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音傅妄言是什么小说》小说在线阅读_(沈音音傅妄言)小说全文
车内一片沉默,直到开到机场,都没有人再说话。
傅妄言的私人飞机,在停机坪里整装待发。沈音音上飞机就开始闭目养神,将旁边的男人当空气。
傅妄言坐在一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沈音音睡得并不安稳,她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她知道那是谁,可她不愿意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牵起,被傅妄言握在手里。
他的手心,还是如同很多年前一般,干燥又温暖,将她的手整个儿包裹起来。
过了片刻,她的手背上,忽然感受到了一点湿痕。
沈音音诧异极了,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落在她手背上的,是傅妄言的眼泪。
======第二十九章======
下飞机之后,沈音音非常沉默。
傅妄言以为她不高兴,其实她心里的感受,远非‘不高兴’三个字可以形容。
她原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的心早已经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情,被激起半分波澜。
可傅妄言只用了一滴眼泪,就让她的心,产生了动摇。
她曾为这个男人泪雨滂沱,泣不成声,她太知道为情所苦的滋味。
她想过要报复他,要将他从云端拖拽到泥地里,让他也感受到她曾经感受过的一切。
可落在她手背上的那滴眼泪,像是透过皮肤,进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的心头,也感受到了那滴泪的酸涩。
“给你准备的礼服,喜欢吗?”傅妄言轻声问,一面观察她的脸色。
他知道,她并不想留在他身边,更不愿意陪他参加这个宴会。
可他真的没办法放手。
沈音音看了眼大红色的小礼服,接过衣服上身试了一下。品牌设计师已经等候在一旁,为她再修饰一番,让礼服更加贴合她的身形。
紧接着,是放在一旁的昂贵珠宝。
傅妄言为她准备了不止一套礼服,于是也如同暴发户一般,搭配了不同的珠宝首饰。
这是十八岁的少女,会热爱的一切,可在她眼里,其实也只是兴趣缺缺。
傅妄言有些失落,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笨拙,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讨好自己的心上人。
化妆师为她上好了妆,做了发型,沈音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光彩照人。
“今天到底是什么场合,要这么大的阵仗?”沈音音拉了拉裙子,有些不太习惯。
按照这个规格来看,直接出门走红毯,也是足够了。
“只是一场拍卖会而已。”傅妄言牵着她出门,非常有绅士风度的为她拉开了车门。
下车之后,沈音音才知道,所谓的拍卖会,其实是在首都最大的恢弘酒店举办的。
拍品主要是土地和资产包,许多商界人士,都会将这种盛大的拍卖会当做交流行业信息和拓展人脉的场所。
傅家经过多年的发展,生意早就不止步于医药行业,而是多点开花,分散投资。
傅妄言在她耳边轻声说:“今天到的人里,有不少是我的朋友,记得给我留一点面子。”
“是要给您扮演秘书吗?”沈音音毫无心理压力。
毕竟在首都,认识她的人大概没几个。
“当然不是。”傅妄言在她耳边说:“这种场合,带秘书出来当女伴,会被笑话的。”
沈音音的脸红一阵青一阵,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取笑她。
傅妄言将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里,示意她勾好,然后带着她进了宴会场。
灯火辉煌,衣香鬓影,是他所熟知的世界。
沈音音很好的充当了一个花瓶的角色。
“哟,这么多年,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一道调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音音看过去,觉得对方有些脸熟。
“怎么了?不记得我了?”对方善意的调侃:“我可记得你,当年念大学的时候,你总来找妄言。”
沈音音有些尴尬,与对方又说了几句,才认出了人。
回想起年少轻狂的无知岁月,她丝毫不害臊的跟在傅妄言身后,当个小尾巴,她顿时有些脸红。
傅妄言一直看着她,见她露出些许羞怯的神情,心头一片柔软。
他希望,她能回忆起他们之间那些还算美好的曾经。
可惜,老天爷总是让人事与愿违。
======第三十章======
傅妄言露面的场合,总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沈音音陪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虽然看着冷清,可待人接物着实进退有度,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冷落,即便是头一次打交道的人,也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她忍不住想,明明是这么长袖善舞的一个人,为什么在她面前的时候,总会露出那么恶劣的一面呢?
“怎么了?”傅妄言给她拿了一杯葡萄酒,递到她手里,轻声问。
沈音音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过来与他寒暄。
傅妄言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让她去场边吃点心。
对方看着傅妄言一反常态的温柔模样,问了一句:“这位是?”
“我女朋友。”傅妄言说。
“啊?”对方露出震惊的表情:“你不是跟……跟顾家那个姑娘……”
“不太合适,分手了。”傅妄言云淡风轻的扔下了一个重磅新闻,也不去管人家震惊的神色。
其实,他并不是冲动、不顾后果的人,人生的每一步,他走得步步为营,才走到今天,在所有傅家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如今炙手可热的领头人。
可但凡是人,就无法脱离七情六欲的束缚,总会被感情拉扯,做出不够理智的判断。
就比如此刻,他明明知道,在这里宣布这个消息,时间、地点都不对。
会让顾家不满,会让母亲不快,甚至会引发董事会对他的质疑。
可他却不想再藏下去了。
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神来看待她,不想被别人误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音音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知道他宣布了一个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她坐在角落里吃点心,感慨着傅家的树大根深。
这大概就是豪门世家的底蕴,一个个只会在电视上露脸的大人物,面对傅妄言的时候,也显得谦卑而客气。
她头一次在心里怀疑,面对傅妄言,她的复仇计划真的能生效吗?即便生效了,又真的能将他拉下来吗?
“沈音音,我警告过你,不准再纠缠我儿子。”
一道愤怒又压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沈音音转过身,唐莞就站在她面前,握着手包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显然是用最大的力气,在克制着愤怒。
“我可没有纠缠他。”沈音音摇了摇头,看向唐莞身后。
傅妄言神色有些紧张,看见他母亲的那一刹那,就跟身边的人点头示意,然后三两步赶到了沈音音身边。
唐莞看着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雪哪里不够好,你要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大庭广众下,唐莞不想给别人看热闹,声音压得很低。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人的视线,投注到了几人身上。
傅妄言揽着沈音音的腰,姿态是一贯的坚定,即便面对母亲,也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妈,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自己的事情?”唐莞更生气了:“你的婚姻,是傅家的大事,不是儿戏。我不管你在外头Ns怎么玩,但是你得给我把小雪哄回来。”
“这不可能。”傅妄言断然拒绝:“退婚的事情,我已经跟她说过了。至于顾家,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唐莞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好在她还是顾忌着她的身份,没有指着沈音音破口大骂。
然而,沈音音却忍不住了。
她将葡萄酒杯放在一旁,拂开了傅妄言的手,冲着唐莞一笑:“其实您不用这么气急败坏,我今天只是来参加一场宴会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话说完,傅妄言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你什么意思?”唐莞没好气的看着她:“怎么,以为我儿子喜欢你,就能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言下之意,则是作为傅妄言的母亲,对儿子的婚事,她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沈音音笑了笑:“我仅仅只是对您骂我狐狸精,表示不满罢了。”
“我难道说错了吗?”唐莞瞪着她:“阴魂不散,纠缠不休,十几年前你来家里找他,我就让你滚蛋。前几天见面,我也警告过,让你别不识好歹……”
“妈,你找过她?什么时候的事?”傅妄言问。
然而,男人的声音,在这场女人的对战中,显然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并没有人理会他。
“纠缠他的可不是我。”沈音音勾了勾唇角,显出几分凉薄:“我这次回国,完全是为了公事,如果不是他自己缠上来,我连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
“别说了。”傅妄言低声警告。
“为什么不说?”沈音音上前一步,丝毫没有顾及傅妄言:“唐女士,与其来警告别人,倒不如自己管好自己的儿子。毕竟,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作为被骚扰、被纠缠的对象,我也非常的苦恼。”
沈音音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傅妄言一眼。她知道傅妄言难受,以他那么高的骄傲与自尊,被女人用这样的词汇去形容,心里必然窝火到极点。
可她偏偏就是要说出来,即便她自己心里也酸涩得能落下泪来,也不愿意就这样任由唐莞羞辱。
从五年前,她离开江城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发誓,绝对要以牙还牙!
“这就是你看中的女人?”唐莞质问傅妄言:“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在这种货色的女人面前低三下四的吗?”
傅妄言握紧了拳头,半晌才从牙关挤出一句话:“那还不是拜您所赐。”
唐莞往后退了一步,捂住了心头,像是不敢置信般:“你这么对我说话?我是你妈妈。”
傅妄言深吸一口气,拉着沈音音往外走。
宾利车停在外头的停车场里,司机正在打瞌睡。
沈音音踩着高跟鞋,礼物裙边又窄,一路上踉踉跄跄,在车前摔在他怀里。
宾利车的车门被打开,沈音音被一把推进去,跌在后座的长椅上。
她能感受到傅妄言的愤怒,可她丝毫不后悔。这些年里,她因为这两母子,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头。如果她的话语,能让他们心里感受到丝毫的不痛快,那她都觉得太值得了!
后车厢与驾驶座的挡板被放下,傅妄言上了车。
车门阖上,就成为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傅妄言将西服脱下,摔在地上,扯了扯整齐的领带。
原本斯文俊秀的公子哥,像是释放出了被藏在身体里的那只野兽,变得狰狞而充满了攻击力。
沈音音很清楚,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嚣张、冷酷,充满着攻击性。
这些日子以来,所谓的温文尔雅,绅士风度,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模样罢了。
“沈音音,这样羞辱我,会让你觉得开心吗?”
他阴沉沉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一瞬间让沈音音甚至有些瑟缩。
======第三十二章======
“这就算是对你的羞辱吗?”沈音音撑着身体,如同在面对一只即将暴怒的野兽,慢慢缩到了角落里:“那你母亲对我的羞辱,可真是家常便饭啊。”
“我妈的事情,我会去处理,我会让她对你道歉。”傅妄言俯下身,膝盖撑着她腰侧,手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可这不是你羞辱我的理由。”
沈音音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的怒火再也没有压抑住。
她抬起手,啪的给了他一耳光。
“我羞辱你?我这就算是在羞辱你吗?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妄言堵住了,用唇。
温热柔软的唇,贴上的那一刻,她有一瞬间是眩晕而沉迷的。
可下一刻,她又清醒过来,狠狠的咬了下去。
她不会放过任何欺负她的人。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可傅妄言那般强势,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承受一切。
他的手摸到她背后的拉链,将衣服扯开。
厚重的礼服被从身下掀开,在腰间堆得厚厚的,将她束缚得动弹不得。
他俯下身,吻过她的胸口,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埋下头吻了上去。
所有的抵抗,在这一刻只能缴械投降。
沈音音绞紧了双腿,两股颤颤。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那舌尖那么的灵活,让她连灵魂都在震颤,叫嚣着要寻找一个出口。
“混蛋,你就会来硬的……”她喘着气,手指无力在沙发上抓挠了几下,甚至找不到一个用力的支点。
傅妄言抬起头来,语气里带着恶劣的揶揄:“是吗?”
