元姝封千诀小说多人求在线阅读-小说元姝封千诀无删减版
元姝点头:“二爷文采学识、品性风度于世家公子中都算上乘,想来柳管事眼界亦低不到哪里。”
“只是这几本书所需花费应当不小,回头你拿二百两银子寻个由头送到柳管事那。”
手中书籍尽是她平日喜欢且又迟迟未寻到的,也不知柳管事如何得知。
这几本书倒是送到她心坎去了。
小心放进自己收藏的珍本孤本箱子中,元姝又落上锁头。
“小姐,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蘅芜指着收在妆台中的几个木雕同白玉簪,还有些褪了色的花灯手串等物件询问元姝,元姝看了两眼伸出手指:“都收在角落那口箱子里。”
那口箱子放的是一些没有价值又不好处理的东西,如封妃先前的赏赐,以及元夫人拿来的一些茶砖澄心纸等。
随手选了个木匣子,蘅芜手一挥将所有东西一股脑丢了进去,咔哒一声丢入箱子角落里。
屋中瞬时清爽不少,元姝坐在美人榻上,心下轻松。
也不知怎得,虽然知道自己或有可能成为封妃用来辖制元府同姑母的靶子,可她却不曾害怕,反还有几分终要解脱的疏朗同安闲。
“去院中走走吧。”
元姝换了身清爽素淡的长裙,同蘅芷蘅芜走了出去。
许是今日心情不错,便是看见林葭玥坐在院中,她心中都未曾升起一丝波澜。
浅碧与轻红在一旁守着她,元姝只听轻红道:“姨娘怎得还在绣花?您可知昨夜侯爷他到……”
“你做什么!”
林葭玥忽然站起身,脾气来得十分突兀:“你没见我在这绣花吗?总嘀嘀咕咕打扰我做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要跟我说,你吵着我了。”
她说完才见元姝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林葭玥心中一抖,抓着手中竹绣撑便往绣烟阁走。
恍惚见,元姝只见那撑子上绣着乱糟糟的一团,不仅形状怪颜色也怪,完全瞧不出绣得是什么。
元姝微微蹙眉,低声道:“去问问守更的婆子,昨日侯爷做了什么。”
蘅芷点头离开又很快回来:“守更婆子说昨日侯爷同二爷饮酒,侯爷醉后宿在了怀素房中。”
“怪道她那般失态。”
元姝突然想到林葭玥初入侯府时,大声喊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模样。她垂着眸,忽然就懂了周姨娘身死,为何郑姨娘会有那样的反应。
“回吧,过几日还要入宫拜见各位娘娘,也该给娘娘们准备节礼了。”
元姝失了赏景的兴致,转身回房。
入宫那日,元姝让蘅芷帮她选了件鹅黄色烟纱宫装,头上戴了支云鬓珐琅步摇,一身妆容并不如何富丽,却很是雅致。
今日并非仲秋大宴,是以封行简并未同行,元姝乐得自在。
往日宫中一派森严,到了八月却是处处都透着喜气,往昔暗潮涌动皆被喜乐祥和所取代。
还未到长信宫,便传来悠悠丝竹琴瑟之声,元姝只觉萦耳动听,心境都畅快几分。
“城阳侯夫人到。”
传信的小太监一脸喜意,元姝见他忽而温柔一笑。上次入宫便是他带着自己去各宫行礼拜见娘娘,如今再见很是亲切。
“见过公公。”
“夫人莫多礼,娘娘已等候多时,您快去吧。”
说完,小太监迎着元姝入了长信宫。
第84章宫宴
元芸宁正在宫中焦急等待,身旁是坐得笔直的沈千柏。
一见到元姝,二人齐齐站了起来。
“挽儿。”
元芸宁走到元姝身边,还未等她行礼便一把将人按住:“怎的穿得这样素淡?姑母上次不是给了你好些首饰头面,难道就没一件喜欢的?”
