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锁婚:傅爷在上,狠狠宠是什么小说》小说在线阅读_(阮清颜傅景枭)小说全文阅读
第二十章等你
傅景枭并没有像方颖那样重逢的喜悦,他一如既往地冷漠的应了一声:“嗯。”
方颖正要关上门,傅景枭突然又道:“出去,我现在在上班,要是没有正事儿就等我下班再说。”
“傅景枭。”方颖捏着门把,脸上表情稍显难堪。
外面还有人时不时看她,而傅景枭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让自己出去……
方颖关上门,走到傅景枭的身边。
突来的香水味让傅景枭蹙起了眉,他着实讨厌这种味道。隐隐的,他好像又想起了阮清颜身上那浅浅的馨香。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我真的很想你。”方颖手覆在傅景枭的肩头,语气尽是亲昵。
傅景枭冷冷的瞥了眼肩头的手,侧身站了起来:“你要是不认得出去的的路,我可以叫人带你出去。”
“你……”方颖咬着下唇,本想再多留一会儿,但也知道傅景枭的脾气,只能先服软:“那我先去看叔叔阿姨,我等你。”
听到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傅景枭脸色才稍稍好些,只是办公室内满是香水味,他打开窗,才得意透了口气。
窗户正对着事务所的大门。
就在不到两月前,大门口或者自行车雨棚下还有着阮清颜的身影。
傅景枭左肩靠着窗沿,双手环在胸前,无言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从一开始的微不足道到现在稍稍一想就感不适,傅景枭竟不知道他还会有想念阮清颜的时候。
他眼帘微垂,心中又多了几丝怀疑。
即使他从未去真正了解阮清颜,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阮清颜并不是那种心狠的人。
可她的事儿已经定了,陈慧即使醒了,作为受害者,陈慧肯定不会放过阮清颜。
傅景枭合上复杂的目光,捏着紧蹙的眉心。
几天之后,阮清颜的情况稍微好一点。
秦思辰将笔别在胸前口袋中后松了口气:“秦小姐,如果你一直保持现在的情况,病情也会有所好转。”
“医生。”阮清颜还攥着奶奶的照片,声音倒比之前清亮许多,“我能再麻烦您一件事儿吗?”
“你说。”
“今天是我奶奶的七七……”阮清颜有些不自然,毕竟这种事儿让别人来做可能在有些不太好。
但她身上插满管子,根本无法动弹,秦思辰是她这段时间来接触最多的人,她只能拜托他。
秦思辰心中了然:“我懂了,你放心吧。”
得知奶奶的墓地所在,秦思辰次日一大早就买了花去了。
天空飘着细雨,秦思辰打着伞走在寂静的墓园中。
刚一抬眼,便看见阮清颜奶奶墓碑前有一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半蹲在地上,将手中的白菊轻轻放在墓前。
“傅景枭?”秦思辰惊讶的看着眼前面带歉意的傅景枭,他怎么会在这儿?
傅景枭也是一惊,同样诧异的看着手捧着白菊站在身边的秦思辰。
“你怎么会来这儿?”傅景枭微微蹙起眉。他可不记得秦思辰有什么亲人或朋友在这儿。
秦思辰看了眼碑上的名字,李淑梅,是阮清颜奶奶的名字,傅景枭怎么会认识阮清颜的奶奶?
第二十一章关系不浅
傅景枭站起身,衣服上满是雨水,语气也透着一股子泽意:“你来看谁?”
秦思辰本想如实说,但转念一想,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只能掩饰过去:“我从前一个病人。”
说着,他走到傅景枭身边,故作不在意的问了句:“这人是谁?你亲戚?”
傅景枭眼眸一暗:“嗯。”
阮清颜曾拜托他看望奶奶,而这也是他第一次来,看到旁边还有个空着的墓,傅景枭心中弥漫着一丝苦涩。
秦思辰只觉傅景枭和阮清颜的关系不浅,不仅认识秦父,居然还知道阮清颜奶奶……
突然,他想起之前自己问傅景枭那个“侄女”的事,傅景枭说她服刑去了,难不成阮清颜就是那个“侄女”?
一时间,秦思辰的表情凝固了。
“你怎么了?”傅景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没什么。”秦思辰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犹豫着问道:“傅景枭,你没有去看你那……‘侄女’吗?”
傅景枭眼神清冷,语气却带着几许不真:“没什么好看的,让她在里面反省一下也好。”
秦思辰顿时明白了,傅景枭还不知道阮清颜的病,可能打从阮清颜住院开始,他就从来没去见过她。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傅景枭似是不愿和秦思辰提起阮清颜,转身便走了。
秦思辰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事可能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许多。
医院中,薄母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纠着一张脸看身边的秦父:“陈慧怎么就成这样了?怪不得我联系不上她。”
秦父心中本就有气,这下更是火冒三丈:“还不是阮清颜那死丫头!”
薄母一愣,她从回来会就一直没有见过阮清颜,傅景枭也闭口不谈阮清颜的事儿,她还以为阮清颜跑外地去了。
“阮清颜哪儿去了?”
“吃牢饭去了。”秦父满眼不甘,“把陈慧害成这样,不仅没赔一分钱,还进去吃白饭了。”
薄母心中诧异,而后突然问了句:“你妈呢?”
“死了。”秦父轻描淡写,好像死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听了这回答,薄母心中是按捺不住的欣喜,连同语气都轻松了许多:“老秦,你也别太担心,陈慧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儿的。”
秦父心中冷哼,还和陈慧是好朋友呢,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好歹也借点钱给他啊。
傅景枭刚进病房,就看见方颖坐在病床边儿上跟薄父说着话,那情景好像他们才是亲人。
“傅景枭,你来了。”方颖眼神一亮,立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薄父能感觉到傅景枭的抗拒,抬头对方颖说:“小颖,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傅景枭说两句话。”
方颖虽不情愿,但也不好违背薄父,只能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傅景枭走了出去。
对于爸爸,傅景枭倒还能说上两句话。
“有什么事儿?”傅景枭站在一旁,也不坐下,不咸不淡的眼神让薄父只叹气。
薄父瞅着薄母不在才认真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阮清颜到底去哪儿了?”
或许是薄父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傅景枭双拳微紧,面色不悦:“服刑。”
第二十二章喜欢她吗
薄父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故意伤人,致使陈慧变成植物人,被判了十年。”
薄父不由分说就坐起身,揪着被子一脸惊怒:“她怎么会故意伤人?你不是律师吗?怎么不帮帮她?”
傅景枭不懂为什么薄父要维护阮清颜,他声音低沉:“我是陈慧的律师。”
薄父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将身后的枕头砸在傅景枭脸上:“你,你糊涂!”
薄父只觉心中的愧意又多了十几分,压的他喘不过气:“你,你现在就给我去救阮清颜!”
傅景枭没有动,对于薄父的话他更为不解,按理说薄父对阮清颜的了解并没有比他多多少,交集也不多,怎么就会要求他把阮清颜救出来?
“造孽造孽啊!”薄父气的直拍被子,苍老的眼中积着浑浊的泪水。
“怎么了这是?”薄母在门外就听见了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只见傅景枭一脸不解的看着掩面而泣的薄父,薄母拉开薄父的手,没好气的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薄父用力甩开她,瞪着她和傅景枭:“你们……你们……”
好半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扭过了头,谁也不理。
薄母脸色也因着他而不好,看到一旁进来的方颖,瞪了眼薄父:“正好,今天人都在这儿,傅景枭,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挑个日子,把你和小颖的婚事定下来。”
方颖笑意盈盈的望着傅景枭。
傅景枭双手环在胸前,弯着的眉眼中满是泽意:“妈,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强迫的手段对我不好使。”
方颖的笑立刻僵住,她瞥了眼怒气冲天的薄母,温声细语:“傅景枭,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傅景枭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要我给你讲讲《婚姻法》吗?”
方颖被噎了回去,却依旧不甘的握紧了拳头:“是不是,因为那个阮清颜?”
傅景枭身形一怔。
“阮清颜都已经蹲大牢去了,还管她做什么?”薄母一时间也口无遮拦起来,“没人教的疯丫头能做什么好事儿。”
没等傅景枭发作,沉默半天的薄父厉声呵斥道:“住口!”
虽然平时薄母张牙舞爪的,但也怕发怒的薄父,她语气缓了一些,却依旧咄咄逼人:“我说错了吗?我听老秦说还是傅景枭把她告倒的,你儿子可比你……”
“哐——”
傅景枭踢开椅子,铁青着脸风似的走了出去。
他步伐匆忙而透着几许慌乱。
他从入行以来不知接受过多少次案子,从没有一次失败,也从没有一次这么不愿意去让别人说他成功的一次案子。
傅景枭以为从此与阮清颜就是两天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但她好像就是和无形的影子,牵动着身边每一个人再提醒着他。
“傅景枭!”
方颖小跑着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傅景枭:“你到底怎么了?”
她不愿意承认每次提到阮清颜,傅景枭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奇怪了。
傅景枭不留痕迹的扯出手:“别跟着我。”
“傅景枭,你喜欢阮清颜是吗?”
第二十三章强夺
傅景枭立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嗤笑道:“我喜欢她就不会把她送进去。”
方颖闻言,心中的石头落了几分,她又换上一副笑脸:“伯母也是为了你好,别生气了,既然你还不想结婚,我可以继续等。”
傅景枭看着她近似于势在必得的眼神,怎么看都不舒服,他知道阮清颜也喜欢他,但阮清颜的眼神远比方颖单纯坚定。
“以后别去事务所找我,还有,不许去我家。”
傅景枭知道薄母将他家的钥匙给了方颖,他之前没说什么是因为他回家的少。
直到昨天看见桌上的胃药全部被放进了抽屉,阮清颜留下来的鞋也不见了,傅景枭才直白的警告她。
方颖一僵,还没等她解释,傅景枭二话不说就走了。
她脸上的笑意霎时褪去,双拳紧握的如同攥着什么恨到至极的东西。
从墓园回来的秦思辰一路都在想阮清颜的事儿,他心不在焉的看着病历本,嘴里絮絮叨叨着:“阮清颜……李淑梅,李淑梅……”
突然,他的记忆闪回到十三年前。
那年他十五岁,到傅景枭家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薄母和薄父之间的话。
“李淑梅手里那两百万拆迁款拿到了。”
“什么?你拿别人家的钱干什么?!”
“嘘!小声点儿!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家,为了咱们儿子吗?你以为我白拿的,李淑梅要我答应以后照顾她那倒霉孙女。”
“胡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反正一半钱已经买了新房,之后送傅景枭去个好学校。”
……
秦思辰眼眸一暗,心中不觉可笑。
这算是孽缘吧,傅景枭若是知道自己之前家里供他上学的钱全部都来自阮清颜的奶奶,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过了三天,阮清颜正做着检查,病房外狱警肖敏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小秦,这是你的委托律师胡力,取保候审的事儿由他来办。”
肖敏的话让阮清颜和秦思辰都一怔。
阮清颜一脸迷茫的望着肖敏:“我没有申请取保候审啊。”说着,她将询问的目光放在秦思辰上。
秦思辰微微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肖敏解释道:“是有人愿意做担保人,大概三天以后就可以批下来了,只是每个星期你都要被传唤一次。”
待肖敏和胡力交待完事儿出去后,阮清颜还是一头雾水,到底是谁会做她的担保人,又是谁替她出的保释金。
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难道是傅景枭吗?