沈音音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心中一颤,紧接着就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泄露半丝声音。
他的手伸向了那已经张开的贝壳,指尖捉住了贝壳中的珍珠,细细的揉捏把玩。细嫩的蚌肉分泌出了一大滩粘液,将手弄的湿漉漉的。
皮带搭扣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明显。他握着她的手,让她拉开了拉链,感受到那份灼热的温度。
下一秒,她的臀被托起,整个人如同被献祭一般贯穿。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巴赫交响曲遮盖了后座的声音,
到达了目的地,司机逃命般下了车,可后车厢的交响曲却没有停。
沈音音狼狈极了,她只能无力的环绕着男人的脖子,像是一朵被暴风雨摧残鲜花,在风雨摧残中愈发的摇曳生姿。
傅妄言将她身上的长裙撕烂了,几十万的礼服,如同破布一般,垫在她身下。
“感觉怎么样?”他的吻落在她颈侧,声音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情人的低喃。
沈音音扬起脖子,只觉得几乎承受不了这样的暴击。
她好不容易积蓄了些力气,想要逃,却又不知道往哪里逃。
心里上想要推拒,可身体却在一点点沉迷,只保留了嘴硬。
“也不怎么样……”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傅先生,年纪渐长,明显不如当年了。”
傅妄言脸都黑了,掐紧了她的腰。
接下来的时间,他没有再给沈音音说一句话的机会,就像是要将错失的这些年,一晚上统统补回来。
沈音音看着一直在晃动的车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无处可逃,甚至有些后悔,方才不该嘴硬刺激他。
可此时此刻,再后悔也已经晚了。她只能无可奈何的,抱紧了男人劲瘦的腰,在一阵接一阵的浪潮中,目眩神迷,几度清醒,又几度沉迷。
======第三十三章======
次日清晨,沈音音睁开了眼睛,浑身酸痛至极。
她感觉自己全身,如同被卡车碾过一般,酸痛不堪的同时,还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身体中能分泌的所有液体,似乎都已经分泌了出来,刺激性的泪水都快要流干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又是怎么上了床。
沈音音挣扎着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旁边的被褥,还带着一点儿余温,大概是刚走不久。
她心里空荡荡的。
就在此时,傅妄言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简单的西式早餐,培根吐司煎蛋,黑咖啡。
闻到食物的味道,沈音音才感觉到胃里如同火烧火燎一般饿。
她拿起床头沉甸甸的黄铜闹钟,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是下午3点。
傅妄言这个禽兽,昨晚到底折磨她到了什么时候!
“饿吗?”傅妄言将早餐放在床头柜,拿了个枕头,塞在沈音音背后。
动作之间,沈音音从被子露出雪白的肩头,上面有着斑斑齿痕,胸前更是朵朵梅花,可见昨晚的情事有多激烈。
落在傅妄言眼中,他眼神暗了暗,有压制了下去。
沈音音感觉自己腰酸背痛,靠在软乎乎的枕头上,面前是男人英俊的脸。他神情关切,甚至伸手到她的被子下,给她揉了揉腰,格外的体贴周到。
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恍惚。
时间如果能回到她二十岁那年,能在一夜缠绵之后,被男友细心的照料,应该会是很幸福的事情吧。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她似乎还能体会到当年的渴望。
沈音音抬了抬手:“拿件衣服给我。”
她昨晚那昂贵的礼服,已经变成了破布,身上的首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傅妄言从衣柜里拿了件大T恤给她:“先穿着,我待会儿让人送衣服过来。”
这是他的住处,并没有女人的衣服。
沈音音也没挑剔,穿上衣服,去卫生间里洗漱。她两腿发软,走路的时候还有些刺痛感,非常的不舒服。
吃了早餐,傅妄言让人送的衣服也已经到了。
她在衣帽间里将衣服换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叫助理来接她。
“去哪里?”傅妄言坐在她身边:“我让人送你。”
此时的他,似乎格外柔和,像是吃饱了的狼,褪去了攻击性,甚至还能笨拙的摇一摇尾巴。
沈音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回家啊。“
她看着傅妄言,忽然笑了笑:“傅先生,你该不会以为,过了昨晚咱们就算是情人了吧?”
傅妄言没说话,只是隐忍的看着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她站起身,在他脸上调笑般拍了拍:“昨晚已经过去了,就当风一吹,忘了吧。”
“如果我说忘不掉呢?”傅妄言抓住了她的手,微微使劲。
他看着她的眼神,从头打量到脚,像是看着猎物,充满着占有欲。
沈音音收回手:“那也无所谓,你可以好好回味。”
“只有我一个人回味吗?”他的手放在她腰上,慢慢往下挪:“昨天晚上,你可不像是没有感觉啊。”
======第三十四章======
“我又不是死人,傅先生这么卖力,我怎么会没有感觉呢?”沈音音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往下挪:“昨晚,我已经吃饱了,今天就不用再补一顿了。”
傅妄言问:“既然我表现得还不错,那还会有下次吗?”
“有些点心,偶尔尝一尝就好了,当主食吃,可是要不消化的。”
沈音音退开两步,往门口走去。
回到公寓,沈音音收到了的新的信息:【博士,傅氏跟我们的接洽暂停了。】
她看着短短一行字,回想着昨晚的事情,竟有些心软。
傅妄言并不知道她就是DoctorX,在他眼里,其实他已经捏住了她的软肋。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让她在总部面前无法交代。
可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真的对她下手。
沈音音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最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包万宝路。
她很少抽烟,只会在脑子混乱不堪,实在理不清思绪的时候,抽上一颗,让自己保持清醒。
袅袅的烟雾在鼻腔划开,薄荷的口感,冲不淡心里的忧愁。
她终究下定了决心,播出了一个电话:“是我。”
“让人发通稿吧,就说EMT有意跟致远药业合作,共同开发X10923。”
她说完挂了电话,将烟拧灭。
对方的动作很快,通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各大医药网站的头版头条,都是EMT与致远的合作消息。
虽然通稿在正文中也写了‘意向’两个字,可在鲜红的大标题面前,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了‘意向’这两个字。
沈音音的电话不停的响,她一个也没有接。
直到次日清晨,傅妄言亲自登门,敲响了她家的门。
沈音音起初没理会,后来连对面的住户都出来,扬言要报警,她只好将门打开,面色不善的看着傅妄言。
“说了,偶尔吃点心就行了,当正餐吃的话,吃多了会腻。”
她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彻底点燃了傅妄言的怒火。
他推门进屋,将门阖上,质问她:“和致远的合作是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他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媒体的谣言。等到傍晚时分,连先前与DoctorX接洽的团队,都忍不住通过秘书来请求指示,下一步还要不要继续合作,他才意识到,沈音音竟然是玩真的。
昨天晚上,他才带着沈音音,在拍卖会亮相,他和顾柔雪解除婚约的消息,大概已经传遍了整个首都的社交圈。
结果今天,他的前未婚妻,跟他的现女友,就携手在他脸上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之前就说过,我有意跟致远合作,他们也符合我们想要的合作方标准。”沈音音显得很冷淡,公事公办的语气,与昨晚截然不同。
“沈音音,你是真的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是吗?”傅妄言神色间带着戾气。
“傅先生家大业大,也不至于非得瞧上这么个小项目,对吧?”沈音音说。
“你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执着于要拿下这个项目吗?”傅妄言看着她,像是想要看进她心里。
沈音音侧过头,不愿意与他对视。
为什么呢?
一个答案在她心头慢慢浮现:是想要弥补,当年的遗憾吧。
傅妄言走到门口:“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来拿到这个项目。不过,我也承诺你,到了那一天,如果你想要加入,我也随时欢迎。”
次日清晨,沈音音收到了新的消息。
【博士,傅氏集团想要约您见面,针对X10923项目详谈。】
很快,沈音音回了消息:【明晚八点,约在首都穹顶餐厅,过时不候。】
======第三十五章======
晚上八点,沈音音准时出现在了首都穹顶餐厅。
长桌另一头,傅妄言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看见她的时候,神色并不如她想象般震惊。
“你就是DoctorX?”傅妄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他站起身,为她拉开了椅子,让她坐在了桌子的另一头。
沈音音微微歪头:“我以为,你会很吃惊。”
“如果你没有约我在穹顶餐厅,我应该是会很吃惊的。”傅妄言叫来waiter,上了前菜,又倒上极好的葡萄酒。
沈音音摇了摇红酒杯:“就因为我约这家餐厅,就猜到了?”
“也调查了一些别的消息,只是一直不敢确信。”傅妄言看着她,忽然问:“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他没有明说是哪个晚上,可无需多言,沈音音知道他的意思。
是许多许多年以前,她将自己交给他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他在她耳边说,要包下整间穹顶餐厅,让漫天星辰见证他们的爱情。
海誓山盟,言犹在耳
转眼已是,物是人非
沈音音摇了摇头:“我已经全部忘了。”
傅妄言低下了头,神色有一瞬间的低落,被他飞快的藏起。
“我们谈谈X10923吧。”傅妄言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跟你谈?”沈音音戳着碗里的沙拉,没什么胃口。
“如果你根本没有谈的意思,那就不必以DoctorX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了,你完全可以不见我。”傅妄言说。
“嗯,你说得很对。”沈音音在这一刻,才真正承认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先前的推拒也好,放出跟致远药业合作的消息也好,都是为了抬高身价,好跟傅妄言谈条件罢了。
毕竟,这个精心设计的局,如果傅妄言不入场,要怎么玩下去呢?
