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忱径直来到松竹院。
温父变成了阶下囚,一脸狼狈,看着池宴忱,满脸不满:“你来做什么?”
池宴忱并没将他的不满放在眼里:“繆牧蓉的尸体运了回来,但是,温向烛却待在边关,不愿回京。”
“他这是在拿你们的全府上下的命在赌。”
温父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他的脸色落入池宴忱眼底,便知自己想对了。
“你说,究竟有何东西如此重要,值得我们重情重义的少将军拿你们的命去赌?”
温父沉吟片刻,叹息出声:“你也不用来套我的话,我已经老了,若你想要这条命,便拿去。”
池宴忱见他不想活的样子,面如寒霜,最后拂袖离去。
边关,军营。
温向烛营帐。
他的亲信叶寒山便进入了营帐:“少将军,京都的人来传信,棺木一运回京,百姓们便在池宴忱府门前闹开了。”
“好。”温向烛端坐在简陋书案前,眸光平静。
他只要百姓闹开,让池宴忱没时间去查身体上的端倪便罢了。
虽然他将尸体上的疤痕弄得与柔儿一模一样,可为了以防万一,不被池宴忱通过什么细节发现不足之处,还是做了些准备。
接着,他又问:“对了,这几日柔儿如何了?”
叶寒山答道:“小姐这几日只出去了一趟,您送去的东西,她都未曾接受。”
闻言,温向烛柔和的脸色变了变,眸色渐深。
自从那夜过后,他便没再见过繆牧蓉,为了避免让池宴忱眼线发现繆牧蓉还活着这一事实,只让叶寒山每日去送东西。
可她却拒绝了。
是夜。
温向烛离开了军营,直奔云来镇。
繆牧蓉正打算就寝,门房突然响起敲门声。
“是我,柔儿。”
温向烛的声音也一并传入繆牧蓉耳畔。
繆牧蓉的睡意猛地出走,她抓紧被子,诺诺道:“哥哥……我要休息了,你……你明日再来吧。”
话落,繆牧蓉呼吸一窒,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
一片寂静。
就在繆牧蓉以为温向烛已经离开时,“吱——”
门突然开了。
繆牧蓉正巧对上温向烛深邃温柔的眼眸!
第20章
夜色已暗,人的感知似乎也在这黑暗中变得灵敏起来。
曾经看过许多次温柔深邃的眼神,此刻却觉得不清白起来。
繆牧蓉放在被窝里的手攥紧,回避了他的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显然,温向烛也发现了她的眼神回避,心中一慌,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直接进了屋。
“好几日都没来看你了,所以来看看你,伤好些没?”
“好多了。”繆牧蓉看着温向烛走近,目光不动声色的警惕起来。
温向烛触及她的眼神,止住了脚步,就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繆牧蓉知道池宴忱来人传温向烛回京,可为何温向烛一直不回。
她问道:“哥哥,我们何时回京?是因为我的伤吗?我的伤已经没大碍了,若因为我,让你抗旨……”
温向烛目光一闪,语气越发的温弋椛柔,打断了她的话:“你想回京了?”
繆牧蓉点点头。
只听温向烛道:“等你伤好后,我们再谈这事。”
“躺下吧。”
温向烛又叮嘱一句,才转身离去。
他离去之后,繆牧蓉只觉得屋内寂静得可怕。
这一夜,繆牧蓉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眠。
翌日,繆牧蓉一起床出门,便闻到一阵食物的香味。
她笑得眯了眯眼睛,转头望去,便见温向烛便带着围裙,挽着袖子,端着一碗面穿过月门而来。
温向烛柔声笑道:“柔儿,醒了,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阳春面,快来吃。”
他径直将碗筷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招呼着她来吃。
繆牧蓉走了过去,看到了阳春面,很清淡。
她吃了一口。
很好吃。
随后,她才道:“哥哥,这是我第一次吃阳春面,你怎么想起给我做阳春面了?”
