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锁婚:傅爷在上,狠狠宠百度云》小说全文_(阮清颜傅景枭)最新章节阅读
第九章她是故意的
阮清颜的手机缓缓落在地上,眼前阴沉沉的天仿佛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没有看到奶奶最后一眼,连准备好的治疗费最后也变成了一方墓的钱。
阮清颜处理完所有事回到奶奶曾经的屋子,却见屋里站了个不速之客:陈慧。
陈慧张牙舞爪的朝着她伸出手拧她的手臂,张嘴就骂:“死丫头,敢告我!”
阮清颜挣扎着将其推开,怒视着她:“陈慧,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呵!”陈慧反而嗤笑一声,一把揪住阮清颜的头发,“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可以踩着钱爬上来。”
紧接着她眼神一狠,手中力道更甚:“快把老太婆的遗产拿出来,你还想独吞?”
遗产?若是奶奶有一点钱,也不至于住在这种破烂地方。
阮清颜怒不可遏的瞪着她:“当年你们拿走所有的拆迁款,连一块钱都没有留给奶奶,她哪来的遗产!”
陈慧推开她,忽然拿起桌上秦奶奶的遗照,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遍地都是。
“当年拆迁款可是有五百万,老太婆却只拿了三百万出来,你不是要独吞是什么?”
“陈慧!”阮清颜猩红的眼死盯着她,心中怒火烧的她浑身颤抖。
她一把冲上前,掐住陈慧的脖子将她往外推搡着:“滚!”
“你,你个死丫头……”
陈慧被掐的只翻白眼,她下意识的抬脚踢阮清颜的肚子。
阮清颜被她一踹摔倒在地,玻璃碎片深深刺进她的脸颊中。
伴随着一声闷响,她忍痛抬起血淋淋的脸,在看到门外一幕后瞳孔瞬时紧缩。
陈慧已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血不断的从她脑后流出,一旁石臼一角满是血迹。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让原本安静的小区吵闹了起来。
阮清颜被送到医院包扎好伤口后便被民警带去了警察局。
陈慧脑部重创,失血过多,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的鉴伤结果和颈部的掐痕让阮清颜即将背上了故意伤害的罪名。
拘留室内,阮清颜靠在墙边看着手上冰凉的手铐发了呆。
从前她因为打架也进过警察局,但也只是被教育了一番,远不如今天严重。
“阮清颜,有人要见你。”
会见室里。
阮清颜看到傅景枭铁青着脸坐在桌子前。
她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坐下来,还未开口询问,傅景枭愠怒的声音将她堵了回去。
“你是故意的?”
阮清颜眼神一暗,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悲怆。
傅景枭紧握着拳放在桌上,愤恨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冲动要让你蹲大牢!?”
阮清颜突然莫名笑了一声。
她以为傅景枭是除了奶奶最了解她的人,但她似乎想多了。
傅景枭哪怕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会有几丝希望。
而他却质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阮清颜!”傅景枭低吼一声,眼眸带着冷意,“你还不说实话?”
他并不相信阮清颜是故意的,但她此刻无所谓的态度真的让他火冒三丈。
若是她说没有想伤害陈慧,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我是故意的。”
阮清颜的声音分外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
她看着傅景枭又惊又怒的双眸,一字字说着:“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第十章你判的罪
一片寂静后,傅景枭怒极反笑。
“阮清颜,你够狠。”
狠到有了杀人的念头,甚至差点就杀了人。
阮清颜眼角渐红,拇指摩挲着手铐,似是自言自语:“小叔,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吃饭,不要熬夜。”
“我以后也不能去看奶奶了,小叔,看在我们认识十多年的份上,你偶尔代我去看看奶奶吧。”
“对了。”阮清颜忽然抬起头,像是玩笑一般:“在奶奶的墓旁有一个空墓,那是我用这段时间挣的钱买的,如果小叔有时间……”
“够了!”傅景枭打断她,“你好自为之吧。” 话毕,他起身快步离去。
阮清颜听见脚步声远去了,才脱力的伏倒在桌上。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她干裂的嘴中流出来。
身旁的女警被桌上的血吓了一跳,立刻将阮清颜扶起来:“你没事吧?”
阮清颜忍痛摇头,摆摆手:“没事,我只是胃不舒服。”
当夜。
阮清颜紧握着不停颤抖的右手,有气无力的对着门口的女警道:“姐姐,可以给我纸和笔吗?我想写封信。”
白炽灯下,阮清颜伏在地上,一笔笔写着杂乱的字。
她几次因为手指关节的疼痛而握不住笔,但她并未停下来。
整整十五年她所受的委屈和误会都被她用一整夜的时间写在了两张纸上。
她将信交给女警:“姐姐,在开庭前,你帮我交给傅景枭律师好吗?”
阮清颜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哪怕傅景枭心中还有一点对她的信任,她就算只有半年的生命,就算在牢里度过,她也安心了。
开庭之日,阮清颜看见了坐在原告席旁的傅景枭。
她心顿时沉到了底,这一次,她也输定了。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阮清颜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傅景枭。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他的冷厉的目光缓缓消逝。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她的罪,早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
“我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阮清颜却觉字字重如千斤。
“经本庭宣判,被告人阮清颜因故意伤害致使陈慧重伤,按我国刑法第234条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被带离法庭的那一刻,阮清颜只觉恍如隔世。
傅景枭心情复杂的走过来,眸子定在一身囚服,脸带伤疤的阮清颜身上。
不过几日时间,阮清颜憔悴到似是老了好几岁。
看见他,阮清颜的眼神死灰般的眼神并无波澜。
她对着一身挺拔西装的傅景枭,拼命扯出一个苦笑:“小叔,我要坐牢了。”
傅景枭垂落地手不觉用力,冷声回道:“你伤人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
阮清颜只觉喉间才忍下的咸腥又冒了上来,她僵着脸难以言语。
她想过,但没想到的会是傅景枭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这都是你罪有应得。”傅景枭的话字字带针,让她心如锥刺。
良久,阮清颜才微喘着气,泛白的嘴唇轻动着:“可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给我的,而是小叔你判的。”
是你亲手,判我无期。
第十一章血染红了囚衣
阮清颜去往监狱的路上,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脑海中尽是傅景枭所说的话。
罪有应得!
喉间腥甜涌上,鲜血止不住顺着她干裂的嘴角滑落,顿时染红了身前囚衣。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看着身旁女警焦急的呼喊,却怎么也听不清女警在说什么。
浑身被病痛撕裂开,再也撑不住合上了双眸。
……
另一边。
傅景枭刚回到事务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阮清颜最后死灰绝望的眼神。
短信响起,他拿过一看,眸色怔住。
“阮清颜在送往第二监狱的警车上,突发疾病身亡!”
气氛一片沉寂。
傅景枭手机落在地上,他望着眼前已经空荡的房子,拔腿冲出事务所。
或许傅景枭心中还是开心的,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烦他了……
傅景枭开着车,堵在了高速,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匆匆出来。
此时天空艳阳高照,可傅景枭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冰凉。
他想那短信没头没尾,说不准是有人在恶作剧!
这时,这时又一条短信发来。
傅景枭看着上面说阮清颜抢救回来。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握紧了方向盘,忐忑的心这才落下,不管是不是恶作剧,她没事就好。
……
阮清颜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了医院,保外就医。
主治医生秦思辰看到病床上呼吸微弱的阮清颜,手中的笔一下下敲在病历本上。
“秦小姐,你能联系你的家人吗?”
家人?阮清颜缓缓睁开眼,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傅景枭。
“我……没有家人。”戴着氧气罩的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足够让秦思辰听到。
秦思辰踌躇了,没有家人,那病危书只能她自己签了。
作为医生,他可怜阮清颜年纪轻轻就入了狱,还患了不治之症。
秦思辰观察完阮清颜的情况便拿着病历准备回办公室,却没成想遇到了傅景枭。
“薄律师来看病吗?来,把舌头伸出来看看。”秦思辰边打趣边把病历本放在桌上,与刚刚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
傅景枭脸却拉的老长:“你就这么给别人看病的?”
“你这家伙,咱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好赖话听不出?”秦思辰讪讪笑道,换了一副自然的表情:“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严重吗?”傅景枭眉头紧蹙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秦思辰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这种罕见的病。”
巧合吗?刚刚他才从一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患者那儿出来。
“罕见?”傅景枭一怔,“很严重吗?”