秦思辰看着阮清颜沉思的模样,合上病历本,缓缓道:“这是好事儿,你该高兴。”
他也猜测是傅景枭,不过又有点不像他的作风。
阮清颜摇摇头,心中只觉忐忑不安:“并不,我只是觉得……”
她顿住了,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傅景枭都不知道她在这儿,况且还口口声声说着让她在牢中反省,怎么会是他。 “对了,阮清颜,我想问你一件事。”秦思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你认识傅景枭多少年了?”
阮清颜诧异的望着他:“你认识傅景枭?”
第二十四章伤口上撒盐
秦思辰笑道:“对。”
阮清颜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了两三分,秦思辰不会告诉傅景枭她在这儿了吧?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秦思辰立刻道:“你放心,我可没告诉他你在这儿。”
听了这话,阮清颜才松了口气:“你要问什么?”
秦思辰用余光瞧了眼压在枕头底下的照片,轻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傅景枭的?”
阮清颜眨了眨眼,模糊的记忆渐渐涌了上来:“我不记得了……”
“你奶奶没有跟你提过傅景枭的父母吗?”
听到傅景枭父母,阮清颜下意识的缩了手,她从前特别惧怕薄母,不仅仅因为薄母对她有着极深的偏见,甚至还狠心将她推下了楼梯,导致她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那几天傅景枭天天来看她,她怕傅景枭伤心,谎称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也就是那几天,阮清颜在傅景枭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直到现在,她还有些留恋十多年前那么温和的傅景枭。
“没有。”她摇摇头,似是不愿意去回忆关于薄母的事。
秦思辰轻抚着下巴:“你和傅景枭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你出了事儿,他怎么不管你?”
“医生。”阮清颜苦笑一声,“你在伤口上撒盐的功夫我真的受不住。”
“嗯?”秦思辰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她。
“他是我继母的代理律师。”阮清颜简单的一句话透着浓浓的悲哀。
一起长大的又怎么样,傅景枭从来不信任她,从他相信她故意伤人开始,他们就处于对立面了,他又怎么会替她去辩护。
只是阮清颜想到当初还问过傅景枭会不会为她辩护,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秦思辰沉默了一会儿站起了身:“好吧,你先休息吧,下午我会再过来看看。”
“嗯。”
蛋糕店的奶香让不喜甜味的傅景枭蹙起了眉头,他屏着气息快速对着店员说:“我订的蛋糕好了吗?”
店员看了下他手中的小票,从柜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蛋糕盒递给他。
傅景枭出了蛋糕店才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将蛋糕放在副驾驶上。
今天是阮清颜的生日,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说服自己去看看她。
第二监狱。
狱警看了下记录表,打量了下傅景枭:“你是阮清颜的家属吗?”
“不是。”傅景枭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狱警合上表,说道:“阮清颜取保候审的申请昨天通过了,而且她半个多月前就不在这儿了。”
“你说什么?”傅景枭眼神一冷。
“你不知道?”狱警面带惊讶,阮清颜住院,作为朋友他也应该去看看的吧,“她刚进来没几天就保外就医了。”
“保外就医……她出了什么事?”傅景枭紧紧的盯着狱警,语气中是连他都不曾发觉的担忧。
“好像是什么特发性什么病,名字挺长的,现在她应该还在医院里……哎!你蛋糕不要了啊?”狱警看着突然跑掉的傅景枭,一脸疑惑。
傅景枭紧握着方向盘,心从未如此乱过。
阮清颜真的有特发性肺动脉高压,她没有骗他!难道说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才没有为自己分辩的吗?
第二十五章刺骨的凉
“可恶!”傅景枭猛地一砸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回荡在停车场中。
发动车子,差点将油门踩到底的傅景枭直奔医院。
“嘭”的一声,惊的秦思辰正在写字的手抖了一下。
见一脸怒气的傅景枭大步走了过来,他不满的抱怨道:“干什么?想把我这办公室拆了?”
“阮清颜在哪儿?”傅景枭没有跟他废话,双手撑着桌子上,一双黑眸透着刺骨的凉意。
秦思辰愣了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傅景枭焦躁的又问:“我问阮清颜她在哪儿!”
秦思辰何时见过这样的傅景枭,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冷静一下,慢慢说。”
傅景枭却丝毫没有冷静的意思,他瞥了眼桌上的病历本,冷声质问:“你说你手中那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患者就是阮清颜对不对?”
“是。”秦思辰也不再隐瞒。
“你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我?你去墓园是去看她奶奶了是吗?”傅景枭语气冷冽到了极点,心中除了担忧愤恨,还有被好友欺骗的不甘。
秦思辰听了这话,顿时黑了脸:“你之前一直都不告诉我你那个‘侄女’就是阮清颜,而且我每次提起她你都不愿意说,我也才知道不就,你这态度算是怎么回事?”
傅景枭被他几句话说得更加心烦:“你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
“比她那继母好不到哪去。”秦思辰理了理白大褂的衣领,声音带着遗憾,“不过半年的时间了。”
傅景枭闻言,不由得踉跄一步。
不过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她挨不过今年了。
“带我去看她。”沉闷的声音像是在压抑什么,傅景枭垂着头,额前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此时他心中所想。
秦思辰思索一番,才道:“看她可以,但我建议你不要让她知道。”
“为什么?”傅景枭狐疑的看着秦思辰。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为了她好。”秦思辰推开椅子,率先走了出去。
上了七楼,走到了走廊尽头左边的一间病房外,秦思辰眼神示意傅景枭在外边看。
透过门上小小一方玻璃窗,傅景枭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阮清颜。
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竟然瘦成那么模样了,这个人好像都陷在了病床中,身边被各种仪器包围着。
阮清颜侧着头,左脸颊的伤口像是一几只蜘蛛一般趴伏着,显得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紧闭的双眼下是两片乌青,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孱弱。
傅景枭覆在门上的手缓缓收紧,如同他的心一般紧缩在了一起。
他不得不承认,他更希望看到那个被他经常骂无理取闹的阮清颜,而不是眼前这个好像连呼吸都虚无缥缈的人。
“我要是不去监狱看她,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傅景枭冷淡的问着,目光却未离开阮清颜。
秦思辰靠着墙,语气无奈:“瞒你可不是我的意思。”
“难道是阮清颜?”
秦思辰耸了下肩:“不然呢,你帮她继母把她告到牢里,怎么还想着见她?”他语言挖苦着傅景枭,像是在为阮清颜打抱不平。
第二十六章我欠她的吗?
“你知道了?”傅景枭瞪了他一眼,却又无法反驳。
秦思辰一副不懂的模样看着他,摊着手:“我实在不明白,她好歹是跟你一起长大的,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久,别人不信她就算了,你还不信她,还把她告到了牢里,傅景枭,你什么时候这么铁面无情了?”
傅景枭心中的矛盾点也一直在这方面纠结着,阮清颜没有否认她伤害陈慧,他也不知道是阮清颜一时冲动还是故意的,在阮清颜认罪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一丝丝后悔了。
“她自己放弃了辩解的权利。”傅景枭视线放在心电仪那波动的绿色线条上,好像心率跟着它起起伏伏。
秦思辰却因为他这话而觉得有些不满,他也望向窗内,压低了声音:“不,是你欠她的。”
不只是傅景枭,整个薄家都欠了她。
“对了,她取保候审的事是你做的吗?”秦思辰拍了下傅景枭的肩。
“不是。”傅景枭快速的回了句,而后问道:“她有什么治疗方法?”
“做心肺联合移植也许有机会活下去,但是如果有并发症,她可能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了,这种大型手术风险太高。”秦思辰瞟了眼好像在思考什么的傅景枭,笑了一声,“你想救她?”
傅景枭冷哼一声:“你不是说我欠她的吗?”
“你想救她也没用,她的求生意志不多,她不愿意手术你也强迫不了她。”秦思辰叹了口气,从第一次将阮清颜抢救回来他就能感觉到她消沉的心。
奶奶刚死不久就被抓了,还被亲生父亲告了,不过对她打击最大的应该是傅景枭。
傅景枭心一紧,阮清颜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了吗?
他双拳又紧了几分,眸子中尽是坚决:“你尽快安排手术。”
阮清颜放弃,他不能放弃。
秦思辰不可置信的张着嘴:“你真的要……”
“你劝她接受手术就行,其他的事我解决。”傅景枭目光深邃的看了阮清颜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的决定不容人拒绝,秦思辰愣愣的看着傅景枭的背影,真是越来越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末了,他摇头自言自语着:“算了,就当你帮你妈还的吧。”
果不其然,不过一天时间,秦思辰就将手术费用甚至后续治疗费用都准备好了。
秦思辰还没开口劝阮清颜,而傅景枭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傅景枭,你让我怎么跟她说?她已经接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取保候审,又让她接受突如其来的手术?她要问我谁做的我怎么回答?”
傅景枭夺过秦思辰手中的笔:“就说是那个帮他取保候审的人做的。”
他已经顾不得谁帮阮清颜取保候审,只想先让阮清颜的病得到治疗,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放过。
不只是对阮清颜奶奶的愧疚,还是心中那不可忽视的不舍。
“我……”
“秦医生!阮清颜她……”负责照看阮清颜的护士气喘吁吁的倚着门边,“她情况又不好了!”
“怎么回事?”秦思辰如临大敌的起身,阮清颜近来明明好了很多。
“已经开始咯血了。”
未等秦思辰反应,傅景枭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抗拒挣扎
原本洁白的被子上满是血迹,阮清颜紧闭着眼,痛苦的咳嗽着,红色的血不断从她嘴角留下来,染红了头下枕头。
“咳咳咳……”
阮清颜未插着枕头的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心脏的绞痛混合着喉中的咸腥快要把她折磨到疯了。
“阮清颜!”
傅景枭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了进去。
当看见半张脸都是血的阮清颜时,他身形一震,好像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一起痛了起来。
“阮清颜!你撑住。”傅景枭握住她苍白瘦弱的手,语气轻轻的,就像在阮清颜儿时住院那般温柔。
阮清颜艰难的喘着气,睁着满是泪水的双眼,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到了傅景枭。
“小,小叔……”阮清颜扯着带血的嘴角,声音细小到听不见一般。
秦思辰绕到另一边,替阮清颜检查一番过后,立刻嘱咐护士:“快,准备手术,去叫凌医生还有刘医生!”
他额上带着细汗,看着阮清颜和傅景枭:“病情恶化太快,必须要做心肺移植手术了。”
阮清颜却挣扎着,抽出被傅景枭握住的手,晃着称重的脑袋:“我,我不要……”
“阮清颜。”傅景枭又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语气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冷毅:“到现在了你还胡闹!”
阮清颜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融在满是血迹的枕头上,有气无力的笑了下:“对,我胡闹,我一直……就是胡闹的人。”
“反正,小叔你也知道……”
阮清颜心中有委屈也有气,他明明知道她心里的苦,却还是要帮着陈慧,甚至连她选择死的权利都要剥夺。
傅景枭忍着心中的疼痛,直接对秦思辰道:“送她去手术室吧。”
“不!我不要!”
不管阮清颜再怎么不愿怎么反抗,但都败给了疼痛给她的无力感,当麻药注射进身体那一刻,阮清颜只觉心中满是对未来的绝望。
傅景枭站在手术室外,靠着墙壁,明明在接受手术的是阮清颜,他的心却觉得沉到了冰窖里。
从秦思辰嘴里听见阮清颜求神意志不强时,他还没有这样难受,当亲眼看到阮清颜黯淡的眸光中毫无生的意识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将他整个笼罩起来。
手机不断的在想,傅景枭低头一看,又是方颖打来了。
他按了挂断,可才不过一分钟,薄母的电话又来了。
傅景枭平缓了下情绪,望着亮着的手术灯,语气淡漠:“喂。”
“傅景枭,你上哪儿去了?方颖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现在我们都等你呢!”
