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梦滢封沐彦在线阅读_《慕梦滢封沐彦是什么小说》小说最新章节阅读
助理被他凌封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封律……慕律师还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这些事情都是谢骆一个人做的,慕律师始终都不知道,是在有一天我去找她,希望她能劝劝您,慕律师才知道。”助理抿抿唇,“她让我不要告诉您,说查清后会自己告诉您的。”
封沐彦的大脑一片混乱。
原来……竟不是慕梦滢要报复他吗?!
那她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联系自己,告知真相?
不,她压根就没打算澄清!
封沐彦倏地回过神,直直看向助理:“快去查慕梦滢的行踪,要快!”
助理不明所以,但身子比脑子快一步,没犹豫一秒就冲了出去。
谢骆会发出这个视频给恒晟道歉,便说明一点——
慕梦滢和他闹掰了。
而谢骆家族势力强大,大概率不会让他留在国内,那慕梦滢……又要去哪里?
封沐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拿了外套就往外走,准备到她家里去找人。
刚踏出门,手机却响起。
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封沐彦脚步一滞,目光晦暗地接起。
电话那边传来不久前刚听过的声音:“封律,见一面吧。”
封沐彦嗓音低沉:“在哪里见?”
谢骆语气似乎含着笑:“就在我们俩第一次交谈的那家咖啡厅。”
……
半小时后,封沐彦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谢骆已经坐在位置上,面前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封沐彦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看了眼自己的摩卡,没有动,又抬眸看向谢骆:“你要和我聊什么?”
谢骆淡淡一笑:“我要回美国了。”
封沐彦瞳孔微紧,双手也不自觉地握成拳。
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谢骆紧接着说:“别担心,我是一个人离开。”
“那她呢?”封沐彦脱口而出,“她今天没有去上班。”
谢骆抿了口咖啡:“别急啊封律,听我讲完,我会告诉你她的去向。”
“时间还早,赶得及的。”
封沐彦再着急也只能忍下:“那就快说。”
谢骆转头看向窗外,思绪仿佛陷入回忆:“我认识小暖,是三年前,在我的心理诊疗室。”
封沐彦浑身一僵。
慕梦滢有心理疾病?!
“是的,她的确有心理疾病。”谢骆淡淡道,“她得的是一种常见的情感障碍,只要她想起你,头就会疼得像被针扎一样,很长时间里都不能独自正常生活。”
“在给她治疗的过慕中,我发现了她的单纯善良,渐渐爱上了她。但也没人比我更清楚她对你的爱有多深。”
“如果不爱,她不会那么痛苦。”
谢骆收回视线,望向对面的男人:“封律,我嫉妒你。”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却会被人抛弃,痛苦至此。但小暖跟我说……你对她始终真诚,就连我都做不到这一点。”
封沐彦逐渐冷沉的神情滞了一瞬。
谢骆倏地笑了笑:“小暖不打算和你离婚了,因为她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她也决定再不见你了。”
第五十九章
话音未落,封沐彦已经起身冲出咖啡厅。
就像一阵风。
谢骆看着空空如也的对面,却还是把最后的那句话给说完。
“能不能追上她,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封律。”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唇边的笑也彻底消失。
封沐彦慌忙上车,刚要启动车子,手机再次振动。
这次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封律,慕律师今天中午十一点起飞!您要快点赶去啊!”
和谢骆说的差不多。
两个小时,听起来好像还来得及。
但从市区到机场,就要足足一个多小时,如果再遇上堵车……
封沐彦不敢再耽误一秒,一脚踩下了油门。
走到一半,天空中突然飘起雨点。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像是要把玻璃都给砸碎。
封沐彦心底已有不好预感,走到离机场还有几千米的时候,终究还是堵在了路上。
他急的焦头烂额,一遍遍地去拨慕梦滢的号码。
但听筒里除了嘟声和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无其他。
慕梦滢没有关机,可偏偏就是不接。
她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和他说了吗?!
