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程煜淮完整版最新小说大结局-梵音程煜淮免费章节试读
梵音手里的书吧嗒一声掉了,赶紧站了起来。
齐嫂不放心梵音半夜一个人出门,也匆忙换了衣服陪着出去,本来是要打车的,可两人刚走到门口,王叔就把车开了过来,齐嫂认出那是程煜淮的司机,没多想大半夜的怎么在这碰到,就跟着梵音一起上了车。
疗养院灯火通明。
“浅浅,慢点!小心摔着!”齐嫂匆匆跟在后头,臂弯里还放着她的外套。
梵音几乎是跑进去的,跑到梵羽的病房,病房门开着,站了不少穿白大褂的人。
梵羽半靠在床头,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听见门口的动静,她看了过来,姐妹俩四目相对。
梵羽眼神先是怔忡了一会,待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她惊讶不已。
梵音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快步走到她床前,直接半跪下去,小脸依恋的贴着她的手臂,开口之际,已是泣不成声,“姐姐.......”
梵羽愣愣的望着她,手慢慢放到她的头顶,“你是,浅浅?”
梵音流着泪,不停的点头,小手轻轻抱住梵羽的身体,像是雏鸟依恋着父母,她赤红着泪眼,小脸紧贴着梵羽,“嗯,姐姐,我是浅浅,我终于等到你醒了......”
七年,多少个漫长的日日夜夜,没有人知道她等的有多辛苦。
还好,她终于还是等到了……
梵羽不敢置信,她的手是颤抖着的。
“别哭,傻丫头,”梵羽眼眶也跟着红了,拍拍她的脑袋,“快让姐姐看看你。”
梵音哭的一抽一抽,哽咽的抬起泪眼,小手仍旧牢牢抓着姐姐的手臂,生怕一松手,这又只是一场美好而虚妄的梦。
“程主任!”
有人笑呵呵的开口,看着从院长办公室那头过来的程煜淮,“真是可喜可贺,梵小姐的身体目前虽然还很虚弱,但毕竟沉睡了七年,已经很不错了,往后时间长,慢慢调养总会好。”
“是啊,程主任您这七年如一日的等,老天果然不负有心人啊!”
程煜淮翻了翻手里梵羽的血样刚下机的结果报告,脸上的表情始终沉静,微微颔首,“这几日也辛苦诸位,等小羽身体稳定些,我们夫妻二人请诸位吃顿便饭。”
“不辛苦,不辛苦!”那些人一听程煜淮用“夫妻”这个词来表达他和梵羽的关系,都非常有眼力见的祝贺,“恭喜程主任!将来您和梵小姐大婚之日,我等可定会厚着脸皮来讨杯喜酒喝!”
程煜淮淡笑,“到时一定提前往贵府送请帖。”
那些人又笑着客气了几句才散,毕竟程煜淮身份摆在那里,那些人少不得还得提几句程家老爷子攀攀关系。
梵音在听见程煜淮声音的那一刻,全身都是僵硬的,她听着程煜淮和那些人寒暄,他语调虽然平静,可感觉的出来他心情很不错,她怔怔的听着,直到病房里的声音归于静寂,被泪水朦胧的视线里,她看见程煜淮挺拔修长的身影朝梵羽的床头走来。
他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黑西裤,气度永远是那么的从容清贵,病房里灯光很亮,光线从半空中倾泻下来,落在他周身,深邃的五官轮廓俊如清月。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程煜淮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淡沉的视线仅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到了梵羽这边,语气沉稳,“头疼有没有好一点?”
