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正写着字,不由得问:“为何这段时间的贡墨,和以前不同?”
玄声闻言走上前来,回道:“往日的贡墨,都是由锦瑟仙子亲手准备,我们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得来的贡墨,比原本的贡墨,质地更为细腻,清香。”
华胥听罢,眉宇微蹙。
“以后都换成松香墨。”
“是。”
玄声急忙将全部的贡墨撤了下去。
华胥喜爱贡墨,可贡墨自带一股难闻的气味,为了消除那种气味,锦瑟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发现只有取来天山的松雪方能将气味改变。
锦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隐约还能看到上面被天山常年冰冻伤的紫青伤痕。
司火仙子,最怕冷……
锦瑟失神之际,华胥起身离开了主殿。
她也被牵引跟了过去。
一路到达了西苑。
锦瑟满脸不解,这是她的住处,千年来,华胥来这里的日子屈指可数。
可今日,他独自走了进去。
华胥望向空荡的房间,里面除了床,和桌椅,几乎看不到其他物品。
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桌上的简纸上。
走过去,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娟秀的一行行字。
“辰时去采集早露,亥时去取松雪,贡墨快没了……”
这些字,记录了锦瑟一天所需做的事。
华胥将那张纸拿了起来。
下一秒,锦瑟就看到纸在他的手中燃烧殆尽。
“真闲。”华胥嘲讽一句后,目光忽然定格在了一处角落空荡的剑架上。
那里曾经放着锦瑟父亲,也就是曾经的仙界战神遗物,长生剑!
可现在那把剑竟不见了!
第4章
华胥想起,曾经锦瑟站在长生神剑前说过的话。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锦瑟自从嫁给他之后,长生神剑一直供养在西苑屋子里,她根本舍不得带出来。
华胥看着空荡的剑架,回过神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去灵山祈福,却带着长生剑离开,果真是做戏!”
锦瑟听到他的话,眼底都是苦涩。
在他心中,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错。
“上神,司命星君求见。”院外,仙侍道。
华胥这才离开。
到达主殿,一双桃花眼的司命星君仲旭手里拿着命书,神情微妙。
他见华胥到来,立马施法收起了命书。
华胥没有看到命书上一闪而过的字,可锦瑟看的清清楚楚。
那上面清楚的写着:司火仙子锦瑟陨灭。
“恭喜上神,再次娶妻。”仲旭朝着华胥痞里痞气道,“只是这次,小仙无礼可奉了。”
华胥闻言,在他对面坐下。
“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仲旭一听,这才正经道:“锦瑟仙子已经两月未回天界,我想要借一些火源,可去灵山并未找到她,上神可知她去哪儿了?”
命书上所写,仲旭还是不敢相信。
听到他问起锦瑟,华胥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耐。
“本君又不是她身边的随从,怎知她在何处?”
仲旭一噎。
华胥说完,他又抬起手,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珠。
仲旭一眼便认出了这颗宝珠。
“这不是锦瑟仙子的火灵珠么?”
只听华胥薄唇轻启:“你不是要火源吗?给你了。”
锦瑟看到这一幕,心下一窒。
这是她的本命火灵珠,是她的心血灵力汇聚而成。
千年前与华胥成婚的时候,她将这颗珍贵无比的火灵珠送给了他。
可现在华胥竟然随手就给了其他人。
仲旭拿过那颗火灵珠,不由得问:“上神不经锦瑟仙子同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小仙,锦瑟仙子若是回来,不得将我司命殿掀了。”
华胥却毫不在意:“这颗火灵珠她既然送给了本君,本君想怎么处置,还轮不到她管。”
仲旭听到他的话,沉思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
“上神,昨日小仙看到命书上关于锦瑟仙子的事,她可能……”
仲旭的话还没说完,被华胥冷声打断。
“锦瑟的命书如何,与本君何干!?”
仲旭又是一噎。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华胥对锦瑟仙子着实没有一丝情谊。
他临走前,忍不住道:“上神,别怪小仙多嘴,如锦瑟仙子那般痴情千年之人少,您莫要令自己后悔。”
等他走后。
华胥一个人坐在大殿之上。
锦瑟站在离他一丈的距离,就听到他一字一句的说:“悔?怎么可能?”
冷风吹过。
锦瑟苦涩一笑,自顾自道。
“是啊,你怎么会后悔呢?我这一千年来的痴情,对你来说,其实是煎熬吧。”
……
又是一天过去,离华胥成婚只有九日了,可出征魔族的天兵却迟迟没有回来……
这天,仙界朝会之上。
众仙一进凌霄殿,惊讶地发现,一直在休养的锦华上仙竟然也来了。
她一席金色战袍,站在大殿之上,眼中都是苍茫。
锦瑟跟着华胥来到大殿,也看到了脸色苍白,身形消瘦,还没恢复修为的姐姐。
她的眼尾发红:“长姐!”