“你可以开条件。”傅妄言两手叠成塔状,这是在谈判桌上,他惯有的姿态。冷静、又充满防备心。
“后续开发,你全额出资,但是我要占51%的股份。”沈音音说:“人事任免权和开发专利,都完整的归我。”
这是相当苛刻的条件,几乎等同于花钱给别人做嫁衣。
这样的条件,即便傅妄言在董事会有着极高的话语权,这也不可能被通过。
因为这根本就违反了商业合作的核心价值,简单来说,就是送钱罢了。
傅妄言听完,并没有沉默太久。
“好。”他说。
听到这个回答,沈音音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其实她开出这个条件,无非是出于商场管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她等着傅妄言来讨价还价,却不成想,他直说了一个字‘好’。
这种全然退让的姿态,就像是她想问他要什么,他都会给一样。
很多年前,他也确实承诺过她:无论她要什么,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沈音音有些错愕:“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确定吗?”
“怎么,我敢给,你不敢要吗?”傅妄言扯了扯唇角,忽然开口:“不过,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沈音音问。
“既然你就是DoctorX,不如你带着团队直接跳槽,自己开公司不好吗?”傅妄言抛出了诱饵:“这个项目,我会百分百的支持你,资金你不需要担心。只是,这份合同,以你公司的名义签下来,赚的钱大头也得归公司,对你而言真的有价值吗?”
======第三十六章======
沈音音不得不承认,在商业谈判上,傅妄言真的很有一手。
如果她没有别的心思,仅仅只是一个带着团队的科研人员,真的会为他的提议而心动。
比起为医药公司打工,那当然是自己做老板,自己掌控资金与研发进度,更能利益最大化。
而对傅氏集团来说,最大的价值则是从新中集团挖走了核心科研团队之一。即便暂时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但只要将销售线握在手里,天长日久,总是能回本的。
沈音音不得不佩服他的谈判能力。
只用了几十秒的时间,就能将事情考虑得这么透彻,甚至对竞品公司的研发人进行策反。
可惜,她这次回国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赚钱。
沈音音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你再考虑一下吧。”傅妄言气定神闲,像是拿准了她:“我从来不做赔本生意,只除了对你。”
沈音音没有松口。
很快,EMT与傅氏的合作合同,就被初步拟定了出来。
沈音音看合同的时候,却忽然收到了一个消息,来自欧洲总部。
【你知道,傅氏集团,正在跟总部联系,想要直接把EMT分公司买下来吗?】
沈音音震惊了,连忙拨了跨国电话过去。
“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完全不知情?”她的声音都高了八度,显然震惊极了。
“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电话那头的男声,非常镇定:“音音,你冷静一点,想想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沈音音半晌没说话。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以X10923为幌子,从傅氏获得一笔充足的资金,然后带着科研团队,从总部离开。
可她没想到,傅妄言竟然会这么执着。在得知DoctorX是她本人之后,竟然还试图再绕过她,直接与总部商谈。
站在总部的角度,肯定会愿意将EMT卖个好价钱。
毕竟,EMT其实只是个做得以假乱真的空壳公司罢了。
“如果傅妄言直接与总部交易,那钱也到不了我们手里,更别提后续计划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音音,这个结果是我们都不想看见的,想想看,该怎么办?”
“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沈音音心中莫名发慌,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在逐渐失控。
“你别着急,我现在回国,我们面谈。”
沈音音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她发现,自己将这件事想得太简单,将傅妄言想得太简单了。
次日,她坐在家中,给傅妄言拨了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一直是忙音。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短信,电话那头的人,让她去机场接机。
沈音音没多想,赶紧去了。
飞机降落,蔺建修轻车简从,甚至连助理都没有带,回到了江城。
沈音音迎上去:“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耽搁几天呢。”
“我担心你。”蔺建修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是很多年前那般。
就在这时,一道隐含着怒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沈音音!”她转过头去,看见傅妄言朝他们走过来。
======第三十七章======
沈音音被一股大力拉到一旁。
她第一看到傅妄言这般怒气勃发的模样。
“你跟他还有联系?”傅妄言质问她。
沈音音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疯,而一旁的蔺建修则伸出了手:“老同学,好久不见。”
傅妄言冷冷看着他,并没有握手的意思。
三人的纠葛,大概是从很多很多年以前开始。
烂俗的校园三角恋情,可偏偏就是真实的发生在他们身上。
为什么傅妄言,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尹清婉给的照片呢?因为照片上的人,是沈音音和蔺建修。
而许多年之后的现在,傅妄言又看到了他们,还是在一起,还是那么暧昧的举动。
甚至,就在昨天,他还得知了一个在他心头卷起狂风巨浪的消息。
沈音音目前工作的EMT公司的母公司新中集团,蔺建修是股东之一。
这些年里,他一直没能找到沈音音,也都是拜蔺建修所赐。
“这就是你不肯跟我合作的原因,是吗?”傅妄言声音很轻,却充满着威胁的意味:“即便我给你开出再优厚的条件,即便我愿意做赔本生意直接给你送钱,你宁可不要,也不愿意离开新中集团,就是因为他是吗?”
沈音音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妄言。
她张了张嘴,脑子却一片空白。
并非是傅妄言想象的那样,可实际上她心中所想,其实更加不堪。
她看着傅妄言愤怒而悲伤的模样,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的高兴。可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快意,只觉得心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般,难受得厉害。
傅妄言见她不说话,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
沈音音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可她心里却莫名的发慌。
三天后,沈音音收到了来自总部的最新消息。
EMT即将被打包卖给傅氏集团,与此同时,总部确定了圣光计划的合作方,同样也是傅氏集团。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沈音音浑身发冷,犹如坠入冰窖。
她没想到傅妄言的动作这么快,竟然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将一切都打点妥当。
当听到圣光集团的合作方时,她整个人都震惊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按照她和蔺建修原本的计划,以X10923为幌子,获得大量流动资金之后,他们会想办法将钱挪出来,然后将真正的科研团队,也就是圣光计划,从总公司分离出来,成立自己真正持股的公司。
实际上,只有圣光计划的核心科研成果,才是有可能放慢脑瘤进程的神药。即便在总公司内部,知道这个计划真实进程的人,也没有几个,属于王牌绝密计划,所以她才敢打这个信息差。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刚刚展开,就被傅妄言识破了。
他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EMT的同时,成为了圣光计划的合伙人。
沈音音给蔺建修打电话:“圣光计划的合伙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定下来?我对此根本不知情!”
蔺建修沉默半晌,回答她:“音音,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这个事情,是我哥哥亲自拍板定下的。而且……”
“而且什么?”沈音音追问。
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且,自从你成为EMT公司的执行总裁之后,圣光计划,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
======第三十八章======
“卸磨杀驴是吗?”沈音音冷声问。
“不是,只是适当优化成员配置。”蔺建修急道:“音音,你也不要太激动了。公司还可以给你其他的项目,而且,也可以保持你在圣光计划里的分红股,该你拿到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沈音音挂了电话。
她觉得可笑极了。
圣光计划,是她三年前发起的科研项目。
研究了三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快要出结果了,却被排出了计划之外。
而这一步棋,还是她自己主动走的。因为她着实放不下过往,她想要报复傅妄言。
而更加可笑的是,傅妄言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担任执行总裁的公司,被他买了下来,随时能将她T走。
她费尽心血研发的项目,他成为了合作方,甚至总部还将她排除出了计划之外。
沈音音一言不发,回屋子里收拾了东西。
她心头被一种巨大的冲击与悲伤淹没。
这五年的努力,就像是一滩潮水般。涨潮时,她以为自己获得了一切,可潮水褪去,只留下了一地狼藉。
手机铃声一直响,一直响,可她却没有想要接通的欲望。
知道门被急促的敲响,她才麻木的走过去,将门打开。
傅妄言站在门外,呼吸还有些急促,似乎是从什么地方,飞快的跑过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你是想站在门口看,还是进屋去看?”
沈音音没有接他的文件,面无表情的想要将门关上。
傅妄言一把抵住了门:“你的圣光计划,你不想继续做下去了吗?”
他提到圣光计划,一下让沈音音破防了。
那是她耗尽心血的研究成果,就这样被别人窃取,这让她怎么甘心?
几年的时间,无数个日日夜夜,是父亲当初的死,支撑着她不眠不休的走到了今天。
她视若生命般珍贵的东西,被他随意的掠夺,就像是路边捡一条狗一样容易!
“傅妄言,你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连圣光计划都要拿走。”沈音音崩溃了,她感觉自己眼眶发热。
原来无论过了多久,在他面前,她还是那个弱小的、不堪一击的小女孩,面对他的伤害,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我没有拿走它,我只是想要将它送给你。”傅妄言看着她抱着身子,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简直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心里也曾有过犹豫。
可思虑再三,他还是做了。
拿到圣光计划的签约书,他日夜兼程的回了江城,就Ns是怕她冲动之下,会伤心过度。
“我是以个人名义,入资了圣光计划,并且占有了51%的股份。”傅妄言将她扶起来:“我知道,你有自己想要的研究方向。但是在圣光计划里,你的研究方向,经常会被资金、成本限制。现在我将圣光计划买下来,51%的股份送给你,日后的资金我也会全额提供。”
沈音音怔怔的看着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你的计划,我确实没花多少力气,很快就知道了。”他擦了擦她眼角的泪:“音音,商业上的尔虞我诈一点都不适合你,你就适合呆在实验室里,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第三十九章======
沈音音没有接受那份股权转让书。
她心情混乱得很,再加上EMT已经被出售,她也懒得再去公司,索性自己拎包出了国。
曾经以为异国他乡很远,远到她与傅妄言七年都没有相见。
可当她跨出这一步,才发现其实地球也并不大,四海为家也没有什么可怕,反正她早就已经没有家。
傅妄言原本还想跟着她,被她赶走了,只好按照一日三餐的时间来给她发消息。
她偶尔会回几句,表示自己没有消失,更多的时候,只是保持沉默。
一个人住在国外的小公寓里,她第一次拥有了堪称空白的人生,于是忍不住仔细思索这些年,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错过了什么,才会导致将人生活成这个样子。
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而越是反思,就越会觉得,其实很多事情,都源于不够坦诚。
她不够坦诚,而傅妄言太过骄傲。
年少轻狂的他们,就这样错过了十几年,直到现在。
破碎的镜子,即便粘在一起,也会充满裂痕,真的还有修补的必要吗?
沈音音不知道。
某天清晨,她收到了一封邮件,来自曼彻斯特,发件人的名字很陌生,但是内容却让她不能挪开视线: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想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周三下午,到以下地址来见我。
沈音音一开始并不想理会。
她父亲已经过世多年,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可多说的呢?
