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音傅妄言大结局》小说全文-(沈音音傅妄言)全文小说未删减阅读
沈音音笑了:“你为什么觉得,我就非得跟他合作呢?”
见顾柔雪还要再争辩,她摆了摆手,忽然坐正了身子,微微倾向她:“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为自己的家族拿下这个合作。而不是想着,要怎么把对方的项目搅黄。”
“毕竟,顾家的致伟大药业也是国内鼎鼎有名的医药公司,不是吗?”
======第十八章======
沈音音的话,像是抛下了一个饵,给顾柔雪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一直以来,作为家族中的女性,她其实并没有受到家中的重视,也没有参与生意的经营。
无论是家中父母,还是兄弟,都将她当成一个只能用来联姻的花瓶。
她之所以会答应傅妄言的要求,其实心里想的也不过是,趁着接近他的机会,说不定可以发展成真感情。
可是,她为什么就偏偏要做这个联姻的棋子呢?她为什么不能让顾家,直接承接X10923的开发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柔雪冷静下来,质问沈音音。
“因为我不想和傅妄言合作,但是我也不希望,他破坏我和其他医药公司达成合作。”沈音音耸了耸肩:“你也知道,EMT作为一家成熟的药企,其实是具备相当完善的研发能力的,我们需要的仅仅只是资金和销售渠道而已。这点需求,其实国内很多医药企业都能满足我们,只是傅家是其中实力最强的而已。”
“你不想跟傅妄言合作?”顾柔雪有些怀疑:“为什么?”
“顾小姐,我和傅妄言之间,确实有过曾经,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沈音音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现在,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无意再纠缠到过往那一摊烂泥一样的回忆里。这个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顾柔雪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
“我会联系我爸,如果他能抽出空来,就回来见你。”顾柔雪说完,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慌张,急急忙忙站起身。
沈音音没有回头,在这个酒店里,能让来找她的顾柔雪露出略带惊恐的表情,除了那个人,不作他想。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了傅妄言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略带急促,显然是对顾柔雪的举动十分不满。
这让沈音音回想起很多年前。
当时,她被傅妄言的母亲,以及尹清婉轮番找上的时候,确实也幻想过,或许傅妄言会从天而降,帮她抵挡所有的风浪。
可惜,当他愿意挡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了。
“顾小姐跟我聊聊天而已,你不要对她这么凶。”沈音音站起身,冲他笑了笑,就像是一个老友,善意的调侃着一对情侣。
可她的举动,反而令傅妄言心里憋闷,他不愿意看到沈音音这般‘置身事外’的姿态。
比起这般的风轻云淡,他宁可沈音音骂他,质问他,问他要一个补偿。
他愿意好好的补偿她,给她一串长长的数字,给她最隆重的婚礼,实现所有曾经年少时的承诺,即便着需要他付出很大的代价。
他宁可付出这个代价,也不愿意看见这般冷漠的沈音音。
好像在她的心里,所有的一切是真的过去了,他们之间除了那些遍体鳞伤、支离破碎的记忆,什么关系也没有。
“聊天?”他抓着她的手腕,一瞬间凑得离她格外近:“你们聊什么,我方便听吗?”
“松手。”她用力挣开他,往后退了几步,高跟鞋不小心踢到了旁边座位的椅子,没踩稳往旁边一歪。
傅妄言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揽进怀里。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香,香水的味道十年如一日,沉稳而绵长。
======第十九章======
“谢谢。”沈音音一手抵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衣,能感受到这下面覆盖的流畅线条,还有他激烈的心跳。
傅妄言克制着,松开了她。
沈音音从桌上拿了自己的小包,转身离开。
傅妄言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闪身进了电梯。
而顾柔雪则看着傅妄言,她第一次见到,傅妄言用那般专注的眼神,看着一个女人。
那种眼神,甚至令她觉得心惊胆战。
她慢慢走上前去,拉了拉傅妄言的衣摆:“妄言,你吃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
傅妄言转过头来:“你以后不要再找她了。”
“我……我真的没说什么。”顾柔雪在他面前,又恢复了一贯的傻白甜模样:“我从尹清婉那里,听说过她。”
“我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跟尹清婉打交道。”傅妄言语气里带着警告。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顾柔雪微微低着头,试探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以后能不能好好相处。”
“相处?你跟她相处什么?”傅妄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里:“咱们的婚约,或许要尽早解除了。”
顾柔雪猛然抬起头,抓着他的袖子:“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提醒你早做准备。”傅妄言缓慢而坚定的抚下她的手:“这次算是我毁约,你可以提补偿,在不过分的前提下,我会满足你的。”
顾柔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半晌,最后只低低的说了一句:“你……你是不是疯了……”
傅妄言没说话,扭头离开。
当天晚上,沈音音就收到了顾柔雪的消息,约她明天晚上在蒹葭会所见面。
她爽快的应下了,心里却有些揣测。
她想到了顾柔雪一定会联系她,却没想到,顾柔雪的动作会这么快。
毕竟这可是挖了自己未婚夫的墙角,顾柔雪,或者说顾家人,真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又或者,这就是上流社会的虚伪风范?
沈音音扯了扯唇角,走到玄关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就在这时候,她手机响了。
屏幕上是一串没有姓名的熟悉号码,是傅妄言。
她想了想,将电话挂了。
下一秒,电话又持之以恒的响了起来。
她听了一会儿手机铃声,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她一言不发,甚至懒得问他是怎么查到自己的电话。
“我在顶楼,你上来一趟,怎么样?”傅妄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沉稳而低哑。
“傅先生,我们之间,似乎也并没有熟到要晚上一起喝酒聊天的地步吧。”沈音音晃了晃红酒杯。
“如果说,我是来跟你谈X10923开发合作的呢?”
“显然,国内大把的医药公司,愿意跟我谈这桩生意。”沈音音的声音里带着戏谑,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可那些合作方,能像我一样,开出这么优厚的合作条件吗?”傅妄言说得很有把握,更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音音,我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你不上来的话,我就要去找EMT的母公司了。”
沈音音沉下了脸色,将红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傅妄言似乎猜到了她的反应,轻声说:“我在顶楼等你,点了你喜欢的菜,今晚风大,带条披肩上来吧。”
======第二十章 ======
晚上八点,沈音音出现在顶楼的餐厅。
她穿了条V领的蕾丝连衣裙,脸上带着淡妆,肩膀上披了一条素色的披肩。
顶楼十分开阔,却只有一桌亮着灯。
她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傅妄言对面。
“傅先生,清空餐厅请我吃饭,谈生意也用这么见不得人吧。”她调侃了两句,打破了空气中的暧昧氛围。
傅妄言站起身,为她拉开了座椅:“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
沈音音内心得意,这是她故意的。
“就像当年一样。”
傅妄言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让她那点儿得意烟消云散。
侍应生开始上菜,沈音音并没有什么胃口。
傅妄言也看出了她的意兴阑珊,很快就拿出了项目书:“本来不想在餐桌上跟你谈正事,不过……我要是再不拿出来,恐怕这顿饭你都不会坐下吃完了。”
“傅先生多虑了。”沈音音接过项目书,拿在手里,并没有想要翻开的想法:“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
“有。“傅妄言微微皱眉:“项目书你不打开看看吗?看看我给你开出的条件。”
沈音音微笑着看他。
她当然知道,傅妄言必然会给她开出格外优厚的条件,让这个项目得以推进。
可是,她想从傅妄言这里得到的,并非只是这薄薄的项目书这么简单。
X10923不过是个饵,有意思的在后头。
“其实,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答应跟你合作。”沈音音说。
傅妄言觉得她在挑衅,耐着性子安抚她:“我提出的条件,一定是最优厚的。你现在拒绝我,纯粹就是赌气。”
他垂下眼眸,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极力克制着情绪:“从X10923面世以来,我就一直在关注。当年,如果你父亲还在的时候,有这种药,或许……”
“你闭嘴!”沈音音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划破了夜色中的平静,像是扯下了他们之间那层虚伪而客套的轻纱。
过往的一切,他没有忘记,她也不可能忘记!