十点四十,前方的车流没有一点要疏通的意思,封沐彦狠狠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骨节分明的十指瞬间泛红,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这痛似的。
十点四十五,封沐彦的手机响了。
他不耐烦地侧眸看了眼,却霎时怔住,紧接着手忙脚乱地接起。
“梦滢,不要走!”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慕梦滢含着淡笑的声音才传来:“看来,谢骆果然都告诉你了。”
封沐彦眼眶通红,眼底布满血丝:“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要说什么呢?”慕梦滢深吸了口气,“封沐彦,不管你误不误会,都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从一开始我就说的很明白,我想要和你离婚。但是纠缠了几个月,你都不肯,那就保持这段婚姻吧,就算是……给你留一个纪念。”
封沐彦的心一瞬间就好像被生生撕裂,血肉模糊。
他的喉咙里也仿佛划过锋利的刀片,声音沙哑哽咽:“什么纪念,我不要纪念!”
“别走,求你了……梦滢,算我求你行不行?”
每说一个字,每呼吸一次,封沐彦的胸腔都更疼一分。
他从没有输过。
无论何时,他都能够运筹帷幄,力挽狂澜。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机他的手段全都无法再派上用场。
是命运的安排吗?
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他再靠近慕梦滢一步、再见她最后一面吗?
后悔和绝望几乎将封沐彦淹没。
“封沐彦。”
慕梦滢声音很轻,在听见的那一刻,封沐彦浑身下意识紧绷。
他的眼前倏地浮现出她第一次说喜欢他时的场景。
封沐彦觉得眼前模糊一片,泪水晕染了眼前全部的景象,使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抬手抹掉,嗓音发涩:“我在。”
慕梦滢却静默不语。
片刻后,她似乎是吸了下鼻子,声音也跟着有些轻颤。
她说:“祝你一帆风顺啊。”
雨下的更大了,天空也变得很暗。
封沐彦感觉到自己脸上冰冷一片,他感知到他和慕梦滢可能要在此刻画上句号了。
他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望着眼前那虚幻画面里朝自己微笑的、那个他唯一所爱也是唯一被他对不起的女孩。
第六十章
两年后。
助理看着手里被排的满满当当的时间表,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眉心却始终平着。
他早已习惯了跟着封沐彦,过这样忙碌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日子。
从两年前慕梦滢离开后,封沐彦就像是断情绝爱,彻底沉迷于工作。
他同样也戴上了眼镜。
但和助理不同,封沐彦戴着副细金边眼镜,不仅看起来不觉得他沉闷无趣,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内敛和深不可测。
恒晟律所的名声越来越躁,一年前封沐彦换了更大的办公室,律所里的律师也更多了。
要说有什么没变的,那大概是他右手无名指上始终带着的婚戒,和对追求者千篇一律的拒绝——“我已婚。”
助理太明白封沐彦了。
他还在等慕梦滢。
尽管没人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
听完助理的汇报,封沐彦点点头,嗓音清冷:“我知道了,你出去通知大家今天都先下班吧。”
助理怔住:“封律,您刚刚说什么?”
封沐彦抬起头,眉心很轻的蹙着:“今天情人节,你不是要和女朋友出去约会?其他人也打扮的很漂亮,就都下班去放松一下吧。”
助理神情欣喜:“谢谢封律!”
他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住,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那封律您呢?”
封沐彦重新垂眸:“这么有闲心管我,不如今晚你和女友的约会带我一个?”
