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故事,莫名其妙
秋天的桂花要开了,小英还没有回家。
夕阳把山脚拉出了老长的影子,土狗有气无力的吠声被余晖的冷雨稀释,化成了一点点冰水,顺着小溪咕噜地滚下去,直到被河下游掬水的孩子捡起来。小溪里不止有稀释过的狗吠,落雨打下的烂树叶、王家大嫂骂孩子的声音、山脊背上猎人的臭汗等等都大杂烩一样的炖在了溪水里。
娘就住在河边的村子里。每到夕阳下山,英子都准时准点到家,帮家里收拾收拾摊子。娘是个寡妇,晚上撺掇点好看的饰品也就拿来卖了,赚点小钱,母女两倒也自在。村民们都有田,呵!河畔旁当然得有田,耕耕地,一年的生计可有了着落,也不需要上山下买米买果子。这村子可没有什么来头,大概是因为住河旁边喝水洗澡都方便才定居此处,这更没有什么所谓家族大户的规矩了!小村子,也就讲究一个舒服巴适。山倒是个大山,溪也是条长长的溪,不然河水里边怎么有那么多东西呢!
娘是在英子七岁的时候搬过来的,金银宝器其实英子都见过,只是那时小,没很深的印象了。打爹死后,娘就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全卖了典当,现在身上想必不很缺钱。村民一开始可怕这个来的莫名其妙的寡妇了,一没地儿,二,就是有地租你吧,家里面没有男人,谁来耕地呢?指望七岁的小英子?
娘每天乐呵乐呵,和村子里面王大嫂子、马家媳妇儿唠唠嗑,倒也舒服。先耐不住寂寞的却是英子。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突然没了玩伴,连弄鸟也失了心情,只有天天往河里跑,抓些小鱼小虾玩。村子里面小孩子都偏大,十五六岁的孩子捣蛋,也不爱和英子玩,有时间只知道欺负英子。小英子只得躲着。
山上到底有些什么树,其实英子也不清楚。她七岁以后就没上学了,村子里面没有学堂,往镇上走就是三里路了。娘怕麻烦,给免了,反正自己不也没读书吗?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假设你每天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也是有很多很多时间要打发的。打发时间无疑是个技术活儿,尤其在没有玩伴和不用上学的情况下。
小英子欢喜看风和天空。在晚霞出云的时候钻到山上,英子就可以透过婆娑的树叶看到风的颜色了,看风过树叶一点一点将自己的颜色渲染到山上,其实也不是多么五彩斑斓,英子也说不出是个啥味儿,,也不是捉虾子被冰凉的河水打到脸上的那种好玩,只觉得有趣,却说不出是哪种有趣。回家和娘说,娘也不懂,只知道自己搬弄针线,针线倒是五颜六色的,只是吸引不了小英子罢了。
至于天空就更说不出味儿了,鸟飞舞着的天空和没有鸟的天空是不一样的,小英不知道哪个更好。有时候落日像蛋黄流满盘子一样涂满青山算是有趣,可鸟儿在蓝色幕布下穿林入叶难道不好玩吗?叶子和风叫唤着,也没有扰乱小英子的心绪。英子躺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咪咪眼胡思乱想着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