梵羽微笑,苍白的脸色略有回暖,“好一些了,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程煜淮点点头,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你刚刚醒,身体或许还会有轻微的异常表现,有任何的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
梵音怔怔的看着程煜淮的手在姐姐额头贴了一下,他的手修长,指骨分明,梵音从前爱生病,每回她发烧,程煜淮也是这样拭她额头的温度,他的掌心宽厚而温暖,曾给予过她无数的安全感。
可是现在这双手,已经找回了他真正想守护的人,不会再给她试温度,或者在她吃不进去东西的时候喂她吃饭,也不会再在她哭泣的时候抱着她,轻轻安抚着她的惊惶不安。
她早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奢求什么。
梵羽笑着点头,目光看向梵音,“这些年,谢谢你替我把浅浅照顾的这么好,刚才浅浅过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能认出来,小丫头已经出落的这么漂亮了,她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梵音红着眼睛,泪水吧嗒吧嗒的掉,小脸愈发依恋的往梵羽身上凑,这一幕在过往的七年里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做梦都想姐姐能醒,只要姐姐能醒,她想,哪怕要让她用自己的命去换,她也愿意的。
程煜淮也看向她,“丫头一向听话,没给我添过什么麻烦,你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照顾她长大是应该的。” 梵羽叹笑,“你待人宽和,丫头有多淘气我心里清楚,不用替她说好话,这些年,难为你带着她。”
梵音努力忽略那颗又开始隐隐抽疼起来的心脏,小手扒着姐姐的衣袖,声音哽咽,“姐姐,我很听姐夫的话的,我没有给姐夫添麻烦……”
程煜淮目光落在她清瘦的小脸。
“傻丫头,还哭,”梵羽慢慢抽了纸巾,擦去她的眼泪,“都多大了,还这么爱哭。”
“就是高兴的……”梵音喉咙发涩,任由姐姐给她擦着泪水,视线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姐姐,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梵羽其实已经醒了有大半日了,只不过程煜淮是在确认过她身体无恙后才允许人将消息通知出去,所以这会儿梵羽还不是很累,姐妹俩说了好多的话。
程煜淮走出病房,把空间让给了她们。
但梵音不敢打扰梵羽太久,尽管她已经整整七年不见姐姐,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姐姐说,可时间已经太晚,到十二点半的时候,梵音就起身告辞。
她扶着梵羽躺下,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梵羽看着她,拍拍她的手,嘱咐她早点休息,就闭上了眼睛。
梵音替她把病房的主灯关了,贴心的只留了角落里一盏昏黄不刺眼的落地灯,见姐姐已经睡着,轻手轻脚走出了病房。
关门的时候,她轻扣着门把,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的不久,梵羽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
她目光看着那盏柔和的落地灯,暖黄的光线流转在她情绪未明的眼底。
……
梵音出去后也没有碰到程煜淮。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在避着她,她也就没有跟他告别,直接走出了疗养院。
后半夜的山上风吹的有些冷。
车子只能停在半山腰,梵音要和齐嫂下一段山路才能回到车里。
“浅浅,把衣服披上,可别着凉,”齐嫂把外套给她。
梵音接过,可许是外套有些重,她正要披上的时候脑袋突然一阵眩晕。
“哎呦!浅浅你可别吓我!怎么了这是?”齐嫂赶紧扶住她踉跄的身子。
梵音脸色苍白,额头上沁了细密的冷汗,她勉力扶着齐嫂站稳,她知道是低血糖犯了。
“没事,”梵音扯出一丝笑,“齐嫂,你口袋里有糖吗?”
齐嫂这出来的急,口袋里哪里会放糖,急得不得了,“没有啊!你这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先生还在疗养院,我去喊先生过来!”
“不要……”梵音一把扣住了齐嫂的手腕,不让她去喊程煜淮,她心慌手抖,说话的间隙冷汗就浸湿了脊背,“没事的,低血糖而已,回家吃颗糖就好……”
“不行啊,浅浅你这样子……”
梵音紧抿着唇角,强忍着难受,摇头,“不要,不要叫姐夫过来......”
程煜淮已经跟她划清了界限,他希望她好自为之,她如今又有什么脸去见他......