“你们吃吧,别等我。”
“怎么回……”
傅景枭直接将手机关了机,一心一意的等着手术结束。
直到天黑,整整五个小时,眼带倦意的秦思辰才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傅景枭迈着有些僵硬的腿走上前,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秦思辰喘了几口气,摘下口罩:“手术还算成功,就看后期恢复了。但是傅景枭,我可得先告诉你,这种手术并发症很严重,而且存活率也只有一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十八章争吵
存活率不高,甚至一点并发症都有可能要了阮清颜的命。
傅景枭晦暗不明的眸子紧紧定在被推出手术室的阮清颜身上:“我知道了。”
秦思辰拉住他,又叮嘱了两句:“另外,你和方颖的事儿最好解决一下,不要让她一没有你的消息就来烦我。”
他晃了晃自己手机,八个未接电话都是方颖打来的。
傅景枭阴沉着脸点了下头,步伐匆忙的赶到阮清颜身边,与她一同进了病房。
他前脚刚走,方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秦思辰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本来就疲倦,声音都透着满满的不耐烦:“有什么事?”
“思辰,你跟傅景枭在一起吗?”方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
“没有。”秦思辰随口应了声,正要挂电话,方颖语速变快:“我联系不上他,薄叔叔和薄阿姨现在吵的正凶。”
“……我一会儿找他吧?”说完,秦思辰就将电话挂断,他其实并不关心薄父薄母发生了什么。
病房中,昏睡中的阮清颜眉头紧蹙着,好像在梦里都在经受着病痛的折磨。
傅景枭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氧气罩都快把阮清颜整张脸罩住了,她那沉重的呼吸声就像万斤重的石头压在傅景枭心上。
虽不愿相信,但他的确对阮清颜有了感情,或许这种感情他之前从没去注意,也就到了这种时候才开始惊觉吧。
傅景枭身子前倾,手肘撑着膝盖,目不转睛的模样与当初阮清颜看他的时候如出一辙。
“叩叩叩——”
“傅景枭,你出来一下。”秦思辰朝他招招手。
傅景枭替阮清颜捻了下被角,走了出去:“什么事儿?”
“方颖说你爸妈在吵架,你还是回去看看吧。”秦思辰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疲惫,“阮清颜这边我让护士照看着,有事会打电话给你的。”
“不去。”傅景枭毫不在意的甩下两个字就要进病房。
秦思辰拉住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说:“怎么,阮清颜一场病就让你变成痴汉了?”
傅景枭瞥了他眼,并未接话。
“行了,跟你开玩笑呢,你回去吧看一下总行吧,你不考虑你妈,也考虑考虑你爸,他才出院几天。”秦思辰又劝了几句,傅景枭才答应回去。
“她醒了马上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
秦思辰看他两步一回头的模样只觉好笑,真是没有半点律法精英的气势。
傅景枭赶回家,刚一开门,一个碗就砸到了他的脚边,碎片到处都是。
“怎么回事?”他关上门,看着本来整洁的房子被弄得乱七八糟,神情更为不耐。
“小节!你可回来了,你爸那混蛋居然在外面养女人了!”
薄母头发凌乱,满脸泪水的被方颖搀扶着,手指直直指向一旁沉默的薄父。
薄父憋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眼中满是不忿却始终没有辩解。
“爸,出了什么事?”对着薄父,傅景枭的语气才稍稍缓和了些。
没等薄父回答,薄父推开方颖,攥着薄父的衣领使劲晃:“你说,我卡里的钱都被你拿去养了那个贱女人了?你快说啊!”
第二十九章多年的真相
薄父扯开她的手,忍无可忍的怒吼:“你有完没完!”
“你!你个混蛋!”薄母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喊着,“我辛辛苦苦攒的钱你居然拿去养外边的女人!”
薄父气的直抖:“什么外边的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要是没在外面养女人,那我卡里的钱呢?”薄母瞪着通红的眼睛,依依不饶的问着。
傅景枭看着薄父不回答,又矢口否认有外遇,他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半晌,薄父才站起身,不理会哭嚎的薄母,对傅景枭道:“小节,你跟我来。”说着便越过了薄母和方颖进了房间。
即使关上了门,房内还可以听见薄母的哭声,傅景枭却不由的想到医院中的阮清颜,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薄父坐在床上,双肘放在膝盖上,手撑着额头,表情就像是在忏悔罪过一般。
“小节,我们家对不起阮清颜啊。”
薄父声音变得沙哑哽咽起来,在傅景枭不解的目光下,他红了眼。
傅景枭知道,他们家的确对不起阮清颜,小时候妈把阮清颜推下楼梯,而他生生帮着陈慧和秦父将阮清颜所有的希望击破,最对不起阮清颜的,也就是他了。
薄父搓着酸涩的眼,问着:“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们家突然富裕了吗?”
傅景枭愣了片刻,下意识的回了句:“不是开了公司……”
“不是。”薄父捂着脑袋摇摇头,一脸痛苦,“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司,是你妈她拿了阮清颜奶奶留给阮清颜的两百万拆迁款!”
“什,什么?”傅景枭瞳孔一缩。
“她骗了阮清颜,骗了她奶奶,她说会帮忙照顾阮清颜,但她从没有花一分钱在阮清颜身上……”薄父说出压了心中多年的秘密,像是解脱,又像是在挣扎。
“小节……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是你妈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
“这些年我每天都要受着良心的指责,阮清颜和她奶奶真的太苦了,她们本来是可以过更好的生活的。”
“……你妈卡里的钱,被我拿去请律师保释阮清颜了,比起当年从她们手中抢走的钱,我出的那些钱根本不够……”
薄父一句句话像是一道道闪雷劈在傅景枭心头。
他呆滞的看着追悔莫及的薄父,好像看到了内心的自己。
原本阮清颜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可以上完高中,然后考一所好的大学,之后更是可以有一份好的工作,这足够她带着奶奶逃离她那无情无义的爸爸和继母。
可这一切,都被他们家给剥夺了,或者说是被他傅景枭给夺走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阮清颜的苦难之上。
“小节,我们欠她们祖孙二人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傅景枭僵站在原地,脑子里全是阮清颜满身伤痕的模样。
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偷了本该属于阮清颜的生活,还总是以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去嘲讽她的堕落和无知。
“我……”
“砰砰砰——”
“你们给我出来!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撞死在这儿!”
薄母疯狂地踢着门,方颖劝阻的声音也被她的尖叫压了下去。
傅景枭无法再待下去,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小节!”
第三十章不想欠他
无人的街道,昏暗得了路灯只能勉强照着前方的道路。
一阵急刹车声音,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傅景枭猩红的眼眶中带着点点泪水,他仰起头,喉中的堵塞感让他难受不已。
或许该站在被告席上的应该是他才对,而他却以原告律师的身份去控告无辜的阮清颜,真是讽刺至极。
手机铃声又开始不断的想起,傅景枭看着来电显示,“妈”这一备注让他只觉恶心。
“嘭”的一声,手机被狠狠摔出车外,他发动车子,直接去了医院。
病房中,秦思辰刚收起笔,阮清颜就醒了。
胸口伤口的疼痛让阮清颜紧蹙着眉头,身边站了个白色的的身影,她知道那是医生。
她记得傅景枭来了,还让她做手术,她不愿意,可他却让医生把她推进了手术室。
“你别乱动,你刚动完手术,要多休息。”秦思辰说着就拿出电话给傅景枭发了个消息。
阮清颜咬着牙,忍着疼痛,含糊不清的说着:“为,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有人不愿让你走。”秦思辰背着手,虽然理解阮清颜的苦楚,但座位险医生,他还是不愿阮清颜放弃活下去的希望的。
同样,作为傅景枭的好友,他也不一样傅景枭在明白自己心意后面对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阮清颜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带着苦涩弯了弯嘴角:“我不想……欠他。”
秦思辰还真就不这么认为,明明是薄家欠她的,但他也不好说出来,只能安慰道:“没有什么欠不欠的,他自己愿意。”
话音刚落,傅景枭就带着一股子泽气奔了进来。
秦思辰敏锐的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只能借口离开:“我今天值夜班,有事儿叫我。”
说完便走了出去。
阮清颜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加上手术前傅景枭擅自替她做了决定,更不愿意理会他。
她闭着眼,装作休息的模样,希望傅景枭快点走。
傅景枭看到虚弱不堪的阮清颜,心中所有的感情都好像绞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因为这三个字,阮清颜睁开了眼,她从没有听过傅景枭说对不起,无论是对谁,他永远不会低头。
而此时此刻,他却对着她说对不起。
阮清颜没有搭话,只是带着些许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融进了松软的黑发中。
傅景枭走到她身边轻声坐了下来,手犹豫了一会儿才覆上阮清颜的手:“阮清颜,我对不起你。”
又一声对不起,让阮清颜的眼泪落的更多,也让她不得不开口。
“小叔,才没有……对不起我,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从小就……不是好孩子,不念书,跟个小,小混混一样……比不得小叔,小叔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的。”
阮清颜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将这些话说完的,只是她觉得她和傅景枭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嘴里的话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傅景枭竟不知道如何去告诉她他的过错。
没想到能言善道的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阮清颜望着天花板,泪眼朦胧:“小叔,你说我为……自己买的,墓地……还能用,的上吗?”
第三十一章就他不知道
阮清颜好像是又有了力气,不断的说着:“我活够了……真的活够了……”
她不只是活够了,而是活的太累了。
如果知道她的人生会如此惨淡,她宁愿薄母那一下彻底的了断了自己,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之后的种种。
傅景枭紧紧握着阮清颜冰凉的手,声音沙哑而低沉:“是我不好。”
事已至此,他除了道歉再说不出任何话。
此刻他如果表明他对阮清颜的感情,恐怕在阮清颜看来只是觉得可笑,亦或者她会认为他只是在安慰可怜她。
阮清颜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合上眼不再说话。
从前她巴不得傅景枭能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卑微到只要他对她笑一下,她就觉得做什么都可以。
而现在,她心中除了抗拒便是感叹。
若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心中的伤害,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死心二字了。
她对傅景枭,再没了期待。
“阮清颜……”傅景枭紧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看着她不愿多说什么的模样心如刀绞。
整整一夜,傅景枭都站在病房门口,直到次日一早秦思辰来查房,他还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门口。
“你……站了一夜?”秦思辰看着傅景枭下眼睑的乌青,还有下巴的青渣,直说:“你没病吧?你不知道你有胃病啊?”
傅景枭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目,嘴角弯着一起嘲讽的弧度:“思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秦思辰闻言,顿觉傅景枭情绪不对,现在更加的奇怪了。
“你在说什么?”
“你说得对,我欠她的,而且欠她太多了,多到我拿命都还不清了。”
傅景枭苦笑着,再无往日的干练和气势。
因为欠阮清颜的,他连带着连同他对阮清颜的感情都觉得卑微,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告诉阮清颜他喜欢她。
不管在谁的记忆力,傅景枭给阮清颜最多的只有伤害。
秦思辰看他的表情,半信半疑的问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傅景枭听了这话,一把抓住秦思辰的肩膀:“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又瞒了我什么事?”