“不了不了!”助理连忙摆手,他还想好好过个二人世界呢,“我先走了封律,祝您情人节快乐!”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欢呼声。
封沐彦听着,眼底划过了抹淡淡的笑意。
待律所里的人都走光,他才放下钢笔,缓缓坐直身体,捏了捏发痛的太阳穴。
再睁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手机上。
封沐彦抬手将手机拿起,屏幕随即亮起,慕梦滢的身影就那样映在了他眼底。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灭了,就再按开。
这样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直到封沐彦的心脏痛到麻木,他才放下手机。
两年,他没有慕梦滢的一点消息。
自从最后那一通电话之后,慕梦滢便把他的号码给拉黑了。
封沐彦也联系过谢骆,但慕梦滢同样拉黑了谢骆。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封沐彦心里舒服不少。
静坐了许久,封沐彦起身,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刚上车,手机就响了。
是夏穗。
夏穗早已放下了对封沐彦的感情,如今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对待。
而且她现在也有了男朋友,俩人感情很好。
封沐彦接起电话,却听夏穗的声音带着哭腔:“师哥,你是不是在吃安眠药?”
“我医院的朋友说你第一次就诊的时间是两年前,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封沐彦怔了怔,一时间没说话。
从慕梦滢离开后,他每每睡着,就会梦见两人在一起的那七年,以及分离三年又重逢后的那大半年。
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在梦里折磨他,醒来后也几乎撕碎他。
所以到后来,他的身体为了避免这种痛,开启自动保护。
封沐彦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很无关痛痒的事:“只是睡不着而已,没什么大事。”
第六十一章
夏穗被封沐彦这种无所谓的语气给堵得说不出话。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想起助理教她的方法,沉声道:“你就这么折腾,要是哪天嫂子突然回来,看见你这样肯定不要你!”
封沐彦眸色一沉:“夏穗,你要是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下个月就不用干了。”
“……”
夏穗语噎,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时,手机又是一震,是条消息。
封沐彦看了眼,丢下句“我还有事先挂了”,不等夏穗再开口便切断了通话。
发消息给他的是认识的一个律师。
“封律,今晚我们有个聚会,要不要一起?”
他发的是条语音,里面还有别人的声音:“封律可是已婚,今天情人节,来不了吧。”
“你们知道什么啊,封律的老婆在国外进修呢。”
语音就到这为止。
封沐彦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他对外一直声称已婚,却始终不见其人,总有些流言蜚语在乱传。
后来他便说,自己的妻子在国外进修。
那些言论的风向紧跟着转变,变成了封律和妻子即使异国都那么相爱。
有时候封沐彦听着他们这么说,自己都有种错觉,他和慕梦滢的感情真的还一如既往,而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
封沐彦沉浸在这个编制的谎言梦境里无法自拔。
毕竟,这是他痛苦生活中唯一的慰藉了。
回过神,封沐彦在消息框里打出一行字发送:“地址发我。”
半小时后,香榭庄园。
封沐彦在别墅门口走下车,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员,抬步走上台阶。
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男男女女说笑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他从酒保手里接过杯酒,走进客厅,顿时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给他发消息的柯昼走过来:“封律,来了。”
两个人的酒杯轻轻一碰,封沐彦淡笑着点头:“没想到人这么多。”
另一个律师调侃道:“封律情人节跟我们出来玩,不怕老婆查岗吗?”
封沐彦捏着酒杯的手微紧,但谁也没看到。
他摇摇头,语气淡然:“我什么都没做,当然不怕。”
“还得是我们封律,不仅事业有成,家庭还幸福,太让人羡慕了。”
柯昼打趣那人:“那你还不赶紧找个女朋友,快三十了还单身,丢不丢人?”
那人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我跟你们说啊,听说今晚要来个贼漂亮的女律师,从国外回来的呢。”
国外。
听到这两个字,封沐彦微怔。
他的心脏突然莫名剧烈地跳了起来,而这感觉,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似乎什么时候经历过……
封沐彦微蹙起眉,竭力地回想着。
倏地,他眼前闪过一副画面。
与此同时,那人低呼了声:“哎,好像就是她!”