锦华却听不到锦瑟的声音,径直朝着华胥走了过来。
“上神,你九日后去娶花界上神之事,可是真的?”
华胥神情自若。
“自然是真的。”
锦华没有血色的脸,更添几分憔悴。
她抬手,一份姻缘册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既如此,便将姻缘册上,你与我妹的名字抹去!断了你们的孽缘吧。”
第5章
这话一出,在场众仙皆震惊不已。
姻缘册上的名字抹去。
那么就相当于人界的和离,两人此生再无可能。
华胥也是神情一愣,很快恢复过来,凤眸微眯。
“孽缘?”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锦华上仙攥紧了拳:“我妹与你成婚千年,众仙却还称她为仙子,连司法天神之妻的名分都没有。”
“这一千年来,她过得连个仙仆都不如,日日为你操持后院,样样尽心尽力,却还要看你和花神浓情蜜意……”
锦华上仙一字字诉说着锦瑟的不易。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觉沙哑:“千年前,天帝赐婚,我本以为这桩亲事能给吾妹庇护。如今看来,却是将她推入了火坑!”
“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还望上神把姻缘册上的名字,抹去,还我妹一个自由。”
锦瑟听着姐姐的一字一句,不由得红了眼:“长姐,这不是你的错。”
姻缘册上的名字,是神仙成婚之时自己亲手写上去的。
若是要抹去,也得当初写下名字之人,才能做到。
华胥听到锦华所说的一切,没有丝毫动容。
他只觉锦华都是受锦瑟指使,为的就是逼他给锦瑟一个名分。
华胥漆黑如墨的眼底都是嘲讽:“锦华上仙,千年前,你仗着军功,去求天帝赐婚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今日?”
“如今又要解除这姻缘,你当本君是何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回去后,告诉锦瑟,她既然嫁给了本君,就算有再多的委屈,都得受!”
话落,华胥直接拂袖离开。
锦华听到他的话,喉咙涌起一口腥甜,许久才被她压了回去。
锦瑟想留在姐姐的身边,可随着华胥离开,她的灵魂被强行从凌霄殿拉了出去。
来到外面,锦瑟的脑中都是身形单薄的长姐。
天帝有令,除非回到仙界,任何关于主帅的消息,都不可传递。
所以长姐此刻还不知道她的死讯。
若长姐知道自己亡故,不知道会多难过。
……
锦华去凌霄殿闹的事,很快就闹得仙界皆知。
九重天上。
几位仙娥窃窃私语,落入锦瑟的耳中。
“凌霄殿上那位不见一点仙力的废物,竟然是曾经的司战之神锦华?她这般自不量力,还让华胥上神和她妹妹解除姻缘?真是可笑。”
“要我说,肯定是她妹妹锦瑟指使的。”
一仙娥疑惑:“锦瑟为何自己不来与华胥上神提解除姻缘?”
另一仙娥冷笑:“还能为什么?她是想欲情故纵。千年前,就是她破坏了华胥上神和花神重星的姻缘,如今看到两人再次喜结连理,肯定不愿意呗……”
“如此说来,锦瑟仙子真是不要脸……”
锦瑟听到那些仙娥的话,眼底都是空洞。
这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般多嘴多舌!是想被本君贬下凡界吗?”
司命星君仲旭走来,眼底都是冰冷。
几位仙娥听到他的话,急忙止住了嘴,离开了此地。
不远处,华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底划过一抹异样。
他喃喃道:“都道司命星君是这天界最心软之人,今日竟然为了一个锦瑟,大动肝火?她还真是有些手段。”
锦瑟站在他的身旁,听到他的话,不觉凄凉。
这时,仲旭走上前来。
“上神,你既想娶重星仙子,方才在凌霄殿上,为何不允锦瑟抹去姻缘簿上的名字?”
华胥闻言,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怎么,我与她断不断姻缘,与你何干?”
“还是说,你喜欢她,等着娶她?”
仲旭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上神慎言!”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此时,一声凤鸣响起。
众人抬头再看,就见一只通体纯黑的凤凰,朝着凌霄宝殿飞去。
凤鸣声穿透云霄。
“忘川急报!”
第6章
华胥望着黑凤凰飞过的残影,对玄声道:“回曦园。”
锦瑟也跟着他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