“彩笄,去本宫妆匣将那支宝碟赶花顶簪,同鎏金百花冠拿来……”
“还有昨日制好的宫装,都一起送过来。”
元芸宁摩挲元姝面颊,心疼得不行。
便是在宫中,她也听见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一想到她自幼带大的姑娘在侯府被人欺负成这样,元芸宁便觉心口生疼。
“柏儿,过来给你阿姐请安。”
“姑母。”
元姝忙拉开她的手,慌忙福身拜见三皇子。
“阿姐莫这般,都是自家人如此客套,反倒远了情分。”
沈千柏虽还未到十岁,但行事进退有度,又极为聪慧伶俐。
他将元姝虚扶起,笑着道:“若是受了阿姐这一拜,柏儿怕要被母妃打手板。”
“混小子。”
摸了摸三皇子面颊,元芸宁推着沈千柏让他找地方玩去。
“柏儿性子爽朗又敬重姑母,很有几分阿兄小时候的样子。”
“若像你阿兄那般省心便好了。”
将元姝带到妆台前,元芸宁为她摘下头上步摇,又亲自将彩笄送来的百花冠为她戴上。
看着铜镜中的元姝,她忽然红了眼:“当初姑母不让你嫁,你非是要嫁,如今可是悔了?”
“不悔。”
元姝抿唇一笑,眼中带着只有见到元芸宁才会出现的撒娇和柔软。
“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悔恨二字,挽儿从不看过去,只谋前路。”
“且有姑母护着,挽儿不怕。”
元芸宁闻言强笑着道:“若姑母能护得住,你如今也不会还在侯府蹉跎了。”
二人深知对方艰难之处,未免亲人伤心,只能各自咽下苦楚。
同彩笄一起帮元姝换了宫装,元芸宁叹息:“那日印公去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会突然暴毙?且我听宫中太监说,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混似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竟是一夜之间血气尽失,尸首干干瘪瘪,同白日大不相同。”
元姝惊讶抬头,似是没想到当中还有这桩蹊跷事。
她垂眸不语,芸妃见状将身边人都屏退下去。
将段宜亭到侯府那日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把披帛浸过红蓝花水一事告知芸妃,说完元姝颇为担忧:“也不知是不是我……”
“嗤。”
元芸宁冷笑一声:“若只凭这点手段便能将印公祸害至那般境地,这些年来他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你莫害怕,同你无关。”
“据你所说那日并未发生什么奇特之事,想来是他不知在何处中了谁的暗算。那等惨状,也不知是何人手笔。”
轻轻拍了拍元姝的手,元芸宁眼带忧虑:“如今宫中尚且人人自危,你远在侯府,让姑母如何放得下心?”
“挽儿有自保手段,姑母莫为挽儿担忧,倒是封妃愈发得宠,有时竟能压过皇后一头去,如今局势有变,也不知她会如何对付您。”
“宫里事无需你操心,你只管护好自己便罢。”
重新给元姝打扮一番,小姑娘如今朱唇榴齿、明眸善睐,比先前来时不止艳丽百倍,元芸宁心中这才舒服了些,拉着人走出长信宫。
“那封曼于宫中斗不过我,便想着将手伸回侯府折腾你,挽儿且看姑母今日如何帮你出气。”
元姝乖巧跟在她身后,闻言也不劝慰,任由芸妃发泄。
御花园中粉黛飘香,不仅六宫嫔妃尽在,就连上京门第稍微高些的世家主母,及大家小姐也都盛装出席,一时间说百花争艳亦不为过。
元芸宁方一入场,便有不少人围上来拜见行礼。
封曼坐在皇后下手,冷眼看着二人。
“封妃这般早就到了?”
