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生命中与歌声相伴的日子
作者:杨辉||责编:一默
央视综艺频道正在播放特别节目“歌声飘过三十年”,那熟悉的旋律,那美妙的歌声瞬间击中了我心中最柔软的流年,与歌儿相关的记忆又一次鲜活起来。
我是一个爱唱歌的人,这份执着也许是缘于我的母亲。我出生在平江一个山村,母亲一生钟情山歌,这是一种原生态的歌,泥土味很浓,有点陕北“信天游”的味道。夏天的凉床,冬日的火塘是我们姊妹学唱的小课堂。“大月亮,细月亮”,“十二月放羊”,“天女散花”……母亲唱得投入,我们学得用心,一字一符镌刻在童年的光阴里。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假日里,我骑在牛背上,舞动着鞭儿,哼唱着母亲教的山歌,单调的日子也变得明亮起来。山风在吹,花草在笑。
后来,我考入岳阳师范,音乐已不再是副科,而变成了一门主科,我压抑了许久的歌唱细胞开始肆意膨胀,青葱的校园里撒遍了我的歌声。我和我的同学也成了追星一族。洒脱的蒋大为,多情的邓丽君,豪放的刘欢……无一不是我们崇拜的偶像。冒着被通报批评的危险,我好几次在夜自习时挤入岳阳影剧院观赏东方歌舞团、总政歌舞团的演出,其痴如此,其狂如此。
从教学楼到音乐楼约摸1500米,先爬上一个斜坡,走过如茵的大操场,穿过高高的水塔山。每次上音乐课,我总是第一个跨进教室,只为近距离观看老师弹奏钢琴的风姿,但见她纤细的指头在黑白相间的键盘上跳动,优雅而娴熟,那神情,恬静而美丽,一首首清新婉转的曲子氤氲开来,弥散在安静的教室里。如果说今天我懂得一点儿琴技,脑子里装着一个键盘,也是因为遇到了这样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师。
我的音乐老师是叶妳姺女士,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白皙文静,她知性、和蔼,教学有方。她告诉我们所有的键盘都遵循一个“全全半全全全半”的规律,记住了“si.mi.la.re.sol.do.fa”或者“fa.do.sol.re.la.mi.xi”就记住了钢琴上所有的升降记号。其丈夫付兴是当时知名的音乐教育家。岳阳师范的校歌就是由她们夫妻俩共同作曲的。悠扬明快的旋律依犹在耳:我们是人类灵魂工程师,我们把青春无私奉献。金鹗展翅飞翔在蓝天,南湖激荡在胸间……(词作者是张建,彭庆达)
在略微通晓一点乐理之后,抄歌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我用零花钱买来一个个装帖精致的笔记本,每每从电视、电影、晚会上听到一首好歌,我会想方设法找到歌曲,练气息,咬乐谱,打拍子,抢占琴房……尽管嘶哑,尽管曲不成调,依然千遍不厌,兴趣如斯,痴迷如斯。
我性格内敛,很多时候,大地就是我的舞台,风雨雷电就是我的音响,花鸟虫鱼就是我的听众。仅仅有一回,在岳阳县麻塘镇小实习,我和孩子们登上了京广铁路旁边的麻布大山,孩子们再三央求,我开了生平第一个演唱会。没有舞台,没有化妆,没有灯光,只有起伏的群山,只有渴望的眼睛,只有呼喊声和掌声。其间有细心的孩子献上一束束临时采摘的野花,我热情高涨,酣畅淋漓地演唱了许多自以为拿手的歌曲。《梦驼铃》、《青苹果乐园》、《大约在冬季》、《小小的我》……歌声在飞,梦想在飞。下山的时候,我与学生调侃,这可能是时间最久,曲目最多的演唱会。
毕业后我得过一些演唱小奖,但这也算不了什么,只说明我一如既往地把歌儿当作我的知音,我始终爱着这位红尘恋人。花落水流,我竭力地守着天上人间。“往后余生,清贫是你,荣华是你,四季冷暖也是你。”
我也喜欢听歌,在歌的世界里,听风,听雨;听绿树,听繁花;听天地人,听日月星;听风花雪月,听十里长亭。歌里有四季轮回,歌里有阴晴圆缺,若有特别喜爱的歌曲我会单曲循环,一两个小时或许是一整日。让歌声静静地将我围剿,我就不自觉地成了她的俘虏……
那些不急不躁的日子里,我试着与歌儿拥抱、亲吻。沏上一杯绿茶,慵懒至极地躺在沙发上聆听,任温婉的曲子泉水般滑过我的头顶,淌过我的脸颊,然后在全身荡漾,浸透我的每一个细胞。
薄凉时,歌声是温暖;怯懦时,歌声是力量;彷徨时,歌声是希望。
我曾戏谑自嘲,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文学和音乐是我的双翼,文学让我坚强丰盈,音乐助我展翅翱翔。
岁月如歌,人生亦如歌,有序曲,有低回,也有高潮,甚或有休止。阴冷哀婉时我们盼望阳光喜悦,柔弱迷茫时我们期待铿锵激昂。其实忧怨缠绵也好,惬意腾达也罢,无一不是人生路上的一个个驿站。一路向前,无惧风霜,生活给予我们的依然是明媚的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