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转身回家。
药无衍和宿晚楹的事情,她得好好查查。
如果宿晚楹真的没死,那她这些年的不安愧疚也可以少一点。
药无衍带着宿晚楹,沿着贯穿整个盛京的清廉河一路走,最后来到了横架河面的拱桥上。
这条河被大夏第一任皇帝取名清廉,就是为了时刻提醒大夏的臣子都要为官清廉公正。
但是,时间一久,已经少有人记得这条河原来的名字。
因为河中有盛京开得最好的荷花。
现在,这条河的名字,已经改为清莲河。
一到夜晚,更是有不少公子小姐泛舟其上。
从拱桥上往下看,正好就能看见数十条船飘荡在河面上。
灯火摇曳,远远还能听见有笑声传来。
第27章
隐隐约约的,宿晚楹好像还听到了丝竹之声。
十分熟悉。
她将药无衍的衣袖揪得更紧。
药无衍偏头看她:“怎么了?”
宿晚楹看着下方:“我是不是,曾经来过盛京?”
她听清楚了。
传来的歌声,熟悉的曲调。
是《梨花辞》。
脑子里又浮现起模糊的画面。
她抱着琵琶,素手拨弦,满含情愫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看不清楚,但是能感觉到周身气质温润,理应是个能让人一见倾心的人。
可宿晚楹心里,却陡然升起一股厌恶感。
又是那个男人。
她不免皱了下眉。
药无衍宽大衣袖下的手握拳,却是不忍对她说谎:“来过。”
他从来没有隐瞒过她记忆的缺失。
宿晚楹抿唇,只道:“原来如此。”
多余的,她没有再问。
她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东西,药无衍曾经问她,想不想将记忆找回来。
但她下意识觉得那些记忆不太好,便拒绝了。
她只是隐隐想起了一点,便引得她失了好心情。
如今看来,那些记忆若是找回,恐怕只是平添了许多不快。
药无衍也听见了歌声。
他紧张地看着宿晚楹。
系统说,那些封住的记忆,在宿晚楹遇到一些记忆深刻的相似场景时,是会被唤醒的。
《梨花辞》,便是当年宿晚楹一唱,在盛京流行起来。
这么多年,也依旧维持着当年的盛况。
这个曲子,绝对能让她想起什么来。
但是她虽有疑问,却没有更多的举动。
药无衍不怕她想起什么,就怕她再去找卫临晏。
不管是爱还是恨,他都不想宿晚楹再与卫临晏扯上关系。
他突然有点后悔带着宿晚楹重新回到盛京。
说到底,他还是对自己太自信。
想着,他将衣袖从宿晚楹手中扯出。
在她愣神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
觉得如此还不够。
他用了点力气,手指撬开她的指缝。
强硬地与她十指相扣。
刚才不安的心脏瞬间落了地。
宿晚楹看着自己的手,反应不过来。
从小到大,她不是没跟药无衍牵过手。
但是十指相扣,还是第一次。
心跳都有些紊乱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甩开他。
药无衍的手干燥温暖,传递过来的热度刚好抚平了她的烦躁。
瞬间,宿晚楹便觉得,哪怕那些令人不喜的记忆恢复了,只要药无衍还在身边,那就不会影响到她。
两人手牵着手站在拱桥上,都没有言语。
身后,不断有行人匆匆路过。
桥下,偶有一两条船驶过。
药无衍握着宿晚楹的手越抓越紧。
宿晚楹转头。
只看到他冰霜一般的侧脸。
他凝视着水面,眸如寒潭。
当真是一点波澜也无。
就算是以前生气,宿晚楹也没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她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药无衍眸光一动,终于是恢复了正常。
他微微抿着唇,更显得他清冷得不似凡人。
与尘世格格不入。
宿晚楹手上的力气不由得更大了几分:“阿衍……”
她总感觉阿衍好像很疲惫,也很厌倦。
但有什么东西在牵绊着他,才让他流连与世间。
这种状态的药无衍实在让她担心。
药无衍眼神落在宿晚楹脸上,渐渐有了温度。
宿晚楹见他眼底清明,正要松口气,就见他眼神又变得有点执拗。
就听他道:“宿晚楹,别再离开我了。”
“我只有你了。”
第28章
宿晚楹心里顿时一片慌乱。
再?
她什么时候离开过药无衍?