拜见过皇后同几位娘娘后,元姝走到封曼面前:“臣妇拜见封妃娘娘。”
元姝站在芸妃身后,笑着向封妃行礼。
“挽儿怎么这时候才过来?本宫等你许久了。” 亲热将人拉到身旁,封妃笑着道:“你许久不入宫,阿姐想见你一面比面圣还难,好在如今看你气色不错,阿姐也算放心。”
让宫女搬了绣墩在自己身旁,封妃满面和气邀元姝入座。
元芸宁笑得明媚:“还是封妃疼你,比我这做人亲姑母的不知好上多少倍,便是你入了宫未给封妃行礼,也从不曾怨过你。”
“且知你身子弱,侯府众多事也不让你费心,府外生意有姨娘操持,侯府内宅又有宫中女官代为打理,我这嫡亲姑母也是做不到这一点。”
“快,还不谢谢封妃?嫁入侯府这么久都不曾给她敬过茶,真真不知礼数。”
让彩笄送了软垫来,元芸宁接过似笑非笑丢在封妃面前。
元姝提着裙摆幽幽跪了下来,彩笄又送上一盏茶:“挽儿见过封妃娘娘,娘娘万福……”
封曼面色阴沉,看着元姝举在面前的茶许久未动。
周围人看似各忙各的,却都暗暗关注着这边。
见元姝跪在封妃面前时,几个夫家身居高位的世妇,默默于心中暗忖封妃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不过是在元芸宁手中落了几次下风,便连面子情都懒得回护。还让人在如此场合,将这杯六年前就该敬的弟媳茶逼至面前,实在愚蠢至极。
再想到她一个外嫁女插手侯府内宅事,又个个心中不屑。
封曼勾着唇,僵笑着接过抿了一口。
“还不扶城阳侯夫人起身?”
彩笄将元姝扶起,元芸宁幽幽叹息:“封妃ʟᴇxɪ心疼城阳侯才爱屋及乌,莫说是你,便是府里那位淫奔的侍妾,待其也格外宽厚。不仅没怪罪她丢了天下女子的脸面,还给她银钱开了铺子。”
“若圣上知晓,定会欣慰封妃平易近人,与民同乐。”
封曼眸子眯起,眼露不悦。
后妃插手商贾之事,实非正道,她辩无可辩。
元芸宁继续感叹:“据闻那女子颇通些神奇术法,不仅让封妃同侯爷格外看重,做出的那些个物件也是极好的。”
“夏日制冰便罢了,那焕颜斋的东西才真真令人惊艳,就是听说不太容易得,甭管皇族世家,就是捧着银子上门也不见得能买到。”
封曼脸色渐渐阴沉:“若芸妃喜欢,本宫送你一套又如何?”
元芸宁道:“怎好凭白拿了封妃的东西?且皇后娘娘德妃贤妃俱在,本宫又哪能越过几位娘娘独占呢?”
封曼捏紧了拳,强笑出声:“这天下至宝哪有皇后娘娘得不到的?焕颜斋不过一个小小胭脂铺子,不值得娘娘们看在眼里。但既然芸妃今日提起,本宫明日让人送几位娘娘些,也好赏玩赏玩。”
“多谢封妃。”
元芸宁眉眼含笑,冲着元姝道:“瞧瞧,瞧瞧,封妃为人向来爽朗,本宫实是喜爱她这性子。”
“城阳侯应是也得了封妃真传,边关险死还生苦了六年,回京后本可鹤立鸡群,却放下身段日日闻鸡起舞,如今终是借机奋起,去了神枢营。”
“如此斗折蛇行,峰回路转也从未见他露出过什么难色,得此夫君,姑母真为你高兴。”
噗呲一声,也不知谁人笑了出来,皇后见二人已吵得差不多,方悠悠开口请众人入席。
第85章东宫
皇后赐下月饼瓜果,众人却大多无心品尝,反都还沉浸在方才芸妃的言语机锋中。
元芸宁并非是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今日会明褒暗贬讽刺城阳侯府同封妃,想来也是气得狠了。
元姝回想方才姑母那一通闻鸡起舞、斗折蛇行便忍不住勾起唇角。