“你没有资格提起我爸。”沈音音将项目书扔了过去,散乱的纸张,在楼顶的大风中飞舞,像是一幅支离破碎的画。
傅妄言坐在风暴的中心,看着她的眼神中,是一种很深切的沉痛。
“当年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傅妄言站起身,想要解释:“那时候,我已经联系了……”
“抱歉?”沈音音打断了他的话,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的抱歉真是一字千金啊,我受不起。”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傅妄言看着她的背影,捂着心脏缓缓坐下。一股深切的无力感,慢慢笼罩了他。
沈音音甚至不愿意听他的解释,又或者说,真相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无论真相是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父亲离世的事实,无法挽回他们错过的那些年。
傅妄言坐在餐厅里,隔了片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像是压制不住愤怒的情绪:“妄言,解除婚约的事情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
======第二十一章======
上午九点翡翠城
沈音音穿了身白色的休闲西装,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自信。
推开包厢的大门,顾柔雪和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坐在桌旁聊天。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沈音音笑了笑。
“没有,还没到十点呢,是我们来早了一些。”致远集团的副总打了个圆场。
沈音音坐下,面前摆了一杯碧螺春。
她看着眼前的茶盏,记忆不知怎么的,就飘回了多年以前。
那时,她父亲还在世,为了让秦阙能帮她一把,她去了碧升阁,以‘迟到’的名义被灌酒。
其实,迟不迟到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弱肉强食,而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被那些人当个玩物戏弄罢了。
“沈小姐?”顾柔雪微微提高了音量。
沈音音回过神来,歉意的笑了笑,冲她点了点头,又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这位是致远药业的陈总吧,久仰大名了。”
陈总跟她握了握手,紧接着两人开始商讨有关X10923开发合作的事宜。
顾柔雪坐在一旁听着,偶尔说上两句,气氛竟也算得上融洽。
两方在出资问题上,并没有完全谈拢,但是其他方面谈得还算是妥当。
“咱们今天,就一些问题形成了统一的看法。相信沈小姐也能感觉到,致远对于这次的合作,是诚意十足的。”陈总站起身:“下周一,如果沈小姐时间上没有问题的话,可以约在我们致远的总部见面,我们顾董可以亲自与您商谈。”
沈音音欣然应允。
离开翡翠城,沈音音的车就在门外等。
她上了车,脑子里还在细细的回想着方才的情形。
比起尹清婉,顾柔雪就要显得从容大度得多。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可怜,而变成了EMT公司的执行总裁。
当人爬到顶上,再低头往下看时,每张脸都变得和蔼可亲。
她回到酒店里,午餐之后开了个线上会议。
这个会议特别长,长到她忍不住给位于欧洲总部的那个男人发了个消息,让他早点结束。
夕阳西下,她阖上电脑,外出用餐。
在门口再一次看到傅妄言的时候,沈音音皱了皱眉头,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情,莫名的荡起了一丝波澜。
“傅先生,您现在就这么闲吗?”沈音音扯了扯唇角:“闲得没事做,在我酒店门口的房间蹲点。”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傅妄言进了门,反手将门阖上。
“我和您之间,似乎交情也没有好到,非要有事没事通电话的地步。”沈音音看着他皱眉,心头生出一股快意。
她当然知道,傅妄言会因为她此时说的话而难过。
可她就是想要他难过,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她曾经所感受到的一切。
傅妄言深吸一口气,才将心里那股子郁愤压了下去。
“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他轻声问。
沈音音微微抬头看他,触及到他的眼神,心头不禁一震。
======第二十二章======
她收回视线,撇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墨色天空。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傅妄言已经抢先开口:“X10923的开发项目,是怎么回事?”
他英挺的眉头,中间折出一道川字,语气里透着不甘:“我给你开出的条件,不够优厚吗?”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音音扭头便要走,被傅妄言一把拉住。
“你以为我不知道?”傅妄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想跟致远药业合作,现在已经跟他们的人接洽过了,对不对?”
沈音音心里一惊,她没想到顾柔雪竟然这么大意,在合作还没有谈妥的时候,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傅妄言。
“不是顾柔雪告诉我的。”傅妄言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唇角弯了弯:“我盯紧的项目,自然有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消息。”
沈音音甩开他的手:“致远药业也是很有实力的企业,跟他们合作,EMT会更加有话语权……”
“撒谎。”傅妄言打断了她。
沈音音被他戳穿,索性也懒得再伪装。
“行,既然你想听真话。”她瞪了他一眼,带着一种‘你能耐我何’的嚣张神态:“我就是不想跟你合作,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傅妄言半晌没说话。
他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冷:“就这么讨厌我,连白送钱的生意,都不想跟我做?”
“能给我送钱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沈音音冲他摆了摆手指。
“是吗?”傅妄言冷下了脸色。
他双手抱臂,靠墙而立:“这个项目我势在必得。”
沈音音看着他,意识到他确实认真了。
“音音,我会直接联系doctorX。”傅妄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儿警告的意味:“我想,作为项目真正的研发人,他或许会比你更加有发言权。”
傅妄言说完,拉开门离开了。
沈音音坐在沙发上,想着他方才的话,回忆着他方才的神情,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相识多年,她到底还是了解傅妄言的。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几年前的事情,就对她一再退让。
所谓的纠缠也好、深情也罢,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东西。真正涉及到利益,他还是那个冷静自持、杀伐果断的傅妄言。
知道从她这里拿不到开发权,所以立马掉转车头,去找X10923的研发人。
这确实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好手段,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沈音音了。
这五年里,她的成长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傅妄言离开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心里是后悔的。
可一想到沈音音对他避如蛇蝎的模样Ns,他又没办法按捺住自己。她总是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情绪波动,伤人的话脱口而出,并不能拉近他们的距离,反而会将她越推越远。
傅妄言点了一颗烟,烟雾缭绕中,他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
一瞬间,傅妄言心里有些震动,一些不合时宜的幻想,不受抑制的在他脑子里出现。
烟被掐灭在烟灰缸里,他站起身,打开了门。
“我们谈谈。”她说。
======第二十三章======
顾柔雪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傅妄言
傅妄言只觉得有些烦,心头的失望与戾气交缠,让他连一丝笑容也欠奉:“谈什么?谈你怎么从我手里撬项目吗?”