她很怕齐嫂会不听她的话去叫程煜淮,甚至都不敢等这口气缓下来,就惨白着脸色要往台阶下走。
可没走出一步,那种强烈的眩晕感又来了,她头重脚轻,脚下的步子虚浮的一跨,差点就从台阶上栽下去。
梵音几乎凭借着本能扶住了石阶旁的栏杆,才避免了自己滚下台阶的悲剧。
她浑身都在发抖,睫毛被泪水沾湿,额头上的冷汗颗颗滚落,身体难受的厉害,甚至让她连走路都觉得无力至极,没办法,她不得不顺着石阶坐了下来,暂时缓一缓力气。
山里又冷,她的手是冰的,脸是冰的,身体也是冰的。
她把身子紧紧蜷缩起来,小手抱住膝盖,自己温暖自己。
齐嫂眼睛跟着红了,哪里还能看不出来梵音情绪的不对劲,齐嫂也不是傻子,梵羽醒了浅浅肯定高兴,能让她伤心成这样的,恐怕就只有自家先生了。
齐嫂知道梵音刚才肯定见过程煜淮,估计是兄妹俩还没和好,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又吵了架,齐嫂直叹气。
“浅浅,先生一向疼你,不会真舍得生你的气,如果你做了什么让先生不高兴的事,你低个头,先生不会真的怪你的,你说这一个月,你这样跟先生犟着有什么意义,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梵音埋头在膝盖间,忍着眼眶里的泪意,齐嫂不懂,只要她一天不肯收起对程煜淮的爱,程煜淮就一天不会见她。
他要她彻彻底底的死心。
“齐嫂,你以后别总在我面前提起姐夫了,只要他和姐姐过得好就行,我反正一个人,有您照顾我,我死不了的......”
齐嫂不知她说的什么鬼话,正要劝,梵音就吸了吸鼻子,抹掉泪水,纤瘦的小手握住一旁的栏杆,摇摇晃晃的重新站起来。
齐嫂正要过去扶她,谁料小姑娘还没站稳就要往下走,身子趔趄的往下冲了一下。
“浅浅!”齐嫂吓得魂都快没了。
不待她反应,斜刺里突然一道挺拔的身影快速走近,男人修长的大手稳稳握住了梵音的手臂。
稳住了她差点要掉下台阶的身子。
熟悉的,干净的,清冽的气息一瞬窜进她的呼吸。
梵音僵在那里,眼眶热的厉害。
“低血糖乱跑什么,下台阶不怕危险?”程煜淮冷冽的嗓音落下来。
梵音低着头,闭了闭眼,阖住了眼底一瞬又汹涌起来的泪意。
“先生您来了真是太好了!”齐嫂简直后怕,“您可得好好说说浅浅,我刚才说要去叫您,浅浅硬是不肯,还说让我以后别在她面前提起您,她竟然还想一个人就这么走下去,这摔了可如何是好?您说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好好解决的,这丫头啊,就是太倔!”
程煜淮目光漆黑如夜,落在梵音苍白的过分的小脸。
梵音抿了抿唇,“齐嫂,我只是站的急,脑子里血没跟上,所以眼前黑了一下,缓缓就好了。”
她不愿多说,尝试着挣脱程煜淮的手,可程煜淮没有放手。
“瘦成这样,在家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山道上夜色昏暗,路灯只有零星几盏,稀疏的光线下,女孩儿脸色近乎透明,看不出丝毫的血色。
如今握在他掌心下的纤纤手臂,更是瘦的可怜,几乎都是骨头,他甚至不敢用力,怕不小心就会把她弄碎。
梵音今天穿的蓝色裙子,还是去年他陪她逛商场的时候买的,当时她试的时候正合身,可一样的裙子,如今却空落落的挂在她身上,瘦到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明明一月前,他的妹妹还明艳漂亮的像仙女一样,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女孩,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水分般干枯,眼底没有任何的生气,她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仿佛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希望。
程煜淮强迫自己不去想她这一个月来到底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不在她身边,她到底打算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跟我去吃点东西再回去。”他声音不容置疑的冷。
“我不去,不麻烦了,”梵音拒绝,再一次想挣开他的手,可是她没有力气,实在挣不开,呼吸就控制不住的哽咽了起来,“你不要再管我,我是生是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齐嫂听的简直着急,“哎呦!先生您瞧瞧,这是什么话?这丫头最近老说这样的胡话吓我,你是生是死怎么和先生没关系,浅浅啊,齐嫂求你,你别再跟先生闹别扭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好好和先生说!”