“我……”秦思辰吞吞吐吐着,好半天才说:“你妈拿了阮清颜的钱的事儿,我在十三年前就知道了,那时我去你家,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话……”
“你!”傅景枭瞪着他,怒极反笑的将他推了一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居然也瞒着我!”
明明知道那是一笔“不义之财”,却看着他用着那笔钱上高中读大学,甚至在记起阮清颜后还不告诉他。
秦思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解释着:“你要我怎么说?你当时因为能上大学正高兴着,你的脾气我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对阮清颜好也算是补偿……”
“够了!”傅景枭打断他,逐渐焦躁的心让他越来越疲惫。
好像之前全世界都知道他对不起阮清颜,就他还自以为的去贬低阮清颜,甚至说出“你的确配不上我”这种话。
秦思辰看着眼神里满是痛苦的傅景枭,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搭着他的肩膀:“现在你想弥补的话还不迟,阮清颜还活着,如果后续治疗顺利,你还有更多的时间去留住她。”
第三十二章方颖的心思
其实秦思辰也不确定阮清颜会不会回心转意,现在也只是口头上安慰傅景枭两句。
良久,傅景枭才恢复了平静,他伸出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嗯?”秦思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你手机呢?”
“砸了。”
“……”
拨通事务所的电话,傅景枭用着沙哑的声音道:“小江,帮我请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我不接任何案子。”
“啊?薄律师您……”
傅景枭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秦思辰。
秦思辰简直不敢相信工作狂傅景枭居然要请一个月假,恐怕是为了陪阮清颜吧。
“哎,你去哪儿?”秦思辰看着转身要走的傅景枭,刚还猜他要做阮清颜的“护工”,现在走了又算什么。
“帮她买点吃的。”
另一边,哭闹了一夜的薄母终于没力气再闹了,她抓着同样疲倦的方颖,不断的说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颖神情有些急躁,昨天傅景枭跑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连电话也打不通。
“阿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傅景枭。”方颖也听烦了薄母的哭嚎,拿钱起身就往外走。
又打了两通电话,还是关机状态,方颖直奔去了医院,打算去问问秦思辰。
检查完阮清颜情况秦思辰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傅景枭提着粥走了进来,将粥扔在他面前,表情冷淡:“给你。”
秦思辰看了眼已经被打开过的盖子,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不是特地给我买的吧?”
“她不吃。”傅景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示是阮清颜不愿意吃他才拿过来给秦思辰的。
秦思辰一瞪眼,气的直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昨天我做了五个小时手术,你一句问候还没有,今天还把阮清颜不吃的给我。”
当然,傅景枭知道他也只是玩笑话。
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阮清颜的恢复期要多久?”
秦思辰看着阮清颜的检查结果,想了想才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恐怕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而且这一个月是关键。”
他说完,画风又一转:“方颖的事你还没处理好?她一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都快烦死了。”
提起方颖,傅景枭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她,无论是订婚还是结婚,都是方颖和薄母的一厢情愿,他又怎么会同意。
“我没心思去理她,我只要保证阮清颜不出事。”傅景枭一颗心全扑在了阮清颜身上,现在阮清颜冷淡的态度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外,方颖的表情晦暗不明,傅景枭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她耳朵里。
阮清颜,果然是阮清颜。
方颖抿着唇,看了眼办公室的门,转身去了住院大楼。
找到阮清颜所在的病房后,方颖轻轻打开了门,此时阮清颜还没醒,整个房间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方颖只见过阮清颜三次,每次她都是一头张狂的红发,化着夸张的妆,举止轻浮而没有礼数。
而眼前这个孱弱不堪的女孩,脸上还带着伤疤,整个人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让方颖很难将她和记忆力那个阮清颜联想在一起。
恍惚中,阮清颜因疼痛感而醒了过来,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而且是一个很陌生的人。
“你……你是谁?”
第三十三章只是愧疚
阮清颜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女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方颖对现在的阮清颜嗤之以鼻:“我叫方颖,是傅景枭的未婚妻。”
未婚妻!?
阮清颜努力地睁着眼,眼前这个叫方颖的女人看起来的确和傅景枭很般配。
她心中不由的凄楚一笑,前脚傅景枭体贴完了,后脚他的未婚妻就来了,一个个都不愿意她安静的活着。
方颖没觉阮清颜对她有什么威胁,但对于傅景枭对她的关心,还是让她不满:“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希望你不要骚扰他。”
阮清颜更觉可笑,她喘着气,艰难的回道:“我……骚扰他?我现在……怎么能骚扰他?”
若真的可以,她巴不得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忘掉过去的种种,好好过完往后剩下的日子。
方颖冷哼一声,继而又道:“阮清颜,你知道帮你取保候审的是谁吗?”
阮清颜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傅景枭的爸爸。”方颖双手环抱着,言语之间满是讥讽,“你入狱,是你活该,可薄叔叔觉得对不起你,花了薄阿姨的钱将你保释出来,他们因此大吵了一架,而傅景枭又帮你出了巨额手术费和治疗费。”
“阮清颜,你不要以为傅景枭多么对不起你,他们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阮清颜眸光闪动着,怎么也无法相信。
方颖前倾着身子,迎上阮清颜的目光:“不然呢?傅景枭他心中也有愧,不然也不会为你做这些。”
“但你要是把他的愧理解成了爱,就是你的自作多情了,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他的累赘,我不想他在和我结婚的时候还带着对你的愧。”
“傅景枭他不爱你,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觉得你可怜。”
说完,方颖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
阮清颜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
傅景枭不爱她,从一开始就不爱,现在对她的好全来自对她的愧疚。
阮清颜含泪笑着,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傅景枭驳了她为奶奶讨公道的机会,又把她送进牢里,阮清颜以为是他无情,而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更无情一般。
眼眶酸涩的感觉让阮清颜不停的眨着眼,她想要断了这份情可真是不容易了,她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
因为方颖的几番话,阮清颜比之前更加的消沉,甚至连秦思辰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秦思辰关上门,不解地看向傅景枭:“她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一样?”
傅景枭眉头紧蹙着,整整一天了,阮清颜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她身体怎么样?”傅景枭看着阮清颜那越发消瘦的脸,心一阵疼痛。
秦思辰也微微皱了眉:“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主要看有不有排异反应。”
傅景枭几日都不曾合眼,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秦思辰劝道:“你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吧,别等她还没好,你倒先倒下了。”
傅景枭压下一个哈欠,才道:“她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知道。”秦思辰一脸无语,他怎么不知道傅景枭还有这么磨叽的一面。
见傅景枭走了,他才转身进了病房。
“说吧,你有什么事?”
第三十四章最后的请求
阮清颜勾了勾嘴角:“医生……果然聪明。”
秦思辰无奈的撑着额头:“你让我支开傅景枭,不只是为了夸我吧?”
“我……”阮清颜即使戴着氧气罩,也觉得难以呼吸,“我现在……被逼着活着……”
“……等过了恢复期,你会好起来的。”秦思辰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现在的阮清颜是真的只吊着一口气,只要出现一点排异反应或者并发症,那她就真的如了她的愿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请你也……瞒着傅景枭好吗?”阮清颜噙着眼泪的双眼满是祈求。
秦思辰当时就愣了,又要瞒着傅景枭,之前瞒着拆迁款那事儿差点没被他记恨上,这回可是关乎阮清颜的事儿,他又怎么好瞒过去。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阮清颜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怕秦思辰不答应,她立刻要起身。
“别动!”秦思辰被她的动作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应道:“行行行,我答应你。”
他只想先稳住阮清颜再说,如果真出了事儿,他还是会告诉傅景枭的。
一个月后。
阮清颜安全度过了恢复期,只是人变得越来越冷漠,特别是对傅景枭,有时两天才和他说一句话,但有时五天都不一定理他。
秦思辰拍着傅景枭的肩,劝慰道:“她经历的事儿太多了,你让她好好缓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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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枭从未抱怨一句,他知道阮清颜心中有怨有气,他愿意等她怨消了气消了。
只是还未等到阮清颜转移病房,薄母突然跑到医院来。
“傅景枭!你和你爸都疯了!?把所有的钱都花在阮清颜那个短命鬼身上!”薄母丝毫不顾场合的嚷嚷着。
“阿姨,这是医院,请你小声一些。”秦思辰不留声色的后退几步,拉开与薄母的距离。
“什么小声一点,我就是要让大家听听,一个短命鬼赖着我们家是什么意思?”薄母说着就要往病房里去。
“妈!”傅景枭一把拉住薄母的手臂,疼的她龇牙咧嘴。
薄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真的是反了天了,她一个罪犯你还要护着她,她横竖都是要死的,你……”
“住口!”傅景枭瞪着薄母,她内心的黑暗远比他想的要大的多,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母亲。
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十三年前的事情。”
一句话顿时让薄母一惊,傅景枭已经知道了吗?
“什么十三年前的事,现在是现在!”薄母眼神慌乱的想逃避这件事儿,“我把话撂这儿了,要么让她把钱还回来,要么你就跟方颖结婚!”
说完,扭头就跑了。
秦思辰看着薄母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着一脸愤恨的傅景枭,不禁道:“要不是看你们长得像,我还以为你是抱养的。”
言下之意不过是讽薄母没有一点做人该有的良心。
傅景枭面色如常,心中却分外疲倦,若是真要想秦父那样,将当年的事儿翻出来,薄母免不了要被追责,可是这也会连累薄父。
薄父现在是阮清颜取保候审的担保人,他要是出了事儿,阮清颜取保候审的资格也会被剥夺,甚至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三十五章让他怎么办?
病房里,阮清颜睁着空洞的双眸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薄母的话她听到了。
她不想纠缠傅景枭,是傅景枭不肯放过她。她终于知道当初她一直纠缠傅景枭,他是什么心情了。
“阮清颜。”傅景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坐到了她床边,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起来。
“小叔。”阮清颜侧过头,眼神平静,“你要是结婚了,我去给你当伴娘。”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傅景枭顿感不满:“说什么傻话。”
他没想过结婚,要真是结婚,他娶的也是阮清颜。
阮清颜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语气就像是从前那样亲密:“我饿了。”
傅景枭对她突然的转变有些猝不及防,但更多的是欣喜,他立刻站起身:“我去给你买吃的。”
看着他出了病房,阮清颜才收起笑容,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正对着镜子中映着她那一张带着丑陋疤痕的脸。
阮清颜颤颤巍巍的走到镜子前,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缓缓抚着有些凹凸不平的左脸颊。
她眼泪如同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她抽泣着,她每天就是顶着一张脸面对傅景枭。
这张脸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对比方颖,她真的从内而外就是和丑小鸭。
“叩叩——”
“阮清颜?”
听见秦思辰的声音,阮清颜慌忙擦掉眼泪,洗了把脸才从卫生间里出去。
“怎么了?”
见她从满脸水珠,眼睛还红红的,恐怕是哭过了。秦思辰也没有问,只道:“肖警官过来看你了。”
说是过来看,不过是例行公事,监察她的情况。
说了一番关心的话,肖警官就走了。
只是肖警官才走不过五分钟,阮清颜便觉心脏疼痛难忍,甚至比手术前还要痛。
秦思辰忙让护士叫上其他两个大夫,带她去手术室检查。
“医生!”阮清颜紧紧抓着秦思辰的衣袖,因疼痛而纠结在一起的小脸上满是汗水:“不要!不要告诉……傅景枭!求求你!”
秦思辰看她嘴角隐隐流出了血,慌忙答应:“好好好,你先别说话,我们先给你做检查!”