封沐彦下意识抬眸看去,只见别墅的大门被一双纤细白皙的双手给推开。
而紧接着,一道穿着纯白长裙的婀娜身影就走进了他的视线。
五年前的那幕,与此刻的这幕完美重合——
封沐彦呼吸停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第六十二章
女人轮廓柔和、眉眼平静温柔,与两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但封沐彦紧紧盯着她,却还是觉得不一样了。
她是慕梦滢,是名气大噪,没有败绩的女律师。
而身为封沐彦妻子的慕梦滢,好似已经成为了十分久远的历史了,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慕梦滢对目光有些敏感。
她抬眸看去,正对上封沐彦漆黑深邃的双眸,步伐不由得微顿。
然而这停顿连半秒都没有。
慕梦滢很快收回视线,就像没看到封沐彦似的,转身走向女伴。
这对视不过短短几秒钟。
封沐彦却像是被当头重重一棒,大脑一片空白。
慕梦滢……回来了?
方才的那人神情兴奋,凑到封沐彦和柯昼的身边,低声问:“怎么样,果然漂亮吧?我等下就去搭讪她,说不定能直接拿下!”
柯昼嘲笑他:“得了吧,就你这长相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那人不太服气:“这天鹅肉能不能吃到嘴里,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端着酒转身走向了慕梦滢。
柯昼笑了声,转头看向封沐彦:“封律,你就等着看那小子吃瘪吧……封律?”
封沐彦这才回过神。
但他的眼神还有些茫然:“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赵南那小子去搭讪那漂亮女律师,就等着吃瘪吧。”柯昼悄悄指着那边,“你看那律师又优秀又漂亮,怎么可能看上赵南。”
封沐彦双眸逐渐清明,他顺着看去,只见赵南正对着慕梦滢殷勤地笑。
“慕律师是吧?我叫赵南,认识一下?”
慕梦滢下意识想开口拒绝,余光却瞥见封沐彦冷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思,她淡淡一笑,和赵南碰了下杯:“好啊。”
封沐彦浑身顿时散发出了戾气。
然而赵南对此浑然不知,甚至脑海里都开始幻想和慕梦滢的婚后幸福生活。
柯昼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着封沐彦越发阴沉的神情,心底都不禁打了个颤:“封律,你怎么了?”
怎么了?
哪个男人看着自己老婆被人觊觎还能保持冷静的?
封沐彦手指缓缓收紧,力气大的感觉下一秒就能捏碎酒杯。
慕梦滢已经很久没和他这样笑过了,两年前也没有。
凭什么她能对赵南那么笑?!
越想,封沐彦心底的怒气越旺。
而最后的一丝理智和冷静,在看见赵南试图去摸慕梦滢的手那一刻,彻底消失殆尽。
柯昼只眨了一下眼,眼前的封沐彦就不见了。
转眸去寻,只见封沐彦大步走到赵南面前——
伸手便把杯里的香槟全泼在了他脸上!
别墅里顿时雅雀无声。
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就连赵南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呆滞地垂眸,看见自己衬衫都湿透,这才回过神。
可一抬头,看见封沐彦眉眼阴沉冷漠,赵南眼底满是惊愕和慌乱:“封、封律?”
封沐彦碎发散在额前,他微微笑起来,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第六十三章
封沐彦说的这句话,比刚才他的行为更让人震惊。
他的人?谁是他的人?
没等众人缓过神,只听男人嗓音冰冷得像结了霜。
“道歉。”
慕梦滢站在封沐彦身后,一瞬不瞬地打量着。
他的身形好像与当初相比并没有产生什么变化,肩背宽阔笔挺,剪裁合身的毛料西装,裤管笔直,肩颈线的弧度凌冽又冷封。
赵南不明白,更不理解。
“封律,为……为什么呀?”
封沐彦眸子乌沉沉的,像沉进去了一片湖,湖面平静得令人心慌。
赵南看着他,过了半天,他抹了抹脸,不甘又不服地对慕梦滢说:“对不起。”
慕梦滢平静的神色没一点波澜。
她像是在挑衅封沐彦,问:“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吗?”
赵南肚子里憋了一股闷火。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但面对封沐彦,赵南不敢出声,只能别开眼。
慕梦滢却极轻地笑了声。
“没想到封律也喜欢上演英雄救美,把自己感动了?”
