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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师一致认定,飞机存在的潜在问题都已经找到,并已全部得到解决,并出具了正式的问题分析与解决报告。
但姜今柒总觉得飞机哪里还是存在问题,但具体在哪她又一时半会找不出来。
拿不出证据的怀疑,无异于空想,说服不了任何人。
更何况是她这种在所里资历尚浅的年轻人。
所以自查工作宣布结束的隔天早上,颜朗就拿着报告去找吴峰大队长和陆忱商量恢复试飞的事情了。
但很快,颜朗就夹着报告灰头土脸的又回来了。
在办公室里等消息的姜今柒和洛筝,一看到颜朗的表情就知道是被拒了。
“试飞大队那边怎么说?”姜今柒问颜朗。
颜朗把报告甩在桌子上,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气呼呼地说:“说不行!”
姜今柒沉默了一下,又问:“那报告他们看了吗?”
“看了,就是看了报告后拒的。”
颜朗想想这个就更生气了,几个资深工程师一同出的报告,陆忱说否就给否了。
“唉,”颜朗重重叹息一声,说:“本来吴大队长看完了没说什么,但考虑试飞是由陆忱他们中队来做,就又把陆忱给叫过来看了一下,结果他看完就说不行,说报告上的问题是有,但不是发动机停车的跟本原因,问题没找对,还不能飞。”
颜朗说完,屋内的三人神情凝重,同时沉默了。
沈海那边的老专家认为飞机问题已经排除了,可试飞中队这边不认可,不肯飞,姜今柒他们三人的工作又一下子陷入凝滞中,无法向前推进。
这可怎么办才好?
“师姐,”洛筝在沉默中突然出声叫姜今柒。
姜今柒拧眉侧头看向她。
洛筝这次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她对姜今柒说:“我觉得要不师姐你去找找徐队吧,再跟他商量一下,确实我们能找的问题都找了,地面上这样也再查不出更多问题了,问题到底找没找对,最终还得升空看,是不是?”
姜今柒知道,陆忱的否定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洛筝说得也是事实,试飞试飞,就是要通过飞机升空验证飞机的性能,查找并解决飞机设计上的缺陷。
而试飞员的配合和设计师专业的技术水平缺一不可。
虽然她现在极不情愿去和陆忱面对面掰扯这个问题,但为了工作能够尽快推进,她还得硬着头皮去。
姜今柒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从椅子上站起身。
“行,我再去找他谈谈。”
姜今柒在陆忱办公室门外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就碰上了穿着一身绿色飞行服正迎面走来的于瑾。
他朝她腼腆地笑笑,问:“梁工是来找我们队长吗?”
姜今柒犹豫了下,点头。
“嗯,关于战鹰改型的问题想找他聊聊,他今天上午有飞行任务吗?”
闻言,于瑾笑着对姜今柒说:“嗯,他上午本来是没有的,但我们队一个试飞员忽然有点突发情况,他就临时顶上去了,”他抬腕看了下手表,又说:“这会儿应该还在天上,如果测试科目顺利的话,大概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能下来了。”
姜今柒点点头,正犹豫着要继续在走廊等,还是先回去时,于瑾把隔壁的一间会议室门打开,请她进去。
“梁工,要不你进来坐下等一会儿吧,我们队有个习惯,科目试飞下来,会先到这里进行一个交流总结,填写飞行日志,徐队回来应该会先过来这里的。”
姜今柒想了一下,左右不超过半个小时了,就听于瑾的留下等了。
起初就她和于瑾两个人在会议室里,她无聊地拿手机刷新闻,于瑾在给她倒了一杯水后,就坐在她对面安静地写飞行日志。
后来陆陆续续回来几个试飞员,进到会议室第一眼看见姜今柒,都是一惊,随即和她打招呼。
她也一一点头回应。
可她在某个瞬间无意从手机屏幕上抬头时,却发现有三两个试飞员正凑在一起说笑,时不时还朝她瞄一眼。
姜今柒突然开始有些不自在了,总觉得他们说笑的主题和她自己有关。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发现照于瑾说的时间,已经推迟了十五分钟了,陆忱还没有回来。
想问问于瑾什么情况,可于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姜今柒的心又无意识地开始发紧,呼吸也有些困难。
她起身,正想出去透透气,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陆忱身上一身飞行装备,抱着头盔站在门口,看见屋内刚站起身的姜今柒,神情倏地一滞。
第58章梁工能不能徇个私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后,陆忱率先出声问姜今柒:“于瑾说你找我?”