顾柔雪背后的这些小动作,让他极其的恼火。
“妄言,至少让我进去说吧。”顾柔雪抿了抿唇,声音里带着哀求。
傅妄言叹了一口气,还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索性让了半个身位,让她进门。
将房门关上,顾柔雪坐在了沙发上,先泡了一壶茶。
她姿态随性,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茶冲好,叫傅妄言:“妄言,你先过来喝茶。”
傅妄言轻笑一声:“你该不会觉得,一杯茶就足以向我赔罪吧。”
“当然不会。”顾柔雪摇头:“我是想跟你说另外一件事。”
“关于X10923的开发权吗?”傅妄言坐在沙发上,压根没有去碰那本茶:“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
“X10923的开发权,给你还是给我,有什么区别呢?”顾柔雪有些委屈:“傅氏家大业大,根本不缺这么个小项目。”
“这不是你背后捅刀子的理由。”傅妄言神色冷淡。
“我没有!”顾柔雪辩解到:“这个项目,我跟伯母说过的,她也说了,如果我喜欢的话,就让致远来承接这个项目。伯母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傅妄言闭上了眼睛。
他母亲确实告诉了他这个消息,然后他也做出了决定,那就是跟顾柔雪解除婚约。
“我觉得,这个项目,无论是给你还是给我,只要终究是在我们手里,不就可以了吗?”顾柔雪走过去,蹲在了他脚边,靠在他膝盖上,姿态柔顺至极:“妄言,我们有婚约啊。”
“顾柔雪,收起你这套把戏。”傅妄言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套把戏我见得多了,装柔弱这一套,在我这里无效。”
顾柔雪垂下了眼眸:“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愿意容忍沈音音呢?”
她拿出了她的底牌。
傅妄言微微皱眉,看着她。
她两手覆在傅妄言膝头,是一种全然依赖的柔顺姿态:“妄言,我从尹清婉那里,听过你们之间的故事,也知道,你们错过了很多年。”
“我愿意成全你们,也愿意跟沈音音分享这段感情。”她见傅妄言露出激动的模样,以为打动了他:“伯母一定会让你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那别人不能容忍的事情,我可以容忍……因为我爱你,我愿意……”
“你出去。”
傅妄言感觉自己的承受力到了极限。
他不想再听顾柔雪说的这些荒谬至极的鬼话,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恶心。
他一把拉起顾柔雪,将她拉到了门口。
顾柔雪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见过太多的契约婚姻,作为弱势的一方,容忍男人在外有些花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也愿意做出退让,特别是在沈音音先行示好,将X10923的开发权送到了她的手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傅妄言听到这话,反而会勃然大怒。
“沈音音也是默认的啊,不然她为什么要将X10923的开发权送给我呢?”顾柔雪扒着门口,还在垂死挣扎。
沈音音手里端着咖啡,另一只手还拿着笔记本,路过时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不禁反问:“我默认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
傅妄言脸色难看极了。
沈音音却来了兴致。
她看见傅妄言难受时,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大概是一种酸涩夹杂着快意的感觉。
“顾小姐,之所以找致远药业合作,真的是因为致远很符合我对合作方的要求。”沈音音笑了笑:“公事公办,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了。”
她说完,顾柔雪极为妒恨的瞪了她一眼。
时至今日,顾柔雪从来不觉得,沈音音说的‘对傅妄言没有别的意思’是真话。
有谁会拒绝傅妄言这样的天之骄子呢?
对沈音音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女人来说,攀上这棵大树,可比所谓的EMT执行总裁,有价值多了。
沈音音并没有去管顾柔雪的想法,她喝了一口咖啡,转身要走。
走出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冲傅妄言莞尔一笑。
今时今日,她的姿态从容得不可思议,举手投足间,更有成熟女人的优雅淡定:“也希望傅先生不要误会了。”
沈音音说完,扭头就离开了。
傅妄言心里却憋着一股火。
他当然知道,沈音音不可能像顾柔雪说的那般,同意所谓的‘分享这段感情’。
实际上,她压根不是不要分享,而是根本不想要。
不想要他给的项目,不想要他让渡的利益,甚至也不想要他的补偿。
归根结底,她不想要他。
想清楚这个事实,傅妄言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没有找到沈音音的时候,他心心念念只想着找到她。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时隔多年,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十八岁的那个天真柔弱的沈音音了。
“你走吧。”傅妄言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跟顾柔雪纠缠:“我们的婚约取消,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可以。”
“妄言,我真的不想……”顾柔雪几乎要哭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傅妄言看了看她。
其实,从某个特定的角度来看,顾柔雪长得和沈音音有些相似,特别是她想要哭的时候,泪眼朦胧,甚至会让他晃一晃神。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顾柔雪多有放纵,甚至在需要联姻的时候,想要找她来当这个挡箭牌,以至于顾柔雪如今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沈音音回来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别哭了。”傅妄言轻声说:“我在帝都南面,有一处物业,之后我让人转到你的名下,也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他说完,也没再管顾柔雪的反应,往酒店楼下走。
顾柔雪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原本柔弱可怜的神色,慢慢褪去,眼中的阴冷浮现,与她那张雪肤花貌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慢慢走到僻静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只响了几声,电话就被接通了:“小雪,今天忙不忙,有时间的话,来陪我看时装秀吧。”
顾柔雪吸了吸鼻子,捏着嗓子,可怜兮兮的说:“伯母,我可能……可能没办法陪你了。妄言,妄言他刚才……说要跟我取消婚约,我真的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第二十五章======
坐在穹顶餐厅的贵妇,姿态懒洋洋的。即便是坐着,打量人的眼神,也仍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
沈音音坐在了她对面,看着被清空场地的穹顶餐厅,恍惚间觉得,傅妄言和他母亲,确实有非常相似的一面。
“没想到,居然是你来见我。”沈音音轻声说。
与她约定见面的人是顾柔雪,来的却是傅妄言的母亲唐莞。
时隔多年,再见到唐莞,沈音音才意识到,原来那段记忆,一直在她的脑海里,从未淡去。
时至今日,她仍旧清楚的记得,当时她想要找傅妄言,然后被从别墅里扔出来时,对方那轻蔑得如同看垃圾一般的眼神。
“小雪年纪轻,我当然得帮她处理掉一些意外因素。”唐莞扯了扯唇角,显出几分不耐烦。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音音耸了耸肩,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和顾家的致远药业有意达成合作,这个消息想来你也知道。我跟顾柔雪,之后很可能是合作者的关系……”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花招。”唐莞嗤笑一声:“你不过就是想着,成为顾家的合作方,好让顾家不方便对你出手罢了。你这点儿小伎俩,难道我会看不明白吗?”
沈音音摇了摇头,站起身:“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站住。”唐莞厉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唐总,你是不是搞错了?”沈音音转过身来:“我是EMT公司的执行总裁,意向合作方是致远药业,这跟你傅家有一丁点儿关系吗?你在多管什么闲事?”
“妄言为了你,要跟小雪解除婚约。”唐莞恨恨的看着她:“如果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早在很多年前,妄言就已经跟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婚了,根本不会拖到如今……”
沈音音一怔。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脸上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如今回国,是为了来谈生意的。希望你能转告顾小姐,在商言商,如果她总是抱着很多奇怪的念头,我们的合作,恐怕也不会顺畅,我不介意换一个合作方。”
“沈音音,你敢保证,你不是冲着我儿子回来的?”唐莞问道。
“如果我想,我早就回来了。”沈音音说得模棱两可。
“沈音音,我记得很多年前,我就警告过你,别纠缠妄言,他不是你这样小门小户的姑娘,配得上的。”唐莞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沈音音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心里只觉得可笑。
她父母双亡,至今为止孑然一身,还有什么代价可付出呢?