秦思辰放下笔,神情也稍微严肃了些许:“刚刚就下了一个这个病的病危书,你说严重吗?”
傅景枭的眉头又皱了几分,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阮清颜曾经就说过她得了这个病。
但是他以为是谎话,难道她真的生了病,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罕见的病?
见傅景枭一脸沉思,秦思辰又道:“我才遇上了一个,你难道又遇上一个?这种病一百万人当中才有一个人,而且误诊率极高,恐怕弄错了吧。”
秦思辰这一番话顿时让傅景枭的心松了下来。
他觉得阮清颜还没那么“幸运”的成为一百万当中的那一个,指不定是看到误诊的报告了。
“对了,我好不容易调回来,还想见见你那个‘侄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景枭倏然起身,一脸凉薄:“我没侄女。”
秦思辰一脸迷惑的看着他冷哼哼的走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傅景枭曾不止一次对他提起过那个傻侄女啊。
也是因为老侄女侄女的叫,他都不知道那侄女叫什么。
突然,一个护士冲了进来焦急道:“秦医生,那个保外就医的病人不好了!”
第十二章你侄女呢
秦思辰急忙叫护士将阮清颜推进手术室。
看着心电仪一条平整的绿直线,急声道:“快!除颤仪!”
他满头细汗,心中又不禁替阮清颜悬了起来,看来她真的是快到死亡的临界点了。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抢救,阮清颜的心跳总算是回来了。
重症监护室。
阮清颜只觉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胸口一样,她缓缓睁开眼,天花板上的面板灯虽柔和,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你醒了。”秦思辰站在病床旁,目光停在一旁的心电仪上。
阮清颜张了下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你心脏骤停,差点就没抢救过来,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秦思辰低头看了眼手表,“每隔二十分钟都会有护士来看你,不用担心。”
对于生死,阮清颜早已不在乎了。
但是这个医生眼中对她的关心让她由衷的感激和感动。
“谢……谢。”她努力的控制着舌头,奋力模样让秦思辰这种见惯了生死病痛的医生的于心不忍。
秦思辰安抚了她几句便走了出去。
看着病床上那单薄的身子,他只能是摇头叹气。
若是她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就没有今天幸运了。
今天不用值夜班,秦思辰脱下白大褂,开着自己的吉普直接跑到了傅景枭家去。
恨不得把门砸穿的敲门声惹得本就烦躁的傅景枭一阵心塞。
“你来干什么?”傅景枭堵在门口,不满的看着秦思辰。
见他没有要让自己进门的意思,秦思辰一把抓住傅景枭的肩膀:“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说着,直接挤了进去,口头上还不忘调侃:“难不成你这个金牌律师打官司输了?”
秦思辰看着茶几上的胃药,笑了:“这是摆着玩的还是你真的学会按时吃药了?”
“懒得收拾。”傅景枭关了门,冷不丁的回了句。
一向一丝不苟的傅景枭居然说这种懒话,更让秦思辰惊讶了。
傅景枭坐在沙发上,有些凌乱的黑发微卷曲着,一身居家服看起来倒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秦思辰瞥了眼一层不染的厨房,走了进去。
“傅景枭,你别告诉我你买这房子六年就从来没做过饭!”
灶台和抽油烟机干干净净,冰箱里也只有两瓶牛奶。
傅景枭没有说话。
从前都是阮清颜来做饭收拾屋子,他拗不过她,也就默许了。
他将备用钥匙放在门口地毯地下,现在还没有拿走。
秦思辰走出厨房,只见傅景枭靠在沙发上,眼神愣愣的看着茶几上的药,满脸心不在焉。
他嗤笑一声:“我下了班是浪子,你下了班是情种吗?跟个鳏夫一样。”
傅景枭眼神一凛,剜了他一眼。
秦思辰坐到他身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我以为你那‘侄女’跟你住一块,看来应该不是。”
提到阮清颜,傅景枭表情凝结,差点把秦思辰轰出去。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侄女。”
听见他这般咬牙切齿的话,秦思辰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啊?”
许久,傅景枭目光望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淡淡道:“她服刑去了。”
第十三章再没自由
秦思辰真的觉得那“侄女”对傅景枭来说真不重要了。
能把她服刑说的这么风轻云淡没有感情。
“犯了什么事儿?”秦思辰手肘撑在膝上看着傅景枭,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而傅景枭似是没有想说太多,只是怼了一句:“与你无关。”
见他不乐意说,秦思辰也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将话题转移:“你爸妈还没回来吗?”
不去谈阮清颜的事,傅景枭的语气才稍稍见好:“下个月回来。”
秦思辰看着他嗫嚅一阵,还是决定闭嘴。
他虽然和傅景枭是多年的好友,但是对他的父母的事,他心中还是有个结。
秦思辰叹了口气,为了好友的自尊,他只能守口如瓶。
两人只是随便聊了几句,秦思辰就被傅景枭赶了出去。
医院,重症监护室。
阮清颜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门外是护士和来考察的狱警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就算不蹲大牢,她也再没自由了。
“秦小姐。”护士推门进来,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吵到阮清颜。
休息了一下午的阮清颜也有了些力气,她回道:“怎么了?”
见她醒着,护士才快步走进来,手上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虽然你现在打着营养针,但是肚子一定会饿的,我帮你买了粥,你多少吃点。”
护士小心的吹着冒着热气的粥,白净的脸上透着关心。
阮清颜不知为何突然想哭。
医生与护士与她萍水相逢,照顾她也是出于职责,但这小小的温暖是傅景枭十多年都不曾给她的。
“谢谢你。”阮清颜由衷的说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护士一口口喂着她,粥见了底以后帮阮清颜擦了嘴后才说:“刚刚来的警察说建议你取保候审,若是在里面儿又恶化了,怕救治不及时。”
阮清颜眼皮有些沉重,温声回道:“嗯。”
她的钱早就用来买奶奶和她的墓地了,就算上边把保释金酌情降百分之八十,她也是拿不出来的。
护士看她也有了困意,也就没有多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次日。
傅景枭刚把公文包放桌上,敲门声便制止了他要坐下去的动作。
他绷着一张脸,走过去开了门。
前台的小江抱着一个纸盒站在门口:“薄律师,这些都是前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案件资料。”
傅景枭接了过来,冷淡一句:“谢谢。”
小江看着眼前被关的巨响的大门,不由得捏了把汗。
总觉得傅景枭最近的情绪都不怎么好,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起来。
傅景枭看了眼手中的资料,随手将它放进了柜子中。
还没开始工作都已经有点身心俱疲了,他坐了下来,捏了捏眉心。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傅景枭一看,是薄母。
“喂。”
“小节,在上班吗?”
“嗯。”傅景枭看着电脑,神游了一样。
“我和你爸晚上七点到,你来接我们吧。”
“知道了。”
“对了,阮清颜那死丫头呢?”
随着薄母变得嫌恶的语气,傅景枭本就未舒展的眉头又蹙了几分。
“这次你妈我非要把她赶走不可,纠缠了你那么久,真是不害臊。”
第十四章遗产
明明生活里已经没有阮清颜了,偏偏生活中的其他人又不断的提起她。
“行了妈,你和爸回来以后就住市北那套房子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傅景枭直接挂了电话后就将手机摔在桌上。
他抚了一把额前的黑发,好半天才平复了焦躁的心绪。
也没过多久,秦父突然气冲冲的闯进傅景枭的办公室,拉开椅子就坐下来猛拍着桌子:“小薄,阮清颜坐了牢,那赔偿金呢?她不是该赔钱吗?”
“如果她有钱赔,也不至于要蹲十年了。”傅景枭冷冷的瞥了秦父一眼。
妻子昏迷,他却只想让已入狱的亲生女儿赔钱。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
秦父听了,脸色一变:“放屁!我妈当年死抓着两百万,她死了,这钱当然就给了阮清颜,她怎么可能没钱!”
傅景枭愣了下,转而想到阮清颜这些年过的苦日子,随即嗤笑道:“如果那笔钱作为遗产到了阮清颜的名下,法院自然是查得出来的。”
秦父立刻站起来,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陈慧每天要花千多块治疗费,我哪来那么多钱!打官司前我就说了不管她坐不坐牢,只要赔钱!”
傅景枭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看着两眼中只有金钱两字的秦父居然替阮清颜感到悲哀。
人心凉薄到了如此境地了!
