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祁念笑小说免费在线阅读无弹窗-主角是祁寒祁念笑的小说
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祁寒从桌下提了个木箱上来。
那是他曾获悉她与祁念笑的婚讯时、特地买来相送的新婚贺礼,一套银光闪闪的头面。
“公子,请恕祁寒现在没有钱财给你,”灵枢堂的账面一直是亏本,她行医救世只一心为民,根本没赚过钱,“购宅的银钱,只得麻烦公子暂时垫付……我们可以立个字据,待我有了钱,一定还给你,”
说着,她将装头面的木箱推到逐世眼下。
“已给公子添了太多麻烦,不敢缅颜留有如此贵重的礼物,今日特来还给公子……”
逐世张了张口,五味杂陈道:“可、这是送你做贺礼的——”
“再无婚仪,自也不需贺礼。”祁寒双肩一颤,笑靥苍白。
——再无婚仪?
她和祁念笑怎么了?
难道真如传闻一般,离心离德了?
逐世抿唇,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又问:“那……姑娘为何突然要去临安,还要尽快?”
她没有立刻回应。
而是兀自凝神了许久。
最后岔开话题,轻声说,“我生平最想做的,便是寻一处静谧安逸的地方,每日都对着如画美景,隐居此生……”
“西湖南北烟波阔,风里丝簧声韵咽。”祁寒的眸光有些空落,双唇一开一合,喃喃道,“临堤台榭,画船楼阁,十里荷花,三秋桂子,水面琉璃,四山晴翠……那样的景色,我从没见过。”
逐世微怔,随即温煦地牵唇,望着她道:“姑娘放心,购置宅邸一事,在下必亲力亲为。”
第229章 渔翁(四)
大都城北,国师私邸,花园内。
国师漫不经心地给一排排盆景浇水,颇有闲情雅致似的。
他的部众们则卑躬屈膝地站在一旁。
“你们以为,扎散和桑戈,是互相残杀?”国师幽幽开口,似笑非笑。
“在扎散家中,发现了他买凶杀人的通信,确认为扎散亲笔,”部下一五一十地禀报,“桑戈身上,搜到了扎散的私章……估计是先前用来栽赃的罢。虽没有桑戈杀害扎散的确凿证据,但扎散身上刀口特殊,经鉴定,是被桑戈豢养的死土专用的刀刃所伤……一切细节都对得上。”
国师以指拨动花叶,目不别视。
“桑戈被拔了舌头,尸身朝东而跪,枢密院恰在东边——该如何解释?”
有个部下离国师最近,感受到他身上凌厉的杀气,此刻是理不直气也不壮,支吾道:“……许是因为……扎散在枢密院任职,其宅第也在城东?扎散想让桑戈给他谢罪?”
国师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森冷诡异。
“你们怕不是忘了,有位老臣,既在枢密院里被桑戈折磨惨死,死时,又咬断了舌头。”
部众大惊。
难道是李庭?
杀手想让桑戈给李庭下跪谢罪?
谁会这般昭彰地为李庭报仇?还能有谁?
国师嘴角略弯,背着手转向他们,一双蓝绿的异色瞳阴戾无比:“你们猜,此事,可会与祁念笑有关?”
其中一人斟酌再三,说出了自已的推测:“回国师的话,下官以为,极可能是祁贼一手策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两位大人死了,他即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
“但看他最近的表现,分明是一心想要攀附扎散——就连上次在祁府设宴,扎散那般凌辱祁氏女,他都不闻不问、只顾着讨好扎散,不仅视而不见,还与旁人谈笑风生……怎么看,也不像是布了这么大局的幕后推手啊……”有人疑惑不解。
“蹊跷之处就在这里,”另一人也琢磨起来:“祁念笑从前那么傲,没少与我们针锋相对、正面相刚,如今却厚着脸皮奉承谄媚——会不会就是个障眼法,他想借此暗渡陈仓?”
哪知国师却不以为然。
“祁念笑此人,有傲气、无傲骨。他能恃才傲物,却也能为了保全自已,对我方俯首弯腰,这完全不足为奇,”国师一脸轻蔑,“至于他是不是做戏,心里又打了多少算盘,重要吗?”
部众们愣住了,私下里面面相觑。
“我管他如何,”国师略一侧目,眼光逼人,继续道,“我随便吹口气都能掀翻他房梁。对付区区一个祁念笑,犯不着分神耗力。”
“大人,如果真是他在背后——”
“是他又如何?你找得出证据吗?挑得出他的错吗?你能拿他怎样吗?”国师一挥袖,盆景“砰”地一声砸落于众人身前,泥土与碎瓷散落满地。
没有谁能证明两桩命案与祁念笑有着一丝一毫的关联。
相反,条条证据都直指桑戈与扎散是互相残杀。
部众们吓出一身冷汗,慌忙屈膝跪下,不敢向上看。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在我们这里,都要当成是他做的。”
国师抻了抻脖子,慢条斯理地踢开脚下的陶瓷碎片。
“就当这一局,他暂且扳回去了……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众人屏气滞声,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国师不再理会他们,扭头对侍从道:“‘影子’来了吗?”