想到封行简与蕃育署那群鸡鸭鹅厮混多日,又费尽心机只进了神枢营,她便想长叹一声世事无常。
原本他只安分回京,仗着老侯爷边关军功同封妃于宫中斡旋,就可得个重差实缺。如今兜兜转转,污了侯府百年清誉,又拖累了封妃同五皇子名声,才求个神枢营的差事,也不知究竟图些什么。
元姝抿唇淡笑,眼中多了几分嘲弄之意。
封老夫人是个眼光深远的,但奈何封母从不耐谋算这些。封母性情耿直,心中甚少有什么弯绕,自老侯爷带着封行简离开侯府后,她便一直被老夫人护在羽翼下,未曾经历风雨。
想来自己未嫁入侯府之前,侯府中有二人为她遮风避雨,这性情的短处方没露出来。
元姝抬头看了看喜怒俱挂在面上的封曼,心下感叹。
封曼的性子同封母有七八分相似,却是比封母多了几分魄力同阴毒。若封曼长于封老夫人之手,必要比如今难招架百倍。
夹了块皇后赏赐的月饼,元姝缓缓放入口中。
今日姑母那番话为她出气是其一,其二则是告知今日来客五皇子有封曼这样的母妃,怕是天资有限。
这也是皇后看戏许久,都未曾出言阻止的原因。
放下玉箸,元姝视线向参宴众人一一扫去,并在心中暗自琢各家背后盘结势力。
皇后坐在高位,将众人一举一动皆收入眼中。
“皇后娘娘……”一面白颌尖的太监凑至皇后身边:“到时辰了。”
皇后点头,眼中沉寂如水:“去探探他是死是活,是真的瘫了,还是这些年一直在我眼皮下装神弄鬼。另外回头去查查芸妃口中的胭脂铺,若无问题她不会反复提起。”
那太监点头应是后恭敬退下,随即动作快速奔向东宫。
东宫寂寥冷清,八年来都是一片死寂,但近日太子苏醒一事就像是一颗巨石投入湖中,瞬时炸起漫天水花。
沈千聿沉着脸,将已经凉了的泥壶小炉重新点上火。
开水沸腾,升起阵阵水汽。
听闻外头有些异响,他翻身回了金榻之上重新躺下。
“荀……荀公公。”
“太子呢?”
那宫女吓得瑟瑟发抖,从未想过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会突然出现在东宫。宫女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道:“太子……太子还瘫着呢,在寝宫里啊。”
荀攸大步走进太子寝殿,只是刚一进去便突然顿下了脚步。
整个东宫弥漫着一股骚臭味,熏得荀攸不得不拿了帕子捂住口鼻。
“公……公。”
一个身躯佝偻得厉害的小太监,从寝宫走了出来,荀攸目光自上而下扫视一眼,未曾搭理。
他急急走到太子床榻前,看着榻上人拧眉不语。
“太子殿下?”
唤了两声见人未曾答话,荀攸冷哼一声想要伸手去揭太子身上的明黄色寝被。只是手都伸了出去,却在即将要碰触到太子的时候又堪堪收了回来。
“这屋中怎么这么臭?”
先前的小太监满目呆滞:“臭?奴才不知。”
“嗤,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圣人诚不欺我。”
荀攸指着那床明黄色被子:“掀开。”
小太监拉起被子,直直拉到太子双膝之上。
“都拉开。”
“太子瘫痪多年,平日吃喝拉撒俱在此处,所以未能穿……”
“成了成了。”
荀攸捂住鼻子,低头看太子露出的双腿。
那双腿从脚至膝头满是伤痕,双脚脚踝处俱有半掌宽的铁镣痕迹。这痕迹深入皮肉,想来是做质子之时被人常年栓在一处导致。
其余伤痕他只能看出些鞭伤烙伤,再其余的年代久远长得半好不好,他辨认不出。
荀煦细细打量太子面容,忽而问道:“自印公过世后,太子可还曾醒过?”