“宣判结果已经执行,你就算再告,她也不会有钱。”傅景枭阴沉着脸,“我还有事,请别打扰我工作。”
秦父也知道傅景枭不好惹,也没敢多纠缠,闷着一肚子气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
秦思辰一脸沉重的看着阮清颜今天的检查结果,好像在权衡什么。
“秦小姐,你的情况如果做心肺联合移植的话也许可以延长你的……”秦思辰突然停住。
他有些尴尬,他忘了阮清颜目前是保外就医的情况。
心肺联合移植手术的费用最少也要五十万,现在阮清颜住院的治疗费全部由监狱方面出的。
这样大型的手术监狱方恐怕是不会承担的。
阮清颜呼吸平稳,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她没有资本去买几年的命。
秦思辰思索了一番,又问了句:“你真的没有其他家属了吗?”
他偶然听了护士说过,阮清颜是被她亲生爸爸告到坐牢的。
阮清颜眼眸始终是暗淡,语气有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淡然:“没有。”
听她这么说,秦思辰无奈的晃晃头,只能任她去。
刚出了病房,手机就响了,秦思辰一看,是傅景枭。
“喂?”
“你在医院吗?”
“怎么了?”秦思辰抬头看了眼寂静的走廊。
“我爸心脏有些不舒服,我现在带他过去,你给他检查一下。”
还没等秦思辰回答,傅景枭就把电话挂了。
秦思辰瞪着手机,腹诽道拿我当工具人呢,呼来喝去的。
另一边傅景枭正在开车,薄父一脸难受的捂着胸口,时不时的哼哼两声。
薄母安抚着他,突然问了句:“那死丫头呢?她不是总缠着你上下班吗?”
傅景枭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却当做没有听见一样。
见他不吭声,薄母将犯病的丈夫都放在一边,立刻扒着驾驶座的椅背上。
“你别告诉我你真被她给拿住了啊!”
第十五章她不像坏人
傅景枭被薄母这两句话说的有些烦躁,语气带着些不耐:“妈,我的事你别管。”
薄母气恼的拍了一下他:“什么话?我是你妈,你的事我怎么不能管?”
见傅景枭板着一张脸,薄母还是不太放心的说:“反正你给我离阮清颜远点,还有,小颖过两天也要回来了,你俩结了婚,妈这心才放得下。”
傅景枭听了,更是心烦意乱起来:“我不会和她结婚。”
“你还不结婚?你都快三十了。”薄母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跟你爸花那么多钱送你去上名校,指着你有份体面工作以后成家,你妈我也好抱个孙子。”
说到这儿,薄母语气开始不善:“偏偏阮清颜那死丫头老是……”
车突然急刹停下,傅景枭爽利的解开安全带,绕到后座车门旁开了车门。
“爸,我扶您下来。”傅景枭将薄父搀扶下来,丝毫没有理会薄母。
薄母看着冷漠的儿子,又想唠叨两句,但又知道他的脾气,一团火只能憋在肚子里。
因为打过招呼了,薄父很快就被秦思辰带去做了检查。
“薄叔叔这情况还是住院吧。”秦思辰将X光片递给傅景枭,“先把血压控制住。”
傅景枭应了声,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4号重症监护室里一个叫陈慧的植物人你知道吗?”
秦思辰好笑道:“我是心肺科的,又不是脑科的。”
傅景枭当然知道,只是在秦父找了他以后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陈慧若是醒了,秦家虽然不用再花钱,可是难保陈慧不去再告阮清颜。
秦父又笃定阮清颜还藏着钱,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怎么了?”秦思辰迷惑的看着他,“那是你朋友?”
傅景枭摇摇头,眼中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我爸那儿就拜托你多留点心了。”
秦思辰见他走了,拿上阮清颜和薄父的病历本出了办公室。
病房中,薄父挂着药水,脸色有些白,表情却是有些不耐烦。
只因薄母在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阮清颜的不是,还有就是傅景枭的不听话。
“行了!”薄父忍不可忍的打断她,“你给你的下辈子积点阴德吧!”
薄母听了这话立刻炸了:“老薄,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是为了咱们儿子吗?”
薄父扭过头不理她,满脸的愤恨,眼中却带着似有若无的愧意。
秦思辰站在门口听到这些话,黑眸一暗,转身往阮清颜病房去了。
此刻阮清颜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慢慢分解,心脏的疼痛像是蔓延到了血肉里。
“不舒服吗?”
秦思辰一进来就看见阮清颜整个脸都绷着,脸上的疤也变得有些狰狞。
阮清颜虽然疼,也不能乱动,只能噎着嗓子呜咽几声:“嗯……”
“先忍一忍。”秦思辰将输液的滴速调慢了些。
他直起身,仔细的看了下阮清颜,这几日看她实在不像那种心狠的人,怎么就会故意伤人呢?
秦思辰忍不住问道:“秦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阮清颜痛苦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依旧用着平淡的语气道:“没有。”
“感觉你不像会伤害别人的人。”
第十六章律师朋友
阮清颜一怔,即使疼痛也扯出一个笑容:“谢谢医生。”
她突然间明白:原来感情是一个和时间没有关系的东西。
傅景枭与她一起长大,十多年的陪伴都换不来他的信任。
而萍水相逢的秦医生仅凭着感觉就认为她不是那种人。
秦思辰只怜她病重,若真的有冤,他可是认识傅景枭这个大律师的。
“你要是真有苦衷,不如跟我说说。”秦思辰一手插进白大褂兜里,似乎想要听阮清颜说她的冤屈,“我有个做律师的朋友。”zhulu
“……没事。”阮清颜抿了下干巴巴的唇,轻喘着气,“我也活不了多久。”
而后她用着调侃的语气又道:“其实我是死刑,缓刑半年。”
阮清颜这样悲哀的乐观让秦思辰更为不忍,但她不愿说,他也就没有再劝。
“医生。”阮清颜疲惫的闭上眼缓了一下,语气带着些不好意思:“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她不想麻烦秦思辰,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秦思辰倒不愿意她太客气,忙说:“你说。”
“市北……凤凰巷的,385号是我……奶奶以前住的地方。”
阮清颜眼眶渐红,声音也哽咽了,“我走的太急,没有,没有带奶奶的照片……”
秦思辰不闻一叹,心里也明白了:“好的,我知道了。”
“谢谢。”阮清颜虚弱而由衷一笑,昏昏睡去。
在安顿好薄母以后,傅景枭才开车回了家。
门开了一半时,他停住了。
傅景枭星目微暗,退了两步躬下身掀起地毯。
原本明晃晃单薄的一把钥匙不知什么时候被系上了一根红绳,还挂着一个木制的薄字挂饰。
“真是蠢。”他不禁呢喃了一句,将钥匙握在手里紧了紧,心中顿生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按照阮清颜给的地址,秦思辰在次日找到了奶奶所住的地方。
白色石臼上的血迹让他眉头一蹙。
推开破旧的木门,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原本昏暗的房子里因着门开了才亮了几分。
秦思辰看见桌上一张落了薄灰的遗照,走了过去。
照片中的老人目光慈祥,但是奇怪的是秦思辰总觉得有些眼熟。
正当他努力回想之时,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喂?”秦思辰接了电话,顺手将照片放进口袋中,走了出去。
“思辰,我爸他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傅景枭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什么大事。”秦思辰看了下表,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吧,你来医院一下吧,我有事儿找你。”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
秦思辰挂了电话后赶回医院,后脚傅景枭就到了他的办公室。
傅景枭有些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平日的严肃,只是神情依旧透着冷淡:“有什么事儿?”
秦思辰挪了下椅子,坐到他面前:“傅景枭,我回来之前方颖就跟我说她要跟你结婚,你……”
“你要是说这个,我没兴趣听。”傅景枭倏然起身,眼神冰冷的打断了他。
秦思辰表情一僵,立刻解释:“哎,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傅景枭没有坐下,只是等着秦思辰把话说完。
“作为你的哥们儿,我并不希望你和方颖在一起。”
第十七章不会爱她
秦思辰露出只有在做手术时的认真表情。
也许傅景枭不爱方颖,但他不敢肯定以后傅景枭不会爱她。
傅景枭目光流露出一起诧异,这是秦思辰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说他感情的事儿。
秦思辰移开视线,沉默的将口袋中的照片拿出来夹在阮清颜的病历本中。
“我不会和她结婚。”
傅景枭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中。
提到结婚二字,他又想起阮清颜曾在大半夜去找他,还让他不要结婚……
秦思辰注意到了傅景枭眼神中的情绪变化,拿着病历本站起身:“她后天就回来了,你要是怕麻烦就趁早断了她的念想吧。”
说着,郑重的拍了几下他的肩才走出去。
傅景枭有些不满,秦思辰什么时候对他感情的事儿这么上心了,还用那么担心的眼神看他。
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自从阮清颜入狱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心绪总是轻易的陷入凌乱中,甚至几次做梦都看到一脸苍白的阮清颜不停的叫着他“小叔”。
这种不安的感觉像极了他儿时做了不好的事而感到愧疚的心情。
“小节。”
来找秦思辰的薄母看见傅景枭在这儿,诧异过后便是抱怨:“来了怎么不去看你爸?”