可这件事,却像是长在了她的脑子里,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深夜,她让人帮她查了发件人的信息,最后发现,这竟然是孙教授的女儿,如今在曼彻斯特大学教书。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按照地址前往。
那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曼彻斯特的风带着冰凉与陌生的味道,将她的头发吹得很乱。
她按照地址,到了一幢花园独栋。踏过草坪,她上前按了按门铃。
很快,有一个中年妇女来开门,见到她便说:“您是沈小姐吧?先进来坐。”
沈音音进了门,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红茶。
过了片刻,一个穿着丝绒半身裙的女人,踩着拖鞋飞快的下楼。她的五官有着很明显的混血特征,普通话说得很好:“你好,我是孙思怡。”
“你好。”沈音音站起身,跟她握手:“我是沈音音。”
“我知道,我在妄言的手机里,看见过你的照片。”孙思怡冲她笑了笑:“这么多年,你还跟照片上的模样差不多。”
沈音音抿了抿唇:“你给我发的邮件上,说要解释我父亲的事情……我不太明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父亲的病情……”
“跟我确实没有太多关系,但是跟我父亲有关系。”孙思怡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沈音音便跟着她走到房屋一角,那是一个非常开阔的阳光房,可惜英国很少有阳光。
坐着轮椅的老人,须发全白,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
沈音音在国外许多年,见过了许多脑科圣手,但她一直可以避免着,不想去了解孙教授的消息。
直到今天,她才见到这位老人。
原来孙教授,年纪已经这么大了。
======第四十章======
“我从妄言那里,得知了你们目前的状况。”孙思怡慢慢走上前去:“其实在几年前,我父亲就已经被查出了阿尔兹海默症,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上手术台了。”
“我父亲一生要强,不愿意将病情公之于众,所以外界知道的人并不多。”孙思怡的声音放得很轻,但还是让老人醒了过来。
孙教授睁开眼,着她们,忽然冲沈音音招手。
沈音音走了过去,听他开口:“思怡,你让妄言不要太伤心了……”
老人的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很严重了,以至于将沈音音认成了自己的女儿,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
那语句模糊不清,颠三倒四,可沈音音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关键点,让她眼眶发热。
孙思怡慢慢走上前:“五年前,妄言曾经来见过我父亲,问他能不能飞江城做手术,有一个病人的情况非常复杂,他没有把握。而且,病人的身体也不能承受长途跋涉,只能去江城做手术。”
“我父亲当时拒绝了他,妄言就深夜登门拜访,最后他们在楼上吵了一架。”孙思怡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妄言那么不冷静的模样,与他平日里判若两人。”
“后来,我听说他找遍了整个圈子,想要找人去江城动手术。”孙思怡声音很轻:“其实也有人答应了他,是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在业界也非常有名气。只是当时他去了南非,为其他病人动手术,时间上没能赶上。”
“后来,妄言再次登门,告知我们病人的死讯。”孙思怡叹了口气:“他那时特别的沮丧,我怕他跟父亲师徒离心,所以才将父亲的病情告诉她。”
沈音音蹲在地上,声音已经哽咽了:“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她只记得傅妄言用这件事拿捏她,玩弄了她之后,又不肯施以援手。最后,她父亲被秦阙刺激,不愿拖累她,然后自杀了。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了家。
“沈音音,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跟你说这些。”孙思怡靠在门口,语气有些沉重:“你也是医生,你应该明白,很多时候生死有命,这怪不了医生。”
沈音音一言不发,眼泪已经夺目而出。
“你出国之后,他找了你很久,每次来看我父亲的时候,都显得非常的消沉。”孙思怡走上前,捡起孙教授滑落在地的薄毯:“我今天跟你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对你父亲的事情,妄言真的尽力了。”
沈音音哭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孙思怡给她递了块毛巾,让她擦一擦脸上的眼泪。
沈音音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她,眼眶仍是红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妄言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孙思怡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的事情,我其实知道得不多,可我知道他一直都把你放在心里,即便在国外求学的这些年里,也没有忘记过。”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你算算你们已经蹉跎了多少时光,为什么还要因为这些事情,而相互折磨呢?”孙思怡冲她笑了笑:“别哭了,去找他吧,他一直在等你。”
======第四十二章======
沈音音回国了。
她什么行李都没有拿,只拿了护照,从曼彻斯特转机哥本哈根,然后回到了首都。
刚一落地,她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无数消息。
上百个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来自于同一个人。
她在飞机上度过了将近12个小时,没有给他回信息,傅妄言显然是慌了。
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信息,最后一条信息,是在五分钟之前发的:【音音,你是回国了吗?】
沈音音稍微松了口气,他大概从孙思怡那里知道了她去过曼彻斯特的事情了。
电话又拨了过来,她连忙接了。
电话被接通,两头的人却都没有说话。
良久,傅妄言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沈音音看了眼四周:“我在首都机场。”
“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傅妄言清了清嗓子,掐灭手边的烟:“我去接你。”
首都的交通状况一如既往的拥堵,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沈音音才在停车场等到那台熟悉的宾利。
她看到傅妄言的那一刻,才觉得有些局促。
回国太急了,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妆都没有化。上飞机再转机,二十四小时的旅途,让她满身狼狈。
可傅妄言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他下车,大步流星的朝她跑过来,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深秋时节,首都的气温已经很冷了,空气中带着深深的凉意。可他的怀抱,却是温暖的,让她忍不住要落泪。
“我二十四小时,都没能联系上你。”傅妄言紧紧抱着她,下巴压在她的头顶,像是想要将她整个人裹进身体里:“我以为你又走了……这一生,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像你一样,让我这么慌张……”
他的声音中带着悲伤、无可奈何,又有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说的。”沈音音拉着他的衣襟,话说出口,已经开始哽咽:“对不起。”
沈音音吸了吸鼻子,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哭出来:“先上车吧……好丢人。”
傅妄言带着她上车,刚刚关上车门,沈音音就拉着他,主动吻了上去。
火热的温度,亲密的接触,似乎才能排解心头的悔恨与不甘。
吻了良久,直到喘不过气来,终于分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沈音音在他胸口锤了一下:“你明明有去求孙教授,让他帮我爸爸动手术,你为什么不说呢?”
“对不起。”傅妄言垂着头,在爱人面前显得格外柔软:“还是没能救得了他。”
即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当时的悔恨感,还在他心头回荡。
沈父的死,像是一条天堑,斩在他与沈音音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无论怎么解释,也无法挽回一条性命。
“如果当时,我直接出国去接,我更加紧一点儿,或许……”
“不是你的错。”沈音音捂住了他的嘴,摇着头:“我生气的,一直只是你不肯出手帮忙。我……我总觉得,你就是该帮我的……”
“这是我应该的。”傅妄言握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是我承诺过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我食言了很多年,是我的错……”
两人在车内,互相认错,像是想要将这一生的错过,这一生的蹉跎,这一身的不甘于悔恨,都倾诉给对方。
直到车子行驶到目的地,他们拥吻着进了门,才发现还有一场风波,在等待着他们。
======第四十二章======
“大白天的,丢人现眼。”唐莞坐在沙发上,对两人怒目而视。
沈音音一言不发,脸色羞得通红,躲在了傅妄言身后。
傅妄言护着她,面对自己的母亲,也并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我在自己家里,跟我自己的女人接吻,有什么丢人现眼的?”他拉着沈音音进门,神色坦然。
“我不可能同意她进门的。”唐莞神色间满是抗拒,对沈音音厌恶极了。
“妈,这句话我很多年前就想说了,但当时没有机会。”傅妄言走到母亲跟前。
唐莞仰头看着他,看着他坚毅的轮廓,宽阔的肩膀。
许多年过去,此时的傅妄言,已经不是当初那二十出头的少年郎,而是一个真正顶天立地、沉稳可靠的男人了。
“无论你接不接受音音,我都决定跟她在一起。”傅妄言的声音掷地有声:“妈,没有所谓的狐狸精,也不存在所谓的引诱,我就是很喜欢她。”
“如果时间能将我们分开,很多年前我们就该分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傅妄言蹲下身,直视着唐莞:“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明白什么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的生活?”唐莞指着沈音音:“她能给你什么?她什么都给不了你,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妈,我想要的一切,我会自己去争取。”傅妄言扶着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神,认真的看着她:“这一路走过来,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妈你应该都清楚。如果走到今天,我还需要用联姻来维护权益,用爱情来作为交易,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不是太废物了吗?”
