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之我是好汉呜啦啦啦大结局小说全章节阅读
1.
王爷命硬,尤善克妻。七七八八克死了几任好人家的姑娘,终于活成了他皇兄都不敢指婚的扫把星。
只有一麻杆儿似的侧妃,因为是个妾,才勉强为王府撑了三年场面。三年一到,她也熬不住,撒手归西。
府里办丧事很是熟练,由于不大可能再娶到正经王妃与侧妃,因而王爷亲自哭灵。正哭到「阿若阿若,魂兮归来」时,我给面子地坐了起来。
当场,在府内闹鬼和爱情佳话里,王爷选择了面子;
当场,在道士做法和爱情佳话里,我选择了生存。
就这样,我二人相顾无言却一拍即合,王爷搂住我,我搂住王爷,哭出了白头到老的夫妻情。
我并没有什么不自在。
老子上辈子,乃是铁骨铮铮的程将军——文能哭着与突厥五十岁的大王子结拜兄弟,武能哭着带兵攻打结拜二十来天的突厥大兄弟。
如今的王爷,乃是皇上的弟弟,亲封的惠亲王。皇上曾是我的过命兄弟,他弟弟自然算半个。而夫妻,不也是半个兄弟吗?
这有什么错?
第二日,我先指挥着拆了灵堂,送走和尚道士,又叫人四处回礼,再派人上街买了一桌肉菜压压惊,而后深思:
我死了,我又活了,我的人生意义,是追寻为何而死,还是为何而活?
2.
然而,惠亲王与我的心有灵犀,只能迸发于脸面与存亡之际。
平时,实在是爱添乱。
我活过来的第二天正是一团乱麻,正是这时,王爷白着张小脸,幽幽地飘进我屋里:「阿若,你,不要把我那时的话当真。」
「我心另有所爱,对你,也只是兄妹之情,你可明白?」
我忙里偷闲地一点头:「明白了。」
刹那间,王爷一声叹息,脸色又晦暗三分,幽幽地飘了出去。
第三日,他又飘过来,蝎蝎螫螫地欲言又止:「皇兄问我,要不要抬你做正妃,我回绝了。一来,我命格硬,怕耽误你;二来,也是因为,我另有所爱。」
我忙着派人打发和尚,闻言赶忙应承:「王爷不必挂心,真明白了。」
王爷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脚不沾地、飘飘欲仙地离去。
第四日,他又飘进来,老调重弹,我终于烦了,于是拿了杯子往地上一摔,铿锵有力地先发制人:「王爷,我要是对你有不轨之心,有如此杯!」
当下,王爷大笑三声,指使小厮拿了古琴,去湖心亭唱了三遍《长相思》。
当下,两个新来的丫鬟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前者哭我一片情深,后者劝我不要自作多情。
我上辈子还是程将军时,有一个老婆八个妾,九人聚在一个院子里,唱的戏都没有这主仆三人来劲。
我烦不胜烦,明白这些人都当我吃醋了在要死要活呢。
3.
我亲自动手,去库房搬了一瓮烧刀子求见王爷。王爷在书房里写诗,他颇为造作地让我进来,颇为造作地露给我看。
我懒得伸脖子,把酒和小菜往桌上一放:「咱哥俩喝一口,没啥过不去的事儿。」
论劝酒划拳,王爷远不是我的对手。
第一杯酒下肚前,王爷无语哽咽。
第一壶灌满肠胃,我俩相顾嘻嘻。
他说他醒时战沙场,醉卧美人膝的理想,我说:「哥哥,俺也一样!」
4.
但这一瓮酒喝完,我和王爷双双发起酒疯。
他跳了湖,我也跳了湖。
他寻死,我觅活。
他哭:「我失所爱,唯有黄泉路上可相见。」
我哭:「我失性命,可怜夫人一人独撑大局。」
游到半圈时,下人把我们捞上岸。
王爷说他殉真爱,我别无选择,只好说自己殉王爷。
5.
于是王爷又继续每日一飘,旁敲侧击地说自己心有所属;
于是俩丫鬟每日一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前者哭我一片情深,后者劝我不要自作多情。
6.
但,她们不许我爱慕王爷,更不许我关心旁的男人。
我向她们打听,程谦将军,如今如何了?
她们表示,程将军的七七早就办完,入土为安。作为侧妃,那会儿我也躺在棺材板里,这事儿便是由长史管着,我不必在意。
末了,她们很意味深长:「程将军去世时,还有塞外的女子来寻亲呢。他虽骁勇,但对女子,也没有什么真情。侧妃久在王府,只要不爱打听,倒不必担心被人骗了。」
7.
至此,我终于明白,倘若走不出这府里,追查为何而死是办不到的,探寻为何而活也没什么意义。
我试着溜过两回,奈何二门有婆子把守,这身子骨不能翻墙,只得悻悻而返。
因往外走得太勤,王爷罚我拈了一天针,针总共扎了我三个时辰。可见,重生若不能当花木兰,不如呜呼哀哉。
当下,我拿出昔年从军的毅力。清早,我在房里扎半个时辰马步;半夜,我在院里打一个时辰军拳。每日送来的饭食,旁的不论,我只捡大肉吃。
小丫鬟想劝,我便一拍桌子,梨花带雨:「怎的,王爷不许我爱他,还不许我吃饭?」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俩只得劝我多喝普洱。
不到俩月,我愈发虎虎生威。
8.