“醒过一次,但这几日又如先前一般,再无反应。”
荀攸闻言目露杀意,他曲起五指瞬间向太子双膝抓去,只是在快要碰到太子皮肉时,再次收回了手。
“只是这几本书所需花费应当不小,回头你拿二百两银子寻个由头送到柳管事那。”
手中书籍尽是她平日喜欢且又迟迟未寻到的,也不知柳管事如何得知。
这几本书倒是送到她心坎去了。
小心放进自己收藏的珍本孤本箱子中,元姝又落上锁头。
“小姐,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蘅芜指着收在妆台中的几个木雕同白玉簪,还有些褪了色的花灯手串等物件询问元姝,元姝看了两眼伸出手指:“都收在角落那口箱子里。”
那口箱子放的是一些没有价值又不好处理的东西,如封妃先前的赏赐,以及元夫人拿来的一些茶砖澄心纸等。
随手选了个木匣子,蘅芜手一挥将所有东西一股脑丢了进去,咔哒一声丢入箱子角落里。
屋中瞬时清爽不少,元姝坐在美人榻上,心下轻松。
也不知怎得,虽然知道自己或有可能成为封妃用来辖制元府同姑母的靶子,可她却不曾害怕,反还有几分终要解脱的疏朗同安闲。
“去院中走走吧。”
元姝换了身清爽素淡的长裙,同蘅芷蘅芜走了出去。
许是今日心情不错,便是看见林葭玥坐在院中,她心中都未曾升起一丝波澜。
浅碧与轻红在一旁守着她,元姝只听轻红道:“姨娘怎得还在绣花?您可知昨夜侯爷他到……”
“你做什么!”
林葭玥忽然站起身,脾气来得十分突兀:“你没见我在这绣花吗?总嘀嘀咕咕打扰我做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要跟我说,你吵着我了。”
她说完才见元姝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林葭玥心中一抖,抓着手中竹绣撑便往绣烟阁走。
恍惚见,元姝只见那撑子上绣着乱糟糟的一团,不仅形状怪颜色也怪,完全瞧不出绣得是什么。
元姝微微蹙眉,低声道:“去问问守更的婆子,昨日侯爷做了什么。”
蘅芷点头离开又很快回来:“守更婆子说昨日侯爷同二爷饮酒,侯爷醉后宿在了怀素房中。”
“怪道她那般失态。”
元姝突然想到林葭玥初入侯府时,大声喊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模样。她垂着眸,忽然就懂了周姨娘身死,为何郑姨娘会有那样的反应。
“回吧,过几日还要入宫拜见各位娘娘,也该给娘娘们准备节礼了。”
元姝失了赏景的兴致,转身回房。
入宫那日,元姝让蘅芷帮她选了件鹅黄色烟纱宫装,头上戴了支云鬓珐琅步摇,一身妆容并不如何富丽,却很是雅致。
今日并非仲秋大宴,是以封行简并未同行,元姝乐得自在。
往日宫中一派森严,到了八月却是处处都透着喜气,往昔暗潮涌动皆被喜乐祥和所取代。
还未到长信宫,便传来悠悠丝竹琴瑟之声,元姝只觉萦耳动听,心境都畅快几分。
“城阳侯夫人到。”
传信的小太监一脸喜意,元姝见他忽而温柔一笑。上次入宫便是他带着自己去各宫行礼拜见娘娘,如今再见很是亲切。
“见过公公。”
“夫人莫多礼,娘娘已等候多时,您快去吧。”
说完,小太监迎着元姝入了长信宫。
第84章宫宴
元芸宁正在宫中焦急等待,身旁是坐得笔直的沈千柏。
一见到元姝,二人齐齐站了起来。
“挽儿。”
元芸宁走到元姝身边,还未等她行礼便一把将人按住:“怎的穿得这样素淡?姑母上次不是给了你好些首饰头面,难道就没一件喜欢的?”