沈音音走出穹顶餐厅,回头看了眼那高耸入云的大楼。
有些人,生来就出于金字塔的最顶端,看不见别人的喜怒哀乐,肆意践踏着他人的尊严,摆布着别人的人生。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将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混蛋,一起拉下地狱,就是她往后余生的意义。
她收回视线,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短信。
【博士,X10923的开发权限,傅氏向我们报价了。】
======第二十六章======
沈音音回了消息:【我知道了】
回酒店之后,她让助理办理了退房,她拎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搬进了公寓里。
助理为她在江城的中心地带,租了一层公寓。
当天晚上,傅妄言就跟了过来。
打开门看见傅妄言的时候,沈音音一点儿都不意外。
“傅先生,没必要这样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吧?”沈音音也懒得再赶他,反正目前也赶不走。
等到她办完了所有事,出国之后,自然能眼不见心不烦。
“我怎么也得亲眼看看,你搬到了哪里,才能安心。”傅妄言看着她,眼神很认真,甚至说得上是赤诚。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在她手腕上栓根绳子,将人就一直绑在自己身边。
他确实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分离了。
时光转瞬即逝,他们还经得起几次错过与分离呢?
“那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吗?”沈音音给自己倒了杯水。
傅妄言拿过她的水杯,喝了几口,喉结滚动。
沈音音看了一眼,默默挪开视线。
即便她对这个人怀有深深的憎恨,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副皮相是着实优秀。
“暂时还不行。”傅妄言放下杯子,往室内走去。
公寓是刚租的,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黑白灰的冷调装修,大理石的台面干净得能映出人影。
傅妄言环视四周,然后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我找到DoctorX了。”
DoctorX以及背后的团队是X10923的研发者,真正握有最高核心的科研技术,以及项目相关的专业产权。DoctorX是近几年忽然崛起的科学家,这个人一贯深居简出,据说常年待在科研室,极少与外人打交道。
EMT是DoctorX的合作公司。
傅妄言绕考沈音音这一方,直接去找DoctorX,确实算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只是,沈音音早就知道了。
她的淡定,被傅妄言认作是强自镇定。
“音音,我并不想威胁你。”傅妄言唇角勾了勾,像是赢得了游戏的顽皮小孩:“但是,以傅氏的实力,完全可以全盘承接X10923的开发与后续研究,甚至包括在内地的销路,整个产业链上下游,都可以完全打通。”
“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他说着,慢慢走到她身边,声音在她头顶传来,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冷杉木质香,充满着一种迷人的危险感。
沈音音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傅妄言愿意,随时都可以跟DoctorX直接合作,踹开EMT公司。
“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你要怎么跟集团解释呢?”
EMT只是一家规模并不大的研发公司,背后真正的资本是新中集团。作为傅氏的掌权人之一,傅妄言太明白作为一个企业的执行总裁,看似风光的背后,背着多大的压力。
执行总裁回国亲自寻找合作者,结果把项目给丢了,这足以让沈音音在这个行业里混不下去。
“你想怎么样?”沈音音抬头,轻声问。
傅妄言一手环着她的腰,低头打量的眼神,带着火热的温度。
“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第二十七章======
沈音音两手抵着他的胸膛,感受到掌心下,那噗通噗通有力的心跳。
傅妄言在激动,沈音音想。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略带嘲讽的笑了:“傅先生,既然是谈生意,就在商言商,开点儿有可能成交的条件,不好吗?”
她说完,轻轻从他怀里脱身,姿态行云流水。
傅妄言收回了手,眼中闪过一丝低落,又很快被他藏得无影无踪。
“明天晚上,陪我去首都参加一场宴会。”傅妄言问:“这个要求,不难达成吧?”
“难是不难。”沈音音笑了笑,反问道:“只是,有这个必要吗?我陪你参加宴会,你的小未婚妻,该往哪儿放呢?”
“没有未婚妻。”傅妄言看着她,神态格外认真,一字一句的解释:“我跟她之前,从来都只是利益关系,婚约也只是交易。”
“怪不得傅先生做生意这么厉害,连婚姻都能拿来当筹码,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沈音音的话,像是一把利剑扎到了傅妄言心里,将那层厚厚的盔甲,扎了个大窟窿。风一吹,呼啦啦的刮着疼。
他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走上前去,攥着她的手腕,强势的将她压在墙上。
他离她格外的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呼吸中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我找了你整整五年,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傅妄言的声音压得很低,愤怒与悲伤似乎能从心里溢出来:“你说会回来报复我,我一直等着……可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呢?”
沈音音挣了挣,试图将他推开。
“你不是想要报复我吗?你想要怎么报复?我把项目送到你手里,你都不肯要,这就是你的报复?”傅妄言制住了她。
男人的力气,远比女人要大得多,一只手就能让她动弹不得。
鲜活玲珑的身躯,在身下磨蹭,傅妄言用了极大的忍耐,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傅妄言,你是不是疯了!”沈音音用头撞了他的下巴,姿态决然,落在他眼里,烙得生疼。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由你欺负的小可怜吗?”沈音音狠狠挣开他,将他往外推:“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沈音音了。”
门被关上。
隔着一道门,门内门外的人,都神色低落。
沈音音慢慢蹲下身,心中如同堵了一团棉花般,憋闷而难受。
过了许久,一张纸条从门缝里被塞进来。
沈音音忽然就回想起来,许多年前,在他们的学生时代,傅妄言也这样哄过她。
那时天真浪漫,再大的事情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随便几句话就能被哄好,就像是无事发生。
纸上是用钢笔写的三个工整的字:对不起。
沈音音吸了吸鼻子,将纸条又塞了出去。
过了片刻,那张纸条又塞了回来,这次上面多了一句话:明天十点,我让人来接你。
沈音音将纸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次日上午十点,一台宾利准时停在了楼下。
======第二十八章======
沈音音穿了一身便装,姿态随性的上了车。
傅妄言坐在车内等她,他不想错过每一刻能与她相处的瞬间。
上车后,沈音音一言不发,开始用平板处理工作。EMT的规模并不大,各个部门都有人资深人员负责,所以她才能跑得这么远,自身在外遥控指挥。
傅妄言静静的看着她,回想起的,却是多年以前,她认真伏案学习时的模样。
“我一直没有问你,当年你为什么要退学?”傅妄言问。
沈音音考进了江城医科大学,成绩非常好。毕业了,即便没有关系,难分到好的学校,但也应该是医生,而不应该是护士。
傅妄言后来查过她的经历,才知道她在大四那年退学了,因此没能拿到毕业证。
“为什么退学?”沈音音闻言,看向他:“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大四那年,一直有小混混到学校来找我,有时候还会动手动脚。我收到过很多恐怖包裹,死老鼠、虫子,还有手指头。”沈音音慢慢讲述:“后来,我走在路上,楼顶的花盆掉下来了,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
沈音音轻轻笑了一下:“我从来不惹事,连校外的人都不认识,你说这些小混混到底是谁找来的呢?”
傅妄言半晌没说话。
沈音音这样轻描淡写的讲述,反而像是鞭子抽在他的心里。
沈音音大四那段时间,他想要回国找她。母亲和尹清婉都知道这件事,可他从没想过,他的一个念头,会让她的生活掀起这般大的滔天巨浪。
那个时候的沈音音,在想什么呢?
沈音音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对她来说,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傅妄言握了握拳,心中的后悔如同潮水般蔓延。如果当年,他可以不要那么骄傲,可以直接跟她沟通,可以搞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沈音音是不是可以不用受这么多的委屈?