而且,药无衍喊她的名字,太过郑重,让她不得不在意他说的这句话。
他叫她不要离开。
她心里蔓延出酸涩,甚至让她想要落泪。
药无衍就这么凝视着她,眼都不眨。
执意要从她这里等到一个答案。
他嘴上永远说着只要他的花花开心就好了,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要被骗过去。
那是他的花花,他舍不得放手的花花。
方才他不过是产生了一点花花恢复记忆后回到卫临晏身边的想法。
便不可控制地消沉了下去。
就连系统都没能唤醒他。
宿晚楹长久地沉默再次让他心里的光黯淡下去。
他正要移开视线,就见宿晚楹有了动作。
她没有言语,却是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这一动作,引得路过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大夏民风开放,但当众拥抱这样的事情,也少有发生。
无数人的注目中,宿晚楹将他抱得很紧。
药无衍终于觉得自己一颗心有了落点。
他有了答案。
果然,就听见宿晚楹闷在他怀里:“不会了,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不会离开阿衍了。”
心里瞬间花团锦簇。
不远处的天空炸开烟花,尽数倒映在药无衍眼底。
为他清浅的笑染上色彩。
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之前摔下山崖,他放开了宿晚楹的手,一别就是多年。
现在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就算是死,他也不要再分开了。
抱住药无衍完全是宿晚楹下意识的举动,等她反应过来,便发现周围围了一大圈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她顿时无地自容,不敢抬头。
“阿衍我们快回去吧?”
“好。”
药无衍松开她,挡住那些人的目光,牵着她往回走。
脑中的系统终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悠闲起来:“你刚才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跳下去淹死自己。”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系统哀怨地叹气,不再自讨没趣。
卫临晏安排的这个驿站平时接待的都是各国的使臣,吃穿用度皆是上乘。
但宿晚楹躺在床上,想到今天格外反常的药无衍,怎么也睡不着。
“我只有你了。”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她脑海响起,扰乱她的心绪。
翻来覆去间,她倒是突然想起,在天山的时候,父亲曾提起过药无衍的身世。
药无衍并非真正的天山人。
宿晚楹某个伯伯出去云游,回来的途中捡到的药无衍。
据说捡到他的时候,他皱皱巴巴,被围在狼群中,哭得没有一丝力气。
如果不是伯伯出现,晚一秒,他都活不下来。
药无衍就这样来了天山。
他说得没错,整个天山被屠杀殆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确实只有她了。
宿晚楹抓了抓头发。
可是,他们还有满春啊?
虽然怎么救下的满春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满春这两年一直跟着他们,对药无衍也很好。
为什么药无衍会觉得他只有她了呢?
她想不明白。
心中烦躁,就更加睡不着。
她翻身下床,披上外衫,直接敲响了药无衍的房门。
后半夜没有什么月色,风很大,外面更是一片漆黑。
三声敲门声,不急不缓,极有规律。
房门很快打开。
药无衍看着门口站着的宿晚楹,愕然。
他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皱眉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29章
宿晚楹头发被吹得有些乱,但她并不在意。
她执着地抓着药无衍的手腕:“你不是一个人。”
原本想要给宿晚楹披上自己外衫的药无衍动作一顿:“什么?”
他以为宿晚楹半夜过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听到她这句话,有些无言。
宿晚楹仍是看着他,一双眼睛清亮。
“你还有我,还有满春,你不是一个人的。”
她想要劝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她的想法。
只能重复地说着这一句。
药无衍的作息很规律,原本陪宿晚楹出门逛已经让他晚睡,现在更是困顿。
但是她的话,让他睡意全无。
从她笨拙的话语中,他能知道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小姑奶奶,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他一直垂着头,宿晚楹这才想起自己只穿着里衣,哪怕披着外衫,也不太合时宜。
她呲了呲牙,又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以后,可不要再跟今晚一样胡思乱想了。”
药无衍失笑:“好。”
宿晚楹这才满意地点头,拢紧了外衫跑了出去。
药无衍呆站着,外面的风灌了进来才回过神。
破天荒的,他第一次主动跟系统说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还酸到了!”
“她好爱你!”
“你开心了吧!”
系统叫嚷,语气中只有被打扰到休息的气鼓鼓。
药无衍不是很能明白它的意思,但不妨碍他现在开心。
他没想到,宿晚楹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想办法来宽慰他。
这一次,她尤其的笨拙,却是肉眼可见的真诚。
系统原本还想再说几句,但是在看到自己的任务进度一下子前进了一大段之后,它选择了闭嘴。
原来一开始药无衍说它要完成任务得靠宿晚楹真的没有骗它!
它琢磨着,有了计较。
……
太师府。
这两年,宿晚楹一直跟药无衍形影不离。
但是这一次给太师看诊,谢太师的儿子死活不肯让她进入。
她只好坐在院子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