傅景枭放下手,径直走过薄母:“现在去。”
他的态度让薄母顿生怒气:“小节,你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臭了?都开始给妈甩脸子了?”
傅景枭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身。
他自小就和薄母不亲近,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自私自利,更是因为当年亲眼看见薄母将只有八岁的阮清颜推下楼。
傅景枭不懂为什么她那么讨厌阮清颜,那时候的阮清颜只是个孩子,还是个胆怯乖巧的孩子。
薄母黑着脸,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阮清颜吹了耳边风,她咬牙切齿:“是不是阮清颜跟你说了什么?我就说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够了!”傅景枭厉声呵斥了一句,转过身看着薄母,眼眶微红:“你每次回来除了跟我说她的不好还有别的了吗?”
薄母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却依旧坚持:“小节,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傅景枭冷哼一声,“厌恶阮清颜是为我好?”
“傅景枭!”薄母怒不可遏的叫着,“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是谁花钱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念大学的?”
傅景枭眼神一凛,也不想与她斗嘴,转身就走了出去。
薄母气的跺脚,双拳紧握:“早知道当初就把阮清颜和那老太婆一块儿送走……”
病房。
秦思辰将照片递给阮清颜。
阮清颜手微微颤抖接过,看着照片里慈眉善目的奶奶,潸然落泪:“谢谢……谢谢医生。”
秦思辰含笑摇摇头:“举手之劳。”
说完,他又给阮清颜检查了一番,一边记着病情一边说:“你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我的建议还是不要离开医院。”
阮清颜听着这话也明白,他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回监狱去,否则下一次病情恶化送医不及时她也许就一命呜呼了。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所爱的所珍惜的都已经离她而去了。
阮清颜看着奶奶的照片,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要是死了,不知道有不有人替我收尸……”
第十八章不就是一辈子
手中的动作一顿,秦思辰抬眼看向病床上的阮清颜。
她这话透着一股悲凉和孤寂,又有着像是经历了一辈子的沧桑。
秦思辰蹙了眉,对阮清颜来说,生命已经将要在二十四岁画上一个句号,可不就是一辈子了吗。
“秦医生?”
护士轻轻的敲了下门,示意秦思辰出去一下。
秦思辰收起笔,将笔别在胸前口袋:“你先休息会儿,我一会儿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顺手将门轻轻带上。
“什么事?”
“秦医生,4号重症监护室那个植物人病人家属说要让病人出院,还闹着要退治疗费。”护士满脸为难。
秦思辰莫名的看着他:“那你不去找陈医生找我干什么?”
“陈医生今天没来,主任叫您去处理。”
秦思辰顿时脸就黑了,主任倒是轻松,一有病人家属的麻烦事儿就拉别人顶锅。
见护士为难的模样,秦思辰也只好说:“我去看看吧。”
.4号重症监护室中,秦父不顾护士的阻拦,抓着病床就要往外推。
“不住院了还不行?你们非要逼着人治好收钱?”
秦思辰一进门就看见已经被挪动了的病床,神色愠怒,礼貌的先劝道:“先生,治不治疗是你的选择,但也请先办理出院手续。”
秦父眼一瞪,气哄哄的嚷着:“办可以,但你们医院把之前交的治疗费退给我!”
秦思辰墨眉一挑,他头回听见这种无礼要求的。
一旁的护士忍不下去了,立刻道:“先生,你也太过分了,你才交了一次治疗费,你现在还要……”
“人醒不了,我交钱干什么?”秦父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满脸理所当然。
护士气的脸通红,心想怎么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秦思辰拉下了脸,语气也逐渐变冷:“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就让警察来说吧。”
他是懒得去跟这种不讲理的家属纠缠,况且这本就不是他该管的。
“你……小薄!”秦父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傅景枭,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走了过去:“小薄,你来看陈阿姨了,正好,你来评评理!”
秦思辰一脸诧异的看着傅景枭和秦父,他俩还认识?!
傅景枭只是顺道过来看看陈慧的情况,对于眼前的情况还有些疑惑。
“傅景枭,你认识他?”秦思辰瞥了一眼秦父,语气不屑。
“怎么回事?”傅景枭看向秦父,眼神里带着不耐,对于秦父,他并不喜欢。
秦父指着秦思辰,控诉道:“他不让陈慧出院!小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阮清颜不赔钱我真的是拿不出钱来给陈慧治。”
阮清颜?
秦思辰一愣,他说的阮清颜是他手里的那个病人吗?
傅景枭拉开与秦父的距离,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陈慧,冷声道:“你让她回去是打算自己照顾她还是请人照顾?”
秦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毕竟他只想着不想在医院浪费钱,他啐了一句:“呸,早知道阮清颜不拿钱,还不如不告她,让她伺候陈慧,还省的两个请人的钱。”
听了这话,秦思辰确认了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利益的男人就是阮清颜的父亲了,那个把亲生女儿告上法庭的人。
第十九章有苦难言
许是因为对阮清颜的同情,秦思辰的态度更加冷漠,他夹着病历本走了出去:“傅景枭,既然你和他认识就跟他说说吧。”
傅景枭看着秦思辰云淡风轻一般走了,对秦父更没有什么耐心:“你要是继续胡闹,下一个进去就是你。”
简单的一句话让秦父立刻收了心,他还没有蠢到想跟阮清颜一样吃牢饭。
秦思辰站在电梯口,侧头望了眼走廊尽头重症监护室,不禁讽笑一声。
纵然他不知道阮清颜为什么会被秦父告,但有这么一位父亲,哪怕再小的事儿都能被他无限放大。
不过他心里倒是真觉得阮清颜是有苦难言了。
另一边,阮清颜倚着床,已经勉强能坐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近似枯瘦的手,要不是还有痛觉,她真以为她才是个植物人。
已经快半个月了吧。阮清颜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竟又想起傅景枭来了。
他还不知道她在医院吧,又或者等到他再发一点善心想起去监狱里看她的时候,她却早已化为一捧灰了。
“小叔……傅景枭。”她低声叫了几声,明明从前那么熟悉,现在叫着却是异常的陌生。
“秦小姐。”秦思辰手中拿着一杯热奶走了进来,“喝点牛奶吧,不能光靠营养液。”
他将热奶放在一旁的桌上,踌躇了片刻才道:“刚刚我看到你爸了。”
阮清颜一愣,疑惑秦思辰怎么会认识她爸:“医生,你,怎么……”
秦思辰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来,神情认真:“你真的不打算争取翻案的机会吗?”
他并非多管闲事,他只是觉得阮清颜不应该带着莫须有的罪名离开,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阮清颜想证明自己的心早在傅景枭放弃她的时候死了。
她最信任的傅景枭,也是她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争取的。
“医生。”阮清颜再无从前那般痞样,一双眼中满是疲惫,“我没有必要再翻案,而且没有人能斗不过对方的律师。”
秦思辰一笑:“可我认识的律师打官司可从来没输过。”
阮清颜眼眸一闪,也苦笑了一下:“他也是,他从成为律师接手第一个案子到现在从来就没输过。”
“是吗?”秦思辰倒是来了兴趣,或者傅景枭应该更感兴趣,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节许自己输。
阮清颜摇摇头,甩掉脑中傅景枭的身影:“我现在只是想把最后的日子挨过去,医生这么好心,希望你让我走的时候别太痛苦。”
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脸颊上的疤虽有些刺眼,但却让秦思辰觉得很舒服。
解决了秦父的问题,傅景枭也没在医院多待,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换了班。
事务所外,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方颖徐徐下了车。
原本后天的机票被她改签到了今天,她实在很想傅景枭。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渐渐靠近傅景枭的办公室。
“叩叩叩——”
“进来。”
“傅景枭。”
方颖推开门,看到多年不见的傅景枭多了几分成熟的俊颜,声音更加的温柔:“我回来了。”
阮清颜的手机缓缓落在地上,眼前阴沉沉的天仿佛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没有看到奶奶最后一眼,连准备好的治疗费最后也变成了一方墓的钱。
阮清颜处理完所有事回到奶奶曾经的屋子,却见屋里站了个不速之客:陈慧。
陈慧张牙舞爪的朝着她伸出手拧她的手臂,张嘴就骂:“死丫头,敢告我!”