“我没有闹别扭,”清透的泪水从她眼眶里滑落,她眼眶泛着红,“不就是低血糖,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死,就不麻烦姐夫了。”
她一向乖巧,可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染了几分恼意,那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程煜淮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你低血糖不是第一次犯,严重起来什么后果心里不清楚?”他按耐着脾气,“听话,跟我去吃东西。”
梵音就不去,身子僵在原地。
女孩儿秀气的脸上尽是斑驳的泪痕,打定主意不让兄长管,兄长既然要和她划清界限,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她也绝不腆着脸往上凑。
她其实低血糖也不是经常犯,虽然是老毛病,但是这些年她被程煜淮照顾的很好,已经很久没犯过了,上一次犯是因为在灾后救援太累太忙一直没顾上吃东西,而这一次,是因为她一个月都没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太虚弱了而已。
程煜淮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饮食她的生活他向来细心照顾,她一点病都不会生,可他现在不在了,以后也不会在,所以这一次好了又怎么样,往后她残破的余生,反正再也不会开心快乐,她生病又怎么样,死了又怎么样。
总之和他再无任何关系。
程煜淮哪知她这一个月是怎么撑过来的,又是在如何伤心的心境之下才会产生这等悲观厌世的想法,兄妹俩站在深夜冷凉的风里,他目光始终落在她倔强的脸上,眉心越蹙越深,冷风肆无忌惮钻进她的衣袖,刺骨的温度刺入她的肌肤,可再冷再难受,也抵不过她心头万分之一的哀戚和绝望。
“哥哥,你不要再管我了,”她声音万分的冷静,可那冷静之下,却又汹涌着抑制不住的泪意和哀伤,“我说过,只要你和姐姐幸福,我怎么样都可以。”
怕他不答应,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又下来了,她浑身都在颤抖,几乎哀求着他,“求求你,别再管我……”
程煜淮手背上青筋暴跳。
她油盐不进,他也不再跟她废话,扯过她瘦弱的手腕,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疗养院门口走去。
齐嫂不放心梵音半夜一个人出门,也匆忙换了衣服陪着出去,本来是要打车的,可两人刚走到门口,王叔就把车开了过来,齐嫂认出那是程煜淮的司机,没多想大半夜的怎么在这碰到,就跟着梵音一起上了车。
疗养院灯火通明。
“浅浅,慢点!小心摔着!”齐嫂匆匆跟在后头,臂弯里还放着她的外套。
梵音几乎是跑进去的,跑到梵羽的病房,病房门开着,站了不少穿白大褂的人。
梵羽半靠在床头,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听见门口的动静,她看了过来,姐妹俩四目相对。
梵羽眼神先是怔忡了一会,待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她惊讶不已。
梵音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快步走到她床前,直接半跪下去,小脸依恋的贴着她的手臂,开口之际,已是泣不成声,“姐姐.......”
梵羽愣愣的望着她,手慢慢放到她的头顶,“你是,浅浅?”
梵音流着泪,不停的点头,小手轻轻抱住梵羽的身体,像是雏鸟依恋着父母,她赤红着泪眼,小脸紧贴着梵羽,“嗯,姐姐,我是浅浅,我终于等到你醒了......”
七年,多少个漫长的日日夜夜,没有人知道她等的有多辛苦。
还好,她终于还是等到了……
梵羽不敢置信,她的手是颤抖着的。
“别哭,傻丫头,”梵羽眼眶也跟着红了,拍拍她的脑袋,“快让姐姐看看你。”
梵音哭的一抽一抽,哽咽的抬起泪眼,小手仍旧牢牢抓着姐姐的手臂,生怕一松手,这又只是一场美好而虚妄的梦。
“程主任!”
有人笑呵呵的开口,看着从院长办公室那头过来的程煜淮,“真是可喜可贺,梵小姐的身体目前虽然还很虚弱,但毕竟沉睡了七年,已经很不错了,往后时间长,慢慢调养总会好。”
“是啊,程主任您这七年如一日的等,老天果然不负有心人啊!”