他说完,也没有再管唐莞的反应,回头拉着沈音音上楼。
沈音音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唐莞一眼。
她第一次看到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那么神色灰败的一面。当年,指挥保安将她赶出自家别墅的女人,如今已经无法再伤害她了。
关上卧室的房门,沈音音主动勾上了他的脖子。
“刚才的话,真的很帅。”沈音音垫着脚,在他唇边吻了一下:“如果是当年说出来,应该会更帅。”
“现在说也不晚。”傅妄言喘着粗气,托着她的臀,将人往床上带。
“嗯,不晚。”
这一次的情事,比他们之前经历的每一次,都要更加温柔缠绵。
沈音音被他顶得一直往前挪,最后快磕到床头,被他用手护着头。细细密密的吻,从唇边蜿蜒而下,像是要用唇齿膜拜每一寸身躯。
她闭上眼,感受他给与的无上快乐。
她睁开眼,看见爱人英俊的容颜。
一切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记得吗?”傅妄言凑到她耳边:“我想把穹顶餐厅包下来,为我们举办婚礼,让满天星辰,都见证我们的爱情。”
恍惚间,她觉得这么多年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其实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回到了傅妄言毕业的那个晚上,她向他全然的打开了自己,将一切都交托给他,身体、爱情,还有灵魂,都在热烈的渴望着相拥。
“我记得。”她趴在他胸前,听着爱人扑通扑通的心跳,那么坚定,那么鲜活。
“那你的回答呢?”他问。
“好。”
======第四十三章======
深秋的阳光洒在脸上,沈音音从睡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睛,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见近处的欧式人工湖。傅妄言裸着上半身,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喝咖啡。
她抱着被子,感受到了一种由心而生的安定。
傅妄言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沈音音。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转。
沈音音坐起身,冲他张开了手臂。
傅妄言起身,坐在床边拥抱了她。
这个拥抱并没有急不可耐的情欲,也没哟迫不及待的占有,反而像是一种归属于肯定,是浪迹天涯的游子,终于在这片坦途寻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妄言,我想去给我父亲扫墓。”沈音音轻声说。
“好。”
下午三点,江城公墓
当年沈音音处理丧事非常紧急,好在她父亲生前,其实已经为自己留好了墓地,就在妻子身边。
这些年里,沈音音一直在国外,并没有来扫过墓,她不敢来面对这一切。
父亲的死,对她来说像是一个逃不脱的噩梦,她失去了一切。
傅妄言的私人飞机,在停机坪里整装待发。沈音音上飞机就开始闭目养神,将旁边的男人当空气。
傅妄言坐在一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沈音音睡得并不安稳,她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她知道那是谁,可她不愿意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牵起,被傅妄言握在手里。
他的手心,还是如同很多年前一般,干燥又温暖,将她的手整个儿包裹起来。
过了片刻,她的手背上,忽然感受到了一点湿痕。
沈音音诧异极了,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落在她手背上的,是傅妄言的眼泪。
======第二十九章======
下飞机之后,沈音音非常沉默。
傅妄言以为她不高兴,其实她心里的感受,远非‘不高兴’三个字可以形容。
她原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的心早已经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情,被激起半分波澜。
可傅妄言只用了一滴眼泪,就让她的心,产生了动摇。
她曾为这个男人泪雨滂沱,泣不成声,她太知道为情所苦的滋味。
她想过要报复他,要将他从云端拖拽到泥地里,让他也感受到她曾经感受过的一切。
可落在她手背上的那滴眼泪,像是透过皮肤,进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的心头,也感受到了那滴泪的酸涩。
“给你准备的礼服,喜欢吗?”傅妄言轻声问,一面观察她的脸色。
他知道,她并不想留在他身边,更不愿意陪他参加这个宴会。
可他真的没办法放手。
沈音音看了眼大红色的小礼服,接过衣服上身试了一下。品牌设计师已经等候在一旁,为她再修饰一番,让礼服更加贴合她的身形。
紧接着,是放在一旁的昂贵珠宝。
傅妄言为她准备了不止一套礼服,于是也如同暴发户一般,搭配了不同的珠宝首饰。
这是十八岁的少女,会热爱的一切,可在她眼里,其实也只是兴趣缺缺。
傅妄言有些失落,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笨拙,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讨好自己的心上人。
化妆师为她上好了妆,做了发型,沈音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光彩照人。
“今天到底是什么场合,要这么大的阵仗?”沈音音拉了拉裙子,有些不太习惯。
按照这个规格来看,直接出门走红毯,也是足够了。
“只是一场拍卖会而已。”傅妄言牵着她出门,非常有绅士风度的为她拉开了车门。
下车之后,沈音音才知道,所谓的拍卖会,其实是在首都最大的恢弘酒店举办的。
拍品主要是土地和资产包,许多商界人士,都会将这种盛大的拍卖会当做交流行业信息和拓展人脉的场所。
傅家经过多年的发展,生意早就不止步于医药行业,而是多点开花,分散投资。
傅妄言在她耳边轻声说:“今天到的人里,有不少是我的朋友,记得给我留一点面子。”
“是要给您扮演秘书吗?”沈音音毫无心理压力。
毕竟在首都,认识她的人大概没几个。
“当然不是。”傅妄言在她耳边说:“这种场合,带秘书出来当女伴,会被笑话的。”
沈音音的脸红一阵青一阵,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取笑她。
傅妄言将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里,示意她勾好,然后带着她进了宴会场。
灯火辉煌,衣香鬓影,是他所熟知的世界。
沈音音很好的充当了一个花瓶的角色。
“哟,这么多年,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一道调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音音看过去,觉得对方有些脸熟。
“怎么了?不记得我了?”对方善意的调侃:“我可记得你,当年念大学的时候,你总来找妄言。”
沈音音有些尴尬,与对方又说了几句,才认出了人。
回想起年少轻狂的无知岁月,她丝毫不害臊的跟在傅妄言身后,当个小尾巴,她顿时有些脸红。
傅妄言一直看着她,见她露出些许羞怯的神情,心头一片柔软。
他希望,她能回忆起他们之间那些还算美好的曾经。
可惜,老天爷总是让人事与愿违。
======第三十章======
傅妄言露面的场合,总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沈音音陪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虽然看着冷清,可待人接物着实进退有度,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冷落,即便是头一次打交道的人,也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她忍不住想,明明是这么长袖善舞的一个人,为什么在她面前的时候,总会露出那么恶劣的一面呢?
“怎么了?”傅妄言给她拿了一杯葡萄酒,递到她手里,轻声问。
沈音音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过来与他寒暄。
傅妄言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让她去场边吃点心。
对方看着傅妄言一反常态的温柔模样,问了一句:“这位是?”
“我女朋友。”傅妄言说。
“啊?”对方露出震惊的表情:“你不是跟……跟顾家那个姑娘……”
“不太合适,分手了。”傅妄言云淡风轻的扔下了一个重磅新闻,也不去管人家震惊的神色。
其实,他并不是冲动、不顾后果的人,人生的每一步,他走得步步为营,才走到今天,在所有傅家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如今炙手可热的领头人。
可但凡是人,就无法脱离七情六欲的束缚,总会被感情拉扯,做出不够理智的判断。
就比如此刻,他明明知道,在这里宣布这个消息,时间、地点都不对。
会让顾家不满,会让母亲不快,甚至会引发董事会对他的质疑。
可他却不想再藏下去了。
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神来看待她,不想被别人误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音音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知道他宣布了一个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她坐在角落里吃点心,感慨着傅家的树大根深。
这大概就是豪门世家的底蕴,一个个只会在电视上露脸的大人物,面对傅妄言的时候,也显得谦卑而客气。
她头一次在心里怀疑,面对傅妄言,她的复仇计划真的能生效吗?即便生效了,又真的能将他拉下来吗?
“沈音音,我警告过你,不准再纠缠我儿子。”
一道愤怒又压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沈音音转过身,唐莞就站在她面前,握着手包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显然是用最大的力气,在克制着愤怒。
“我可没有纠缠他。”沈音音摇了摇头,看向唐莞身后。
傅妄言神色有些紧张,看见他母亲的那一刹那,就跟身边的人点头示意,然后三两步赶到了沈音音身边。
唐莞看着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雪哪里不够好,你要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大庭广众下,唐莞不想给别人看热闹,声音压得很低。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人的视线,投注到了几人身上。
傅妄言揽着沈音音的腰,姿态是一贯的坚定,即便面对母亲,也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妈,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自己的事情?”唐莞更生气了:“你的婚姻,是傅家的大事,不是儿戏。我不管你在外头Ns怎么玩,但是你得给我把小雪哄回来。”
“这不可能。”傅妄言断然拒绝:“退婚的事情,我已经跟她说过了。至于顾家,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唐莞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好在她还是顾忌着她的身份,没有指着沈音音破口大骂。
然而,沈音音却忍不住了。
她将葡萄酒杯放在一旁,拂开了傅妄言的手,冲着唐莞一笑:“其实您不用这么气急败坏,我今天只是来参加一场宴会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话说完,傅妄言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你什么意思?”唐莞没好气的看着她:“怎么,以为我儿子喜欢你,就能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言下之意,则是作为傅妄言的母亲,对儿子的婚事,她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沈音音笑了笑:“我仅仅只是对您骂我狐狸精,表示不满罢了。”
“我难道说错了吗?”唐莞瞪着她:“阴魂不散,纠缠不休,十几年前你来家里找他,我就让你滚蛋。前几天见面,我也警告过,让你别不识好歹……”
“妈,你找过她?什么时候的事?”傅妄言问。
然而,男人的声音,在这场女人的对战中,显然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并没有人理会他。
“纠缠他的可不是我。”沈音音勾了勾唇角,显出几分凉薄:“我这次回国,完全是为了公事,如果不是他自己缠上来,我连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
“别说了。”傅妄言低声警告。
“为什么不说?”沈音音上前一步,丝毫没有顾及傅妄言:“唐女士,与其来警告别人,倒不如自己管好自己的儿子。毕竟,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作为被骚扰、被纠缠的对象,我也非常的苦恼。”
沈音音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傅妄言一眼。她知道傅妄言难受,以他那么高的骄傲与自尊,被女人用这样的词汇去形容,心里必然窝火到极点。
可她偏偏就是要说出来,即便她自己心里也酸涩得能落下泪来,也不愿意就这样任由唐莞羞辱。
从五年前,她离开江城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发誓,绝对要以牙还牙!
“这就是你看中的女人?”唐莞质问傅妄言:“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在这种货色的女人面前低三下四的吗?”
傅妄言握紧了拳头,半晌才从牙关挤出一句话:“那还不是拜您所赐。”
唐莞往后退了一步,捂住了心头,像是不敢置信般:“你这么对我说话?我是你妈妈。”
傅妄言深吸一口气,拉着沈音音往外走。
宾利车停在外头的停车场里,司机正在打瞌睡。
沈音音踩着高跟鞋,礼物裙边又窄,一路上踉踉跄跄,在车前摔在他怀里。
宾利车的车门被打开,沈音音被一把推进去,跌在后座的长椅上。
她能感受到傅妄言的愤怒,可她丝毫不后悔。这些年里,她因为这两母子,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头。如果她的话语,能让他们心里感受到丝毫的不痛快,那她都觉得太值得了!
后车厢与驾驶座的挡板被放下,傅妄言上了车。
车门阖上,就成为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傅妄言将西服脱下,摔在地上,扯了扯整齐的领带。
原本斯文俊秀的公子哥,像是释放出了被藏在身体里的那只野兽,变得狰狞而充满了攻击力。
沈音音很清楚,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嚣张、冷酷,充满着攻击性。
这些日子以来,所谓的温文尔雅,绅士风度,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模样罢了。
“沈音音,这样羞辱我,会让你觉得开心吗?”
他阴沉沉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一瞬间让沈音音甚至有些瑟缩。
======第三十二章======
“这就算是对你的羞辱吗?”沈音音撑着身体,如同在面对一只即将暴怒的野兽,慢慢缩到了角落里:“那你母亲对我的羞辱,可真是家常便饭啊。”
“我妈的事情,我会去处理,我会让她对你道歉。”傅妄言俯下身,膝盖撑着她腰侧,手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可这不是你羞辱我的理由。”
沈音音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的怒火再也没有压抑住。
她抬起手,啪的给了他一耳光。
“我羞辱你?我这就算是在羞辱你吗?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妄言堵住了,用唇。
温热柔软的唇,贴上的那一刻,她有一瞬间是眩晕而沉迷的。
可下一刻,她又清醒过来,狠狠的咬了下去。
她不会放过任何欺负她的人。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可傅妄言那般强势,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承受一切。
他的手摸到她背后的拉链,将衣服扯开。
厚重的礼服被从身下掀开,在腰间堆得厚厚的,将她束缚得动弹不得。
他俯下身,吻过她的胸口,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埋下头吻了上去。
所有的抵抗,在这一刻只能缴械投降。
沈音音绞紧了双腿,两股颤颤。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那舌尖那么的灵活,让她连灵魂都在震颤,叫嚣着要寻找一个出口。
“混蛋,你就会来硬的……”她喘着气,手指无力在沙发上抓挠了几下,甚至找不到一个用力的支点。
傅妄言抬起头来,语气里带着恶劣的揶揄:“是吗?”