阮清颜挣扎着将其推开,怒视着她:“陈慧,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呵!”陈慧反而嗤笑一声,一把揪住阮清颜的头发,“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可以踩着钱爬上来。”
紧接着她眼神一狠,手中力道更甚:“快把老太婆的遗产拿出来,你还想独吞?”
遗产?若是奶奶有一点钱,也不至于住在这种破烂地方。
阮清颜怒不可遏的瞪着她:“当年你们拿走所有的拆迁款,连一块钱都没有留给奶奶,她哪来的遗产!”
陈慧推开她,忽然拿起桌上秦奶奶的遗照,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遍地都是。
“当年拆迁款可是有五百万,老太婆却只拿了三百万出来,你不是要独吞是什么?”
“陈慧!”阮清颜猩红的眼死盯着她,心中怒火烧的她浑身颤抖。
她一把冲上前,掐住陈慧的脖子将她往外推搡着:“滚!”
“你,你个死丫头……”
陈慧被掐的只翻白眼,她下意识的抬脚踢阮清颜的肚子。
阮清颜被她一踹摔倒在地,玻璃碎片深深刺进她的脸颊中。
伴随着一声闷响,她忍痛抬起血淋淋的脸,在看到门外一幕后瞳孔瞬时紧缩。
陈慧已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血不断的从她脑后流出,一旁石臼一角满是血迹。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让原本安静的小区吵闹了起来。
阮清颜被送到医院包扎好伤口后便被民警带去了警察局。
陈慧脑部重创,失血过多,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的鉴伤结果和颈部的掐痕让阮清颜即将背上了故意伤害的罪名。
拘留室内,阮清颜靠在墙边看着手上冰凉的手铐发了呆。
从前她因为打架也进过警察局,但也只是被教育了一番,远不如今天严重。
“阮清颜,有人要见你。”
会见室里。
阮清颜看到傅景枭铁青着脸坐在桌子前。
她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坐下来,还未开口询问,傅景枭愠怒的声音将她堵了回去。
“你是故意的?”
阮清颜眼神一暗,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悲怆。
傅景枭紧握着拳放在桌上,愤恨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冲动要让你蹲大牢!?”
阮清颜突然莫名笑了一声。
她以为傅景枭是除了奶奶最了解她的人,但她似乎想多了。
傅景枭哪怕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会有几丝希望。
而他却质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阮清颜!”傅景枭低吼一声,眼眸带着冷意,“你还不说实话?”
他并不相信阮清颜是故意的,但她此刻无所谓的态度真的让他火冒三丈。
若是她说没有想伤害陈慧,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我是故意的。”
阮清颜的声音分外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
她看着傅景枭又惊又怒的双眸,一字字说着:“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第十章你判的罪
一片寂静后,傅景枭怒极反笑。
“阮清颜,你够狠。”
狠到有了杀人的念头,甚至差点就杀了人。
阮清颜眼角渐红,拇指摩挲着手铐,似是自言自语:“小叔,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吃饭,不要熬夜。”
“我以后也不能去看奶奶了,小叔,看在我们认识十多年的份上,你偶尔代我去看看奶奶吧。”
“对了。”阮清颜忽然抬起头,像是玩笑一般:“在奶奶的墓旁有一个空墓,那是我用这段时间挣的钱买的,如果小叔有时间……”
“够了!”傅景枭打断她,“你好自为之吧。” 话毕,他起身快步离去。
阮清颜听见脚步声远去了,才脱力的伏倒在桌上。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她干裂的嘴中流出来。
身旁的女警被桌上的血吓了一跳,立刻将阮清颜扶起来:“你没事吧?”
阮清颜忍痛摇头,摆摆手:“没事,我只是胃不舒服。”
当夜。
阮清颜紧握着不停颤抖的右手,有气无力的对着门口的女警道:“姐姐,可以给我纸和笔吗?我想写封信。”
白炽灯下,阮清颜伏在地上,一笔笔写着杂乱的字。
她几次因为手指关节的疼痛而握不住笔,但她并未停下来。
整整十五年她所受的委屈和误会都被她用一整夜的时间写在了两张纸上。
她将信交给女警:“姐姐,在开庭前,你帮我交给傅景枭律师好吗?”
阮清颜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哪怕傅景枭心中还有一点对她的信任,她就算只有半年的生命,就算在牢里度过,她也安心了。
开庭之日,阮清颜看见了坐在原告席旁的傅景枭。
她心顿时沉到了底,这一次,她也输定了。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阮清颜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傅景枭。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他的冷厉的目光缓缓消逝。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她的罪,早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
“我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阮清颜却觉字字重如千斤。
“经本庭宣判,被告人阮清颜因故意伤害致使陈慧重伤,按我国刑法第234条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被带离法庭的那一刻,阮清颜只觉恍如隔世。
傅景枭心情复杂的走过来,眸子定在一身囚服,脸带伤疤的阮清颜身上。
不过几日时间,阮清颜憔悴到似是老了好几岁。
看见他,阮清颜的眼神死灰般的眼神并无波澜。
她对着一身挺拔西装的傅景枭,拼命扯出一个苦笑:“小叔,我要坐牢了。”
傅景枭垂落地手不觉用力,冷声回道:“你伤人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
阮清颜只觉喉间才忍下的咸腥又冒了上来,她僵着脸难以言语。
她想过,但没想到的会是傅景枭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这都是你罪有应得。”傅景枭的话字字带针,让她心如锥刺。
良久,阮清颜才微喘着气,泛白的嘴唇轻动着:“可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给我的,而是小叔你判的。”
是你亲手,判我无期。
第十一章血染红了囚衣
阮清颜去往监狱的路上,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脑海中尽是傅景枭所说的话。
罪有应得!
喉间腥甜涌上,鲜血止不住顺着她干裂的嘴角滑落,顿时染红了身前囚衣。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看着身旁女警焦急的呼喊,却怎么也听不清女警在说什么。
浑身被病痛撕裂开,再也撑不住合上了双眸。
……
另一边。
傅景枭刚回到事务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阮清颜最后死灰绝望的眼神。
短信响起,他拿过一看,眸色怔住。
“阮清颜在送往第二监狱的警车上,突发疾病身亡!”
气氛一片沉寂。
傅景枭手机落在地上,他望着眼前已经空荡的房子,拔腿冲出事务所。
或许傅景枭心中还是开心的,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烦他了……
傅景枭开着车,堵在了高速,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匆匆出来。
此时天空艳阳高照,可傅景枭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冰凉。
他想那短信没头没尾,说不准是有人在恶作剧!
这时,这时又一条短信发来。
傅景枭看着上面说阮清颜抢救回来。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握紧了方向盘,忐忑的心这才落下,不管是不是恶作剧,她没事就好。
……
阮清颜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了医院,保外就医。
主治医生秦思辰看到病床上呼吸微弱的阮清颜,手中的笔一下下敲在病历本上。
“秦小姐,你能联系你的家人吗?”
家人?阮清颜缓缓睁开眼,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傅景枭。
“我……没有家人。”戴着氧气罩的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足够让秦思辰听到。
秦思辰踌躇了,没有家人,那病危书只能她自己签了。
作为医生,他可怜阮清颜年纪轻轻就入了狱,还患了不治之症。
秦思辰观察完阮清颜的情况便拿着病历准备回办公室,却没成想遇到了傅景枭。
“薄律师来看病吗?来,把舌头伸出来看看。”秦思辰边打趣边把病历本放在桌上,与刚刚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
傅景枭脸却拉的老长:“你就这么给别人看病的?”
“你这家伙,咱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好赖话听不出?”秦思辰讪讪笑道,换了一副自然的表情:“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严重吗?”傅景枭眉头紧蹙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秦思辰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这种罕见的病。”
巧合吗?刚刚他才从一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患者那儿出来。
“罕见?”傅景枭一怔,“很严重吗?”
秦思辰放下笔,神情也稍微严肃了些许:“刚刚就下了一个这个病的病危书,你说严重吗?”