他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蹉跎这么多的时光?
傅妄言再三按捺,却还是没能忍住,将她抱进怀里。
见顾柔雪还要再争辩,她摆了摆手,忽然坐正了身子,微微倾向她:“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为自己的家族拿下这个合作。而不是想着,要怎么把对方的项目搅黄。”
“毕竟,顾家的致伟大药业也是国内鼎鼎有名的医药公司,不是吗?”
======第十八章======
沈音音的话,像是抛下了一个饵,给顾柔雪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一直以来,作为家族中的女性,她其实并没有受到家中的重视,也没有参与生意的经营。
无论是家中父母,还是兄弟,都将她当成一个只能用来联姻的花瓶。
她之所以会答应傅妄言的要求,其实心里想的也不过是,趁着接近他的机会,说不定可以发展成真感情。
可是,她为什么就偏偏要做这个联姻的棋子呢?她为什么不能让顾家,直接承接X10923的开发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柔雪冷静下来,质问沈音音。
“因为我不想和傅妄言合作,但是我也不希望,他破坏我和其他医药公司达成合作。”沈音音耸了耸肩:“你也知道,EMT作为一家成熟的药企,其实是具备相当完善的研发能力的,我们需要的仅仅只是资金和销售渠道而已。这点需求,其实国内很多医药企业都能满足我们,只是傅家是其中实力最强的而已。”
“你不想跟傅妄言合作?”顾柔雪有些怀疑:“为什么?”
“顾小姐,我和傅妄言之间,确实有过曾经,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沈音音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现在,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无意再纠缠到过往那一摊烂泥一样的回忆里。这个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顾柔雪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
“我会联系我爸,如果他能抽出空来,就回来见你。”顾柔雪说完,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慌张,急急忙忙站起身。
沈音音没有回头,在这个酒店里,能让来找她的顾柔雪露出略带惊恐的表情,除了那个人,不作他想。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了傅妄言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略带急促,显然是对顾柔雪的举动十分不满。
这让沈音音回想起很多年前。
当时,她被傅妄言的母亲,以及尹清婉轮番找上的时候,确实也幻想过,或许傅妄言会从天而降,帮她抵挡所有的风浪。
可惜,当他愿意挡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了。
“顾小姐跟我聊聊天而已,你不要对她这么凶。”沈音音站起身,冲他笑了笑,就像是一个老友,善意的调侃着一对情侣。
可她的举动,反而令傅妄言心里憋闷,他不愿意看到沈音音这般‘置身事外’的姿态。
比起这般的风轻云淡,他宁可沈音音骂他,质问他,问他要一个补偿。
他愿意好好的补偿她,给她一串长长的数字,给她最隆重的婚礼,实现所有曾经年少时的承诺,即便着需要他付出很大的代价。
他宁可付出这个代价,也不愿意看见这般冷漠的沈音音。
好像在她的心里,所有的一切是真的过去了,他们之间除了那些遍体鳞伤、支离破碎的记忆,什么关系也没有。
“聊天?”他抓着她的手腕,一瞬间凑得离她格外近:“你们聊什么,我方便听吗?”
“松手。”她用力挣开他,往后退了几步,高跟鞋不小心踢到了旁边座位的椅子,没踩稳往旁边一歪。
傅妄言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揽进怀里。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香,香水的味道十年如一日,沉稳而绵长。
======第十九章======
“谢谢。”沈音音一手抵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衣,能感受到这下面覆盖的流畅线条,还有他激烈的心跳。
傅妄言克制着,松开了她。
沈音音从桌上拿了自己的小包,转身离开。
傅妄言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闪身进了电梯。
而顾柔雪则看着傅妄言,她第一次见到,傅妄言用那般专注的眼神,看着一个女人。
那种眼神,甚至令她觉得心惊胆战。
她慢慢走上前去,拉了拉傅妄言的衣摆:“妄言,你吃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
傅妄言转过头来:“你以后不要再找她了。”
“我……我真的没说什么。”顾柔雪在他面前,又恢复了一贯的傻白甜模样:“我从尹清婉那里,听说过她。”
“我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跟尹清婉打交道。”傅妄言语气里带着警告。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顾柔雪微微低着头,试探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以后能不能好好相处。”
“相处?你跟她相处什么?”傅妄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里:“咱们的婚约,或许要尽早解除了。”
顾柔雪猛然抬起头,抓着他的袖子:“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提醒你早做准备。”傅妄言缓慢而坚定的抚下她的手:“这次算是我毁约,你可以提补偿,在不过分的前提下,我会满足你的。”
顾柔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半晌,最后只低低的说了一句:“你……你是不是疯了……”
傅妄言没说话,扭头离开。
当天晚上,沈音音就收到了顾柔雪的消息,约她明天晚上在蒹葭会所见面。
她爽快的应下了,心里却有些揣测。
她想到了顾柔雪一定会联系她,却没想到,顾柔雪的动作会这么快。
毕竟这可是挖了自己未婚夫的墙角,顾柔雪,或者说顾家人,真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又或者,这就是上流社会的虚伪风范?
沈音音扯了扯唇角,走到玄关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就在这时候,她手机响了。
屏幕上是一串没有姓名的熟悉号码,是傅妄言。
她想了想,将电话挂了。
下一秒,电话又持之以恒的响了起来。
她听了一会儿手机铃声,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她一言不发,甚至懒得问他是怎么查到自己的电话。
“我在顶楼,你上来一趟,怎么样?”傅妄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沉稳而低哑。
“傅先生,我们之间,似乎也并没有熟到要晚上一起喝酒聊天的地步吧。”沈音音晃了晃红酒杯。
“如果说,我是来跟你谈X10923开发合作的呢?”
“显然,国内大把的医药公司,愿意跟我谈这桩生意。”沈音音的声音里带着戏谑,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可那些合作方,能像我一样,开出这么优厚的合作条件吗?”傅妄言说得很有把握,更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音音,我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你不上来的话,我就要去找EMT的母公司了。”
沈音音沉下了脸色,将红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傅妄言似乎猜到了她的反应,轻声说:“我在顶楼等你,点了你喜欢的菜,今晚风大,带条披肩上来吧。”
======第二十章 ======
晚上八点,沈音音出现在顶楼的餐厅。
她穿了条V领的蕾丝连衣裙,脸上带着淡妆,肩膀上披了一条素色的披肩。
顶楼十分开阔,却只有一桌亮着灯。
她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傅妄言对面。
“傅先生,清空餐厅请我吃饭,谈生意也用这么见不得人吧。”她调侃了两句,打破了空气中的暧昧氛围。
傅妄言站起身,为她拉开了座椅:“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
沈音音内心得意,这是她故意的。
“就像当年一样。”
傅妄言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让她那点儿得意烟消云散。
侍应生开始上菜,沈音音并没有什么胃口。
傅妄言也看出了她的意兴阑珊,很快就拿出了项目书:“本来不想在餐桌上跟你谈正事,不过……我要是再不拿出来,恐怕这顿饭你都不会坐下吃完了。”
“傅先生多虑了。”沈音音接过项目书,拿在手里,并没有想要翻开的想法:“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
“有。“傅妄言微微皱眉:“项目书你不打开看看吗?看看我给你开出的条件。”
沈音音微笑着看他。
她当然知道,傅妄言必然会给她开出格外优厚的条件,让这个项目得以推进。
可是,她想从傅妄言这里得到的,并非只是这薄薄的项目书这么简单。
X10923不过是个饵,有意思的在后头。
“其实,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答应跟你合作。”沈音音说。
傅妄言觉得她在挑衅,耐着性子安抚她:“我提出的条件,一定是最优厚的。你现在拒绝我,纯粹就是赌气。”
他垂下眼眸,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极力克制着情绪:“从X10923面世以来,我就一直在关注。当年,如果你父亲还在的时候,有这种药,或许……”
“你闭嘴!”沈音音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划破了夜色中的平静,像是扯下了他们之间那层虚伪而客套的轻纱。
过往的一切,他没有忘记,她也不可能忘记!