程煜淮翻了翻手里梵羽的血样刚下机的结果报告,脸上的表情始终沉静,微微颔首,“这几日也辛苦诸位,等小羽身体稳定些,我们夫妻二人请诸位吃顿便饭。”
“不辛苦,不辛苦!”那些人一听程煜淮用“夫妻”这个词来表达他和梵羽的关系,都非常有眼力见的祝贺,“恭喜程主任!将来您和梵小姐大婚之日,我等可定会厚着脸皮来讨杯喜酒喝!”
程煜淮淡笑,“到时一定提前往贵府送请帖。”
那些人又笑着客气了几句才散,毕竟程煜淮身份摆在那里,那些人少不得还得提几句程家老爷子攀攀关系。
梵音在听见程煜淮声音的那一刻,全身都是僵硬的,她听着程煜淮和那些人寒暄,他语调虽然平静,可感觉的出来他心情很不错,她怔怔的听着,直到病房里的声音归于静寂,被泪水朦胧的视线里,她看见程煜淮挺拔修长的身影朝梵羽的床头走来。
他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黑西裤,气度永远是那么的从容清贵,病房里灯光很亮,光线从半空中倾泻下来,落在他周身,深邃的五官轮廓俊如清月。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程煜淮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淡沉的视线仅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到了梵羽这边,语气沉稳,“头疼有没有好一点?”
梵羽微笑,苍白的脸色略有回暖,“好一些了,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程煜淮点点头,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你刚刚醒,身体或许还会有轻微的异常表现,有任何的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
梵音怔怔的看着程煜淮的手在姐姐额头贴了一下,他的手修长,指骨分明,梵音从前爱生病,每回她发烧,程煜淮也是这样拭她额头的温度,他的掌心宽厚而温暖,曾给予过她无数的安全感。
可是现在这双手,已经找回了他真正想守护的人,不会再给她试温度,或者在她吃不进去东西的时候喂她吃饭,也不会再在她哭泣的时候抱着她,轻轻安抚着她的惊惶不安。
她早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奢求什么。
梵羽笑着点头,目光看向梵音,“这些年,谢谢你替我把浅浅照顾的这么好,刚才浅浅过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能认出来,小丫头已经出落的这么漂亮了,她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梵音红着眼睛,泪水吧嗒吧嗒的掉,小脸愈发依恋的往梵羽身上凑,这一幕在过往的七年里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做梦都想姐姐能醒,只要姐姐能醒,她想,哪怕要让她用自己的命去换,她也愿意的。
程煜淮也看向她,“丫头一向听话,没给我添过什么麻烦,你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照顾她长大是应该的。” 梵羽叹笑,“你待人宽和,丫头有多淘气我心里清楚,不用替她说好话,这些年,难为你带着她。”
梵音努力忽略那颗又开始隐隐抽疼起来的心脏,小手扒着姐姐的衣袖,声音哽咽,“姐姐,我很听姐夫的话的,我没有给姐夫添麻烦……”
程煜淮目光落在她清瘦的小脸。
“傻丫头,还哭,”梵羽慢慢抽了纸巾,擦去她的眼泪,“都多大了,还这么爱哭。”
“就是高兴的……”梵音喉咙发涩,任由姐姐给她擦着泪水,视线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姐姐,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梵羽其实已经醒了有大半日了,只不过程煜淮是在确认过她身体无恙后才允许人将消息通知出去,所以这会儿梵羽还不是很累,姐妹俩说了好多的话。
程煜淮走出病房,把空间让给了她们。
但梵音不敢打扰梵羽太久,尽管她已经整整七年不见姐姐,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姐姐说,可时间已经太晚,到十二点半的时候,梵音就起身告辞。
她扶着梵羽躺下,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梵羽看着她,拍拍她的手,嘱咐她早点休息,就闭上了眼睛。
梵音替她把病房的主灯关了,贴心的只留了角落里一盏昏黄不刺眼的落地灯,见姐姐已经睡着,轻手轻脚走出了病房。
关门的时候,她轻扣着门把,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的不久,梵羽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
她目光看着那盏柔和的落地灯,暖黄的光线流转在她情绪未明的眼底。
……
梵音出去后也没有碰到程煜淮。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在避着她,她也就没有跟他告别,直接走出了疗养院。
后半夜的山上风吹的有些冷。
车子只能停在半山腰,梵音要和齐嫂下一段山路才能回到车里。
“浅浅,把衣服披上,可别着凉,”齐嫂把外套给她。
梵音接过,可许是外套有些重,她正要披上的时候脑袋突然一阵眩晕。
“哎呦!浅浅你可别吓我!怎么了这是?”齐嫂赶紧扶住她踉跄的身子。
梵音脸色苍白,额头上沁了细密的冷汗,她勉力扶着齐嫂站稳,她知道是低血糖犯了。
“没事,”梵音扯出一丝笑,“齐嫂,你口袋里有糖吗?”