“彩笄,去本宫妆匣将那支宝碟赶花顶簪,同鎏金百花冠拿来……”
“还有昨日制好的宫装,都一起送过来。”
元芸宁摩挲元姝面颊,心疼得不行。
便是在宫中,她也听见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一想到她自幼带大的姑娘在侯府被人欺负成这样,元芸宁便觉心口生疼。
“柏儿,过来给你阿姐请安。”
“姑母。”
元姝忙拉开她的手,慌忙福身拜见三皇子。
“阿姐莫这般,都是自家人如此客套,反倒远了情分。”
沈千柏虽还未到十岁,但行事进退有度,又极为聪慧伶俐。
他将元姝虚扶起,笑着道:“若是受了阿姐这一拜,柏儿怕要被母妃打手板。”
“混小子。”
摸了摸三皇子面颊,元芸宁推着沈千柏让他找地方玩去。
“柏儿性子爽朗又敬重姑母,很有几分阿兄小时候的样子。”
“若像你阿兄那般省心便好了。”
将元姝带到妆台前,元芸宁为她摘下头上步摇,又亲自将彩笄送来的百花冠为她戴上。
看着铜镜中的元姝,她忽然红了眼:“当初姑母不让你嫁,你非是要嫁,如今可是悔了?”
“不悔。”
元姝抿唇一笑,眼中带着只有见到元芸宁才会出现的撒娇和柔软。
“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悔恨二字,挽儿从不看过去,只谋前路。”
“且有姑母护着,挽儿不怕。”
元芸宁闻言强笑着道:“若姑母能护得住,你如今也不会还在侯府蹉跎了。”
二人深知对方艰难之处,未免亲人伤心,只能各自咽下苦楚。
同彩笄一起帮元姝换了宫装,元芸宁叹息:“那日印公去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会突然暴毙?且我听宫中太监说,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混似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竟是一夜之间血气尽失,尸首干干瘪瘪,同白日大不相同。”
元姝惊讶抬头,似是没想到当中还有这桩蹊跷事。
她垂眸不语,芸妃见状将身边人都屏退下去。
将段宜亭到侯府那日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把披帛浸过红蓝花水一事告知芸妃,说完元姝颇为担忧:“也不知是不是我……”
“嗤。”
元芸宁冷笑一声:“若只凭这点手段便能将印公祸害至那般境地,这些年来他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你莫害怕,同你无关。”
“据你所说那日并未发生什么奇特之事,想来是他不知在何处中了谁的暗算。那等惨状,也不知是何人手笔。”
轻轻拍了拍元姝的手,元芸宁眼带忧虑:“如今宫中尚且人人自危,你远在侯府,让姑母如何放得下心?”
“挽儿有自保手段,姑母莫为挽儿担忧,倒是封妃愈发得宠,有时竟能压过皇后一头去,如今局势有变,也不知她会如何对付您。”
“宫里事无需你操心,你只管护好自己便罢。”
重新给元姝打扮一番,小姑娘如今朱唇榴齿、明眸善睐,比先前来时不止艳丽百倍,元芸宁心中这才舒服了些,拉着人走出长信宫。
“那封曼于宫中斗不过我,便想着将手伸回侯府折腾你,挽儿且看姑母今日如何帮你出气。”
元姝乖巧跟在她身后,闻言也不劝慰,任由芸妃发泄。
御花园中粉黛飘香,不仅六宫嫔妃尽在,就连上京门第稍微高些的世家主母,及大家小姐也都盛装出席,一时间说百花争艳亦不为过。
元芸宁方一入场,便有不少人围上来拜见行礼。
封曼坐在皇后下手,冷眼看着二人。
“封妃这般早就到了?”