沈音音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心中一颤,紧接着就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泄露半丝声音。
他的手伸向了那已经张开的贝壳,指尖捉住了贝壳中的珍珠,细细的揉捏把玩。细嫩的蚌肉分泌出了一大滩粘液,将手弄的湿漉漉的。
皮带搭扣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明显。他握着她的手,让她拉开了拉链,感受到那份灼热的温度。
下一秒,她的臀被托起,整个人如同被献祭一般贯穿。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巴赫交响曲遮盖了后座的声音,
到达了目的地,司机逃命般下了车,可后车厢的交响曲却没有停。
沈音音狼狈极了,她只能无力的环绕着男人的脖子,像是一朵被暴风雨摧残鲜花,在风雨摧残中愈发的摇曳生姿。
傅妄言将她身上的长裙撕烂了,几十万的礼服,如同破布一般,垫在她身下。
“感觉怎么样?”他的吻落在她颈侧,声音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情人的低喃。
沈音音扬起脖子,只觉得几乎承受不了这样的暴击。
她好不容易积蓄了些力气,想要逃,却又不知道往哪里逃。
心里上想要推拒,可身体却在一点点沉迷,只保留了嘴硬。
“也不怎么样……”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傅先生,年纪渐长,明显不如当年了。”
傅妄言脸都黑了,掐紧了她的腰。
接下来的时间,他没有再给沈音音说一句话的机会,就像是要将错失的这些年,一晚上统统补回来。
沈音音看着一直在晃动的车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无处可逃,甚至有些后悔,方才不该嘴硬刺激他。
可此时此刻,再后悔也已经晚了。她只能无可奈何的,抱紧了男人劲瘦的腰,在一阵接一阵的浪潮中,目眩神迷,几度清醒,又几度沉迷。
======第三十三章======
次日清晨,沈音音睁开了眼睛,浑身酸痛至极。
她感觉自己全身,如同被卡车碾过一般,酸痛不堪的同时,还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身体中能分泌的所有液体,似乎都已经分泌了出来,刺激性的泪水都快要流干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又是怎么上了床。
沈音音挣扎着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旁边的被褥,还带着一点儿余温,大概是刚走不久。
她心里空荡荡的。
就在此时,傅妄言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简单的西式早餐,培根吐司煎蛋,黑咖啡。
闻到食物的味道,沈音音才感觉到胃里如同火烧火燎一般饿。
她拿起床头沉甸甸的黄铜闹钟,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是下午3点。
傅妄言这个禽兽,昨晚到底折磨她到了什么时候!
“饿吗?”傅妄言将早餐放在床头柜,拿了个枕头,塞在沈音音背后。
动作之间,沈音音从被子露出雪白的肩头,上面有着斑斑齿痕,胸前更是朵朵梅花,可见昨晚的情事有多激烈。
落在傅妄言眼中,他眼神暗了暗,有压制了下去。
沈音音感觉自己腰酸背痛,靠在软乎乎的枕头上,面前是男人英俊的脸。他神情关切,甚至伸手到她的被子下,给她揉了揉腰,格外的体贴周到。
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恍惚。
时间如果能回到她二十岁那年,能在一夜缠绵之后,被男友细心的照料,应该会是很幸福的事情吧。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她似乎还能体会到当年的渴望。
沈音音抬了抬手:“拿件衣服给我。”
她昨晚那昂贵的礼服,已经变成了破布,身上的首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傅妄言从衣柜里拿了件大T恤给她:“先穿着,我待会儿让人送衣服过来。”
这是他的住处,并没有女人的衣服。
沈音音也没挑剔,穿上衣服,去卫生间里洗漱。她两腿发软,走路的时候还有些刺痛感,非常的不舒服。
吃了早餐,傅妄言让人送的衣服也已经到了。
她在衣帽间里将衣服换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叫助理来接她。
“去哪里?”傅妄言坐在她身边:“我让人送你。”
此时的他,似乎格外柔和,像是吃饱了的狼,褪去了攻击性,甚至还能笨拙的摇一摇尾巴。
沈音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回家啊。“
她看着傅妄言,忽然笑了笑:“傅先生,你该不会以为,过了昨晚咱们就算是情人了吧?”
傅妄言没说话,只是隐忍的看着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她站起身,在他脸上调笑般拍了拍:“昨晚已经过去了,就当风一吹,忘了吧。”
“如果我说忘不掉呢?”傅妄言抓住了她的手,微微使劲。
他看着她的眼神,从头打量到脚,像是看着猎物,充满着占有欲。
沈音音收回手:“那也无所谓,你可以好好回味。”
“只有我一个人回味吗?”他的手放在她腰上,慢慢往下挪:“昨天晚上,你可不像是没有感觉啊。”
======第三十四章======
“我又不是死人,傅先生这么卖力,我怎么会没有感觉呢?”沈音音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往下挪:“昨晚,我已经吃饱了,今天就不用再补一顿了。”
傅妄言问:“既然我表现得还不错,那还会有下次吗?”
“有些点心,偶尔尝一尝就好了,当主食吃,可是要不消化的。”
沈音音退开两步,往门口走去。
回到公寓,沈音音收到了的新的信息:【博士,傅氏跟我们的接洽暂停了。】
她看着短短一行字,回想着昨晚的事情,竟有些心软。
傅妄言并不知道她就是DoctorX,在他眼里,其实他已经捏住了她的软肋。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让她在总部面前无法交代。
可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真的对她下手。
沈音音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最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包万宝路。
她很少抽烟,只会在脑子混乱不堪,实在理不清思绪的时候,抽上一颗,让自己保持清醒。
袅袅的烟雾在鼻腔划开,薄荷的口感,冲不淡心里的忧愁。
她终究下定了决心,播出了一个电话:“是我。”
“让人发通稿吧,就说EMT有意跟致远药业合作,共同开发X10923。”
她说完挂了电话,将烟拧灭。
对方的动作很快,通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各大医药网站的头版头条,都是EMT与致远的合作消息。
虽然通稿在正文中也写了‘意向’两个字,可在鲜红的大标题面前,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了‘意向’这两个字。
沈音音的电话不停的响,她一个也没有接。
直到次日清晨,傅妄言亲自登门,敲响了她家的门。
沈音音起初没理会,后来连对面的住户都出来,扬言要报警,她只好将门打开,面色不善的看着傅妄言。
“说了,偶尔吃点心就行了,当正餐吃的话,吃多了会腻。”
她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彻底点燃了傅妄言的怒火。
他推门进屋,将门阖上,质问她:“和致远的合作是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他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媒体的谣言。等到傍晚时分,连先前与DoctorX接洽的团队,都忍不住通过秘书来请求指示,下一步还要不要继续合作,他才意识到,沈音音竟然是玩真的。
昨天晚上,他才带着沈音音,在拍卖会亮相,他和顾柔雪解除婚约的消息,大概已经传遍了整个首都的社交圈。
结果今天,他的前未婚妻,跟他的现女友,就携手在他脸上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之前就说过,我有意跟致远合作,他们也符合我们想要的合作方标准。”沈音音显得很冷淡,公事公办的语气,与昨晚截然不同。
“沈音音,你是真的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是吗?”傅妄言神色间带着戾气。
“傅先生家大业大,也不至于非得瞧上这么个小项目,对吧?”沈音音说。
“你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执着于要拿下这个项目吗?”傅妄言看着她,像是想要看进她心里。
沈音音侧过头,不愿意与他对视。
为什么呢?
一个答案在她心头慢慢浮现:是想要弥补,当年的遗憾吧。
傅妄言走到门口:“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来拿到这个项目。不过,我也承诺你,到了那一天,如果你想要加入,我也随时欢迎。”
次日清晨,沈音音收到了新的消息。
【博士,傅氏集团想要约您见面,针对X10923项目详谈。】
很快,沈音音回了消息:【明晚八点,约在首都穹顶餐厅,过时不候。】
======第三十五章======
晚上八点,沈音音准时出现在了首都穹顶餐厅。
长桌另一头,傅妄言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看见她的时候,神色并不如她想象般震惊。
“你就是DoctorX?”傅妄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他站起身,为她拉开了椅子,让她坐在了桌子的另一头。
沈音音微微歪头:“我以为,你会很吃惊。”
“如果你没有约我在穹顶餐厅,我应该是会很吃惊的。”傅妄言叫来waiter,上了前菜,又倒上极好的葡萄酒。
沈音音摇了摇红酒杯:“就因为我约这家餐厅,就猜到了?”
“也调查了一些别的消息,只是一直不敢确信。”傅妄言看着她,忽然问:“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他没有明说是哪个晚上,可无需多言,沈音音知道他的意思。
是许多许多年以前,她将自己交给他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他在她耳边说,要包下整间穹顶餐厅,让漫天星辰见证他们的爱情。
海誓山盟,言犹在耳
转眼已是,物是人非
沈音音摇了摇头:“我已经全部忘了。”
傅妄言低下了头,神色有一瞬间的低落,被他飞快的藏起。
“我们谈谈X10923吧。”傅妄言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跟你谈?”沈音音戳着碗里的沙拉,没什么胃口。
“如果你根本没有谈的意思,那就不必以DoctorX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了,你完全可以不见我。”傅妄言说。
“嗯,你说得很对。”沈音音在这一刻,才真正承认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先前的推拒也好,放出跟致远药业合作的消息也好,都是为了抬高身价,好跟傅妄言谈条件罢了。
毕竟,这个精心设计的局,如果傅妄言不入场,要怎么玩下去呢?
“你可以开条件。”傅妄言两手叠成塔状,这是在谈判桌上,他惯有的姿态。冷静、又充满防备心。
“后续开发,你全额出资,但是我要占51%的股份。”沈音音说:“人事任免权和开发专利,都完整的归我。”
这是相当苛刻的条件,几乎等同于花钱给别人做嫁衣。
这样的条件,即便傅妄言在董事会有着极高的话语权,这也不可能被通过。
因为这根本就违反了商业合作的核心价值,简单来说,就是送钱罢了。
傅妄言听完,并没有沉默太久。
“好。”他说。
听到这个回答,沈音音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其实她开出这个条件,无非是出于商场管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她等着傅妄言来讨价还价,却不成想,他直说了一个字‘好’。
这种全然退让的姿态,就像是她想问他要什么,他都会给一样。
很多年前,他也确实承诺过她:无论她要什么,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沈音音有些错愕:“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确定吗?”