说完,也不管男人是什么反应,她侧过身就和女伴走去另一边了。
从头至尾,慕梦滢也没看封沐彦一眼。
有人打圆场说都是误会,别放在心上,继续完。
客厅里这才重新恢复了热闹。
柯昼拉着赵南和封沐彦走到角落,满脸挂满了小心翼翼的神情:“封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封沐彦神色还冷着:“她是我妻子。”
话音落下,柯昼和赵南的脸上刹那间瞬息万变。
赵南惊魂未定,现在只觉庆幸。
他刚才竟然在搭讪封沐彦的老婆!还好只是被泼了一杯酒,不是断了条他胳膊……
怪不得封沐彦要出这个头,还出头出得如此不留情面和不留余地。
柯昼斟酌了一下言语:“可那位慕律师……看起来和封律你……”
“吵架了。”
封沐彦简短的一句话,让柯昼和赵南恍然。
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柯昼平复了下情绪,低声劝道:“封律,这和老婆吵架我最有经验了。其实女人就是希望咱们哄哄她们而已,抱一下,给她买点喜欢的东西,把问题说开了就行。”
封沐彦却没应声。
别说抱一下,买点喜欢的东西,他都给人下跪了,人家也没理会他。
他又拿了杯酒,抬手便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顺着食道抵达胃部,一阵战栗。
之后封沐彦就再没说过话。
他一边紧盯着慕梦滢的身影,一边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见他这样,柯昼和赵南也不敢劝,只能沉默地陪在旁边。
慕梦滢知道封沐彦一直看着自己。
那道炙热的视线就像是化作了实物,让她一直觉得不自在。
可等聚会结束,别墅里却不见封沐彦的人。
慕梦滢也喝了些酒,没多想。
她和女伴告别,准备去趟卫生间再离开。
不想,她刚走出卫生间,就被阴影里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拉住。
男人冰凉的手掌握住慕梦滢的腰,呼吸缠绕在她的耳畔。
第六十四章
发现慕梦滢并没有挣扎,封沐彦按住她肩膀的那只手才逐渐攀上她的脸。
他轻轻地捧着,目光深邃而贪恋的望着眼前的人。
这是他日日夜夜思念入骨的人。
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封沐彦凑近了一些:“喝醉了?”
慕梦滢眼神迷蒙,水光潋滟:“……封沐彦?”
她声音一向很好听。
但此刻在他的耳朵里却是动听,甜得窝心。
封沐彦眼眶微热,心脏控制不住地跳动起来,情不自禁地俯下身。
他知道自己趁人之危,也知道明天他将会面对什么,可在此刻,他被酒精控制了意识,完全是在靠着本能行事。
封沐彦轻轻厮磨慕梦滢的嘴唇,舔她唇上残留的那点儿酒液,却没探进去,。
直到确定慕梦滢真的没有抗拒,他的舌头才钻入慕梦滢的口腔。
禁欲许久的两个人,一碰见熟悉的味道,就失了控制。
可能是因为酒精,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在慕梦滢回应后的那一瞬间,封沐彦几乎落下泪来,他猛地将人按在墙上,掌住慕梦滢的后脑勺,吻宛如狂风暴雨般的袭过去。
后来是怎么离开别墅,回到那个两人曾生活了四年的家,没人记得。
封沐彦只记得慕梦滢身上的裙子吊带滑落肩膀,露出大片白皙的肩颈。
而慕梦滢只记得封沐彦眼神暗得吓人。
他俯身吻在她的肩膀上,从肩膀,到脆弱的脖颈,他近乎变态和痴恋般地啃咬着慕梦滢颈部的血管,感受对方的脉动,确定对方此时此刻正在自己的怀里。
封沐彦咬得不重,像吻一样,慕梦滢却仰着脖子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封沐彦彻底没了理智。
他抱着慕梦滢,像抱小孩儿一样让她盘住自己的腰,手则稳稳地托着她的臀部。
在走往床的那几步路,封沐彦也没忘记和她接吻。
慕梦滢的眼神有些涣散。
她红着脸,耳朵也红着,眼尾勾勒出令人心动的艳情。
“梦滢?”封沐彦以前很少询问慕梦滢的感受和意见。
但现在,他的鼻尖蹭着她的,眼神专注而又温情。
慕梦滢听不清他说话。
她抬起头,似乎在辨别说话的人是谁,过了几秒钟,她用脸主动地蹭了蹭封沐彦的脸侧。
封沐彦高兴得快疯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慕梦滢手指抓住被单,嗓子里发出连贯的气音。
封沐彦始终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他知道,他错过了很多东西。
而他真的不想再错过。
慕梦滢期间只清醒了一瞬间,不过又立马继续模糊了,她白玉般的脖颈难耐的绷直,神智变得模糊。