齐嫂这出来的急,口袋里哪里会放糖,急得不得了,“没有啊!你这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先生还在疗养院,我去喊先生过来!”
“不要……”梵音一把扣住了齐嫂的手腕,不让她去喊程煜淮,她心慌手抖,说话的间隙冷汗就浸湿了脊背,“没事的,低血糖而已,回家吃颗糖就好……”
“不行啊,浅浅你这样子……”
梵音紧抿着唇角,强忍着难受,摇头,“不要,不要叫姐夫过来......”
程煜淮已经跟她划清了界限,他希望她好自为之,她如今又有什么脸去见他......
她很怕齐嫂会不听她的话去叫程煜淮,甚至都不敢等这口气缓下来,就惨白着脸色要往台阶下走。
可没走出一步,那种强烈的眩晕感又来了,她头重脚轻,脚下的步子虚浮的一跨,差点就从台阶上栽下去。
梵音几乎凭借着本能扶住了石阶旁的栏杆,才避免了自己滚下台阶的悲剧。
她浑身都在发抖,睫毛被泪水沾湿,额头上的冷汗颗颗滚落,身体难受的厉害,甚至让她连走路都觉得无力至极,没办法,她不得不顺着石阶坐了下来,暂时缓一缓力气。
山里又冷,她的手是冰的,脸是冰的,身体也是冰的。
她把身子紧紧蜷缩起来,小手抱住膝盖,自己温暖自己。
齐嫂眼睛跟着红了,哪里还能看不出来梵音情绪的不对劲,齐嫂也不是傻子,梵羽醒了浅浅肯定高兴,能让她伤心成这样的,恐怕就只有自家先生了。
齐嫂知道梵音刚才肯定见过程煜淮,估计是兄妹俩还没和好,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又吵了架,齐嫂直叹气。
“浅浅,先生一向疼你,不会真舍得生你的气,如果你做了什么让先生不高兴的事,你低个头,先生不会真的怪你的,你说这一个月,你这样跟先生犟着有什么意义,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梵音埋头在膝盖间,忍着眼眶里的泪意,齐嫂不懂,只要她一天不肯收起对程煜淮的爱,程煜淮就一天不会见她。
他要她彻彻底底的死心。
“齐嫂,你以后别总在我面前提起姐夫了,只要他和姐姐过得好就行,我反正一个人,有您照顾我,我死不了的......”
齐嫂不知她说的什么鬼话,正要劝,梵音就吸了吸鼻子,抹掉泪水,纤瘦的小手握住一旁的栏杆,摇摇晃晃的重新站起来。
齐嫂正要过去扶她,谁料小姑娘还没站稳就要往下走,身子趔趄的往下冲了一下。
“浅浅!”齐嫂吓得魂都快没了。
不待她反应,斜刺里突然一道挺拔的身影快速走近,男人修长的大手稳稳握住了梵音的手臂。
稳住了她差点要掉下台阶的身子。
熟悉的,干净的,清冽的气息一瞬窜进她的呼吸。
梵音僵在那里,眼眶热的厉害。
“低血糖乱跑什么,下台阶不怕危险?”程煜淮冷冽的嗓音落下来。
梵音低着头,闭了闭眼,阖住了眼底一瞬又汹涌起来的泪意。
“先生您来了真是太好了!”齐嫂简直后怕,“您可得好好说说浅浅,我刚才说要去叫您,浅浅硬是不肯,还说让我以后别在她面前提起您,她竟然还想一个人就这么走下去,这摔了可如何是好?您说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好好解决的,这丫头啊,就是太倔!”