姜今柒下意识看了一眼会议桌另一边的那几个飞行员,见他们正盯着陆忱坏笑着。
她收回视线,抿唇朝陆忱点点头。
“徐队……”不知道是谁拉长音调突然朝陆忱鬼叫了一声,然后其余几人一起嘿嘿笑起来。
陆忱侧头朝他们看过去,神情严肃道:“飞行日志记录不详细的,晚上罚跑十公里!别怪我没提醒M.L.Z.L.你们!”
一句话落,那几人立马老实地低头写飞行日志去了。
陆忱又转过头看向姜今柒,对她说:“那,去我办公室谈?”
姜今柒又点点头,跟在陆忱身后出了会议室。
陆忱把自己办公室的门打开,先让姜今柒进去,然后自己则站在门口对姜今柒说:“你先随便坐,我去卸个装备,很快,几分钟就回来。”
陆忱这样说完,姜今柒才注意到,他身上还挂着完整的飞行装备,显然是下飞机后还没来得及去脱装备,就直接来会议室了。
是因为听于瑾说了她在等他吗?
陆忱见姜今柒盯着自己神情有些发愣,就又开口叫了她一声:“姜今柒?”
姜今柒回神,眨了下眼睛,朝陆忱弯唇,“好,你去,我在这儿等你。”
陆忱点点头,退出去关好门走了。
屋内就剩下姜今柒一个人,她环顾四周,发现陆忱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但很干净。
一张办公桌配一张椅子,一个文件柜,还有一个长方形的会客沙发。
伸手摸上去,一点灰尘都没有。
果然屋子也随其人一般清爽整洁。
姜今柒在沙发上坐下来等陆忱,果如其言,没出几分钟,他就回来了。
除去了一身装备的陆忱,身着绿色的飞行服,看上去身姿轻盈了许多。
他进门的时候,手上拿了一瓶水和一瓶橙汁,朝姜今柒颠了颠,问她:“喝哪个?”
姜今柒看清了,摇摇头,“不了,不渴。”
“不渴,那就橙汁吧。”陆忱把拿着橙汁那只手伸给她。
姜今柒盯着橙汁看了一瞬,没有接。
陆忱痞笑着问:“怎么,需要我帮你打开吗?”
姜今柒朝他尴尬地笑笑,“不用了。”然后伸手接过来,握在双手掌心里。
瓶子本是常温的,但可能刚刚经过陆忱的手递过来,就带着丝丝暖意,姜今柒下意识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指,双手的食指已经不经意地翘起来。
陆忱开了手里的水,一边往办公桌后面走,一边仰头喝水。
一口就是大半瓶,看样子他真的是渴的不行,姜今柒盯着他喝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不自觉看的有些出神。
“你专门来找我,是因为战鹰改型恢复试飞的事?”
姜今柒被陆忱的声音拉回神,她看着他点点头。
陆忱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把盖好的水瓶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向后靠进椅子里,双手交握落在胸前。
再开口,他的声音变得很严肃。
“我看了你们所工程师提交的报告,你们找的问题确实存在,但不是发动机停车的直接原因,我认为问题没找对。”
姜今柒深吸了口气,认同地点点头,“我知道飞机可能还存在问题,但在地面上能找出来的问题我们已经尽力找了。”
她顿了一下,试图找一个恰当的例子,去说服陆忱。
她说:“就好比,一台新研制的汽车,出厂前所有的检查都做过了,工程师认为它是完美无瑕的,但具体怎样,有没有缺点,只有开上路才能发现问题。”
说道这里,姜今柒抬眼去看陆忱,见他正半托着腮靠坐在椅子里,唇角有微不可见的弧度。
她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看着手中的橙汁瓶子继续说:“我知道飞机和汽车不一样,让你们把它当成汽车一样去试,这风险很大。可……”
“姜今柒,用不着上天,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架飞机即使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发生停车,但飞机在超音速时还是要停车,你这个发动机就是有问题。”
姜今柒的话没说完,被陆忱打断,她再抬头看他时,他已恢复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峻神情。
姜今柒抿了抿唇,又艰难地向陆忱开口:“可是徐队,飞机只飞了两次就被迫暂停试飞了,地面上该查的我们也都逐一查过了,现在所里专家说没有问题,你们不肯飞,我们几个跟试飞的被搁置在这儿,能怎么办?也请你配合,在我们的角度上考虑一下问题,可以吗?”
“可我不会让我的试飞员在已知发动机有问题的情况下升空。”
陆忱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姜今柒心脏开始发凉。
如果不是为了战鹰改型能尽快恢复试飞,她真不想和陆忱这样尴尬地面对面磨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