或者说,一切都很模糊不清。
封沐彦与慕梦滢十指扣住,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亲吻她。
他曾以为爱意是可以压制的,可是在再次分离两年后,又见到慕梦滢抱到慕梦滢的那一刹那,看似平静的湖面翻腾起巨大的浪花。
最后一刻,就在慕梦滢即将要陷入黑暗的那一刻。
她听见耳边一道磁性沙哑的声音说——
第六十五章
慕梦滢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才醒。
她睁开眼睛,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怔楞了很久。
半晌,她缓缓坐起身,被子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
看着自己身上被布满的痕迹,慕梦滢关于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涌进了脑海。
她深吸了口气,赤足踩上地板。
一推开房门,封沐彦果然坐在长沙发上。
真像是在做梦啊……
可惜不是。
慕梦滢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封沐彦。
封沐彦却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她满脸防备:“你还想做什么?”
闻言,封沐彦身形一怔。
他心里有些痛,但没表现出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握着慕梦滢的脚踝,慢条斯理地近乎虔诚地帮慕梦滢把拖鞋穿上了。
慕梦滢垂下眸,神情复杂:“有必要吗?”
封沐彦没有站起来,而是仰起了头。
明明是处于低位,却似乎是在和慕梦滢进行一场引诱性的平等交易。
“梦滢,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找我。”
慕梦滢不假思索的开口:“封沐彦,你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好看吗?”
封沐彦垂下来的眼睫挡住不为所动的神情。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他起身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反正我爱你。”
这样抱着,都觉得是奢侈。
他不会觉得生气,更加不会愤怒,他愿意接受慕梦滢所有情绪的反扑。
应该他承受的,不应该他承受的,但只要是慕梦滢的,就都可以。
慕梦滢任由他抱着,没说话,也没挣扎。
态度却依旧很冷。
“你回来……有想起我吗?”封沐彦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他第一次说话没有任何底气。
本来他想问的是,你回来有可能是为了我吗?
但这答案一定会是否定的。
所以有些话,应该学会主动换个方式表达。
即使结果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但至少能让她开口。
“不是。”慕梦滢冷冷道。
听着意料中的答案,封沐彦并不觉得心痛了,只是有点难过。
沉默了片刻,他轻声说:“你什么都知道。”
慕梦滢一副不明白的模样:“你指的是?”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等你。”封沐彦的手指覆盖住慕梦滢的,他清瘦的手指上还戴着当初那枚戒指,手指上已经有了淡粉色的戒指痕迹。
他的痴情与专一,连陌生人见了都忍不住动容。
然而——
“我让你等的?”慕梦滢淡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字字诛心。
封沐彦眼眶慢慢变得湿润,在外游刃有余沉静自持的男人,每每面对慕梦滢,都快成了碎掉的雕塑,他心痛得难以呼吸。
慕梦滢却视若无睹。
当初他无视她的委屈与难过的时候,就应该料想到他有可能会被自己的行为反噬。
这种反噬,往往如大兵压境,铺天盖地,比当初狠决一万倍朝他袭来。
“我爱你。”
封沐彦反复地说:“可我爱你。”
他许诺:“梦滢,我已经改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比以前好,比别人好。”
但他的心却逐渐冰冷下去。
因为封沐彦清楚地看见慕梦滢不为所动,无情得近乎残酷。
很久,她才侧头望着他,像是终于下了某个决心。
第六十六章
封沐彦的眼里有一种几乎偏执的专注。
“什么赌?”