听到他应了,阮清颜的手才松开,重重的垂了下去。
傅景枭并没有像方颖那样重逢的喜悦,他一如既往地冷漠的应了一声:“嗯。”
方颖正要关上门,傅景枭突然又道:“出去,我现在在上班,要是没有正事儿就等我下班再说。”
“傅景枭。”方颖捏着门把,脸上表情稍显难堪。
外面还有人时不时看她,而傅景枭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让自己出去……
方颖关上门,走到傅景枭的身边。
突来的香水味让傅景枭蹙起了眉,他着实讨厌这种味道。隐隐的,他好像又想起了阮清颜身上那浅浅的馨香。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我真的很想你。”方颖手覆在傅景枭的肩头,语气尽是亲昵。
傅景枭冷冷的瞥了眼肩头的手,侧身站了起来:“你要是不认得出去的的路,我可以叫人带你出去。”
“你……”方颖咬着下唇,本想再多留一会儿,但也知道傅景枭的脾气,只能先服软:“那我先去看叔叔阿姨,我等你。”
听到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傅景枭脸色才稍稍好些,只是办公室内满是香水味,他打开窗,才得意透了口气。
窗户正对着事务所的大门。
就在不到两月前,大门口或者自行车雨棚下还有着阮清颜的身影。
傅景枭左肩靠着窗沿,双手环在胸前,无言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从一开始的微不足道到现在稍稍一想就感不适,傅景枭竟不知道他还会有想念阮清颜的时候。
他眼帘微垂,心中又多了几丝怀疑。
即使他从未去真正了解阮清颜,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阮清颜并不是那种心狠的人。
可她的事儿已经定了,陈慧即使醒了,作为受害者,陈慧肯定不会放过阮清颜。
傅景枭合上复杂的目光,捏着紧蹙的眉心。
几天之后,阮清颜的情况稍微好一点。
秦思辰将笔别在胸前口袋中后松了口气:“秦小姐,如果你一直保持现在的情况,病情也会有所好转。”
“医生。”阮清颜还攥着奶奶的照片,声音倒比之前清亮许多,“我能再麻烦您一件事儿吗?”
“你说。”
“今天是我奶奶的七七……”阮清颜有些不自然,毕竟这种事儿让别人来做可能在有些不太好。
但她身上插满管子,根本无法动弹,秦思辰是她这段时间来接触最多的人,她只能拜托他。
秦思辰心中了然:“我懂了,你放心吧。”
得知奶奶的墓地所在,秦思辰次日一大早就买了花去了。
天空飘着细雨,秦思辰打着伞走在寂静的墓园中。
刚一抬眼,便看见阮清颜奶奶墓碑前有一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半蹲在地上,将手中的白菊轻轻放在墓前。
“傅景枭?”秦思辰惊讶的看着眼前面带歉意的傅景枭,他怎么会在这儿?
傅景枭也是一惊,同样诧异的看着手捧着白菊站在身边的秦思辰。
“你怎么会来这儿?”傅景枭微微蹙起眉。他可不记得秦思辰有什么亲人或朋友在这儿。
秦思辰看了眼碑上的名字,李淑梅,是阮清颜奶奶的名字,傅景枭怎么会认识阮清颜的奶奶?
第二十一章关系不浅
傅景枭站起身,衣服上满是雨水,语气也透着一股子泽意:“你来看谁?”
秦思辰本想如实说,但转念一想,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只能掩饰过去:“我从前一个病人。”
说着,他走到傅景枭身边,故作不在意的问了句:“这人是谁?你亲戚?”
傅景枭眼眸一暗:“嗯。”
阮清颜曾拜托他看望奶奶,而这也是他第一次来,看到旁边还有个空着的墓,傅景枭心中弥漫着一丝苦涩。
秦思辰只觉傅景枭和阮清颜的关系不浅,不仅认识秦父,居然还知道阮清颜奶奶……
突然,他想起之前自己问傅景枭那个“侄女”的事,傅景枭说她服刑去了,难不成阮清颜就是那个“侄女”?
一时间,秦思辰的表情凝固了。
“你怎么了?”傅景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没什么。”秦思辰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犹豫着问道:“傅景枭,你没有去看你那……‘侄女’吗?”
傅景枭眼神清冷,语气却带着几许不真:“没什么好看的,让她在里面反省一下也好。”
秦思辰顿时明白了,傅景枭还不知道阮清颜的病,可能打从阮清颜住院开始,他就从来没去见过她。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傅景枭似是不愿和秦思辰提起阮清颜,转身便走了。
秦思辰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事可能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许多。
医院中,薄母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纠着一张脸看身边的秦父:“陈慧怎么就成这样了?怪不得我联系不上她。”
秦父心中本就有气,这下更是火冒三丈:“还不是阮清颜那死丫头!”
薄母一愣,她从回来会就一直没有见过阮清颜,傅景枭也闭口不谈阮清颜的事儿,她还以为阮清颜跑外地去了。
“阮清颜哪儿去了?”
“吃牢饭去了。”秦父满眼不甘,“把陈慧害成这样,不仅没赔一分钱,还进去吃白饭了。”
薄母心中诧异,而后突然问了句:“你妈呢?”
“死了。”秦父轻描淡写,好像死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听了这回答,薄母心中是按捺不住的欣喜,连同语气都轻松了许多:“老秦,你也别太担心,陈慧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儿的。”
秦父心中冷哼,还和陈慧是好朋友呢,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好歹也借点钱给他啊。
傅景枭刚进病房,就看见方颖坐在病床边儿上跟薄父说着话,那情景好像他们才是亲人。
“傅景枭,你来了。”方颖眼神一亮,立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薄父能感觉到傅景枭的抗拒,抬头对方颖说:“小颖,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傅景枭说两句话。”
方颖虽不情愿,但也不好违背薄父,只能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傅景枭走了出去。
对于爸爸,傅景枭倒还能说上两句话。
“有什么事儿?”傅景枭站在一旁,也不坐下,不咸不淡的眼神让薄父只叹气。
薄父瞅着薄母不在才认真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阮清颜到底去哪儿了?”
或许是薄父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傅景枭双拳微紧,面色不悦:“服刑。”
第二十二章喜欢她吗
薄父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故意伤人,致使陈慧变成植物人,被判了十年。”
薄父不由分说就坐起身,揪着被子一脸惊怒:“她怎么会故意伤人?你不是律师吗?怎么不帮帮她?”
傅景枭不懂为什么薄父要维护阮清颜,他声音低沉:“我是陈慧的律师。”
薄父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将身后的枕头砸在傅景枭脸上:“你,你糊涂!”
薄父只觉心中的愧意又多了十几分,压的他喘不过气:“你,你现在就给我去救阮清颜!”
傅景枭没有动,对于薄父的话他更为不解,按理说薄父对阮清颜的了解并没有比他多多少,交集也不多,怎么就会要求他把阮清颜救出来?
“造孽造孽啊!”薄父气的直拍被子,苍老的眼中积着浑浊的泪水。
“怎么了这是?”薄母在门外就听见了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只见傅景枭一脸不解的看着掩面而泣的薄父,薄母拉开薄父的手,没好气的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薄父用力甩开她,瞪着她和傅景枭:“你们……你们……”
好半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扭过了头,谁也不理。
薄母脸色也因着他而不好,看到一旁进来的方颖,瞪了眼薄父:“正好,今天人都在这儿,傅景枭,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挑个日子,把你和小颖的婚事定下来。”
方颖笑意盈盈的望着傅景枭。
傅景枭双手环在胸前,弯着的眉眼中满是泽意:“妈,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强迫的手段对我不好使。”
方颖的笑立刻僵住,她瞥了眼怒气冲天的薄母,温声细语:“傅景枭,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傅景枭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要我给你讲讲《婚姻法》吗?”
方颖被噎了回去,却依旧不甘的握紧了拳头:“是不是,因为那个阮清颜?”
傅景枭身形一怔。
“阮清颜都已经蹲大牢去了,还管她做什么?”薄母一时间也口无遮拦起来,“没人教的疯丫头能做什么好事儿。”
没等傅景枭发作,沉默半天的薄父厉声呵斥道:“住口!”
虽然平时薄母张牙舞爪的,但也怕发怒的薄父,她语气缓了一些,却依旧咄咄逼人:“我说错了吗?我听老秦说还是傅景枭把她告倒的,你儿子可比你……”
“哐——”
傅景枭踢开椅子,铁青着脸风似的走了出去。
他步伐匆忙而透着几许慌乱。
他从入行以来不知接受过多少次案子,从没有一次失败,也从没有一次这么不愿意去让别人说他成功的一次案子。
傅景枭以为从此与阮清颜就是两天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但她好像就是和无形的影子,牵动着身边每一个人再提醒着他。
“傅景枭!”
方颖小跑着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傅景枭:“你到底怎么了?”
她不愿意承认每次提到阮清颜,傅景枭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奇怪了。
傅景枭不留痕迹的扯出手:“别跟着我。”
“傅景枭,你喜欢阮清颜是吗?”
第二十三章强夺
傅景枭立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嗤笑道:“我喜欢她就不会把她送进去。”
方颖闻言,心中的石头落了几分,她又换上一副笑脸:“伯母也是为了你好,别生气了,既然你还不想结婚,我可以继续等。”
傅景枭看着她近似于势在必得的眼神,怎么看都不舒服,他知道阮清颜也喜欢他,但阮清颜的眼神远比方颖单纯坚定。
“以后别去事务所找我,还有,不许去我家。”
傅景枭知道薄母将他家的钥匙给了方颖,他之前没说什么是因为他回家的少。
直到昨天看见桌上的胃药全部被放进了抽屉,阮清颜留下来的鞋也不见了,傅景枭才直白的警告她。
方颖一僵,还没等她解释,傅景枭二话不说就走了。
她脸上的笑意霎时褪去,双拳紧握的如同攥着什么恨到至极的东西。
从墓园回来的秦思辰一路都在想阮清颜的事儿,他心不在焉的看着病历本,嘴里絮絮叨叨着:“阮清颜……李淑梅,李淑梅……”
突然,他的记忆闪回到十三年前。
那年他十五岁,到傅景枭家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薄母和薄父之间的话。
“李淑梅手里那两百万拆迁款拿到了。”
“什么?你拿别人家的钱干什么?!”
“嘘!小声点儿!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家,为了咱们儿子吗?你以为我白拿的,李淑梅要我答应以后照顾她那倒霉孙女。”
“胡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反正一半钱已经买了新房,之后送傅景枭去个好学校。”
……
秦思辰眼眸一暗,心中不觉可笑。
这算是孽缘吧,傅景枭若是知道自己之前家里供他上学的钱全部都来自阮清颜的奶奶,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过了三天,阮清颜正做着检查,病房外狱警肖敏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小秦,这是你的委托律师胡力,取保候审的事儿由他来办。”
肖敏的话让阮清颜和秦思辰都一怔。
阮清颜一脸迷茫的望着肖敏:“我没有申请取保候审啊。”说着,她将询问的目光放在秦思辰上。
秦思辰微微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肖敏解释道:“是有人愿意做担保人,大概三天以后就可以批下来了,只是每个星期你都要被传唤一次。”
待肖敏和胡力交待完事儿出去后,阮清颜还是一头雾水,到底是谁会做她的担保人,又是谁替她出的保释金。
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难道是傅景枭吗?