侍从神色平静,毕恭毕敬,“回大人,‘影子’来了,就在花园外候着。”
“叫他进来。”国师随意地招招手。
不多时,黑衣人被传唤至此,那群部众也退了下去。
“祁念笑最近有什么动作?”国师扫了他一眼。
“回大人,并无异样。”
“是他没让你觉察出异样,还是——就算有异样,你也要包庇瞒报?”国师盯着他,瞳仁里遽然闪过阴冷的精光。
黑衣人慌忙抱拳:“属下不敢!但……据属下观察,祁贼的一举一动,都与外界传言吻合,确实找不出把柄啊。”
“你不会是教他识破身份了吧?”国师眯眸,霍然冷笑。
“应当不会——”
“应当?”阴鸷的扬声寒意透骨。
黑衣人咽了口唾沫。
“‘影子’啊,你要记住,是我,给了你报仇的机会,”国师睥睨他,“有朝一日你暴露了,记住,你最后的价值,是一命换一命。”
拿你之命,取敌之命。
第230章 双双
“姑娘,姑娘——”欢儿抱着一方食盒迈进屋内,“厨房送了刚出炉的糖炒栗子来——”
祁寒正坐在桌前,见她进来,便将手中缝制的东西搁在了膝上。
欢儿打开食盒的盖子,露出满盒香喷喷的栗子仁,还冒着热气儿。
“剥好的?”祁寒望着栗子仁,略微怔忪。“以前不都是炒好了带壳送过来的?”
欢儿的笑容有一瞬间凝固。
“……是我刚刚剥的呀,”她重新展露笑颜,只是有些不太自然,“姑娘不是向来不喜欢剥壳剥皮嘛,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祁寒的眸光落在欢儿干干净净的指尖上。
终是没有戳破这蹩脚的谎言。
栗子仁清甜,口感绵密。
她捻起一颗放入嘴中,尝起来,却有些苦涩。
欢儿则小心地提起祁寒缝的物什,提溜在空中展开。
那是一件尚未缝完的小衣服,虽说针脚仍不完美,但相比祁寒之前的绣工,已称得上是“熟能生巧”了。
“等这孩子出世,我就可以当姨姨啦!”
欢儿傻笑着将小衣物放在一旁,蹲下来,伏在祁寒膝上,凑着耳朵贴近她小腹处。
“姑娘,可起好名字了?小家伙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祁寒轻抚着欢儿发顶,微垂着眼眸,“我想叫她……双双。”
“霜霜?哪个霜?霜雪的霜?”欢儿抬起脑袋,眨着眼问。
祁寒摇摇头,眼眶渐渐泛红,“是成双的双。”
本盼人成双对,岂料泪成双行。
“我希望……她会是女孩,”祁寒说着,嘴角缓缓上扬,“是个女儿,会长得像她父亲,眉眼都好看……”
欢儿神情复杂:“姑娘,不怨他了?”
“陌路之人,怨有什么用,”祁寒哑然失笑,“我又不是非得为谁而活,又不是离了谁就不能独活……这是我的孩子,他是我孩子的父亲。纵使朝欢暮散,我又何必苦苦痴缠,消磨余生?”
何必深爱呢,何必深恨呢?毕竟,物极必反……
这时,连柒从外头提着兔笼进来。
“我看这小家伙,就是个小罗刹——专门派来折磨我们姑娘的。”
要连柒说,这孩子就是来讨债的!这些时日,小家伙在祁寒的肚子里没少闹腾,常折磨得她眩晕呕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消瘦得就像——原本饱满绽放的花叶被吸干了养分,干枯憔悴。
更可怕的是前些天,祁寒与她们一起装箱南苑的书籍、预备运往临安。才往复走动、搬了几回簿册,祁寒忽然就腹痛得浑身发抖,身下甚至还有血迹渗出。
祁寒自诊过脉搏,知这一胎早先受了寒凉药物的影响,虽已三月有余,却仍胎象不稳,随时都有落殒的危险。
祁寒不敢大意,每日都强迫着自已灌下补益的苦汤药,明明是那么怕苦怕疼的人。
她当真很怕自已留不住这个小生命。
连柒将糍粑与竹笼搁置在外间的架子上,转身撇撇嘴道:“你说这孩子,自已娇弱也就罢了,还跟个哪吒似的一天闹上七八回海,折腾自已娘亲……”
“连柒,糍粑怎么样了?”祁寒招呼她过来坐。
“不知是前些天,哪个下人给它喂了水多的白菜叶子,到现在,还是一直腹泻不止。”
连柒大大咧咧地走过来,靠着圆桌一屁股坐下,也摆弄起了祁寒缝制的小衣服,左看右看。
“再喂些苜蓿草吧,兔子的肠胃本就弱。”祁寒叹了口气。“是不是天凉了,该给它做个暖和的窝了。”
连柒点点头,又道:“咱们之前装箱的那些簿册啊、衣物啊,我借着去南边采购药材,已经偷偷把箱子运到临安了——没让任何人知道,就放在逐世公子给您买的宅子里。”
欢儿站起来,绕到祁寒身后,为她按揉着肩颈,“姑娘,我们真的要悄悄搬去临安吗?什么时候走啊?”
祁寒拍拍她的手背,“尽快,越快越好。”
“姑娘决定好了?”连柒稍稍蹙眉,“远离大都,隐居临安,一个人生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