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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挡了个干净,整个大海像是被风吹动的蓝灰色丝绸。
海风就像刀子似的挂在脸上,宋晚笙将围巾又绕了一圈,眯着眼在空阔的海滩上搜寻着傅叙言的身影。
当看到一百米外坐在礁石旁的人时,她眸光一亮,紧抿着唇不让冷风灌进嘴里,顶着风小跑了过去。
海风和海浪的声音将宋晚笙的脚步声淹没了,傅叙言丝毫没发觉人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宋晚笙看着他被海风吹乱的黑发,还有撑在膝上红通通的手,心生不忍。
她将围巾取下,蹲下身子将它围在傅叙言脖子上。
一股暖意从脖子出散发,傅叙言眼底划过一丝错愕,而在转头看到脸冻得通红的宋晚笙时,心猛地一缩,黑着脸斥道:“你来干什么?才从医院出来又想进去?”
说着就把围巾扯了下来,不顾宋晚笙的挣扎将她的脖子和半张脸包的严严实实的。
宋晚笙再想取下,却被两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按住。
她看着傅叙言,那双似星辰的眸子中刻意的掩藏着关心和怜惜,还有似有若无的爱意。
宋晚笙心不觉一番悸动,竟不觉这海风有多冷厉了。
因为曾经深爱,又或者一直深爱的人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温暖人的心。
她眼神越发柔和,冻得如嫩姜的五指慢慢抚上覆在她肩上的手。
可就在触碰见,那只手就像被惊吓了的小鱼溜走了。
“你走吧。”
第四十二章 他想起来了
傅叙言淡淡的声音被海风刮进宋晚笙耳朵中,有些刺人。
但宋晚笙却已经有些庆幸了,他没有再说那些咄咄逼人的话,更没有用从前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她。
她不由酸涩一笑,最开始她期盼傅叙言能喜欢她,然后只想他不再用那些刻薄的话来伤害她,哪怕把她当做一个朋友也好。
宋晚笙眨了眨被风吹的有些干涩的眼睛,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会儿,将字条递到傅叙言面前。
——你要努力,你还会是顾氏的继承人。——
傅叙言看了一眼,破天荒的在她面前自嘲且贬低自己起来:“努力?你觉得我努力有结果吗?老爷子都把顾氏给他了,我的确比不过他。”
特别是在对宋晚笙上,江流风远超于他。
想想他曾经都对宋晚笙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宋晚笙没有恨他已经是他莫大的庆幸了,他还能奢求她回心转意吗?
宋晚笙闻言,心里更加沉闷,现在的傅叙言怎么能想到这是老太爷故意给他的考验。
现在的他已经认定自己是个失败者,甚至被老太爷和江流风愚弄的人。
海浪越来越近,宋晚笙看了一眼大海,地平线好像正在慢慢收回白天的余光,海水也在渐渐吞噬着沙滩。
涨潮了!
宋晚笙心一紧,可身边的傅叙言似乎是没有要走的样子。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想将拉走,但是以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拉起他,就像那天在医院一样,他纹丝不动地坐着。
宋晚笙紧皱着眉,背脊都有些发凉,她张着嘴,海风就像刀子一样在口腔里乱飞,打的牙齿都开始颤抖。
她再一次试图发出声音,但还是没有用。
傅叙言眉心一拧,用着不大的力气抽回了手:“我说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看着眼前越来越逼近的海浪,心猛地一沉,曾经落入海中的窒息感和绝望似乎在一瞬间爆发了,一只名为恐惧的无形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几乎阻隔了他的呼吸。
他的腿也像是不停使唤了一样直不起来,宛若一个瘫痪的人。
宋晚笙心更是再次悬到了喉口,砰砰跳着让她发出极为低哑的呜咽声。
她以为傅叙言还在闹情绪,可这大海无情,它不会管人们是喜是悲。
涨潮的速度非常快,快到让不过二十几秒就从脚踝淹到了膝盖。
宋晚笙死死地拉着傅叙言的手臂,她心里已经不知道嘶吼了多少遍“快走”了!
终于,那不听使唤的腿像是触碰到了岩浆一般抖了抖,傅叙言眼底流过一丝慌乱,八年前的记忆同潮水一并袭来。
等他站起来时,海水已经快到他胸口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还紧紧抓着他手臂的宋晚笙。
她个子娇小,海水已经淹到了她的下巴,她仰着头,艰难地呼吸着。
“宋晚笙!”
傅叙言惊呼一声,却在下一个浪头打过来后,忽觉双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都被海水随波逐流地晃荡着。
濒死的记忆似是一瞬间饱和了,他瞳孔猛地紧缩,浸满仓皇的眸子中却还残留着一丝清醒。
宋晚笙呛了几口海水,再回头看去岸已越来越远。
不行,必须赶快游回去!
而就在她准备拖着傅叙言回丽嘉去时,她抓着傅叙言的手却正在被掰开。
第四十三章 余温
傅叙言用着最后一丝镇定强行扛着水的阻力将宋晚笙的手掰开。
她身体还没好,一个人游回去已经很吃力了,绝对再带不了他。
他不能让她再死一次了!
宋晚笙惊惧地看着傅叙言,他在干什么?他知不知道这样他会被淹死的!
她忍着海水的冰凉,咬着牙怎么也不肯放手,紧紧抓着傅叙言的手腕,一只手拼命的划着海水,想要往岸上游。
最后一丝余晖也渐渐淹没在了无尽的大海中,宋晚笙的力气也好像也被这茫茫海面吞噬了。
傅叙言意识似乎也已经游离在外,被起伏的海水淹没了去。
宋晚笙心狠狠地紧缩,深吸了口气钻入海中捧起晕厥的傅叙言的脸,将唇贴在他的唇上。
翻腾的大海颜色随着夜幕的降临渐渐变深。
点点空气终于拉回了傅叙言的些许意识,他半睁着眼,眼前熟悉的脸好像再次将他八年前的记忆扯了出来。
但是是生命的记忆,一个他有些熟悉的女孩奋不顾身地朝他游了过去,朝快要掉进地狱的他伸出了一只温暖的手,把他重新拉回了人间。
那个女孩……
傅叙言眼眸一怔,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和眼前人的脸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是宋晚笙!
他心脏忽地一刺,万箭穿心般的痛意侵袭而来。
紧贴在唇上的温度渐渐消失,傅叙言看着宋晚笙那满是欣喜的眸子渐渐暗下,身体像是一片羽毛一般缓缓堕入黑暗的无底洞。
他紧缩的瞳孔颤抖着,想要伸手抓住越来越远的她,但最后却只剩下唇上余温。
一种硬生生将心脏撕裂的疼痛从心肺扩散到了身体的每一处,最后在脑子里炸开,傅叙言眼前一黑,只觉在失去意识前,背靠在了冰冷却又柔软的沙子上。
一片混沌中,傅叙言好像听见了宋晚笙的声音。
她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属于她独有的嗓音从电台中传出,让他几乎每个夜晚都听一遍才能睡着的声音。
紧接着,另一个稚嫩的声音好像也在说着什么。
“小人鱼很爱王子,她舍不得王子死,所以选择牺牲了自己,在大海中化成了泡沫,飞向了天国……”
傅叙言心猛地一沉,红着眼捂着耳朵嘶声呼唤着:“宋晚笙!宋晚笙!”
“嘭”的一声轻响,病床上的人惊坐而起。
才进屋的小李见傅叙言醒了,差点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