温向烛目光闪了闪,抬手抚摸她的脑袋:“瞧我,记错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吃。”
可繆牧蓉却在他的手抚上她头顶那一刻,便躲开了。
温向烛手僵硬在空中。
两人四目相对,繆牧蓉在温向烛眼底似乎看到了一丝受伤。
周围一片沉默。
良久,繆牧蓉打破沉默:“哥哥,你还是赶紧回军营吧。”
温向烛拒绝了:“无事,军营的事物我已处理好,可以在这多陪你几日。”
虽然繆牧蓉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两人之间毕竟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繆牧蓉也不想自己想多了,破坏二人兄妹感情,勉强应下了。
只是温向烛在的时候,繆牧蓉便躲在房内。
这天,繆牧蓉无处可躲,便对恒儿说道:“恒儿,你带我去云来镇逛逛吧。”
两人准备出门,却被温向烛洞察。
温向烛看着两人:“你们要去何处,怎么不叫上我?”
他语气依旧温和,可繆牧蓉却有些无所适从。
“不用了,就我们两个小女儿家逛逛,你一个大男人跟着算怎么回事?”
话落,院内气氛有些沉闷。
温向烛朝恒儿使了个眼神,恒儿便转身进屋了。
原地只剩下温向烛与繆牧蓉。
温向烛扶额看着繆牧蓉,叹息道:“柔儿,这几日你是在躲我吗?”
他边说边向着繆牧蓉逼近。
繆牧蓉被他受伤的眼神看得败下阵来,脚一软,向后倒去。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腰间伸过一只手,稳稳将她扶住。
只是繆牧蓉落入了温向烛的怀抱,两人的温度彼此传递。
繆牧蓉惊恐挣扎:“哥哥,放开我……”
可温向烛却将她纳入怀中。
繆牧蓉惊愣,呆呆的靠在他怀中,听着他胸膛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如果不想将你放开,该怎么办?”
“哥哥,你是不是对我……对我……”繆牧蓉最后几个字都羞于启齿。
可温向烛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再度响起:“是,柔儿,我心悦你!”
第21章
闻言,繆牧蓉脑子里像是一团烟花轰然炸开来。
一股激愤从脖颈处升起,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直接将温向烛推开。
“你疯了,我们是兄妹。”
温向烛受伤的眼神看着她:“我们不是亲兄妹。”
“你说……什么?”闻言,繆牧蓉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比起知道他心悦自己,更令繆牧蓉不敢置信的,两人不是亲兄妹。
这怎么可能呢?
温向烛缓缓道来:“我是父亲收养的,我的亲生父亲是十八年前被先帝灭门的国师。”
“什么?!”
接二连三的冲击,令繆牧蓉缓不过神来。
当年的事发生时,她不太清楚,但那等大事,他也是听说过的。
十八年的国师乃是先帝最信任的祭祀,掌管天向,占卜国运。
最后只因一句“安国皇室将衰”,便被先帝残忍的诛杀九族,他曾经的预言,全部都被推翻,变成了神棍。
她爹竟然收养了前国师的遗子?!
繆牧蓉迅速反应过来,告诫道:“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将你当成我的亲哥哥,好兄长,我们这样,是有违道德的。”
温向烛抓住她的手,眼底流露着绝望:“柔儿,你冷静一点。”
繆牧蓉被他绝望的眼神震慑,忘记了挣扎。
只听温向烛继续道:“这辈子,就算不能与你结成夫妻,只要能与你在边关度过这最后的时光,我也满足了。”
繆牧蓉听着他乞求卑微的话语,一时心乱如麻。
她何曾见到过这样的温向烛。
就好像,他已经历过太多次分离,不要命的,只求一生相守。
又好像溺水的鱼,落在了岸上,已经绝望,却还在苦苦挣扎。
繆牧蓉脑子乱哄哄的,再次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与他保持距离。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说完,便转身跑回了房间。
温向烛站在院子里,修长的身姿颓然,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这时,一直在看着的恒儿走了上来,一脸关怀:“少将军,您没事吧?”
温向烛望着紧闭的房门,自嘲一笑。
他怎么就忘记了,现在柔儿还不能接受他。
温向烛手攥成拳头,将思绪压下,吩咐恒儿:“我先走了,让柔儿自己待会,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恒儿点头,望着他,还想说什么,温向烛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温向烛并未回到军营,牵着马,便来到了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