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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皆是阵亡的英魂。城墙之外,更有密密麻麻的尸首,与敌军的尸体混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
“夫人,您也走吧,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何将军受了伤,血液凝固在黑色的盔甲之上,头发凌乱,眼睛之中布满了红血色,言语间夹杂着疲惫,更多的却是有心无力,视死如归。
听闻我不走,何将军便亲自来劝我离开。
“漠城的将士和百姓不走,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声音坚定,也不知道是何时有了这般大的胆子,敢反驳手握十万士兵的将军。“何将军莫要劝了,我是不会走的。”
有些官员以及家眷,连夜被送走了;剩下的一部分,誓与漠城共存亡。
“夫人如此胆魄,末将佩服。”
何将军也没有多说,抬手行礼之后,脚步匆匆的赶去城墙那边了。外边的情况险峻,一刻钟也离不开人。
这场围城之战,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时分,外面的乌托国依旧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城内的余粮,岌岌可危。
“夫人,粮食不够了……”青竹红着眼睛,脸上,衣裳上,沾染着黑色的灰烬,裙摆上的泥土也未曾打理。“还有……草药也不多了……”
“有多少便用多少。”
粮食不够了还有牛羊鸡鸭,若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哪怕是啃树皮,也不能弃城而逃。漠城守不住,石城腹背受敌,将被活活的困死。
“夫人,咱们募捐吧。”钟叔一连几天奔波,气色是越发的不好了。“您现在是漠城的主心骨,您开这个口,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不是还有郡县大人么?”
上次祈求漠城百姓给石城运输粮草,我已经欠了漠城百姓天大的恩情,而这次,又叫我如何开口呢?
“昨夜,郡县大人已经携带家眷,回天蜀郡了。”
钟叔的脸上挂着苦笑,无奈的说道。
“那漠城的县官大人呢?”
“今早走了。”
“嗯。”
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办呢?
怪不得柳怀瑾说,他的父亲生平最是厌烦那些文绉绉的文官,这无论是放在哪个武将的身上,是无法接受这种抛弃满城百姓,独自逃走之人的。
我又欠了漠城百姓的恩情。
我将漠城所剩不多的官员召集在将军府,寻求解决的法子。留下来的这些官员,绝大部分是两袖清风者,家底所剩无几。
“诸位大人,眼下漠城情况险峻,粮食草药不足,还请诸位能想些法子,解此困境。”
人多力量大,想的办法也多,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都是后话了。
第51章挣扎
“夫人无需客气,我等誓死守卫漠城,共存亡。”
经过短暂的商议,最后重新划建立了分管各种物资的人员,分为粮司、药膳司、器械司、情报司、农桑司,总称六司。
此六司,致力于解决漠城现在的处境,甚至是日后的重建。随即,一份份募捐告示张贴在大街小巷。
“老头子我打了一生的仗,塞北军待我不薄。这副棺材板子,砍了当柴火,给将士们烧火做饭,是它的荣幸,说出去老头子我脸上有光。”
上了年纪的老翁,拄着拐棍,指挥儿媳孙儿们将棺材板劈了。
“老朋友,这是你的荣幸,莫要怪老头子我狠心。”
这位的老翁的儿子们,参军的参军,没有参军的,也披甲上阵,守护着漠城。家里也没有余粮了,只有这副棺材板子能拿的出手了。
“家里就剩这些个鸡蛋了,莫要嫌弃。”
“外面的敌人不退,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未知数,这头老牛,也能给将士们熬几大锅汤喝。”
跛脚的中年男子依依不舍的摸着老牛的脑袋,老牛的眼睛里悬着泪花,用头蹭着自家的主人。
“老伙计,对不住了。”
粮食也好,草药也罢,柴火也罢,家里头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的。
“各位父老乡亲们,蔺晨曦此生甘为孺子牛,回报此等大恩。”
蔺晨曦原本是漠城县官底下的一名师爷,为人刚正不阿,虽是文官,却也会一些拳脚功夫,心系于民,是个清官。
漠城募捐之事进行的如火如荼,我脑袋里灵光一现,顿时冒出个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平日里杂七杂八的话本子看了那么多,现在倒也派上了用场。
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我带着平安喜乐他们,上门堵了纨绔子弟高锦年。他平日里往返于烟花巷柳,三教九流之地,想必也结识了不少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街头的混混,丐帮的帮主,或者是江湖之人,多少也会认识几个。
“将军夫人?您怎么还在漠城?”