“你没有资格提起我爸。”沈音音将项目书扔了过去,散乱的纸张,在楼顶的大风中飞舞,像是一幅支离破碎的画。
傅妄言坐在风暴的中心,看着她的眼神中,是一种很深切的沉痛。
“当年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傅妄言站起身,想要解释:“那时候,我已经联系了……”
“抱歉?”沈音音打断了他的话,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的抱歉真是一字千金啊,我受不起。”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傅妄言看着她的背影,捂着心脏缓缓坐下。一股深切的无力感,慢慢笼罩了他。
沈音音甚至不愿意听他的解释,又或者说,真相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无论真相是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父亲离世的事实,无法挽回他们错过的那些年。
傅妄言坐在餐厅里,隔了片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像是压制不住愤怒的情绪:“妄言,解除婚约的事情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
======第二十一章======
上午九点翡翠城
沈音音穿了身白色的休闲西装,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自信。
推开包厢的大门,顾柔雪和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坐在桌旁聊天。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沈音音笑了笑。
“没有,还没到十点呢,是我们来早了一些。”致远集团的副总打了个圆场。
沈音音坐下,面前摆了一杯碧螺春。
她看着眼前的茶盏,记忆不知怎么的,就飘回了多年以前。
那时,她父亲还在世,为了让秦阙能帮她一把,她去了碧升阁,以‘迟到’的名义被灌酒。
其实,迟不迟到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弱肉强食,而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被那些人当个玩物戏弄罢了。
“沈小姐?”顾柔雪微微提高了音量。
沈音音回过神来,歉意的笑了笑,冲她点了点头,又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这位是致远药业的陈总吧,久仰大名了。”
陈总跟她握了握手,紧接着两人开始商讨有关X10923开发合作的事宜。
顾柔雪坐在一旁听着,偶尔说上两句,气氛竟也算得上融洽。
两方在出资问题上,并没有完全谈拢,但是其他方面谈得还算是妥当。
“咱们今天,就一些问题形成了统一的看法。相信沈小姐也能感觉到,致远对于这次的合作,是诚意十足的。”陈总站起身:“下周一,如果沈小姐时间上没有问题的话,可以约在我们致远的总部见面,我们顾董可以亲自与您商谈。”
沈音音欣然应允。
离开翡翠城,沈音音的车就在门外等。
她上了车,脑子里还在细细的回想着方才的情形。
比起尹清婉,顾柔雪就要显得从容大度得多。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可怜,而变成了EMT公司的执行总裁。
当人爬到顶上,再低头往下看时,每张脸都变得和蔼可亲。
她回到酒店里,午餐之后开了个线上会议。
这个会议特别长,长到她忍不住给位于欧洲总部的那个男人发了个消息,让他早点结束。
夕阳西下,她阖上电脑,外出用餐。
在门口再一次看到傅妄言的时候,沈音音皱了皱眉头,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情,莫名的荡起了一丝波澜。
“傅先生,您现在就这么闲吗?”沈音音扯了扯唇角:“闲得没事做,在我酒店门口的房间蹲点。”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傅妄言进了门,反手将门阖上。
“我和您之间,似乎交情也没有好到,非要有事没事通电话的地步。”沈音音看着他皱眉,心头生出一股快意。
她当然知道,傅妄言会因为她此时说的话而难过。
可她就是想要他难过,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她曾经所感受到的一切。
傅妄言深吸一口气,才将心里那股子郁愤压了下去。
“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他轻声问。
沈音音微微抬头看他,触及到他的眼神,心头不禁一震。
======第二十二章======
她收回视线,撇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墨色天空。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傅妄言已经抢先开口:“X10923的开发项目,是怎么回事?”
他英挺的眉头,中间折出一道川字,语气里透着不甘:“我给你开出的条件,不够优厚吗?”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音音扭头便要走,被傅妄言一把拉住。
“你以为我不知道?”傅妄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想跟致远药业合作,现在已经跟他们的人接洽过了,对不对?”
沈音音心里一惊,她没想到顾柔雪竟然这么大意,在合作还没有谈妥的时候,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傅妄言。
“不是顾柔雪告诉我的。”傅妄言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唇角弯了弯:“我盯紧的项目,自然有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消息。”
沈音音甩开他的手:“致远药业也是很有实力的企业,跟他们合作,EMT会更加有话语权……”
“撒谎。”傅妄言打断了她。
沈音音被他戳穿,索性也懒得再伪装。
“行,既然你想听真话。”她瞪了他一眼,带着一种‘你能耐我何’的嚣张神态:“我就是不想跟你合作,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傅妄言半晌没说话。
他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冷:“就这么讨厌我,连白送钱的生意,都不想跟我做?”
“能给我送钱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沈音音冲他摆了摆手指。
“是吗?”傅妄言冷下了脸色。
他双手抱臂,靠墙而立:“这个项目我势在必得。”
沈音音看着他,意识到他确实认真了。
“音音,我会直接联系doctorX。”傅妄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儿警告的意味:“我想,作为项目真正的研发人,他或许会比你更加有发言权。”
傅妄言说完,拉开门离开了。
沈音音坐在沙发上,想着他方才的话,回忆着他方才的神情,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相识多年,她到底还是了解傅妄言的。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几年前的事情,就对她一再退让。
所谓的纠缠也好、深情也罢,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东西。真正涉及到利益,他还是那个冷静自持、杀伐果断的傅妄言。
知道从她这里拿不到开发权,所以立马掉转车头,去找X10923的研发人。
这确实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好手段,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沈音音了。
这五年里,她的成长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傅妄言离开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心里是后悔的。
可一想到沈音音对他避如蛇蝎的模样Ns,他又没办法按捺住自己。她总是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情绪波动,伤人的话脱口而出,并不能拉近他们的距离,反而会将她越推越远。
傅妄言点了一颗烟,烟雾缭绕中,他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
一瞬间,傅妄言心里有些震动,一些不合时宜的幻想,不受抑制的在他脑子里出现。
烟被掐灭在烟灰缸里,他站起身,打开了门。
“我们谈谈。”她说。
======第二十三章======
顾柔雪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傅妄言
傅妄言只觉得有些烦,心头的失望与戾气交缠,让他连一丝笑容也欠奉:“谈什么?谈你怎么从我手里撬项目吗?”