“怎么,我敢给,你不敢要吗?”傅妄言扯了扯唇角,忽然开口:“不过,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沈音音问。
“既然你就是DoctorX,不如你带着团队直接跳槽,自己开公司不好吗?”傅妄言抛出了诱饵:“这个项目,我会百分百的支持你,资金你不需要担心。只是,这份合同,以你公司的名义签下来,赚的钱大头也得归公司,对你而言真的有价值吗?”
======第三十六章======
沈音音不得不承认,在商业谈判上,傅妄言真的很有一手。
如果她没有别的心思,仅仅只是一个带着团队的科研人员,真的会为他的提议而心动。
比起为医药公司打工,那当然是自己做老板,自己掌控资金与研发进度,更能利益最大化。
而对傅氏集团来说,最大的价值则是从新中集团挖走了核心科研团队之一。即便暂时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但只要将销售线握在手里,天长日久,总是能回本的。
沈音音不得不佩服他的谈判能力。
只用了几十秒的时间,就能将事情考虑得这么透彻,甚至对竞品公司的研发人进行策反。
可惜,她这次回国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赚钱。
沈音音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你再考虑一下吧。”傅妄言气定神闲,像是拿准了她:“我从来不做赔本生意,只除了对你。”
沈音音没有松口。
很快,EMT与傅氏的合作合同,就被初步拟定了出来。
沈音音看合同的时候,却忽然收到了一个消息,来自欧洲总部。
【你知道,傅氏集团,正在跟总部联系,想要直接把EMT分公司买下来吗?】
沈音音震惊了,连忙拨了跨国电话过去。
“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完全不知情?”她的声音都高了八度,显然震惊极了。
“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电话那头的男声,非常镇定:“音音,你冷静一点,想想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沈音音半晌没说话。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以X10923为幌子,从傅氏获得一笔充足的资金,然后带着科研团队,从总部离开。
可她没想到,傅妄言竟然会这么执着。在得知DoctorX是她本人之后,竟然还试图再绕过她,直接与总部商谈。
站在总部的角度,肯定会愿意将EMT卖个好价钱。
毕竟,EMT其实只是个做得以假乱真的空壳公司罢了。
“如果傅妄言直接与总部交易,那钱也到不了我们手里,更别提后续计划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音音,这个结果是我们都不想看见的,想想看,该怎么办?”
“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沈音音心中莫名发慌,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在逐渐失控。
“你别着急,我现在回国,我们面谈。”
沈音音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她发现,自己将这件事想得太简单,将傅妄言想得太简单了。
次日,她坐在家中,给傅妄言拨了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一直是忙音。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短信,电话那头的人,让她去机场接机。
沈音音没多想,赶紧去了。
飞机降落,蔺建修轻车简从,甚至连助理都没有带,回到了江城。
沈音音迎上去:“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耽搁几天呢。”
“我担心你。”蔺建修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是很多年前那般。
就在这时,一道隐含着怒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沈音音!”她转过头去,看见傅妄言朝他们走过来。
======第三十七章======
沈音音被一股大力拉到一旁。
她第一看到傅妄言这般怒气勃发的模样。
“你跟他还有联系?”傅妄言质问她。
沈音音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疯,而一旁的蔺建修则伸出了手:“老同学,好久不见。”
傅妄言冷冷看着他,并没有握手的意思。
三人的纠葛,大概是从很多很多年以前开始。
烂俗的校园三角恋情,可偏偏就是真实的发生在他们身上。
为什么傅妄言,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尹清婉给的照片呢?因为照片上的人,是沈音音和蔺建修。
而许多年之后的现在,傅妄言又看到了他们,还是在一起,还是那么暧昧的举动。
甚至,就在昨天,他还得知了一个在他心头卷起狂风巨浪的消息。
沈音音目前工作的EMT公司的母公司新中集团,蔺建修是股东之一。
这些年里,他一直没能找到沈音音,也都是拜蔺建修所赐。
“这就是你不肯跟我合作的原因,是吗?”傅妄言声音很轻,却充满着威胁的意味:“即便我给你开出再优厚的条件,即便我愿意做赔本生意直接给你送钱,你宁可不要,也不愿意离开新中集团,就是因为他是吗?”
沈音音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妄言。
她张了张嘴,脑子却一片空白。
并非是傅妄言想象的那样,可实际上她心中所想,其实更加不堪。
她看着傅妄言愤怒而悲伤的模样,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的高兴。可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快意,只觉得心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般,难受得厉害。
傅妄言见她不说话,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
沈音音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可她心里却莫名的发慌。
三天后,沈音音收到了来自总部的最新消息。
EMT即将被打包卖给傅氏集团,与此同时,总部确定了圣光计划的合作方,同样也是傅氏集团。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沈音音浑身发冷,犹如坠入冰窖。
她没想到傅妄言的动作这么快,竟然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将一切都打点妥当。
当听到圣光集团的合作方时,她整个人都震惊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按照她和蔺建修原本的计划,以X10923为幌子,获得大量流动资金之后,他们会想办法将钱挪出来,然后将真正的科研团队,也就是圣光计划,从总公司分离出来,成立自己真正持股的公司。
实际上,只有圣光计划的核心科研成果,才是有可能放慢脑瘤进程的神药。即便在总公司内部,知道这个计划真实进程的人,也没有几个,属于王牌绝密计划,所以她才敢打这个信息差。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刚刚展开,就被傅妄言识破了。
他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EMT的同时,成为了圣光计划的合伙人。
沈音音给蔺建修打电话:“圣光计划的合伙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定下来?我对此根本不知情!”
蔺建修沉默半晌,回答她:“音音,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这个事情,是我哥哥亲自拍板定下的。而且……”
“而且什么?”沈音音追问。
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且,自从你成为EMT公司的执行总裁之后,圣光计划,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
======第三十八章======
“卸磨杀驴是吗?”沈音音冷声问。
“不是,只是适当优化成员配置。”蔺建修急道:“音音,你也不要太激动了。公司还可以给你其他的项目,而且,也可以保持你在圣光计划里的分红股,该你拿到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沈音音挂了电话。
她觉得可笑极了。
圣光计划,是她三年前发起的科研项目。
研究了三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快要出结果了,却被排出了计划之外。
而这一步棋,还是她自己主动走的。因为她着实放不下过往,她想要报复傅妄言。
而更加可笑的是,傅妄言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担任执行总裁的公司,被他买了下来,随时能将她T走。
她费尽心血研发的项目,他成为了合作方,甚至总部还将她排除出了计划之外。
沈音音一言不发,回屋子里收拾了东西。
她心头被一种巨大的冲击与悲伤淹没。
这五年的努力,就像是一滩潮水般。涨潮时,她以为自己获得了一切,可潮水褪去,只留下了一地狼藉。
手机铃声一直响,一直响,可她却没有想要接通的欲望。
知道门被急促的敲响,她才麻木的走过去,将门打开。
傅妄言站在门外,呼吸还有些急促,似乎是从什么地方,飞快的跑过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你是想站在门口看,还是进屋去看?”
沈音音没有接他的文件,面无表情的想要将门关上。
傅妄言一把抵住了门:“你的圣光计划,你不想继续做下去了吗?”
他提到圣光计划,一下让沈音音破防了。
那是她耗尽心血的研究成果,就这样被别人窃取,这让她怎么甘心?
几年的时间,无数个日日夜夜,是父亲当初的死,支撑着她不眠不休的走到了今天。
她视若生命般珍贵的东西,被他随意的掠夺,就像是路边捡一条狗一样容易!
“傅妄言,你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连圣光计划都要拿走。”沈音音崩溃了,她感觉自己眼眶发热。
原来无论过了多久,在他面前,她还是那个弱小的、不堪一击的小女孩,面对他的伤害,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我没有拿走它,我只是想要将它送给你。”傅妄言看着她抱着身子,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简直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心里也曾有过犹豫。
可思虑再三,他还是做了。
拿到圣光计划的签约书,他日夜兼程的回了江城,就Ns是怕她冲动之下,会伤心过度。
“我是以个人名义,入资了圣光计划,并且占有了51%的股份。”傅妄言将她扶起来:“我知道,你有自己想要的研究方向。但是在圣光计划里,你的研究方向,经常会被资金、成本限制。现在我将圣光计划买下来,51%的股份送给你,日后的资金我也会全额提供。”
沈音音怔怔的看着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你的计划,我确实没花多少力气,很快就知道了。”他擦了擦她眼角的泪:“音音,商业上的尔虞我诈一点都不适合你,你就适合呆在实验室里,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第三十九章======
沈音音没有接受那份股权转让书。
她心情混乱得很,再加上EMT已经被出售,她也懒得再去公司,索性自己拎包出了国。
曾经以为异国他乡很远,远到她与傅妄言七年都没有相见。
可当她跨出这一步,才发现其实地球也并不大,四海为家也没有什么可怕,反正她早就已经没有家。
傅妄言原本还想跟着她,被她赶走了,只好按照一日三餐的时间来给她发消息。
她偶尔会回几句,表示自己没有消失,更多的时候,只是保持沉默。
一个人住在国外的小公寓里,她第一次拥有了堪称空白的人生,于是忍不住仔细思索这些年,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错过了什么,才会导致将人生活成这个样子。
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而越是反思,就越会觉得,其实很多事情,都源于不够坦诚。
她不够坦诚,而傅妄言太过骄傲。
年少轻狂的他们,就这样错过了十几年,直到现在。
破碎的镜子,即便粘在一起,也会充满裂痕,真的还有修补的必要吗?
沈音音不知道。
某天清晨,她收到了一封邮件,来自曼彻斯特,发件人的名字很陌生,但是内容却让她不能挪开视线: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想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周三下午,到以下地址来见我。
沈音音一开始并不想理会。
她父亲已经过世多年,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可多说的呢?