秦思辰看着阮清颜沉思的模样,合上病历本,缓缓道:“这是好事儿,你该高兴。”
他也猜测是傅景枭,不过又有点不像他的作风。
阮清颜摇摇头,心中只觉忐忑不安:“并不,我只是觉得……”
她顿住了,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傅景枭都不知道她在这儿,况且还口口声声说着让她在牢中反省,怎么会是他。 “对了,阮清颜,我想问你一件事。”秦思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你认识傅景枭多少年了?”
阮清颜诧异的望着他:“你认识傅景枭?”
第二十四章伤口上撒盐
秦思辰笑道:“对。”
阮清颜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了两三分,秦思辰不会告诉傅景枭她在这儿了吧?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秦思辰立刻道:“你放心,我可没告诉他你在这儿。”
听了这话,阮清颜才松了口气:“你要问什么?”
秦思辰用余光瞧了眼压在枕头底下的照片,轻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傅景枭的?”
阮清颜眨了眨眼,模糊的记忆渐渐涌了上来:“我不记得了……”
“你奶奶没有跟你提过傅景枭的父母吗?”
听到傅景枭父母,阮清颜下意识的缩了手,她从前特别惧怕薄母,不仅仅因为薄母对她有着极深的偏见,甚至还狠心将她推下了楼梯,导致她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那几天傅景枭天天来看她,她怕傅景枭伤心,谎称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也就是那几天,阮清颜在傅景枭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直到现在,她还有些留恋十多年前那么温和的傅景枭。
“没有。”她摇摇头,似是不愿意去回忆关于薄母的事。
秦思辰轻抚着下巴:“你和傅景枭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你出了事儿,他怎么不管你?”
“医生。”阮清颜苦笑一声,“你在伤口上撒盐的功夫我真的受不住。”
“嗯?”秦思辰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她。
“他是我继母的代理律师。”阮清颜简单的一句话透着浓浓的悲哀。
一起长大的又怎么样,傅景枭从来不信任她,从他相信她故意伤人开始,他们就处于对立面了,他又怎么会替她去辩护。
只是阮清颜想到当初还问过傅景枭会不会为她辩护,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秦思辰沉默了一会儿站起了身:“好吧,你先休息吧,下午我会再过来看看。”
“嗯。”
蛋糕店的奶香让不喜甜味的傅景枭蹙起了眉头,他屏着气息快速对着店员说:“我订的蛋糕好了吗?”
店员看了下他手中的小票,从柜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蛋糕盒递给他。
傅景枭出了蛋糕店才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将蛋糕放在副驾驶上。
今天是阮清颜的生日,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说服自己去看看她。
第二监狱。
狱警看了下记录表,打量了下傅景枭:“你是阮清颜的家属吗?”
“不是。”傅景枭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狱警合上表,说道:“阮清颜取保候审的申请昨天通过了,而且她半个多月前就不在这儿了。”
“你说什么?”傅景枭眼神一冷。
“你不知道?”狱警面带惊讶,阮清颜住院,作为朋友他也应该去看看的吧,“她刚进来没几天就保外就医了。”
“保外就医……她出了什么事?”傅景枭紧紧的盯着狱警,语气中是连他都不曾发觉的担忧。
“好像是什么特发性什么病,名字挺长的,现在她应该还在医院里……哎!你蛋糕不要了啊?”狱警看着突然跑掉的傅景枭,一脸疑惑。
傅景枭紧握着方向盘,心从未如此乱过。
阮清颜真的有特发性肺动脉高压,她没有骗他!难道说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才没有为自己分辩的吗?
第二十五章刺骨的凉
“可恶!”傅景枭猛地一砸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回荡在停车场中。
发动车子,差点将油门踩到底的傅景枭直奔医院。
“嘭”的一声,惊的秦思辰正在写字的手抖了一下。
见一脸怒气的傅景枭大步走了过来,他不满的抱怨道:“干什么?想把我这办公室拆了?”
“阮清颜在哪儿?”傅景枭没有跟他废话,双手撑着桌子上,一双黑眸透着刺骨的凉意。
秦思辰愣了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傅景枭焦躁的又问:“我问阮清颜她在哪儿!”
秦思辰何时见过这样的傅景枭,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冷静一下,慢慢说。”
傅景枭却丝毫没有冷静的意思,他瞥了眼桌上的病历本,冷声质问:“你说你手中那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患者就是阮清颜对不对?”
“是。”秦思辰也不再隐瞒。
“你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我?你去墓园是去看她奶奶了是吗?”傅景枭语气冷冽到了极点,心中除了担忧愤恨,还有被好友欺骗的不甘。
秦思辰听了这话,顿时黑了脸:“你之前一直都不告诉我你那个‘侄女’就是阮清颜,而且我每次提起她你都不愿意说,我也才知道不就,你这态度算是怎么回事?”
傅景枭被他几句话说得更加心烦:“你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
“比她那继母好不到哪去。”秦思辰理了理白大褂的衣领,声音带着遗憾,“不过半年的时间了。”
傅景枭闻言,不由得踉跄一步。
不过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她挨不过今年了。
“带我去看她。”沉闷的声音像是在压抑什么,傅景枭垂着头,额前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此时他心中所想。
秦思辰思索一番,才道:“看她可以,但我建议你不要让她知道。”
“为什么?”傅景枭狐疑的看着秦思辰。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为了她好。”秦思辰推开椅子,率先走了出去。
上了七楼,走到了走廊尽头左边的一间病房外,秦思辰眼神示意傅景枭在外边看。
透过门上小小一方玻璃窗,傅景枭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阮清颜。
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竟然瘦成那么模样了,这个人好像都陷在了病床中,身边被各种仪器包围着。
阮清颜侧着头,左脸颊的伤口像是一几只蜘蛛一般趴伏着,显得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紧闭的双眼下是两片乌青,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孱弱。
傅景枭覆在门上的手缓缓收紧,如同他的心一般紧缩在了一起。
他不得不承认,他更希望看到那个被他经常骂无理取闹的阮清颜,而不是眼前这个好像连呼吸都虚无缥缈的人。
“我要是不去监狱看她,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傅景枭冷淡的问着,目光却未离开阮清颜。
秦思辰靠着墙,语气无奈:“瞒你可不是我的意思。”
“难道是阮清颜?”
秦思辰耸了下肩:“不然呢,你帮她继母把她告到牢里,怎么还想着见她?”他语言挖苦着傅景枭,像是在为阮清颜打抱不平。
第二十六章我欠她的吗?
“你知道了?”傅景枭瞪了他一眼,却又无法反驳。
秦思辰一副不懂的模样看着他,摊着手:“我实在不明白,她好歹是跟你一起长大的,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久,别人不信她就算了,你还不信她,还把她告到了牢里,傅景枭,你什么时候这么铁面无情了?”
傅景枭心中的矛盾点也一直在这方面纠结着,阮清颜没有否认她伤害陈慧,他也不知道是阮清颜一时冲动还是故意的,在阮清颜认罪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一丝丝后悔了。
“她自己放弃了辩解的权利。”傅景枭视线放在心电仪那波动的绿色线条上,好像心率跟着它起起伏伏。
秦思辰却因为他这话而觉得有些不满,他也望向窗内,压低了声音:“不,是你欠她的。”
不只是傅景枭,整个薄家都欠了她。
“对了,她取保候审的事是你做的吗?”秦思辰拍了下傅景枭的肩。
“不是。”傅景枭快速的回了句,而后问道:“她有什么治疗方法?”
“做心肺联合移植也许有机会活下去,但是如果有并发症,她可能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了,这种大型手术风险太高。”秦思辰瞟了眼好像在思考什么的傅景枭,笑了一声,“你想救她?”
傅景枭冷哼一声:“你不是说我欠她的吗?”
“你想救她也没用,她的求生意志不多,她不愿意手术你也强迫不了她。”秦思辰叹了口气,从第一次将阮清颜抢救回来他就能感觉到她消沉的心。
奶奶刚死不久就被抓了,还被亲生父亲告了,不过对她打击最大的应该是傅景枭。
傅景枭心一紧,阮清颜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了吗?
他双拳又紧了几分,眸子中尽是坚决:“你尽快安排手术。”
阮清颜放弃,他不能放弃。
秦思辰不可置信的张着嘴:“你真的要……”
“你劝她接受手术就行,其他的事我解决。”傅景枭目光深邃的看了阮清颜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的决定不容人拒绝,秦思辰愣愣的看着傅景枭的背影,真是越来越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末了,他摇头自言自语着:“算了,就当你帮你妈还的吧。”
果不其然,不过一天时间,秦思辰就将手术费用甚至后续治疗费用都准备好了。
秦思辰还没开口劝阮清颜,而傅景枭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傅景枭,你让我怎么跟她说?她已经接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取保候审,又让她接受突如其来的手术?她要问我谁做的我怎么回答?”
傅景枭夺过秦思辰手中的笔:“就说是那个帮他取保候审的人做的。”
他已经顾不得谁帮阮清颜取保候审,只想先让阮清颜的病得到治疗,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放过。
不只是对阮清颜奶奶的愧疚,还是心中那不可忽视的不舍。
“我……”
“秦医生!阮清颜她……”负责照看阮清颜的护士气喘吁吁的倚着门边,“她情况又不好了!”
“怎么回事?”秦思辰如临大敌的起身,阮清颜近来明明好了很多。
“已经开始咯血了。”
未等秦思辰反应,傅景枭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抗拒挣扎
原本洁白的被子上满是血迹,阮清颜紧闭着眼,痛苦的咳嗽着,红色的血不断从她嘴角留下来,染红了头下枕头。
“咳咳咳……”
阮清颜未插着枕头的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心脏的绞痛混合着喉中的咸腥快要把她折磨到疯了。
“阮清颜!”
傅景枭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了进去。
当看见半张脸都是血的阮清颜时,他身形一震,好像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一起痛了起来。
“阮清颜!你撑住。”傅景枭握住她苍白瘦弱的手,语气轻轻的,就像在阮清颜儿时住院那般温柔。
阮清颜艰难的喘着气,睁着满是泪水的双眼,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到了傅景枭。
“小,小叔……”阮清颜扯着带血的嘴角,声音细小到听不见一般。
秦思辰绕到另一边,替阮清颜检查一番过后,立刻嘱咐护士:“快,准备手术,去叫凌医生还有刘医生!”
他额上带着细汗,看着阮清颜和傅景枭:“病情恶化太快,必须要做心肺移植手术了。”
阮清颜却挣扎着,抽出被傅景枭握住的手,晃着称重的脑袋:“我,我不要……”
“阮清颜。”傅景枭又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语气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冷毅:“到现在了你还胡闹!”
阮清颜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融在满是血迹的枕头上,有气无力的笑了下:“对,我胡闹,我一直……就是胡闹的人。”
“反正,小叔你也知道……”
阮清颜心中有委屈也有气,他明明知道她心里的苦,却还是要帮着陈慧,甚至连她选择死的权利都要剥夺。
傅景枭忍着心中的疼痛,直接对秦思辰道:“送她去手术室吧。”
“不!我不要!”
不管阮清颜再怎么不愿怎么反抗,但都败给了疼痛给她的无力感,当麻药注射进身体那一刻,阮清颜只觉心中满是对未来的绝望。
傅景枭站在手术室外,靠着墙壁,明明在接受手术的是阮清颜,他的心却觉得沉到了冰窖里。
从秦思辰嘴里听见阮清颜求神意志不强时,他还没有这样难受,当亲眼看到阮清颜黯淡的眸光中毫无生的意识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将他整个笼罩起来。
手机不断的在想,傅景枭低头一看,又是方颖打来了。
他按了挂断,可才不过一分钟,薄母的电话又来了。
傅景枭平缓了下情绪,望着亮着的手术灯,语气淡漠:“喂。”
“傅景枭,你上哪儿去了?方颖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现在我们都等你呢!”