顾柔雪背后的这些小动作,让他极其的恼火。
“妄言,至少让我进去说吧。”顾柔雪抿了抿唇,声音里带着哀求。
傅妄言叹了一口气,还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索性让了半个身位,让她进门。
将房门关上,顾柔雪坐在了沙发上,先泡了一壶茶。
她姿态随性,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茶冲好,叫傅妄言:“妄言,你先过来喝茶。”
傅妄言轻笑一声:“你该不会觉得,一杯茶就足以向我赔罪吧。”
“当然不会。”顾柔雪摇头:“我是想跟你说另外一件事。”
“关于X10923的开发权吗?”傅妄言坐在沙发上,压根没有去碰那本茶:“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
“X10923的开发权,给你还是给我,有什么区别呢?”顾柔雪有些委屈:“傅氏家大业大,根本不缺这么个小项目。”
“这不是你背后捅刀子的理由。”傅妄言神色冷淡。
“我没有!”顾柔雪辩解到:“这个项目,我跟伯母说过的,她也说了,如果我喜欢的话,就让致远来承接这个项目。伯母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傅妄言闭上了眼睛。
他母亲确实告诉了他这个消息,然后他也做出了决定,那就是跟顾柔雪解除婚约。
“我觉得,这个项目,无论是给你还是给我,只要终究是在我们手里,不就可以了吗?”顾柔雪走过去,蹲在了他脚边,靠在他膝盖上,姿态柔顺至极:“妄言,我们有婚约啊。”
“顾柔雪,收起你这套把戏。”傅妄言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套把戏我见得多了,装柔弱这一套,在我这里无效。”
顾柔雪垂下了眼眸:“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愿意容忍沈音音呢?”
她拿出了她的底牌。
傅妄言微微皱眉,看着她。
她两手覆在傅妄言膝头,是一种全然依赖的柔顺姿态:“妄言,我从尹清婉那里,听过你们之间的故事,也知道,你们错过了很多年。”
“我愿意成全你们,也愿意跟沈音音分享这段感情。”她见傅妄言露出激动的模样,以为打动了他:“伯母一定会让你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那别人不能容忍的事情,我可以容忍……因为我爱你,我愿意……”
“你出去。”
傅妄言感觉自己的承受力到了极限。
他不想再听顾柔雪说的这些荒谬至极的鬼话,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恶心。
他一把拉起顾柔雪,将她拉到了门口。
顾柔雪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见过太多的契约婚姻,作为弱势的一方,容忍男人在外有些花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也愿意做出退让,特别是在沈音音先行示好,将X10923的开发权送到了她的手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傅妄言听到这话,反而会勃然大怒。
“沈音音也是默认的啊,不然她为什么要将X10923的开发权送给我呢?”顾柔雪扒着门口,还在垂死挣扎。
沈音音手里端着咖啡,另一只手还拿着笔记本,路过时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不禁反问:“我默认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
傅妄言脸色难看极了。
沈音音却来了兴致。
她看见傅妄言难受时,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大概是一种酸涩夹杂着快意的感觉。
“顾小姐,之所以找致远药业合作,真的是因为致远很符合我对合作方的要求。”沈音音笑了笑:“公事公办,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了。”
她说完,顾柔雪极为妒恨的瞪了她一眼。
时至今日,顾柔雪从来不觉得,沈音音说的‘对傅妄言没有别的意思’是真话。
有谁会拒绝傅妄言这样的天之骄子呢?
对沈音音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女人来说,攀上这棵大树,可比所谓的EMT执行总裁,有价值多了。
沈音音并没有去管顾柔雪的想法,她喝了一口咖啡,转身要走。
走出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冲傅妄言莞尔一笑。
今时今日,她的姿态从容得不可思议,举手投足间,更有成熟女人的优雅淡定:“也希望傅先生不要误会了。”
沈音音说完,扭头就离开了。
傅妄言心里却憋着一股火。
他当然知道,沈音音不可能像顾柔雪说的那般,同意所谓的‘分享这段感情’。
实际上,她压根不是不要分享,而是根本不想要。
不想要他给的项目,不想要他让渡的利益,甚至也不想要他的补偿。
归根结底,她不想要他。
想清楚这个事实,傅妄言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没有找到沈音音的时候,他心心念念只想着找到她。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时隔多年,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十八岁的那个天真柔弱的沈音音了。
“你走吧。”傅妄言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跟顾柔雪纠缠:“我们的婚约取消,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可以。”
“妄言,我真的不想……”顾柔雪几乎要哭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傅妄言看了看她。
其实,从某个特定的角度来看,顾柔雪长得和沈音音有些相似,特别是她想要哭的时候,泪眼朦胧,甚至会让他晃一晃神。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顾柔雪多有放纵,甚至在需要联姻的时候,想要找她来当这个挡箭牌,以至于顾柔雪如今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沈音音回来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别哭了。”傅妄言轻声说:“我在帝都南面,有一处物业,之后我让人转到你的名下,也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他说完,也没再管顾柔雪的反应,往酒店楼下走。
顾柔雪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原本柔弱可怜的神色,慢慢褪去,眼中的阴冷浮现,与她那张雪肤花貌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慢慢走到僻静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只响了几声,电话就被接通了:“小雪,今天忙不忙,有时间的话,来陪我看时装秀吧。”
顾柔雪吸了吸鼻子,捏着嗓子,可怜兮兮的说:“伯母,我可能……可能没办法陪你了。妄言,妄言他刚才……说要跟我取消婚约,我真的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第二十五章======
坐在穹顶餐厅的贵妇,姿态懒洋洋的。即便是坐着,打量人的眼神,也仍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
沈音音坐在了她对面,看着被清空场地的穹顶餐厅,恍惚间觉得,傅妄言和他母亲,确实有非常相似的一面。
“没想到,居然是你来见我。”沈音音轻声说。
与她约定见面的人是顾柔雪,来的却是傅妄言的母亲唐莞。
时隔多年,再见到唐莞,沈音音才意识到,原来那段记忆,一直在她的脑海里,从未淡去。
时至今日,她仍旧清楚的记得,当时她想要找傅妄言,然后被从别墅里扔出来时,对方那轻蔑得如同看垃圾一般的眼神。
“小雪年纪轻,我当然得帮她处理掉一些意外因素。”唐莞扯了扯唇角,显出几分不耐烦。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音音耸了耸肩,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和顾家的致远药业有意达成合作,这个消息想来你也知道。我跟顾柔雪,之后很可能是合作者的关系……”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花招。”唐莞嗤笑一声:“你不过就是想着,成为顾家的合作方,好让顾家不方便对你出手罢了。你这点儿小伎俩,难道我会看不明白吗?”
沈音音摇了摇头,站起身:“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站住。”唐莞厉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唐总,你是不是搞错了?”沈音音转过身来:“我是EMT公司的执行总裁,意向合作方是致远药业,这跟你傅家有一丁点儿关系吗?你在多管什么闲事?”
“妄言为了你,要跟小雪解除婚约。”唐莞恨恨的看着她:“如果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早在很多年前,妄言就已经跟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婚了,根本不会拖到如今……”
沈音音一怔。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脸上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如今回国,是为了来谈生意的。希望你能转告顾小姐,在商言商,如果她总是抱着很多奇怪的念头,我们的合作,恐怕也不会顺畅,我不介意换一个合作方。”
“沈音音,你敢保证,你不是冲着我儿子回来的?”唐莞问道。
“如果我想,我早就回来了。”沈音音说得模棱两可。
“沈音音,我记得很多年前,我就警告过你,别纠缠妄言,他不是你这样小门小户的姑娘,配得上的。”唐莞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沈音音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心里只觉得可笑。
她父母双亡,至今为止孑然一身,还有什么代价可付出呢?