“我接了一个案子,是原告,而被告还没有找律师,你接下这个案子,一个月后开庭。”慕梦滢神情平静,“如果你赢了,我们就和好,但如果你输了……”
封沐彦结果她的话:“我知道。”
房间静谧,窗外风声徐徐刮过,他嗓音温热:“如果我输了,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慕梦滢勾起抹很淡的笑,俯身凑到封沐彦与他面对面:“可是你会输。”
“你一定会。”
那个案子她有百分百的自信可以赢。
封沐彦眼睫很长,所以他很容易就能伪装出温柔的假象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假的。
他望进慕梦滢的眼底,笑容有些苦涩:“你没打算和好。”
慕梦滢歪了下头:“是的。”
昨天晚上的温情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封沐彦深深地望着她,眼里有光在闪烁:“梦滢,我是从十九岁开始喜欢你的。”
到现在,他们纠缠了整整十二年。
失去爱对很多人来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慕梦滢是封沐彦唯一主动想要拥有的人,他是封沐彦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没办法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作告别。
“梦滢,是你答应我的。”封沐彦扣住慕梦滢的手指,缓缓说道,“如果我赢了,就恨我和好。”
时间仿佛静止了。
心里一直没有任何波澜的慕梦滢,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撕扯了一下。
就这瞬间,她呼吸的频率都差点没维持住,差点就乱了。
“是,我说的。”慕梦滢转过身背对了封沐彦。
一垂眸,却看见茶几上封沐彦的手机突然亮起。
屏保上的照片她很熟悉。
昏暗的夜色里,路灯闪烁着冷色调的光,宽阔的路面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而高一点的那个人背影十分模糊,只剩下照片里主人公柔和的侧脸。
无端地令人觉得暧昧丛生。
慕梦滢盯着屏保看了几秒钟,想起来是当初封沐彦正陷入舆论风波时期,在一场宴会外两人被偷拍,后来被谢骆顶替了身份的那件事。
她的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尖轻轻戳了一下。
慕梦滢呼出一口气,试图压下这疼。
她知道封沐彦是怎样的人,自私冷漠,眼里只有利益,掌控欲很强,不喜欢别人违逆他。
正因为知道,她此刻才会有些呆住。
自己的位置被别人代替,而代替他的人直接要求他让出位置,他就从头至尾,都选择从未出现过。
慕梦滢清楚,这是将封沐彦的尊严按在地上碾碎。
可他当初就真的忍下。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否则她伪装的一些东西,将彻底崩塌。
慕梦滢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好,没再看封沐彦,径直就走向了大门。
手触碰到门把手上时,她动作微滞,却还是没回头。
只淡淡道:“机会只有一次,封沐彦,你知道吧?”
封沐彦露出抹温柔却苦涩的笑。
第六十七章
慕梦滢打车回到了自己订的酒店。
这一路上,她的心里、她的脑海里都混乱一片。
洗了澡换好衣服后,手机却响起。
屏幕上闪烁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慕梦滢本以为是封沐彦,却不是。
而是一个许久没见过的熟人——
夏穗试探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慕梦滢,你回来了,是吗?”
慕梦滢怔了瞬,语气平淡:“找我有事?”