“你们吃吧,别等我。”
“怎么回……”
傅景枭直接将手机关了机,一心一意的等着手术结束。
直到天黑,整整五个小时,眼带倦意的秦思辰才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傅景枭迈着有些僵硬的腿走上前,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秦思辰喘了几口气,摘下口罩:“手术还算成功,就看后期恢复了。但是傅景枭,我可得先告诉你,这种手术并发症很严重,而且存活率也只有一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十八章争吵
存活率不高,甚至一点并发症都有可能要了阮清颜的命。
傅景枭晦暗不明的眸子紧紧定在被推出手术室的阮清颜身上:“我知道了。”
秦思辰拉住他,又叮嘱了两句:“另外,你和方颖的事儿最好解决一下,不要让她一没有你的消息就来烦我。”
他晃了晃自己手机,八个未接电话都是方颖打来的。
傅景枭阴沉着脸点了下头,步伐匆忙的赶到阮清颜身边,与她一同进了病房。
他前脚刚走,方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秦思辰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本来就疲倦,声音都透着满满的不耐烦:“有什么事?”
“思辰,你跟傅景枭在一起吗?”方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
“没有。”秦思辰随口应了声,正要挂电话,方颖语速变快:“我联系不上他,薄叔叔和薄阿姨现在吵的正凶。”
“……我一会儿找他吧?”说完,秦思辰就将电话挂断,他其实并不关心薄父薄母发生了什么。
病房中,昏睡中的阮清颜眉头紧蹙着,好像在梦里都在经受着病痛的折磨。
傅景枭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氧气罩都快把阮清颜整张脸罩住了,她那沉重的呼吸声就像万斤重的石头压在傅景枭心上。
虽不愿相信,但他的确对阮清颜有了感情,或许这种感情他之前从没去注意,也就到了这种时候才开始惊觉吧。
傅景枭身子前倾,手肘撑着膝盖,目不转睛的模样与当初阮清颜看他的时候如出一辙。
“叩叩叩——”
“傅景枭,你出来一下。”秦思辰朝他招招手。
傅景枭替阮清颜捻了下被角,走了出去:“什么事儿?”
“方颖说你爸妈在吵架,你还是回去看看吧。”秦思辰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疲惫,“阮清颜这边我让护士照看着,有事会打电话给你的。”
“不去。”傅景枭毫不在意的甩下两个字就要进病房。
秦思辰拉住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说:“怎么,阮清颜一场病就让你变成痴汉了?”
傅景枭瞥了他眼,并未接话。
“行了,跟你开玩笑呢,你回去吧看一下总行吧,你不考虑你妈,也考虑考虑你爸,他才出院几天。”秦思辰又劝了几句,傅景枭才答应回去。
“她醒了马上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
秦思辰看他两步一回头的模样只觉好笑,真是没有半点律法精英的气势。
傅景枭赶回家,刚一开门,一个碗就砸到了他的脚边,碎片到处都是。
“怎么回事?”他关上门,看着本来整洁的房子被弄得乱七八糟,神情更为不耐。
“小节!你可回来了,你爸那混蛋居然在外面养女人了!”
薄母头发凌乱,满脸泪水的被方颖搀扶着,手指直直指向一旁沉默的薄父。
薄父憋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眼中满是不忿却始终没有辩解。
“爸,出了什么事?”对着薄父,傅景枭的语气才稍稍缓和了些。
没等薄父回答,薄父推开方颖,攥着薄父的衣领使劲晃:“你说,我卡里的钱都被你拿去养了那个贱女人了?你快说啊!”
第二十九章多年的真相
薄父扯开她的手,忍无可忍的怒吼:“你有完没完!”
“你!你个混蛋!”薄母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喊着,“我辛辛苦苦攒的钱你居然拿去养外边的女人!”
薄父气的直抖:“什么外边的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要是没在外面养女人,那我卡里的钱呢?”薄母瞪着通红的眼睛,依依不饶的问着。
傅景枭看着薄父不回答,又矢口否认有外遇,他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半晌,薄父才站起身,不理会哭嚎的薄母,对傅景枭道:“小节,你跟我来。”说着便越过了薄母和方颖进了房间。
即使关上了门,房内还可以听见薄母的哭声,傅景枭却不由的想到医院中的阮清颜,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薄父坐在床上,双肘放在膝盖上,手撑着额头,表情就像是在忏悔罪过一般。
“小节,我们家对不起阮清颜啊。”
薄父声音变得沙哑哽咽起来,在傅景枭不解的目光下,他红了眼。
傅景枭知道,他们家的确对不起阮清颜,小时候妈把阮清颜推下楼梯,而他生生帮着陈慧和秦父将阮清颜所有的希望击破,最对不起阮清颜的,也就是他了。
薄父搓着酸涩的眼,问着:“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们家突然富裕了吗?”
傅景枭愣了片刻,下意识的回了句:“不是开了公司……”
“不是。”薄父捂着脑袋摇摇头,一脸痛苦,“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司,是你妈她拿了阮清颜奶奶留给阮清颜的两百万拆迁款!”
“什,什么?”傅景枭瞳孔一缩。
“她骗了阮清颜,骗了她奶奶,她说会帮忙照顾阮清颜,但她从没有花一分钱在阮清颜身上……”薄父说出压了心中多年的秘密,像是解脱,又像是在挣扎。
“小节……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是你妈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
“这些年我每天都要受着良心的指责,阮清颜和她奶奶真的太苦了,她们本来是可以过更好的生活的。”
“……你妈卡里的钱,被我拿去请律师保释阮清颜了,比起当年从她们手中抢走的钱,我出的那些钱根本不够……”
薄父一句句话像是一道道闪雷劈在傅景枭心头。
他呆滞的看着追悔莫及的薄父,好像看到了内心的自己。
原本阮清颜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可以上完高中,然后考一所好的大学,之后更是可以有一份好的工作,这足够她带着奶奶逃离她那无情无义的爸爸和继母。
可这一切,都被他们家给剥夺了,或者说是被他傅景枭给夺走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阮清颜的苦难之上。
“小节,我们欠她们祖孙二人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傅景枭僵站在原地,脑子里全是阮清颜满身伤痕的模样。
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偷了本该属于阮清颜的生活,还总是以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去嘲讽她的堕落和无知。
“我……”
“砰砰砰——”
“你们给我出来!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撞死在这儿!”
薄母疯狂地踢着门,方颖劝阻的声音也被她的尖叫压了下去。
傅景枭无法再待下去,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小节!”
第三十章不想欠他
无人的街道,昏暗得了路灯只能勉强照着前方的道路。
一阵急刹车声音,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傅景枭猩红的眼眶中带着点点泪水,他仰起头,喉中的堵塞感让他难受不已。
或许该站在被告席上的应该是他才对,而他却以原告律师的身份去控告无辜的阮清颜,真是讽刺至极。
手机铃声又开始不断的想起,傅景枭看着来电显示,“妈”这一备注让他只觉恶心。
“嘭”的一声,手机被狠狠摔出车外,他发动车子,直接去了医院。
病房中,秦思辰刚收起笔,阮清颜就醒了。
胸口伤口的疼痛让阮清颜紧蹙着眉头,身边站了个白色的的身影,她知道那是医生。
她记得傅景枭来了,还让她做手术,她不愿意,可他却让医生把她推进了手术室。
“你别乱动,你刚动完手术,要多休息。”秦思辰说着就拿出电话给傅景枭发了个消息。
阮清颜咬着牙,忍着疼痛,含糊不清的说着:“为,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有人不愿让你走。”秦思辰背着手,虽然理解阮清颜的苦楚,但座位险医生,他还是不愿阮清颜放弃活下去的希望的。
同样,作为傅景枭的好友,他也不一样傅景枭在明白自己心意后面对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阮清颜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带着苦涩弯了弯嘴角:“我不想……欠他。”
秦思辰还真就不这么认为,明明是薄家欠她的,但他也不好说出来,只能安慰道:“没有什么欠不欠的,他自己愿意。”
话音刚落,傅景枭就带着一股子泽气奔了进来。
秦思辰敏锐的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只能借口离开:“我今天值夜班,有事儿叫我。”
说完便走了出去。
阮清颜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加上手术前傅景枭擅自替她做了决定,更不愿意理会他。
她闭着眼,装作休息的模样,希望傅景枭快点走。
傅景枭看到虚弱不堪的阮清颜,心中所有的感情都好像绞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因为这三个字,阮清颜睁开了眼,她从没有听过傅景枭说对不起,无论是对谁,他永远不会低头。
而此时此刻,他却对着她说对不起。
阮清颜没有搭话,只是带着些许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融进了松软的黑发中。
傅景枭走到她身边轻声坐了下来,手犹豫了一会儿才覆上阮清颜的手:“阮清颜,我对不起你。”
又一声对不起,让阮清颜的眼泪落的更多,也让她不得不开口。
“小叔,才没有……对不起我,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从小就……不是好孩子,不念书,跟个小,小混混一样……比不得小叔,小叔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的。”
阮清颜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将这些话说完的,只是她觉得她和傅景枭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嘴里的话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傅景枭竟不知道如何去告诉她他的过错。
没想到能言善道的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阮清颜望着天花板,泪眼朦胧:“小叔,你说我为……自己买的,墓地……还能用,的上吗?”
第三十一章就他不知道
阮清颜好像是又有了力气,不断的说着:“我活够了……真的活够了……”
她不只是活够了,而是活的太累了。
如果知道她的人生会如此惨淡,她宁愿薄母那一下彻底的了断了自己,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之后的种种。
傅景枭紧紧握着阮清颜冰凉的手,声音沙哑而低沉:“是我不好。”
事已至此,他除了道歉再说不出任何话。
此刻他如果表明他对阮清颜的感情,恐怕在阮清颜看来只是觉得可笑,亦或者她会认为他只是在安慰可怜她。
阮清颜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合上眼不再说话。
从前她巴不得傅景枭能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卑微到只要他对她笑一下,她就觉得做什么都可以。
而现在,她心中除了抗拒便是感叹。
若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心中的伤害,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死心二字了。
她对傅景枭,再没了期待。
“阮清颜……”傅景枭紧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看着她不愿多说什么的模样心如刀绞。
整整一夜,傅景枭都站在病房门口,直到次日一早秦思辰来查房,他还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门口。
“你……站了一夜?”秦思辰看着傅景枭下眼睑的乌青,还有下巴的青渣,直说:“你没病吧?你不知道你有胃病啊?”
傅景枭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目,嘴角弯着一起嘲讽的弧度:“思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秦思辰闻言,顿觉傅景枭情绪不对,现在更加的奇怪了。
“你在说什么?”
“你说得对,我欠她的,而且欠她太多了,多到我拿命都还不清了。”
傅景枭苦笑着,再无往日的干练和气势。
因为欠阮清颜的,他连带着连同他对阮清颜的感情都觉得卑微,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告诉阮清颜他喜欢她。
不管在谁的记忆力,傅景枭给阮清颜最多的只有伤害。
秦思辰看他的表情,半信半疑的问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傅景枭听了这话,一把抓住秦思辰的肩膀:“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又瞒了我什么事?”
