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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的雪茄被捻灭,火光在熄灭那一瞬发出轻微细小的声音,白雾飘出,气味在书房中萦绕不散。
程景山的脸色冷沉着:“我本来不打算强逼着你,熠安,是你先不成规矩。”
他从来不会忤逆他的话,光是回来的时间就晚了十天,这是从前从来不会有的。
程熠安并不在意,他眉眼淡然,薄唇缓缓吐出雾气来。
“不会的,”程熠安说,“不管今天如何谈,父亲都会这样,除了不知世事的小乔,程家了解您的人都不会信。”
程景山抬眸,那双褐色混浊的眼直勾勾地看着程熠安,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
“你知道我有太多的办法对付这种事。”
程熠安按灭了雪茄,从沙发上起身,他垂眼看着程景山,眼里还带着最起码的恭敬与尊重。
“我相信父亲的能力,我从商的手段都跟您那么像,程氏可以有很多家,这个道理父亲应该明白。您培养程雅也好,或是小乔做您的接班人。或许您身体康健,可以再养育一个儿子。”
程景山的脸色倏然怒沉,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猛然砸向程熠安。
“逆子!反了你了!”
烟灰缸擦着程熠安的脸侧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烟灰落了满地,染脏了那一块地毯。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听了您三十四年的话,该自由了。”
程熠安声音低沉平淡,眼中不起一丝波澜。
程景山气的不轻,手掌将桌子拍的直响。
“你威胁我,”程景山气的声音颤抖,“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动她了吗?!”
程熠安站得笔直,他微微低头是对程景山的尊敬,可语气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精神上低头的意思。
“回伦敦之前我让她的经纪人为她安排了工作,连我都不知道她此时在哪,天涯海角,您找不到她。”
程景山额上青筋暴起,脸色也憋的涨红,身子都跟着怒喝时一起颤抖,隐隐间连心脏都抽搐地疼痛。
程景山一大把年纪,生平第一次被气成这样,就连当初得知程熠庭与小女友的种种疯狂举动时也没现在这个样子。
至少程熠庭没有威胁他。
“你要护着她……程熠安,你就这么护着她!”
程景山大喊着,声音传到了书房之外:“你本事大,你能藏着她一辈子吗?!”
程熠安对视着程景山,语气表情是从一而终的淡然。
“我不敢说是,一辈子有太长,可变数的事有太多,但只要我和她在一起,有一天算一天。”
第109章 他记得那个吻
楼上书房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程雅躲在楼梯口,小心翼翼听着里面的声音,却猛然被拍桌子的声音与怒吼声吓得一个颤抖。
她脸色都白了几分,隔着门都知道程景山气的不轻。
“程熠安,你怎么敢威胁我?我是你父亲,你怎么敢?!”
程景山怒吼时,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他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话,苍老的脸颊上鲜少地出现了如此愤怒的神情。
程雅在外面,甚至想象不出程景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
程熠安到底说了什么,才能把程景山气成这样?
他态度平和,从一旁的茶壶中倒了杯茶给程景山,那茶早都凉了,不知放了多久。
程熠安把茶杯一放,感受到茶水的冰冷,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您消消气。”
程景山和他对立站着,手不自觉地捂上胸口,眉头紧锁着,说不上来是气的胸口疼还是喘不上气,又或许都有。
程熠安从小到大就是他最省心的孩子,他从不会像程熠庭那样放肆,又不会像程雅也那样让人跟在身后操心。
他有他自己的理智与尺寸在,程景山现在却觉得自己看错了认错了。
程熠安骨子里的理智和尺寸都是表象,他所有的疯狂与叛逆都埋藏在下面,他比他大哥玩的还要疯。
到底是反骨生的太迟,还是从前被他完好地藏在了身体里。
“从今天起……从今天起你就给我留在伦敦!国内所有一切事务我会宋舟去打点,你就在伦敦把心收住,我就看你能跟我嘴硬到多久!”
程景山压抑着,将桌上的茶壶抛起狠狠砸在地上。
他气到了极点,连眼前都在发黑。
茶壶中的凉水被倒扣出来,洒在地毯上,在程熠安脚下氤成一片。
程熠安并不意外,他能想到这是程景山的招数,他太了解他。
“如果把我留在伦敦,留在您眼皮子底下能让您安心消气,我欣然接受。但父亲,您困不住我的,回伦敦前我嘱咐她要等我,她很乖,我相信她会等。”
程熠庭抬头看着程景山的眼,提起温黛时,目光中都带着柔和:“您困不住我太久的,我的心不在这。”
太要命了。
要的是程景山的命。
他一个老头,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只觉得脑海中气血都在翻涌。
程景山抄起桌上的电脑狠狠向门上砸过去,几十年来沉淀的稳重在一刻变得狗屁不是。
什么庄重,什么矜贵。
笔记本撞击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是有什么扔什么,恰好桌上被他砸的只剩那台电脑。
“滚出去!给我滚!”
程熠安点头,话说的不合时宜,表情认真,语气都带着诚恳:“望您身体康健。”
他走出书房时,门都被狠狠砸上。
程雅吓得连忙往楼下跑,她从没见过程景山发过这么大的火。
两人的谈话最后以失败告终。
是必然的,程熠安预料得到。
他那话说的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真的希望程景山能有个好身体。
毕竟年纪大,情绪怎么也不该如此上头,坏了身子。
程景山在书房里,原本挺直的背脊在这一刻倏然沉了下来。
他双手撑着书桌,口中还喘着粗气,口中还不断念叨着:“反了……都反了!”
……
庄园前的喷泉池被开启,源源不断地池水从雕像阿芙罗狄蒂的手掌心缓缓淌下,拍打在水池时还溅起点点水花。
小乔手里拿着硬币往喷泉池里抛,每个动作之前都闭眼停顿一下,等硬币落入池底,她再微微弯身凑过去看,像是在猜硬币的反正。
程熠安站在庄园前看着小乔的动作,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了最尾端,星火灼热着他的肌肤。
他扔下烟,随后又拿起一根抵在薄唇前。
程熠庭从别墅中走出来,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烟盒,为自己磕出一支。
“程雅被爸吓坏了,她说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程熠庭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才问:“你都说了什么?”
程熠安微微皱着眉头,把在书房里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最末尾还补充了一句。
“我说她在等我,希望他保重身体。”
程熠庭失笑,瞬间了然:“难怪爸生气。”
关于温黛的话题已经聊过太多,程熠庭不需要再同他确认他的心思。
两人并肩站着,在庄园前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半晌后,程熠安熄了烟,摆着手赶着程熠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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