沈音音走出穹顶餐厅,回头看了眼那高耸入云的大楼。
有些人,生来就出于金字塔的最顶端,看不见别人的喜怒哀乐,肆意践踏着他人的尊严,摆布着别人的人生。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将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混蛋,一起拉下地狱,就是她往后余生的意义。
她收回视线,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短信。
【博士,X10923的开发权限,傅氏向我们报价了。】
======第二十六章======
沈音音回了消息:【我知道了】
回酒店之后,她让助理办理了退房,她拎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搬进了公寓里。
助理为她在江城的中心地带,租了一层公寓。
当天晚上,傅妄言就跟了过来。
打开门看见傅妄言的时候,沈音音一点儿都不意外。
“傅先生,没必要这样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吧?”沈音音也懒得再赶他,反正目前也赶不走。
等到她办完了所有事,出国之后,自然能眼不见心不烦。
“我怎么也得亲眼看看,你搬到了哪里,才能安心。”傅妄言看着她,眼神很认真,甚至说得上是赤诚。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在她手腕上栓根绳子,将人就一直绑在自己身边。
他确实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分离了。
时光转瞬即逝,他们还经得起几次错过与分离呢?
“那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吗?”沈音音给自己倒了杯水。
傅妄言拿过她的水杯,喝了几口,喉结滚动。
沈音音看了一眼,默默挪开视线。
即便她对这个人怀有深深的憎恨,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副皮相是着实优秀。
“暂时还不行。”傅妄言放下杯子,往室内走去。
公寓是刚租的,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黑白灰的冷调装修,大理石的台面干净得能映出人影。
傅妄言环视四周,然后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我找到DoctorX了。”
DoctorX以及背后的团队是X10923的研发者,真正握有最高核心的科研技术,以及项目相关的专业产权。DoctorX是近几年忽然崛起的科学家,这个人一贯深居简出,据说常年待在科研室,极少与外人打交道。
EMT是DoctorX的合作公司。
傅妄言绕考沈音音这一方,直接去找DoctorX,确实算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只是,沈音音早就知道了。
她的淡定,被傅妄言认作是强自镇定。
“音音,我并不想威胁你。”傅妄言唇角勾了勾,像是赢得了游戏的顽皮小孩:“但是,以傅氏的实力,完全可以全盘承接X10923的开发与后续研究,甚至包括在内地的销路,整个产业链上下游,都可以完全打通。”
“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他说着,慢慢走到她身边,声音在她头顶传来,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冷杉木质香,充满着一种迷人的危险感。
沈音音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傅妄言愿意,随时都可以跟DoctorX直接合作,踹开EMT公司。
“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你要怎么跟集团解释呢?”
EMT只是一家规模并不大的研发公司,背后真正的资本是新中集团。作为傅氏的掌权人之一,傅妄言太明白作为一个企业的执行总裁,看似风光的背后,背着多大的压力。
执行总裁回国亲自寻找合作者,结果把项目给丢了,这足以让沈音音在这个行业里混不下去。
“你想怎么样?”沈音音抬头,轻声问。
傅妄言一手环着她的腰,低头打量的眼神,带着火热的温度。
“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第二十七章======
沈音音两手抵着他的胸膛,感受到掌心下,那噗通噗通有力的心跳。
傅妄言在激动,沈音音想。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略带嘲讽的笑了:“傅先生,既然是谈生意,就在商言商,开点儿有可能成交的条件,不好吗?”
她说完,轻轻从他怀里脱身,姿态行云流水。
傅妄言收回了手,眼中闪过一丝低落,又很快被他藏得无影无踪。
“明天晚上,陪我去首都参加一场宴会。”傅妄言问:“这个要求,不难达成吧?”
“难是不难。”沈音音笑了笑,反问道:“只是,有这个必要吗?我陪你参加宴会,你的小未婚妻,该往哪儿放呢?”
“没有未婚妻。”傅妄言看着她,神态格外认真,一字一句的解释:“我跟她之前,从来都只是利益关系,婚约也只是交易。”
“怪不得傅先生做生意这么厉害,连婚姻都能拿来当筹码,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沈音音的话,像是一把利剑扎到了傅妄言心里,将那层厚厚的盔甲,扎了个大窟窿。风一吹,呼啦啦的刮着疼。
他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走上前去,攥着她的手腕,强势的将她压在墙上。
他离她格外的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呼吸中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我找了你整整五年,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傅妄言的声音压得很低,愤怒与悲伤似乎能从心里溢出来:“你说会回来报复我,我一直等着……可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呢?”
沈音音挣了挣,试图将他推开。
“你不是想要报复我吗?你想要怎么报复?我把项目送到你手里,你都不肯要,这就是你的报复?”傅妄言制住了她。
男人的力气,远比女人要大得多,一只手就能让她动弹不得。
鲜活玲珑的身躯,在身下磨蹭,傅妄言用了极大的忍耐,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傅妄言,你是不是疯了!”沈音音用头撞了他的下巴,姿态决然,落在他眼里,烙得生疼。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由你欺负的小可怜吗?”沈音音狠狠挣开他,将他往外推:“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沈音音了。”
门被关上。
隔着一道门,门内门外的人,都神色低落。
沈音音慢慢蹲下身,心中如同堵了一团棉花般,憋闷而难受。
过了许久,一张纸条从门缝里被塞进来。
沈音音忽然就回想起来,许多年前,在他们的学生时代,傅妄言也这样哄过她。
那时天真浪漫,再大的事情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随便几句话就能被哄好,就像是无事发生。
纸上是用钢笔写的三个工整的字:对不起。
沈音音吸了吸鼻子,将纸条又塞了出去。
过了片刻,那张纸条又塞了回来,这次上面多了一句话:明天十点,我让人来接你。
沈音音将纸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次日上午十点,一台宾利准时停在了楼下。
======第二十八章======
沈音音穿了一身便装,姿态随性的上了车。
傅妄言坐在车内等她,他不想错过每一刻能与她相处的瞬间。
上车后,沈音音一言不发,开始用平板处理工作。EMT的规模并不大,各个部门都有人资深人员负责,所以她才能跑得这么远,自身在外遥控指挥。
傅妄言静静的看着她,回想起的,却是多年以前,她认真伏案学习时的模样。
“我一直没有问你,当年你为什么要退学?”傅妄言问。
沈音音考进了江城医科大学,成绩非常好。毕业了,即便没有关系,难分到好的学校,但也应该是医生,而不应该是护士。
傅妄言后来查过她的经历,才知道她在大四那年退学了,因此没能拿到毕业证。
“为什么退学?”沈音音闻言,看向他:“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大四那年,一直有小混混到学校来找我,有时候还会动手动脚。我收到过很多恐怖包裹,死老鼠、虫子,还有手指头。”沈音音慢慢讲述:“后来,我走在路上,楼顶的花盆掉下来了,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
沈音音轻轻笑了一下:“我从来不惹事,连校外的人都不认识,你说这些小混混到底是谁找来的呢?”
傅妄言半晌没说话。
沈音音这样轻描淡写的讲述,反而像是鞭子抽在他的心里。
沈音音大四那段时间,他想要回国找她。母亲和尹清婉都知道这件事,可他从没想过,他的一个念头,会让她的生活掀起这般大的滔天巨浪。
那个时候的沈音音,在想什么呢?
沈音音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对她来说,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傅妄言握了握拳,心中的后悔如同潮水般蔓延。如果当年,他可以不要那么骄傲,可以直接跟她沟通,可以搞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沈音音是不是可以不用受这么多的委屈?
他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蹉跎这么多的时光?
傅妄言再三按捺,却还是没能忍住,将她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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