王爷起初,并没有觉得我更加威猛。只一日,他突发奇想,在絮叨之余与我一同用膳。
在我用第三个大肉馒头时,他克制着开口:「阿若,你肩膀宽了些许。」
我懒得搭理:「厨房做得好,该赏。」
秋风把一只知了吹进汤碗,萧瑟得像王爷的叹息:「你何必,如此自暴自弃。」
而后一甩袖子,走得婉转风流,步步生莲。快三十的人,有如此身段,若我还是程谦,少不得觊觎一番美色。可见,他是戏子投了王爷的胎,真好命。
当天晚上,丫鬟们便把红焖肘子换成青菜面筋,唯一的荤腥是飘着几滴麻油与蛋花的菜汤。
熬到今天,实在不能再忍。我怒而写了一封自请下堂书,送与惠亲王。
9.
我原想着,惠亲王多少会发觉侧妃的字迹不同;多少会去同他兄长倾诉;他兄长虽不信鬼神,但批了我那么多折子,多少能怀疑我的身份,而后把我打这里头捞出来。
然而,第二日,王爷亲临,冷笑:「你什么时候学写了字?」
「想用这种法子以退为进地邀宠,做梦!」
遂撕了我的《下堂书》,请了侧妃爹娘上门。
众人合力,把我训得狗血淋头。
10.
我不甘示弱,拿着白绫挂上了横梁,开始演一哭二闹三上吊,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王爷惶恐不安,要请道士来给我驱邪。然,道士是皇家的道士,丑事也是皇家的丑事。
宫里听闻,召我俩进宫训话。我本想见一见皇上,然而,皇上爱避嫌。他训弟弟,他老婆训我。
皇后很忙,敷衍我:「怎不懂规矩?回去抄十遍《女则》。」
皇上很忙,敷衍他:「你怎么这般没精打采?」遂要拉他去秋狩。
王爷推脱不得,宫外碰头时告诉了我。
我大喜过望,赶紧与他和好:「王爷,带着我,我给你猎虎皮做毡子。」
王爷想不从,然而,各家都带家眷,我却是他唯一的侧妃。
11.
我与各家家眷一同上路。
路上闲时交际,各人都说如何绣花制衣,经济理家,管理姬妾。
到我,恭维:「妹妹孔武有力,这些事是不屑做的。」
我矜持地一点头,说:「是啊,我不善此道。」
有人问:「妹妹做何事打发时间?」
我想了想:「深闺寂寞,我等的才华岂逊色于那些臭男人?若不是我家王爷体贴,只怕我也只会绣花,而如今,我已会打虎了。」
众人对打虎不甚热心,但男人确实不是东西。
于是话题变为痛斥丈夫与儿子。骂着骂着,又忍不住炫耀起来。
上辈子的老婆姓苏名宛,如今三十有五,膝下有一儿一女,别无庶子。一儿一女都很是争气。儿子考了个功名,女儿求娶者也很多。丈夫识趣早死,换了诰命,如今,她在众人口里是人人羡慕的一品夫人。
她道:「我儿如今也要相看起来,我跟他说,叫他千万不要学他亲爹,除非四十无子嗣,不得纳妾。」
众命妇都称赞我家家风严谨。
我坐立不安,只得歇了与她相认的心思。
她以为我羞涩,揽着我道:「妹妹,我见了你很是亲切,不若你认我做干姐姐。我知你家事,皇后那里,我也是说得上话的。」
12.
所幸,围猎开始了。
我换好骑装,策马扬鞭。哨声一响,万马奔腾,我当仁不让地冲在前列。皇上最爱骁勇战士,如此一来,我定能入他法眼。
第一箭,便射中了一只兔子。
第二箭,便射死一只黄羊。
那一天,众人都叹:「惠王妃好身手!」
又补充:「唯有这样的身手,才能镇住王府的鬼魅之气!」
最后,我射伤了一头鹿,活捉了它。而后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上辈子的女儿就喜欢养这类玩意儿,便想把这个送给苏宛。
毕竟是刚认的干姐姐,总得多走动走动,好听她痛斥丈夫的二三事。
13.
王爷白着张小脸,看我跟上辈子的老婆套近乎。
「程夫人,贵府姑娘兴许会喜爱小鹿,这是妹妹的一份心意。」
程夫人被我的飒爽英姿征服,讷讷道:「多谢惠王妃。」
只有王爷的小脸愈发地白,回到帐篷,赌气:「我等不祥之人,何苦送玩意儿给好人家的姑娘。」
我莫名其妙:「啥?」
他幽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悦程家女儿,何苦这么膈应我。」
「啥?」
「你说啥?」
14.
我程谦的女儿,被一个扫把星盯上了?
无耻啊!无耻!
你如今也三十了,也就比老子小个五六岁,竟还惦记老子的闺女?
你也不算算自己前头死了多少个老婆,算几婚了!
我怒而呵斥:「人家才十七,你倒还好意思说!」
王爷:「唉,我知道高攀不上,纵使人家愿意,我也不敢叫她受这番折磨……」
我:「你有自知之明便好,人家三岁会读诗,七岁做女工,如今生得风流婉转,配谁不行?快快死了这条心!万一把我俩的坏运气给了人家,岂不是大罪过!」
15.
王爷的脸,愈发地死白死白了。
16.
接下来几日围猎,我常伴王爷左右,细数我们两口子的当头霉运,好叫他死了这份心。
王爷缩在帐下,听了几日,惨然:「孤明白了,你不是想邀宠。你对孤,是真的没有半分情谊了。」
说罢转身摔帐离去。
却被皇上堵住,皇上赞他:「弟弟,你这回围猎,颇有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