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去看山
朋友说,不久又要回山里。
我曾羡慕他,出山、入山。来去自由。
我们都是在山中长大,开门见山的环境滋养了我们的部分性格。
山曾经是生命的视野,也是生命的阻隔。
这让我们总想走出山中,走出后,又总想回到山中。
如此循环,没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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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见山中白云,而思白云之外。
如今,见山外白云,而又复思山中。
终究明白,眼中山,不及心中的山更让人难以承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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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说: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
乍一看从从容容。
王维的诗,大多让人感受到一种“静”与“定”的力量。
但这首,云淡风轻里,藏着惜别与眷念。不然,送君去,何必又“回首”。怅望不见君,青山卷白云。
行舟已远,只能见山,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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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时候,在练习册上看到张养浩的句子: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仗立云沙,回首见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云霞,我爱山无价。看时行踏,云山也爱咱。
觉得画面很美。
云山、山家、野鹿、野花……其中一个“眠”,一个“戏”,看来更是生动。让人想起大西北,祁连山下,一路野花蓬勃,羊群流窜,马匹奔走。以及海子的《九月》,周云蓬唱出了其中旷野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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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时行踏,云山也爱咱”和辛弃疾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一样的不要脸。但是山在这里似乎成为一面镜子,照见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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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画家郭熙在其著作《山水训》中写道:“真山之烟岚,四时不同。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这是从山水画的角度,写烟岚之中山的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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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印象中,在南方,秋山如黛。
只有经历过山的四季,才会真正看到与体会到什么是“山如眉黛”。
秋山的气质里,是冷冷清清,带着一点即将惨淡的空寂。好像历经繁华与疮痍后开始深沉思考,也开始从从容容。霜雪也好,和风也罢,都可以装点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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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山是意境。也是心境。
见山是山,眼中所见,心中所识。
见山不是山,一切如梦幻泡影,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见山还是山,破而立,已非前者。
见山与看山,在我看来仍有区别。“看山”更有主动与当下的意味。人生便是一个“看山”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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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城南 图|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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