傅景枭的眉头又皱了几分,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阮清颜曾经就说过她得了这个病。
但是他以为是谎话,难道她真的生了病,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罕见的病?
见傅景枭一脸沉思,秦思辰又道:“我才遇上了一个,你难道又遇上一个?这种病一百万人当中才有一个人,而且误诊率极高,恐怕弄错了吧。”
秦思辰这一番话顿时让傅景枭的心松了下来。
他觉得阮清颜还没那么“幸运”的成为一百万当中的那一个,指不定是看到误诊的报告了。
“对了,我好不容易调回来,还想见见你那个‘侄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景枭倏然起身,一脸凉薄:“我没侄女。”
秦思辰一脸迷惑的看着他冷哼哼的走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傅景枭曾不止一次对他提起过那个傻侄女啊。
也是因为老侄女侄女的叫,他都不知道那侄女叫什么。
突然,一个护士冲了进来焦急道:“秦医生,那个保外就医的病人不好了!”
第十二章你侄女呢
秦思辰急忙叫护士将阮清颜推进手术室。
看着心电仪一条平整的绿直线,急声道:“快!除颤仪!”
他满头细汗,心中又不禁替阮清颜悬了起来,看来她真的是快到死亡的临界点了。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抢救,阮清颜的心跳总算是回来了。
重症监护室。
阮清颜只觉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胸口一样,她缓缓睁开眼,天花板上的面板灯虽柔和,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你醒了。”秦思辰站在病床旁,目光停在一旁的心电仪上。
阮清颜张了下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你心脏骤停,差点就没抢救过来,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秦思辰低头看了眼手表,“每隔二十分钟都会有护士来看你,不用担心。”
对于生死,阮清颜早已不在乎了。
但是这个医生眼中对她的关心让她由衷的感激和感动。
“谢……谢。”她努力的控制着舌头,奋力模样让秦思辰这种见惯了生死病痛的医生的于心不忍。
秦思辰安抚了她几句便走了出去。
看着病床上那单薄的身子,他只能是摇头叹气。
若是她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就没有今天幸运了。
今天不用值夜班,秦思辰脱下白大褂,开着自己的吉普直接跑到了傅景枭家去。
恨不得把门砸穿的敲门声惹得本就烦躁的傅景枭一阵心塞。
“你来干什么?”傅景枭堵在门口,不满的看着秦思辰。
见他没有要让自己进门的意思,秦思辰一把抓住傅景枭的肩膀:“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说着,直接挤了进去,口头上还不忘调侃:“难不成你这个金牌律师打官司输了?”
秦思辰看着茶几上的胃药,笑了:“这是摆着玩的还是你真的学会按时吃药了?”
“懒得收拾。”傅景枭关了门,冷不丁的回了句。
一向一丝不苟的傅景枭居然说这种懒话,更让秦思辰惊讶了。
傅景枭坐在沙发上,有些凌乱的黑发微卷曲着,一身居家服看起来倒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秦思辰瞥了眼一层不染的厨房,走了进去。
“傅景枭,你别告诉我你买这房子六年就从来没做过饭!”
灶台和抽油烟机干干净净,冰箱里也只有两瓶牛奶。
傅景枭没有说话。
从前都是阮清颜来做饭收拾屋子,他拗不过她,也就默许了。
他将备用钥匙放在门口地毯地下,现在还没有拿走。
秦思辰走出厨房,只见傅景枭靠在沙发上,眼神愣愣的看着茶几上的药,满脸心不在焉。
他嗤笑一声:“我下了班是浪子,你下了班是情种吗?跟个鳏夫一样。”
傅景枭眼神一凛,剜了他一眼。
秦思辰坐到他身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我以为你那‘侄女’跟你住一块,看来应该不是。”
提到阮清颜,傅景枭表情凝结,差点把秦思辰轰出去。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侄女。”
听见他这般咬牙切齿的话,秦思辰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啊?”
许久,傅景枭目光望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淡淡道:“她服刑去了。”
第十三章再没自由
秦思辰真的觉得那“侄女”对傅景枭来说真不重要了。
能把她服刑说的这么风轻云淡没有感情。
“犯了什么事儿?”秦思辰手肘撑在膝上看着傅景枭,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而傅景枭似是没有想说太多,只是怼了一句:“与你无关。”
见他不乐意说,秦思辰也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将话题转移:“你爸妈还没回来吗?”
不去谈阮清颜的事,傅景枭的语气才稍稍见好:“下个月回来。”
秦思辰看着他嗫嚅一阵,还是决定闭嘴。
他虽然和傅景枭是多年的好友,但是对他的父母的事,他心中还是有个结。
秦思辰叹了口气,为了好友的自尊,他只能守口如瓶。
两人只是随便聊了几句,秦思辰就被傅景枭赶了出去。
医院,重症监护室。
阮清颜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门外是护士和来考察的狱警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就算不蹲大牢,她也再没自由了。
“秦小姐。”护士推门进来,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吵到阮清颜。
休息了一下午的阮清颜也有了些力气,她回道:“怎么了?”
见她醒着,护士才快步走进来,手上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虽然你现在打着营养针,但是肚子一定会饿的,我帮你买了粥,你多少吃点。”
护士小心的吹着冒着热气的粥,白净的脸上透着关心。
阮清颜不知为何突然想哭。
医生与护士与她萍水相逢,照顾她也是出于职责,但这小小的温暖是傅景枭十多年都不曾给她的。
“谢谢你。”阮清颜由衷的说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护士一口口喂着她,粥见了底以后帮阮清颜擦了嘴后才说:“刚刚来的警察说建议你取保候审,若是在里面儿又恶化了,怕救治不及时。”
阮清颜眼皮有些沉重,温声回道:“嗯。”
她的钱早就用来买奶奶和她的墓地了,就算上边把保释金酌情降百分之八十,她也是拿不出来的。
护士看她也有了困意,也就没有多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次日。
傅景枭刚把公文包放桌上,敲门声便制止了他要坐下去的动作。
他绷着一张脸,走过去开了门。
前台的小江抱着一个纸盒站在门口:“薄律师,这些都是前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案件资料。”
傅景枭接了过来,冷淡一句:“谢谢。”
小江看着眼前被关的巨响的大门,不由得捏了把汗。
总觉得傅景枭最近的情绪都不怎么好,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起来。
傅景枭看了眼手中的资料,随手将它放进了柜子中。
还没开始工作都已经有点身心俱疲了,他坐了下来,捏了捏眉心。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傅景枭一看,是薄母。
“喂。”
“小节,在上班吗?”
“嗯。”傅景枭看着电脑,神游了一样。
“我和你爸晚上七点到,你来接我们吧。”
“知道了。”
“对了,阮清颜那死丫头呢?”
随着薄母变得嫌恶的语气,傅景枭本就未舒展的眉头又蹙了几分。
“这次你妈我非要把她赶走不可,纠缠了你那么久,真是不害臊。”
第十四章遗产
明明生活里已经没有阮清颜了,偏偏生活中的其他人又不断的提起她。
“行了妈,你和爸回来以后就住市北那套房子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傅景枭直接挂了电话后就将手机摔在桌上。
他抚了一把额前的黑发,好半天才平复了焦躁的心绪。
也没过多久,秦父突然气冲冲的闯进傅景枭的办公室,拉开椅子就坐下来猛拍着桌子:“小薄,阮清颜坐了牢,那赔偿金呢?她不是该赔钱吗?”
“如果她有钱赔,也不至于要蹲十年了。”傅景枭冷冷的瞥了秦父一眼。
妻子昏迷,他却只想让已入狱的亲生女儿赔钱。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
秦父听了,脸色一变:“放屁!我妈当年死抓着两百万,她死了,这钱当然就给了阮清颜,她怎么可能没钱!”
傅景枭愣了下,转而想到阮清颜这些年过的苦日子,随即嗤笑道:“如果那笔钱作为遗产到了阮清颜的名下,法院自然是查得出来的。”
秦父立刻站起来,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陈慧每天要花千多块治疗费,我哪来那么多钱!打官司前我就说了不管她坐不坐牢,只要赔钱!”
傅景枭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看着两眼中只有金钱两字的秦父居然替阮清颜感到悲哀。
人心凉薄到了如此境地了!