拜见过皇后同几位娘娘后,元姝走到封曼面前:“臣妇拜见封妃娘娘。”
元姝站在芸妃身后,笑着向封妃行礼。
“挽儿怎么这时候才过来?本宫等你许久了。” 亲热将人拉到身旁,封妃笑着道:“你许久不入宫,阿姐想见你一面比面圣还难,好在如今看你气色不错,阿姐也算放心。”
让宫女搬了绣墩在自己身旁,封妃满面和气邀元姝入座。
元芸宁笑得明媚:“还是封妃疼你,比我这做人亲姑母的不知好上多少倍,便是你入了宫未给封妃行礼,也从不曾怨过你。”
“且知你身子弱,侯府众多事也不让你费心,府外生意有姨娘操持,侯府内宅又有宫中女官代为打理,我这嫡亲姑母也是做不到这一点。”
“快,还不谢谢封妃?嫁入侯府这么久都不曾给她敬过茶,真真不知礼数。”
让彩笄送了软垫来,元芸宁接过似笑非笑丢在封妃面前。
元姝提着裙摆幽幽跪了下来,彩笄又送上一盏茶:“挽儿见过封妃娘娘,娘娘万福……”
封曼面色阴沉,看着元姝举在面前的茶许久未动。
周围人看似各忙各的,却都暗暗关注着这边。
见元姝跪在封妃面前时,几个夫家身居高位的世妇,默默于心中暗忖封妃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不过是在元芸宁手中落了几次下风,便连面子情都懒得回护。还让人在如此场合,将这杯六年前就该敬的弟媳茶逼至面前,实在愚蠢至极。
再想到她一个外嫁女插手侯府内宅事,又个个心中不屑。
封曼勾着唇,僵笑着接过抿了一口。
“还不扶城阳侯夫人起身?”
彩笄将元姝扶起,元芸宁幽幽叹息:“封妃ʟᴇxɪ心疼城阳侯才爱屋及乌,莫说是你,便是府里那位淫奔的侍妾,待其也格外宽厚。不仅没怪罪她丢了天下女子的脸面,还给她银钱开了铺子。”
“若圣上知晓,定会欣慰封妃平易近人,与民同乐。”
封曼眸子眯起,眼露不悦。
后妃插手商贾之事,实非正道,她辩无可辩。
元芸宁继续感叹:“据闻那女子颇通些神奇术法,不仅让封妃同侯爷格外看重,做出的那些个物件也是极好的。”
“夏日制冰便罢了,那焕颜斋的东西才真真令人惊艳,就是听说不太容易得,甭管皇族世家,就是捧着银子上门也不见得能买到。”
封曼脸色渐渐阴沉:“若芸妃喜欢,本宫送你一套又如何?”
元芸宁道:“怎好凭白拿了封妃的东西?且皇后娘娘德妃贤妃俱在,本宫又哪能越过几位娘娘独占呢?”
封曼捏紧了拳,强笑出声:“这天下至宝哪有皇后娘娘得不到的?焕颜斋不过一个小小胭脂铺子,不值得娘娘们看在眼里。但既然芸妃今日提起,本宫明日让人送几位娘娘些,也好赏玩赏玩。”
“多谢封妃。”
元芸宁眉眼含笑,冲着元姝道:“瞧瞧,瞧瞧,封妃为人向来爽朗,本宫实是喜爱她这性子。”
“城阳侯应是也得了封妃真传,边关险死还生苦了六年,回京后本可鹤立鸡群,却放下身段日日闻鸡起舞,如今终是借机奋起,去了神枢营。”
“如此斗折蛇行,峰回路转也从未见他露出过什么难色,得此夫君,姑母真为你高兴。”
噗呲一声,也不知谁人笑了出来,皇后见二人已吵得差不多,方悠悠开口请众人入席。
第85章东宫
皇后赐下月饼瓜果,众人却大多无心品尝,反都还沉浸在方才芸妃的言语机锋中。
元芸宁并非是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今日会明褒暗贬讽刺城阳侯府同封妃,想来也是气得狠了。
元姝回想方才姑母那一通闻鸡起舞、斗折蛇行便忍不住勾起唇角。
想到封行简与蕃育署那群鸡鸭鹅厮混多日,又费尽心机只进了神枢营,她便想长叹一声世事无常。
原本他只安分回京,仗着老侯爷边关军功同封妃于宫中斡旋,就可得个重差实缺。如今兜兜转转,污了侯府百年清誉,又拖累了封妃同五皇子名声,才求个神枢营的差事,也不知究竟图些什么。