程煜淮目光漆黑如夜,落在梵音苍白的过分的小脸。
梵音抿了抿唇,“齐嫂,我只是站的急,脑子里血没跟上,所以眼前黑了一下,缓缓就好了。”
她不愿多说,尝试着挣脱程煜淮的手,可程煜淮没有放手。
“瘦成这样,在家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山道上夜色昏暗,路灯只有零星几盏,稀疏的光线下,女孩儿脸色近乎透明,看不出丝毫的血色。
如今握在他掌心下的纤纤手臂,更是瘦的可怜,几乎都是骨头,他甚至不敢用力,怕不小心就会把她弄碎。
梵音今天穿的蓝色裙子,还是去年他陪她逛商场的时候买的,当时她试的时候正合身,可一样的裙子,如今却空落落的挂在她身上,瘦到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明明一月前,他的妹妹还明艳漂亮的像仙女一样,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女孩,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水分般干枯,眼底没有任何的生气,她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仿佛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希望。
程煜淮强迫自己不去想她这一个月来到底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不在她身边,她到底打算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跟我去吃点东西再回去。”他声音不容置疑的冷。
“我不去,不麻烦了,”梵音拒绝,再一次想挣开他的手,可是她没有力气,实在挣不开,呼吸就控制不住的哽咽了起来,“你不要再管我,我是生是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齐嫂听的简直着急,“哎呦!先生您瞧瞧,这是什么话?这丫头最近老说这样的胡话吓我,你是生是死怎么和先生没关系,浅浅啊,齐嫂求你,你别再跟先生闹别扭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好好和先生说!”
“我没有闹别扭,”清透的泪水从她眼眶里滑落,她眼眶泛着红,“不就是低血糖,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死,就不麻烦姐夫了。”
她一向乖巧,可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染了几分恼意,那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程煜淮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你低血糖不是第一次犯,严重起来什么后果心里不清楚?”他按耐着脾气,“听话,跟我去吃东西。”
梵音就不去,身子僵在原地。
女孩儿秀气的脸上尽是斑驳的泪痕,打定主意不让兄长管,兄长既然要和她划清界限,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她也绝不腆着脸往上凑。
她其实低血糖也不是经常犯,虽然是老毛病,但是这些年她被程煜淮照顾的很好,已经很久没犯过了,上一次犯是因为在灾后救援太累太忙一直没顾上吃东西,而这一次,是因为她一个月都没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太虚弱了而已。
程煜淮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饮食她的生活他向来细心照顾,她一点病都不会生,可他现在不在了,以后也不会在,所以这一次好了又怎么样,往后她残破的余生,反正再也不会开心快乐,她生病又怎么样,死了又怎么样。
总之和他再无任何关系。
程煜淮哪知她这一个月是怎么撑过来的,又是在如何伤心的心境之下才会产生这等悲观厌世的想法,兄妹俩站在深夜冷凉的风里,他目光始终落在她倔强的脸上,眉心越蹙越深,冷风肆无忌惮钻进她的衣袖,刺骨的温度刺入她的肌肤,可再冷再难受,也抵不过她心头万分之一的哀戚和绝望。
“哥哥,你不要再管我了,”她声音万分的冷静,可那冷静之下,却又汹涌着抑制不住的泪意和哀伤,“我说过,只要你和姐姐幸福,我怎么样都可以。”
怕他不答应,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又下来了,她浑身都在颤抖,几乎哀求着他,“求求你,别再管我……”
程煜淮手背上青筋暴跳。
她油盐不进,他也不再跟她废话,扯过她瘦弱的手腕,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疗养院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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