“宣判结果已经执行,你就算再告,她也不会有钱。”傅景枭阴沉着脸,“我还有事,请别打扰我工作。”
秦父也知道傅景枭不好惹,也没敢多纠缠,闷着一肚子气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
秦思辰一脸沉重的看着阮清颜今天的检查结果,好像在权衡什么。
“秦小姐,你的情况如果做心肺联合移植的话也许可以延长你的……”秦思辰突然停住。
他有些尴尬,他忘了阮清颜目前是保外就医的情况。
心肺联合移植手术的费用最少也要五十万,现在阮清颜住院的治疗费全部由监狱方面出的。
这样大型的手术监狱方恐怕是不会承担的。
阮清颜呼吸平稳,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她没有资本去买几年的命。
秦思辰思索了一番,又问了句:“你真的没有其他家属了吗?”
他偶然听了护士说过,阮清颜是被她亲生爸爸告到坐牢的。
阮清颜眼眸始终是暗淡,语气有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淡然:“没有。”
听她这么说,秦思辰无奈的晃晃头,只能任她去。
刚出了病房,手机就响了,秦思辰一看,是傅景枭。
“喂?”
“你在医院吗?”
“怎么了?”秦思辰抬头看了眼寂静的走廊。
“我爸心脏有些不舒服,我现在带他过去,你给他检查一下。”
还没等秦思辰回答,傅景枭就把电话挂了。
秦思辰瞪着手机,腹诽道拿我当工具人呢,呼来喝去的。
另一边傅景枭正在开车,薄父一脸难受的捂着胸口,时不时的哼哼两声。
薄母安抚着他,突然问了句:“那死丫头呢?她不是总缠着你上下班吗?”
傅景枭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却当做没有听见一样。
见他不吭声,薄母将犯病的丈夫都放在一边,立刻扒着驾驶座的椅背上。
“你别告诉我你真被她给拿住了啊!”
第十五章她不像坏人
傅景枭被薄母这两句话说的有些烦躁,语气带着些不耐:“妈,我的事你别管。”
薄母气恼的拍了一下他:“什么话?我是你妈,你的事我怎么不能管?”
见傅景枭板着一张脸,薄母还是不太放心的说:“反正你给我离阮清颜远点,还有,小颖过两天也要回来了,你俩结了婚,妈这心才放得下。”
傅景枭听了,更是心烦意乱起来:“我不会和她结婚。”
“你还不结婚?你都快三十了。”薄母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跟你爸花那么多钱送你去上名校,指着你有份体面工作以后成家,你妈我也好抱个孙子。”
说到这儿,薄母语气开始不善:“偏偏阮清颜那死丫头老是……”
车突然急刹停下,傅景枭爽利的解开安全带,绕到后座车门旁开了车门。
“爸,我扶您下来。”傅景枭将薄父搀扶下来,丝毫没有理会薄母。
薄母看着冷漠的儿子,又想唠叨两句,但又知道他的脾气,一团火只能憋在肚子里。
因为打过招呼了,薄父很快就被秦思辰带去做了检查。
“薄叔叔这情况还是住院吧。”秦思辰将X光片递给傅景枭,“先把血压控制住。”
傅景枭应了声,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4号重症监护室里一个叫陈慧的植物人你知道吗?”
秦思辰好笑道:“我是心肺科的,又不是脑科的。”
傅景枭当然知道,只是在秦父找了他以后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陈慧若是醒了,秦家虽然不用再花钱,可是难保陈慧不去再告阮清颜。
秦父又笃定阮清颜还藏着钱,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怎么了?”秦思辰迷惑的看着他,“那是你朋友?”
傅景枭摇摇头,眼中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我爸那儿就拜托你多留点心了。”
秦思辰见他走了,拿上阮清颜和薄父的病历本出了办公室。
病房中,薄父挂着药水,脸色有些白,表情却是有些不耐烦。
只因薄母在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阮清颜的不是,还有就是傅景枭的不听话。
“行了!”薄父忍不可忍的打断她,“你给你的下辈子积点阴德吧!”
薄母听了这话立刻炸了:“老薄,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是为了咱们儿子吗?”
薄父扭过头不理她,满脸的愤恨,眼中却带着似有若无的愧意。
秦思辰站在门口听到这些话,黑眸一暗,转身往阮清颜病房去了。
此刻阮清颜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慢慢分解,心脏的疼痛像是蔓延到了血肉里。
“不舒服吗?”
秦思辰一进来就看见阮清颜整个脸都绷着,脸上的疤也变得有些狰狞。
阮清颜虽然疼,也不能乱动,只能噎着嗓子呜咽几声:“嗯……”
“先忍一忍。”秦思辰将输液的滴速调慢了些。
他直起身,仔细的看了下阮清颜,这几日看她实在不像那种心狠的人,怎么就会故意伤人呢?
秦思辰忍不住问道:“秦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阮清颜痛苦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依旧用着平淡的语气道:“没有。”
“感觉你不像会伤害别人的人。”
第十六章律师朋友
阮清颜一怔,即使疼痛也扯出一个笑容:“谢谢医生。”
她突然间明白:原来感情是一个和时间没有关系的东西。
傅景枭与她一起长大,十多年的陪伴都换不来他的信任。
而萍水相逢的秦医生仅凭着感觉就认为她不是那种人。
秦思辰只怜她病重,若真的有冤,他可是认识傅景枭这个大律师的。
“你要是真有苦衷,不如跟我说说。”秦思辰一手插进白大褂兜里,似乎想要听阮清颜说她的冤屈,“我有个做律师的朋友。”zhulu
“……没事。”阮清颜抿了下干巴巴的唇,轻喘着气,“我也活不了多久。”
而后她用着调侃的语气又道:“其实我是死刑,缓刑半年。”
阮清颜这样悲哀的乐观让秦思辰更为不忍,但她不愿说,他也就没有再劝。
“医生。”阮清颜疲惫的闭上眼缓了一下,语气带着些不好意思:“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她不想麻烦秦思辰,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秦思辰倒不愿意她太客气,忙说:“你说。”
“市北……凤凰巷的,385号是我……奶奶以前住的地方。”
阮清颜眼眶渐红,声音也哽咽了,“我走的太急,没有,没有带奶奶的照片……”
秦思辰不闻一叹,心里也明白了:“好的,我知道了。”
“谢谢。”阮清颜虚弱而由衷一笑,昏昏睡去。
在安顿好薄母以后,傅景枭才开车回了家。
门开了一半时,他停住了。
傅景枭星目微暗,退了两步躬下身掀起地毯。
原本明晃晃单薄的一把钥匙不知什么时候被系上了一根红绳,还挂着一个木制的薄字挂饰。
“真是蠢。”他不禁呢喃了一句,将钥匙握在手里紧了紧,心中顿生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按照阮清颜给的地址,秦思辰在次日找到了奶奶所住的地方。
白色石臼上的血迹让他眉头一蹙。
推开破旧的木门,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原本昏暗的房子里因着门开了才亮了几分。
秦思辰看见桌上一张落了薄灰的遗照,走了过去。
照片中的老人目光慈祥,但是奇怪的是秦思辰总觉得有些眼熟。
正当他努力回想之时,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喂?”秦思辰接了电话,顺手将照片放进口袋中,走了出去。
“思辰,我爸他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傅景枭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什么大事。”秦思辰看了下表,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吧,你来医院一下吧,我有事儿找你。”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
秦思辰挂了电话后赶回医院,后脚傅景枭就到了他的办公室。
傅景枭有些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平日的严肃,只是神情依旧透着冷淡:“有什么事儿?”
秦思辰挪了下椅子,坐到他面前:“傅景枭,我回来之前方颖就跟我说她要跟你结婚,你……”
“你要是说这个,我没兴趣听。”傅景枭倏然起身,眼神冰冷的打断了他。
秦思辰表情一僵,立刻解释:“哎,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傅景枭没有坐下,只是等着秦思辰把话说完。
“作为你的哥们儿,我并不希望你和方颖在一起。”
第十七章不会爱她
秦思辰露出只有在做手术时的认真表情。
也许傅景枭不爱方颖,但他不敢肯定以后傅景枭不会爱她。
傅景枭目光流露出一起诧异,这是秦思辰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说他感情的事儿。
秦思辰移开视线,沉默的将口袋中的照片拿出来夹在阮清颜的病历本中。
“我不会和她结婚。”
傅景枭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中。
提到结婚二字,他又想起阮清颜曾在大半夜去找他,还让他不要结婚……
秦思辰注意到了傅景枭眼神中的情绪变化,拿着病历本站起身:“她后天就回来了,你要是怕麻烦就趁早断了她的念想吧。”
说着,郑重的拍了几下他的肩才走出去。
傅景枭有些不满,秦思辰什么时候对他感情的事儿这么上心了,还用那么担心的眼神看他。
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自从阮清颜入狱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心绪总是轻易的陷入凌乱中,甚至几次做梦都看到一脸苍白的阮清颜不停的叫着他“小叔”。
这种不安的感觉像极了他儿时做了不好的事而感到愧疚的心情。
“小节。”
来找秦思辰的薄母看见傅景枭在这儿,诧异过后便是抱怨:“来了怎么不去看你爸?”
