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早早起身,着了件妃色百花曳地裙,拂袖把手臂的伤掩上,随意挽了个潋铧发髻,斜插着一株镂空银簪,素淡而又不失体面。
她脸上的淤青尽散,完全看不出有过伤痕,不得不说,赫连祁的送来的药效甚好。
“王妃,日后莫再要激怒殿下了。”初夏给白鹭边描眉边絮叨道。
那日瞧到自家小姐脸上的淤青,可把她心痛坏了,旧伤未愈,新伤又来,小姐自幼在白家可是夫人和老爷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半点委屈。如今在这万陵府,虽得了个王妃的名头,却毫无王妃的待遇,今后的日子可要如何过。
“知道了,等会在瑶儿面前可千万莫要再提起。”白鹭无奈笑道。
小丫头絮絮叨叨了好几天,当得知这伤是因误闯了赫连祁的书房,吓得差点跌坐在地,直呼胆子太大了!自此,白鹭去茅厕,初夏都要跟着,生怕她又误闯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白鹭整理好面妆后,便已在前厅候着。女子间相约,男子在场实在不妥,她跟赫连祁已协商好,让他先在书房等她消息,待寻得机会自会给他俩独处的时间。
说来讽刺,虽她与赫连祁无夫妻之实,却已拜过天地,算是名义上的夫妻,她竟要撮合她的夫君和别的女子,以谋生路。
“鹭姐姐!鹭姐姐!”一声清脆甜糯的声音从门外由远到近地响起。
不一会儿,一个粉衣女子撞进白鹭眸中,她笑颜如花,灵动的双眸,干净清澈,乍一看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她身穿银紫对襟羽纱衣裳,胸襟裹着紫丝刺绣莲花衣裙,腰间别着的珍珠玉佩十分耀眼,她秀发披于双肩,半挽朝天髻,头插与衣裳同色的金海棠珠花步摇,面妆瞧着十分精致。
女子脚步轻快,两步并作三步来到白鹭跟前,一把将白鹭抱住,撒娇道:“鹭姐姐,可想死瑶儿了。”
白鹭声音轻柔,回抱着江路瑶,满脸宠溺道:“想我便多往府里走走,跟以前在白府一样。”
江路瑶比她要小一岁,原主记忆中,江路瑶的母亲和白夫人是堂姐妹,她们其实是疏堂表姐妹,但因自幼交好,常常来往,感情却亲如姐妹。
白鹭在京中以第一美人闻名,而江路瑶则紧跟其后。只不过两人性格天壤之别,一个好动,一个喜静;一个天真俏皮,一个柔心弱骨。
江路瑶双眸发亮转而又逝,皱眉道:“真的吗?传闻万陵王暴戾冷血,他对你可还好?”
白鹭昧心地颔首,轻声道:“他对我还好,暴戾冷血只是对他不在乎的人,瑶儿大可放心。”
比如对她。对江路瑶应该会悉心爱护吧,只是玉佩他就如此在乎,若换成是人,岂不捧在手心里。
“嗯!那我就放心了。”江路瑶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她从白鹭怀里离开,对着白鹭一脸嬉笑道:“鹭姐姐,我在醉仙楼买了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要不要尝尝?”
白鹭微笑颔首道:“我们去后花园吧,那边风景甚好,可边赏景边食用。”
江路瑶拉着白鹭手,嫣然一笑:“好呀好呀。”
一路上江路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给白鹭分享她这段日子里的所见所闻,待去到后花园,所有人都安静了,皆被眼前的景色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抬眼望去,宛如身临仙境,满湖的紫色睡莲围绕着湖中的楼阁随风起舞,错落有致,千姿百态。楼阁以枣红色为格调,坐落在湖中,湖边种满了各色花树,争奇斗艳,让人赏心悦目。
她们来到湖面一座凉亭中落座。
“早有听闻万陵王造府时,向陛下求得宫里的一品工匠师为其建造府邸,其工艺非凡,但一路走来,却与平常府邸无异。原来是禾秆盖珍珠,将珍珠藏在这后花园中。”江路瑶满眼藏不住的欢喜。
她站在凉亭里面向满湖的紫莲,张开了双臂,双眸微闭,一股清香飘进鼻中,她回过头对白鹭道:“鹭姐姐,竟想不到我们的儿时愿望,在这万陵王府里实现了。”
白鹭莞尔一笑,“嗯”了一声,双眸垂下,将眼底那丝复杂的神色掩住。
她可算明白为何赫连让其带祁江路瑶到后花园,原来别有洞天之余,还蕴藏着非一般的心思。
原主跟江路瑶自幼便喜爱紫莲,其愿望就是种植一小缸的紫莲,但因紫莲在当地极难种植,它对日照和土壤都极其讲究,连一株都未种植成功,想必赫连祁在这湖紫莲上下了许多功夫。
她瞧了瞧江路瑶腰间闪耀的珍珠玉佩,又看了看满湖的紫莲,江路瑶无疑就是他要找的人。
“王妃,你们聊,奴婢去端些茶水来。”
初夏的话让白鹭回过神来,“去吧。”
江路瑶坐下,手托腮,歪着头道:“鹭姐姐,我好羡慕你呀,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湖紫莲,若我能在此住下就好了。”
羡慕她?寄人篱下,每日过得战战兢兢的日子可不好受,她暗自自嘲,但脸上始终保持微笑。
“这有何难?我命人送封信给江伯伯便是,只怕你没住几日便觉得烦闷。”白鹭轻拍她的额前。
江路瑶努努嘴,嬉笑道:“怎会,这不还有鹭姐姐你嘛。我们可以像往常一样,抚琴吟诗,烦了就带你钻狗洞偷出去玩。不,现在你是一家之母,应可以随便进出王府吧,我们就不用看爹爹和白伯伯他们的脸色。”
江路瑶说完,看白鹭的眸色渐渐黯了下去,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捂住嘴,急声道:“我嘴真笨,对不起,鹭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白鹭浅笑,道:“无妨,我知你无心的。”
说罢,便拿了块糕点往嘴里送,醉仙楼的糕点是她最爱,现却食之无味。
毫无实权的她又怎能随意进出王府呢,就连回门她都做不到,白佑廷的事更是无能为力。
一块糕点吃完,白鹭觉得有点干,正好借此离开,道:“初夏那丫头,怎拿点茶水这般久,瑶儿,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江路瑶不以为然,乖巧地点头,应道:“好。”
白鹭刚到转角处便遇到端着茶水来的初夏,她拉着初夏就往回走。
“小姐,怎就往回走?瑶小姐不是在后花园吗?”初夏满脸疑惑。
“自会有人接待。”语罢,白鹭随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美妙悠扬的曲声霎时响起,与其说是曲子,更像是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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