高锦年见到我的时候,满脸的不可思议。
原本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大难临头不想着跑路,却还在漠城逗留,实属让人想不通。
“高公子不也是没有离开么?”我笑着说道,“今日有一事,想请高公子帮忙,不知可否?”
“额……既然将军夫人开口了,在下自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放心,我今日来,不是找你借钱的,而是想请你出面,招一些人。”
"请问,是何人?"
“街边混混,三教九流之人,有歪主意的,最好。”
“啊?我这就去。”
高锦年二丈摸不清头脑,一时间搞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便一股脑的将那些个整日游手好闲,却满脑子歪主意的,乌泱泱的叫了一屋子。
“开始吧。”
我不方便露面,坐在屏风背后,一同还有何将军的一副将,至于我的这些个法子能不能配得上用场,还得让他指点一二。
“这……”高锦年看着纸上的内容,又看了看我所在的位置,这才皱着眉毛,继续说道,“第一个问题:若是对方比你们人数多,该如何打败他们?”
“高公子,这好办啊,论光明正大的硬碰硬,我李四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搞见不得人的歪主意,我多的是。”
“少贫嘴了,说正事。”
“小的遵命,下毒蒙汗药不行,咱还有石灰辣椒面啊。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李四一说完,高锦年黑着脸,扶额看着我。
等副将点头后,我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大字,高锦年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赏,银子十两。”
随后,便让一旁的小厮去取些银子来,赏赐给李四。
不过,我也不指望他能给这个钱,他既然出了,回头还给他便是。
“夹老虎的夹子,防野猪的暗刺,可以提前埋伏在他们经过的地方,让他们有去无回。”
“赏,银子十五两。”
“第二个问题:有人想翻墙去你家偷东西,又该如何防?”
“这个也容易,咱们漠城长着一种灌木,俗名倒刺,它的刺又硬又长,带有麻醉作用,足以扎死野兔,甚至是半大的鹿。至于防范毛贼,虽不能要了他的小命,但也能让他翻不过墙。”
"赏,银子三十两。"
高锦年越来越迷茫了,暗中表示,也不知这将军夫人到底要做什么,这些个街头混混的主意,能有什么用?
哎!将军夫人的想法,岂是自己能轻易猜测到的。
我静静地听着外面高低起伏的议论声,惊呼声,不可思议的喊叫声,满堂之中,只有高锦年一人越来越安静。
一个时辰之后,我将几张写满字的纸张递给副将,并嘱咐他,一定要交付给何将军,至于能不能被采纳,就看何将军的意愿了。
从高家出来之后,太阳快要落山了。火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际。
街道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时不时还布着白色的冰。
空气中弥漫着战火烧焦的味道,浓厚而刺鼻。临近城墙之处的房屋,面目全非,半数坍塌。
军旗招展,北风嘶吼,刀枪碰撞的声音,击鼓声,呐喊声,痛苦的叫喊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耳边一遍遍的循环着。
“夫人,到了。”
我下了马车,抬脚踏进空落落的将军府,万般感慨。好好的将军府,成了一空壳子,没有半分昔日的奢华精致。
“咕咕……咕咕……”
“哪来的鸽子?”
将军府一向不喜欢吵闹声,故此也无人敢养鸟雀,更别说这鸽子了。
青竹低声说道,“这不是桐城运来的那批鸽子么?”
鸽子!桐城!
“青竹,备笔墨!”
柳怀瑾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