“我……”秦思辰吞吞吐吐着,好半天才说:“你妈拿了阮清颜的钱的事儿,我在十三年前就知道了,那时我去你家,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话……”
“你!”傅景枭瞪着他,怒极反笑的将他推了一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居然也瞒着我!”
明明知道那是一笔“不义之财”,却看着他用着那笔钱上高中读大学,甚至在记起阮清颜后还不告诉他。
秦思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解释着:“你要我怎么说?你当时因为能上大学正高兴着,你的脾气我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对阮清颜好也算是补偿……”
“够了!”傅景枭打断他,逐渐焦躁的心让他越来越疲惫。
好像之前全世界都知道他对不起阮清颜,就他还自以为的去贬低阮清颜,甚至说出“你的确配不上我”这种话。
秦思辰看着眼神里满是痛苦的傅景枭,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搭着他的肩膀:“现在你想弥补的话还不迟,阮清颜还活着,如果后续治疗顺利,你还有更多的时间去留住她。”
第三十二章方颖的心思
其实秦思辰也不确定阮清颜会不会回心转意,现在也只是口头上安慰傅景枭两句。
良久,傅景枭才恢复了平静,他伸出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嗯?”秦思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你手机呢?”
“砸了。”
“……”
拨通事务所的电话,傅景枭用着沙哑的声音道:“小江,帮我请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我不接任何案子。”
“啊?薄律师您……”
傅景枭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秦思辰。
秦思辰简直不敢相信工作狂傅景枭居然要请一个月假,恐怕是为了陪阮清颜吧。
“哎,你去哪儿?”秦思辰看着转身要走的傅景枭,刚还猜他要做阮清颜的“护工”,现在走了又算什么。
“帮她买点吃的。”
另一边,哭闹了一夜的薄母终于没力气再闹了,她抓着同样疲倦的方颖,不断的说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颖神情有些急躁,昨天傅景枭跑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连电话也打不通。
“阿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傅景枭。”方颖也听烦了薄母的哭嚎,拿钱起身就往外走。
又打了两通电话,还是关机状态,方颖直奔去了医院,打算去问问秦思辰。
检查完阮清颜情况秦思辰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傅景枭提着粥走了进来,将粥扔在他面前,表情冷淡:“给你。”
秦思辰看了眼已经被打开过的盖子,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不是特地给我买的吧?”
“她不吃。”傅景枭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示是阮清颜不愿意吃他才拿过来给秦思辰的。
秦思辰一瞪眼,气的直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昨天我做了五个小时手术,你一句问候还没有,今天还把阮清颜不吃的给我。”
当然,傅景枭知道他也只是玩笑话。
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阮清颜的恢复期要多久?”
秦思辰看着阮清颜的检查结果,想了想才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恐怕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而且这一个月是关键。”
他说完,画风又一转:“方颖的事你还没处理好?她一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都快烦死了。”
提起方颖,傅景枭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她,无论是订婚还是结婚,都是方颖和薄母的一厢情愿,他又怎么会同意。
“我没心思去理她,我只要保证阮清颜不出事。”傅景枭一颗心全扑在了阮清颜身上,现在阮清颜冷淡的态度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外,方颖的表情晦暗不明,傅景枭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她耳朵里。
阮清颜,果然是阮清颜。
方颖抿着唇,看了眼办公室的门,转身去了住院大楼。
找到阮清颜所在的病房后,方颖轻轻打开了门,此时阮清颜还没醒,整个房间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方颖只见过阮清颜三次,每次她都是一头张狂的红发,化着夸张的妆,举止轻浮而没有礼数。
而眼前这个孱弱不堪的女孩,脸上还带着伤疤,整个人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让方颖很难将她和记忆力那个阮清颜联想在一起。
恍惚中,阮清颜因疼痛感而醒了过来,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而且是一个很陌生的人。
“你……你是谁?”
第三十三章只是愧疚
阮清颜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女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方颖对现在的阮清颜嗤之以鼻:“我叫方颖,是傅景枭的未婚妻。”
未婚妻!?
阮清颜努力地睁着眼,眼前这个叫方颖的女人看起来的确和傅景枭很般配。
她心中不由的凄楚一笑,前脚傅景枭体贴完了,后脚他的未婚妻就来了,一个个都不愿意她安静的活着。
方颖没觉阮清颜对她有什么威胁,但对于傅景枭对她的关心,还是让她不满:“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希望你不要骚扰他。”
阮清颜更觉可笑,她喘着气,艰难的回道:“我……骚扰他?我现在……怎么能骚扰他?”
若真的可以,她巴不得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忘掉过去的种种,好好过完往后剩下的日子。
方颖冷哼一声,继而又道:“阮清颜,你知道帮你取保候审的是谁吗?”
阮清颜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傅景枭的爸爸。”方颖双手环抱着,言语之间满是讥讽,“你入狱,是你活该,可薄叔叔觉得对不起你,花了薄阿姨的钱将你保释出来,他们因此大吵了一架,而傅景枭又帮你出了巨额手术费和治疗费。”
“阮清颜,你不要以为傅景枭多么对不起你,他们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阮清颜眸光闪动着,怎么也无法相信。
方颖前倾着身子,迎上阮清颜的目光:“不然呢?傅景枭他心中也有愧,不然也不会为你做这些。”
“但你要是把他的愧理解成了爱,就是你的自作多情了,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他的累赘,我不想他在和我结婚的时候还带着对你的愧。”
“傅景枭他不爱你,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觉得你可怜。”
说完,方颖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
阮清颜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
傅景枭不爱她,从一开始就不爱,现在对她的好全来自对她的愧疚。
阮清颜含泪笑着,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傅景枭驳了她为奶奶讨公道的机会,又把她送进牢里,阮清颜以为是他无情,而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更无情一般。
眼眶酸涩的感觉让阮清颜不停的眨着眼,她想要断了这份情可真是不容易了,她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
因为方颖的几番话,阮清颜比之前更加的消沉,甚至连秦思辰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秦思辰关上门,不解地看向傅景枭:“她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一样?”
傅景枭眉头紧蹙着,整整一天了,阮清颜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她身体怎么样?”傅景枭看着阮清颜那越发消瘦的脸,心一阵疼痛。
秦思辰也微微皱了眉:“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主要看有不有排异反应。”
傅景枭几日都不曾合眼,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秦思辰劝道:“你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吧,别等她还没好,你倒先倒下了。”
傅景枭压下一个哈欠,才道:“她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知道。”秦思辰一脸无语,他怎么不知道傅景枭还有这么磨叽的一面。
见傅景枭走了,他才转身进了病房。
“说吧,你有什么事?”
第三十四章最后的请求
阮清颜勾了勾嘴角:“医生……果然聪明。”
秦思辰无奈的撑着额头:“你让我支开傅景枭,不只是为了夸我吧?”
“我……”阮清颜即使戴着氧气罩,也觉得难以呼吸,“我现在……被逼着活着……”
“……等过了恢复期,你会好起来的。”秦思辰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现在的阮清颜是真的只吊着一口气,只要出现一点排异反应或者并发症,那她就真的如了她的愿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请你也……瞒着傅景枭好吗?”阮清颜噙着眼泪的双眼满是祈求。
秦思辰当时就愣了,又要瞒着傅景枭,之前瞒着拆迁款那事儿差点没被他记恨上,这回可是关乎阮清颜的事儿,他又怎么好瞒过去。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阮清颜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怕秦思辰不答应,她立刻要起身。
“别动!”秦思辰被她的动作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应道:“行行行,我答应你。”
他只想先稳住阮清颜再说,如果真出了事儿,他还是会告诉傅景枭的。
一个月后。
阮清颜安全度过了恢复期,只是人变得越来越冷漠,特别是对傅景枭,有时两天才和他说一句话,但有时五天都不一定理他。
秦思辰拍着傅景枭的肩,劝慰道:“她经历的事儿太多了,你让她好好缓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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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枭从未抱怨一句,他知道阮清颜心中有怨有气,他愿意等她怨消了气消了。
只是还未等到阮清颜转移病房,薄母突然跑到医院来。
“傅景枭!你和你爸都疯了!?把所有的钱都花在阮清颜那个短命鬼身上!”薄母丝毫不顾场合的嚷嚷着。
“阿姨,这是医院,请你小声一些。”秦思辰不留声色的后退几步,拉开与薄母的距离。
“什么小声一点,我就是要让大家听听,一个短命鬼赖着我们家是什么意思?”薄母说着就要往病房里去。
“妈!”傅景枭一把拉住薄母的手臂,疼的她龇牙咧嘴。
薄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真的是反了天了,她一个罪犯你还要护着她,她横竖都是要死的,你……”
“住口!”傅景枭瞪着薄母,她内心的黑暗远比他想的要大的多,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母亲。
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十三年前的事情。”
一句话顿时让薄母一惊,傅景枭已经知道了吗?
“什么十三年前的事,现在是现在!”薄母眼神慌乱的想逃避这件事儿,“我把话撂这儿了,要么让她把钱还回来,要么你就跟方颖结婚!”
说完,扭头就跑了。
秦思辰看着薄母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着一脸愤恨的傅景枭,不禁道:“要不是看你们长得像,我还以为你是抱养的。”
言下之意不过是讽薄母没有一点做人该有的良心。
傅景枭面色如常,心中却分外疲倦,若是真要想秦父那样,将当年的事儿翻出来,薄母免不了要被追责,可是这也会连累薄父。
薄父现在是阮清颜取保候审的担保人,他要是出了事儿,阮清颜取保候审的资格也会被剥夺,甚至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三十五章让他怎么办?
病房里,阮清颜睁着空洞的双眸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薄母的话她听到了。
她不想纠缠傅景枭,是傅景枭不肯放过她。她终于知道当初她一直纠缠傅景枭,他是什么心情了。
“阮清颜。”傅景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坐到了她床边,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起来。
“小叔。”阮清颜侧过头,眼神平静,“你要是结婚了,我去给你当伴娘。”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傅景枭顿感不满:“说什么傻话。”
他没想过结婚,要真是结婚,他娶的也是阮清颜。
阮清颜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语气就像是从前那样亲密:“我饿了。”
傅景枭对她突然的转变有些猝不及防,但更多的是欣喜,他立刻站起身:“我去给你买吃的。”
看着他出了病房,阮清颜才收起笑容,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正对着镜子中映着她那一张带着丑陋疤痕的脸。
阮清颜颤颤巍巍的走到镜子前,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缓缓抚着有些凹凸不平的左脸颊。
她眼泪如同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她抽泣着,她每天就是顶着一张脸面对傅景枭。
这张脸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对比方颖,她真的从内而外就是和丑小鸭。
“叩叩——”
“阮清颜?”
听见秦思辰的声音,阮清颜慌忙擦掉眼泪,洗了把脸才从卫生间里出去。
“怎么了?”
见她从满脸水珠,眼睛还红红的,恐怕是哭过了。秦思辰也没有问,只道:“肖警官过来看你了。”
说是过来看,不过是例行公事,监察她的情况。
说了一番关心的话,肖警官就走了。
只是肖警官才走不过五分钟,阮清颜便觉心脏疼痛难忍,甚至比手术前还要痛。
秦思辰忙让护士叫上其他两个大夫,带她去手术室检查。
“医生!”阮清颜紧紧抓着秦思辰的衣袖,因疼痛而纠结在一起的小脸上满是汗水:“不要!不要告诉……傅景枭!求求你!”
秦思辰看她嘴角隐隐流出了血,慌忙答应:“好好好,你先别说话,我们先给你做检查!”
听到他应了,阮清颜的手才松开,重重的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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