傅景枭放下手,径直走过薄母:“现在去。”
他的态度让薄母顿生怒气:“小节,你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臭了?都开始给妈甩脸子了?”
傅景枭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身。
他自小就和薄母不亲近,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自私自利,更是因为当年亲眼看见薄母将只有八岁的阮清颜推下楼。
傅景枭不懂为什么她那么讨厌阮清颜,那时候的阮清颜只是个孩子,还是个胆怯乖巧的孩子。
薄母黑着脸,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阮清颜吹了耳边风,她咬牙切齿:“是不是阮清颜跟你说了什么?我就说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够了!”傅景枭厉声呵斥了一句,转过身看着薄母,眼眶微红:“你每次回来除了跟我说她的不好还有别的了吗?”
薄母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却依旧坚持:“小节,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傅景枭冷哼一声,“厌恶阮清颜是为我好?”
“傅景枭!”薄母怒不可遏的叫着,“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是谁花钱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念大学的?”
傅景枭眼神一凛,也不想与她斗嘴,转身就走了出去。
薄母气的跺脚,双拳紧握:“早知道当初就把阮清颜和那老太婆一块儿送走……”
病房。
秦思辰将照片递给阮清颜。
阮清颜手微微颤抖接过,看着照片里慈眉善目的奶奶,潸然落泪:“谢谢……谢谢医生。”
秦思辰含笑摇摇头:“举手之劳。”
说完,他又给阮清颜检查了一番,一边记着病情一边说:“你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我的建议还是不要离开医院。”
阮清颜听着这话也明白,他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回监狱去,否则下一次病情恶化送医不及时她也许就一命呜呼了。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所爱的所珍惜的都已经离她而去了。
阮清颜看着奶奶的照片,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要是死了,不知道有不有人替我收尸……”
第十八章不就是一辈子
手中的动作一顿,秦思辰抬眼看向病床上的阮清颜。
她这话透着一股悲凉和孤寂,又有着像是经历了一辈子的沧桑。
秦思辰蹙了眉,对阮清颜来说,生命已经将要在二十四岁画上一个句号,可不就是一辈子了吗。
“秦医生?”
护士轻轻的敲了下门,示意秦思辰出去一下。
秦思辰收起笔,将笔别在胸前口袋:“你先休息会儿,我一会儿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顺手将门轻轻带上。
“什么事?”
“秦医生,4号重症监护室那个植物人病人家属说要让病人出院,还闹着要退治疗费。”护士满脸为难。
秦思辰莫名的看着他:“那你不去找陈医生找我干什么?”
“陈医生今天没来,主任叫您去处理。”
秦思辰顿时脸就黑了,主任倒是轻松,一有病人家属的麻烦事儿就拉别人顶锅。
见护士为难的模样,秦思辰也只好说:“我去看看吧。”
.4号重症监护室中,秦父不顾护士的阻拦,抓着病床就要往外推。
“不住院了还不行?你们非要逼着人治好收钱?”
秦思辰一进门就看见已经被挪动了的病床,神色愠怒,礼貌的先劝道:“先生,治不治疗是你的选择,但也请先办理出院手续。”
秦父眼一瞪,气哄哄的嚷着:“办可以,但你们医院把之前交的治疗费退给我!”
秦思辰墨眉一挑,他头回听见这种无礼要求的。
一旁的护士忍不下去了,立刻道:“先生,你也太过分了,你才交了一次治疗费,你现在还要……”
“人醒不了,我交钱干什么?”秦父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满脸理所当然。
护士气的脸通红,心想怎么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秦思辰拉下了脸,语气也逐渐变冷:“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就让警察来说吧。”
他是懒得去跟这种不讲理的家属纠缠,况且这本就不是他该管的。
“你……小薄!”秦父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傅景枭,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走了过去:“小薄,你来看陈阿姨了,正好,你来评评理!”
秦思辰一脸诧异的看着傅景枭和秦父,他俩还认识?!
傅景枭只是顺道过来看看陈慧的情况,对于眼前的情况还有些疑惑。
“傅景枭,你认识他?”秦思辰瞥了一眼秦父,语气不屑。
“怎么回事?”傅景枭看向秦父,眼神里带着不耐,对于秦父,他并不喜欢。
秦父指着秦思辰,控诉道:“他不让陈慧出院!小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阮清颜不赔钱我真的是拿不出钱来给陈慧治。”
阮清颜?
秦思辰一愣,他说的阮清颜是他手里的那个病人吗?
傅景枭拉开与秦父的距离,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陈慧,冷声道:“你让她回去是打算自己照顾她还是请人照顾?”
秦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毕竟他只想着不想在医院浪费钱,他啐了一句:“呸,早知道阮清颜不拿钱,还不如不告她,让她伺候陈慧,还省的两个请人的钱。”
听了这话,秦思辰确认了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利益的男人就是阮清颜的父亲了,那个把亲生女儿告上法庭的人。
第十九章有苦难言
许是因为对阮清颜的同情,秦思辰的态度更加冷漠,他夹着病历本走了出去:“傅景枭,既然你和他认识就跟他说说吧。”
傅景枭看着秦思辰云淡风轻一般走了,对秦父更没有什么耐心:“你要是继续胡闹,下一个进去就是你。”
简单的一句话让秦父立刻收了心,他还没有蠢到想跟阮清颜一样吃牢饭。
秦思辰站在电梯口,侧头望了眼走廊尽头重症监护室,不禁讽笑一声。
纵然他不知道阮清颜为什么会被秦父告,但有这么一位父亲,哪怕再小的事儿都能被他无限放大。
不过他心里倒是真觉得阮清颜是有苦难言了。
另一边,阮清颜倚着床,已经勉强能坐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近似枯瘦的手,要不是还有痛觉,她真以为她才是个植物人。
已经快半个月了吧。阮清颜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竟又想起傅景枭来了。
他还不知道她在医院吧,又或者等到他再发一点善心想起去监狱里看她的时候,她却早已化为一捧灰了。
“小叔……傅景枭。”她低声叫了几声,明明从前那么熟悉,现在叫着却是异常的陌生。
“秦小姐。”秦思辰手中拿着一杯热奶走了进来,“喝点牛奶吧,不能光靠营养液。”
他将热奶放在一旁的桌上,踌躇了片刻才道:“刚刚我看到你爸了。”
阮清颜一愣,疑惑秦思辰怎么会认识她爸:“医生,你,怎么……”
秦思辰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来,神情认真:“你真的不打算争取翻案的机会吗?”
他并非多管闲事,他只是觉得阮清颜不应该带着莫须有的罪名离开,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阮清颜想证明自己的心早在傅景枭放弃她的时候死了。
她最信任的傅景枭,也是她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争取的。
“医生。”阮清颜再无从前那般痞样,一双眼中满是疲惫,“我没有必要再翻案,而且没有人能斗不过对方的律师。”
秦思辰一笑:“可我认识的律师打官司可从来没输过。”
阮清颜眼眸一闪,也苦笑了一下:“他也是,他从成为律师接手第一个案子到现在从来就没输过。”
“是吗?”秦思辰倒是来了兴趣,或者傅景枭应该更感兴趣,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节许自己输。
阮清颜摇摇头,甩掉脑中傅景枭的身影:“我现在只是想把最后的日子挨过去,医生这么好心,希望你让我走的时候别太痛苦。”
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脸颊上的疤虽有些刺眼,但却让秦思辰觉得很舒服。
解决了秦父的问题,傅景枭也没在医院多待,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换了班。
事务所外,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方颖徐徐下了车。
原本后天的机票被她改签到了今天,她实在很想傅景枭。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渐渐靠近傅景枭的办公室。
“叩叩叩——”
“进来。”
“傅景枭。”
方颖推开门,看到多年不见的傅景枭多了几分成熟的俊颜,声音更加的温柔:“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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