可这件事,却像是长在了她的脑子里,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深夜,她让人帮她查了发件人的信息,最后发现,这竟然是孙教授的女儿,如今在曼彻斯特大学教书。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按照地址前往。
那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曼彻斯特的风带着冰凉与陌生的味道,将她的头发吹得很乱。
她按照地址,到了一幢花园独栋。踏过草坪,她上前按了按门铃。
很快,有一个中年妇女来开门,见到她便说:“您是沈小姐吧?先进来坐。”
沈音音进了门,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红茶。
过了片刻,一个穿着丝绒半身裙的女人,踩着拖鞋飞快的下楼。她的五官有着很明显的混血特征,普通话说得很好:“你好,我是孙思怡。”
“你好。”沈音音站起身,跟她握手:“我是沈音音。”
“我知道,我在妄言的手机里,看见过你的照片。”孙思怡冲她笑了笑:“这么多年,你还跟照片上的模样差不多。”
沈音音抿了抿唇:“你给我发的邮件上,说要解释我父亲的事情……我不太明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父亲的病情……”
“跟我确实没有太多关系,但是跟我父亲有关系。”孙思怡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沈音音便跟着她走到房屋一角,那是一个非常开阔的阳光房,可惜英国很少有阳光。
坐着轮椅的老人,须发全白,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
沈音音在国外许多年,见过了许多脑科圣手,但她一直可以避免着,不想去了解孙教授的消息。
直到今天,她才见到这位老人。
原来孙教授,年纪已经这么大了。
======第四十章======
“我从妄言那里,得知了你们目前的状况。”孙思怡慢慢走上前去:“其实在几年前,我父亲就已经被查出了阿尔兹海默症,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上手术台了。”
“我父亲一生要强,不愿意将病情公之于众,所以外界知道的人并不多。”孙思怡的声音放得很轻,但还是让老人醒了过来。
孙教授睁开眼,着她们,忽然冲沈音音招手。
沈音音走了过去,听他开口:“思怡,你让妄言不要太伤心了……”
老人的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很严重了,以至于将沈音音认成了自己的女儿,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
那语句模糊不清,颠三倒四,可沈音音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关键点,让她眼眶发热。
孙思怡慢慢走上前:“五年前,妄言曾经来见过我父亲,问他能不能飞江城做手术,有一个病人的情况非常复杂,他没有把握。而且,病人的身体也不能承受长途跋涉,只能去江城做手术。”
“我父亲当时拒绝了他,妄言就深夜登门拜访,最后他们在楼上吵了一架。”孙思怡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妄言那么不冷静的模样,与他平日里判若两人。”
“后来,我听说他找遍了整个圈子,想要找人去江城动手术。”孙思怡声音很轻:“其实也有人答应了他,是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在业界也非常有名气。只是当时他去了南非,为其他病人动手术,时间上没能赶上。”
“后来,妄言再次登门,告知我们病人的死讯。”孙思怡叹了口气:“他那时特别的沮丧,我怕他跟父亲师徒离心,所以才将父亲的病情告诉她。”
沈音音蹲在地上,声音已经哽咽了:“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她只记得傅妄言用这件事拿捏她,玩弄了她之后,又不肯施以援手。最后,她父亲被秦阙刺激,不愿拖累她,然后自杀了。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了家。
“沈音音,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跟你说这些。”孙思怡靠在门口,语气有些沉重:“你也是医生,你应该明白,很多时候生死有命,这怪不了医生。”
沈音音一言不发,眼泪已经夺目而出。
“你出国之后,他找了你很久,每次来看我父亲的时候,都显得非常的消沉。”孙思怡走上前,捡起孙教授滑落在地的薄毯:“我今天跟你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对你父亲的事情,妄言真的尽力了。”
沈音音哭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孙思怡给她递了块毛巾,让她擦一擦脸上的眼泪。
沈音音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她,眼眶仍是红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妄言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孙思怡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的事情,我其实知道得不多,可我知道他一直都把你放在心里,即便在国外求学的这些年里,也没有忘记过。”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你算算你们已经蹉跎了多少时光,为什么还要因为这些事情,而相互折磨呢?”孙思怡冲她笑了笑:“别哭了,去找他吧,他一直在等你。”
======第四十二章======
沈音音回国了。
她什么行李都没有拿,只拿了护照,从曼彻斯特转机哥本哈根,然后回到了首都。
刚一落地,她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无数消息。
上百个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来自于同一个人。
她在飞机上度过了将近12个小时,没有给他回信息,傅妄言显然是慌了。
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信息,最后一条信息,是在五分钟之前发的:【音音,你是回国了吗?】
沈音音稍微松了口气,他大概从孙思怡那里知道了她去过曼彻斯特的事情了。
电话又拨了过来,她连忙接了。
电话被接通,两头的人却都没有说话。
良久,傅妄言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沈音音看了眼四周:“我在首都机场。”
“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傅妄言清了清嗓子,掐灭手边的烟:“我去接你。”
首都的交通状况一如既往的拥堵,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沈音音才在停车场等到那台熟悉的宾利。
她看到傅妄言的那一刻,才觉得有些局促。
回国太急了,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妆都没有化。上飞机再转机,二十四小时的旅途,让她满身狼狈。
可傅妄言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他下车,大步流星的朝她跑过来,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深秋时节,首都的气温已经很冷了,空气中带着深深的凉意。可他的怀抱,却是温暖的,让她忍不住要落泪。
“我二十四小时,都没能联系上你。”傅妄言紧紧抱着她,下巴压在她的头顶,像是想要将她整个人裹进身体里:“我以为你又走了……这一生,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像你一样,让我这么慌张……”
他的声音中带着悲伤、无可奈何,又有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说的。”沈音音拉着他的衣襟,话说出口,已经开始哽咽:“对不起。”
沈音音吸了吸鼻子,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哭出来:“先上车吧……好丢人。”
傅妄言带着她上车,刚刚关上车门,沈音音就拉着他,主动吻了上去。
火热的温度,亲密的接触,似乎才能排解心头的悔恨与不甘。
吻了良久,直到喘不过气来,终于分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沈音音在他胸口锤了一下:“你明明有去求孙教授,让他帮我爸爸动手术,你为什么不说呢?”
“对不起。”傅妄言垂着头,在爱人面前显得格外柔软:“还是没能救得了他。”
即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当时的悔恨感,还在他心头回荡。
沈父的死,像是一条天堑,斩在他与沈音音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无论怎么解释,也无法挽回一条性命。
“如果当时,我直接出国去接,我更加紧一点儿,或许……”
“不是你的错。”沈音音捂住了他的嘴,摇着头:“我生气的,一直只是你不肯出手帮忙。我……我总觉得,你就是该帮我的……”
“这是我应该的。”傅妄言握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是我承诺过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我食言了很多年,是我的错……”
两人在车内,互相认错,像是想要将这一生的错过,这一生的蹉跎,这一身的不甘于悔恨,都倾诉给对方。
直到车子行驶到目的地,他们拥吻着进了门,才发现还有一场风波,在等待着他们。
======第四十二章======
“大白天的,丢人现眼。”唐莞坐在沙发上,对两人怒目而视。
沈音音一言不发,脸色羞得通红,躲在了傅妄言身后。
傅妄言护着她,面对自己的母亲,也并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我在自己家里,跟我自己的女人接吻,有什么丢人现眼的?”他拉着沈音音进门,神色坦然。
“我不可能同意她进门的。”唐莞神色间满是抗拒,对沈音音厌恶极了。
“妈,这句话我很多年前就想说了,但当时没有机会。”傅妄言走到母亲跟前。
唐莞仰头看着他,看着他坚毅的轮廓,宽阔的肩膀。
许多年过去,此时的傅妄言,已经不是当初那二十出头的少年郎,而是一个真正顶天立地、沉稳可靠的男人了。
“无论你接不接受音音,我都决定跟她在一起。”傅妄言的声音掷地有声:“妈,没有所谓的狐狸精,也不存在所谓的引诱,我就是很喜欢她。”
“如果时间能将我们分开,很多年前我们就该分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傅妄言蹲下身,直视着唐莞:“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明白什么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的生活?”唐莞指着沈音音:“她能给你什么?她什么都给不了你,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妈,我想要的一切,我会自己去争取。”傅妄言扶着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神,认真的看着她:“这一路走过来,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妈你应该都清楚。如果走到今天,我还需要用联姻来维护权益,用爱情来作为交易,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不是太废物了吗?”
他说完,也没有再管唐莞的反应,回头拉着沈音音上楼。
沈音音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唐莞一眼。
她第一次看到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那么神色灰败的一面。当年,指挥保安将她赶出自家别墅的女人,如今已经无法再伤害她了。
关上卧室的房门,沈音音主动勾上了他的脖子。
“刚才的话,真的很帅。”沈音音垫着脚,在他唇边吻了一下:“如果是当年说出来,应该会更帅。”
“现在说也不晚。”傅妄言喘着粗气,托着她的臀,将人往床上带。
“嗯,不晚。”
这一次的情事,比他们之前经历的每一次,都要更加温柔缠绵。
沈音音被他顶得一直往前挪,最后快磕到床头,被他用手护着头。细细密密的吻,从唇边蜿蜒而下,像是要用唇齿膜拜每一寸身躯。
她闭上眼,感受他给与的无上快乐。
她睁开眼,看见爱人英俊的容颜。
一切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记得吗?”傅妄言凑到她耳边:“我想把穹顶餐厅包下来,为我们举办婚礼,让满天星辰,都见证我们的爱情。”
恍惚间,她觉得这么多年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其实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回到了傅妄言毕业的那个晚上,她向他全然的打开了自己,将一切都交托给他,身体、爱情,还有灵魂,都在热烈的渴望着相拥。
“我记得。”她趴在他胸前,听着爱人扑通扑通的心跳,那么坚定,那么鲜活。
“那你的回答呢?”他问。
“好。”
======第四十三章======
深秋的阳光洒在脸上,沈音音从睡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睛,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见近处的欧式人工湖。傅妄言裸着上半身,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喝咖啡。
她抱着被子,感受到了一种由心而生的安定。
傅妄言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沈音音。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转。
沈音音坐起身,冲他张开了手臂。
傅妄言起身,坐在床边拥抱了她。
这个拥抱并没有急不可耐的情欲,也没哟迫不及待的占有,反而像是一种归属于肯定,是浪迹天涯的游子,终于在这片坦途寻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妄言,我想去给我父亲扫墓。”沈音音轻声说。
“好。”
下午三点,江城公墓
当年沈音音处理丧事非常紧急,好在她父亲生前,其实已经为自己留好了墓地,就在妻子身边。
这些年里,沈音音一直在国外,并没有来扫过墓,她不敢来面对这一切。
父亲的死,对她来说像是一个逃不脱的噩梦,她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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