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本能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美国心理学家、行为主义心理学创始人华生,提出了一个非常著名的理论:“孩子对爱的需求,源自于他对食物的需求,满足了他对食物的需求,就满足了他对爱的需求,所以母亲只需要给宝宝提供足够的食物就可以了。母亲不能和孩子过度亲密,过度亲密会阻碍孩子的成长,使孩子在成人后非常依赖母亲,从而难以独立、难以成才。”华生为此还专门写了一本书——《婴儿和儿童的心理学关怀》。他在书里倡导行为矫正式儿童养育体系,即“要把孩子当作机器一样训练和塑造:得像对待成人那样对待孩子,尽量不要亲吻和拥抱孩子,不要让孩子坐在母亲大腿上,不要轻易地满足孩子,就算孩子哭泣,也决不能心软,以免他们养成依赖父母的恶习……”这套理论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风靡了整个美国,接着又影响了西方多个国家,后来流行的哭声免疫法、延迟满足法、婴儿独立睡眠法等,核心思想皆源于此。
然而,爱真的仅限于“满足本能需求”就够了吗?
在人的生命中,最早的、有关爱的经历就是自出生伊始便存在的与母亲之间的联系,也就是依恋关系的形成。而关于“什么是爱”,各个心理学流派都提出了不同的解释。
弗洛伊德主义者相信,在生命开始的第一年里(口唇期),婴儿的行为完全由本能驱动,此时他们行为的内驱力来源于对亲密接触的需求(主要集中在口唇接触的需要),为此,他们才会在哺乳过程中与母亲产生连接,建立依恋。
而以华生为代表的行为主义者则认为,人的所有行为都与生存的基本需要有关,母亲喂养婴儿的过程中可以满足婴儿的饥饿需求,使得母亲与愉快的感受联系在一起,婴儿与母亲之间的亲密关系就会不断地得到强化,于是爱就产生了。
这两个理论中,弗洛伊德和华生都认为哺乳活动对婴儿依恋的发展至关重要——爱是某种本能需要或生存需要的附属品。
后来,另一个心理学家对此提出了质疑,这个人就是哈洛。
哈洛发现,与饥饿和干渴一样,爱和情感也是一种强烈的基本内在需要。他认为:婴儿与母亲(或早期看护者)之间的亲密接触和依恋经历,对其在今后生活中爱的能力及与他人亲近的能力有很重要的影响。为此,哈洛做了著名的“恒河猴实验”。
哈洛用恒河猴作为被试,进行爱与依恋的实验研究。之所以选择恒河猴,是因为恒河猴与人类非常接近,所以恒河猴在婴儿期对情感和接触的基本反应与人类相同。
为了用科学的手段揭示婴猴和母亲之间爱的形成,研究者需要将婴猴安置在特殊的环境里,与母猴隔开,同时对环境里的各种成分进行科学的操控,这样研究者们就控制了母亲满足婴猴基本需要的能力。
正式的实验中,幼猴在实验室接受精心的人工抚养,研究者悉心喂养它们,使它们吸收均衡的营养。哈洛注意到这些幼猴非常依恋盖在笼子底部的布垫子,当研究人员把这些垫子拿去清洗时,幼猴变得非常生气和焦虑。出生仅一天的幼猴就能表现出这种依恋,随后的几个月会愈发强烈。如果幼猴生活在一个没有软垫覆盖的笼子里,即使它们有很好的医疗和营养条件,它们也无法茁壮生长;相反,把布垫放进去后,幼猴就变得健康、快活。这个现象证明,幼猴除了饥饿、干渴等生理需求外,还有一种要接触柔软物质的需求。
于是,哈洛和他的研究助手制作了两只“代理母猴”。一只用光滑的木头作为身体,并包裹着柔软的绒布,胸前挂着奶瓶,体内安装了灯泡来提供热量。另一只母猴则用铁丝网作为身体,没有绒布包裹,也有奶瓶和灯泡。两只母猴分别单独放置在一个屋子里。研究者将八只幼猴分为两组,一组由绒布母猴喂养,另一组由铁丝母猴喂养,它们都可以和两只代理母猴接触,喂养都是通过奶瓶进行。研究期间,研究者观察并记录两组幼猴与两只“代理母猴”待在一起的时间。
研究结果令人感到惊讶,幼猴们对绒布母猴的偏爱程度显著更高,即便对于那些由铁丝母猴喂养的幼猴来说也是如此:所有的幼猴都整天地与绒布母猴待在一起,无论给它提供奶水的是哪只母猴。那些由铁丝母猴喂养的幼猴只有在吃奶时,才会迫不得已地离开绒布母猴,吃饱后就迅速回到绒布母猴这里。这证明,接触安抚在幼猴对母猴产生依恋的过程中有重要影响。
哈洛等人的研究发现给了我们很多有意义的启示,它对改变传统的育儿观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与喂食相比,身体的舒适接触对依恋的形成会起到更重要的作用。对于儿童来说,获得父母的关爱,与父母建立起温暖、亲密的联系,能够使儿童既得到生理上的满足、更体验到愉快的情感,从而建立起安全的依恋关系,这是儿童心理健康发展的基础。
因此,父母养育孩子的过程中,要想使孩子健康成长,就不能仅仅停留在喂饱层次,更要为他提供触觉、视觉、听觉等多种感觉通道的积极刺激,保持经常的肌肤接触,如抱抱孩子,摸摸孩子的脸、肩、背等,让孩子体验到“接触所带来的安慰感”,即使面对大一些的孩子也应如此,这样,能够让孩子感受到父母的存在,并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安全感。虽然“粘人”的宝宝有时让人心烦,但是这恰恰说明他具有一种积极的情绪——对亲人的依恋。
所以,不要错误地使用“哭声免疫法”了,抱抱你的孩子吧!
(全国“抗击疫情从心开始”心理专项志愿服务 志愿者:魏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