元姝抿唇淡笑,眼中多了几分嘲弄之意。
封老夫人是个眼光深远的,但奈何封母从不耐谋算这些。封母性情耿直,心中甚少有什么弯绕,自老侯爷带着封行简离开侯府后,她便一直被老夫人护在羽翼下,未曾经历风雨。
想来自己未嫁入侯府之前,侯府中有二人为她遮风避雨,这性情的短处方没露出来。
元姝抬头看了看喜怒俱挂在面上的封曼,心下感叹。
封曼的性子同封母有七八分相似,却是比封母多了几分魄力同阴毒。若封曼长于封老夫人之手,必要比如今难招架百倍。
夹了块皇后赏赐的月饼,元姝缓缓放入口中。
今日姑母那番话为她出气是其一,其二则是告知今日来客五皇子有封曼这样的母妃,怕是天资有限。
这也是皇后看戏许久,都未曾出言阻止的原因。
放下玉箸,元姝视线向参宴众人一一扫去,并在心中暗自琢各家背后盘结势力。
皇后坐在高位,将众人一举一动皆收入眼中。
“皇后娘娘……”一面白颌尖的太监凑至皇后身边:“到时辰了。”
皇后点头,眼中沉寂如水:“去探探他是死是活,是真的瘫了,还是这些年一直在我眼皮下装神弄鬼。另外回头去查查芸妃口中的胭脂铺,若无问题她不会反复提起。”
那太监点头应是后恭敬退下,随即动作快速奔向东宫。
东宫寂寥冷清,八年来都是一片死寂,但近日太子苏醒一事就像是一颗巨石投入湖中,瞬时炸起漫天水花。
沈千聿沉着脸,将已经凉了的泥壶小炉重新点上火。
开水沸腾,升起阵阵水汽。
听闻外头有些异响,他翻身回了金榻之上重新躺下。
“荀……荀公公。”
“太子呢?”
那宫女吓得瑟瑟发抖,从未想过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会突然出现在东宫。宫女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道:“太子……太子还瘫着呢,在寝宫里啊。”
荀攸大步走进太子寝殿,只是刚一进去便突然顿下了脚步。
整个东宫弥漫着一股骚臭味,熏得荀攸不得不拿了帕子捂住口鼻。
“公……公。”
一个身躯佝偻得厉害的小太监,从寝宫走了出来,荀攸目光自上而下扫视一眼,未曾搭理。
他急急走到太子床榻前,看着榻上人拧眉不语。
“太子殿下?”
唤了两声见人未曾答话,荀攸冷哼一声想要伸手去揭太子身上的明黄色寝被。只是手都伸了出去,却在即将要碰触到太子的时候又堪堪收了回来。
“这屋中怎么这么臭?”
先前的小太监满目呆滞:“臭?奴才不知。”
“嗤,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圣人诚不欺我。”
荀攸指着那床明黄色被子:“掀开。”
小太监拉起被子,直直拉到太子双膝之上。
“都拉开。”
“太子瘫痪多年,平日吃喝拉撒俱在此处,所以未能穿……”
“成了成了。”
荀攸捂住鼻子,低头看太子露出的双腿。
那双腿从脚至膝头满是伤痕,双脚脚踝处俱有半掌宽的铁镣痕迹。这痕迹深入皮肉,想来是做质子之时被人常年栓在一处导致。
其余伤痕他只能看出些鞭伤烙伤,再其余的年代久远长得半好不好,他辨认不出。
荀煦细细打量太子面容,忽而问道:“自印公过世后,太子可还曾醒过?”
“醒过一次,但这几日又如先前一般,再无反应。”
荀攸闻言目露杀意,他曲起五指瞬间向太子双膝抓去,只是在快要碰到太子皮肉时,再次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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