“我想和你见一面,行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恳求,这让慕梦滢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封沐彦当初说了什么,让夏穗没再出现过在自己眼前。
但这并不代表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慕梦滢正要拒绝,夏穗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抢着说:“是关于师哥的,很重要。”
沉默片刻,慕梦滢淡淡道:“地址。”
一个小时后,咖啡厅。
慕梦滢推开玻璃门,就看见夏穗坐在一个角落。
而走近,才发现她的面前摆着好几瓶药。
慕梦滢粗略的扫了一眼
褪黑素,舒眠胶囊,安眠药……
全是帮助睡眠的药物。
“这是什么意思?”慕梦滢皱起眉看向夏穗。
夏穗长长的眼睫盖下来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这些,都是师哥一直在吃的药,而且已经吃了两年了。”
闻言,慕梦滢心头陡然一闷。
封沐彦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也没买过。
很明显,他过得很不好。
推翻所有已有认知的过慕是痛苦的。
慕梦滢不想被蛊惑,指甲死死掐进手心:“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知道,我之前很不喜欢你,因为我喜欢师哥。”夏穗垂下眼睫,抿了抿唇,“但后来我发现,师哥他太爱你了。”
“而且,他只爱你。”
“以前你和师哥的那些误会,都是因为我,现在我想要弥补……况且,我觉得在你下决定之前,有必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夏穗倏地抬眸直直看向慕梦滢:“他已经失眠很久了,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看了他的病历,他经常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梦滢姐,你对师哥的了解一定比我多,他其实比大部分人都要专一认真。”
“你难道就不甘心那么辛苦委屈的几年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吗?”
慕梦滢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脸也开始发热。
她竟然被夏穗说中了心思。
过了几秒钟,慕梦滢僵硬地别开眼:“你在劝我和他和好吗?”
夏穗却摇了摇头。
“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我只是希望你慎重做决定。”她目光真诚,“因为恨意去报复别人报复自己,得不偿失。”
“再说,如果师哥真的另和他人在一起,幸福美满,你觉得对你,公平吗?”
慕梦滢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
夏穗的目光落在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她唇角露出抹温柔的笑容:“我已经找到了那个我爱他,并且他也爱我的人。”
“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他只能是我的,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抢走他,我都会发疯。”
“所以……我对我曾经的行为很抱歉。”
第六十八章
慕梦滢的喉咙有些发涩,却什么都没说。
许久的沉默让人喘不过气。
夏穗也没期待慕梦滢会这么轻易地原谅自己,但眸底还是划过抹失落。
她将药瓶一个个的收进包里,语气意味不明。
“把人留在身边,名正言顺的欺负,不是更好吗?”
慕梦滢没有给出回答。
直到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夏穗说得的确没错,如果要看着封沐彦和别人在一起,慕梦滢不甘心。
她和他在一起、纠缠了那么多年,她用自己的尊严和青春陪封沐彦长大,让他知道怎么真正去喜欢一个人去对一个人好。
但结果这些最后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慕梦滢的性格,是咽不下去这种苦的。
可就这样和好,她同样不甘心,甚至产生了一种被掐住七寸的愤怒。
一个月后,慕梦滢按约出现在了法庭上。
她看向被告辩护律师席上的封沐彦,心底刺痛。
不过一个月而已,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唇色泛着白,眼下乌青,就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这个案子被告方的确难赢,慕梦滢猜到封沐彦会拼尽全力。
却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但终究还是强迫着收回视线,准备着即将辩护的资料。
正式开庭。
这个官司前后不过三十分钟。
在提出最后一个关键性的证据时,慕梦滢想了很多。
她看见封沐彦漆黑双眸里的光渐渐黯淡,眉眼间的傲气荡然无存。
封沐彦是个好学生,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他恪守学生以及律所负责人身份的职责,甚至和慕梦滢恋爱、结婚时,他做到了一切他自以为男朋友和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可那偏偏是自以为!
慕梦滢的牙关咬得发酸,白纸黑字在她眼前发花。
她紧攥着文件,手指也酸,手臂也酸,就连鼻子也跟着酸了。
最后一段话。
慕梦滢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样,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
她双唇微启:“我放……”
“念下去。”
一道声音在寂静的法庭倏地响起。
慕梦滢狠狠怔住,猛地抬眸看向正对面的那个男人。
只见男人目光深邃而坚定:“慕梦滢,你是个律师,你要为你的辩护人负责。”
就这么一句话,慕梦滢的心却像是被刀子割开。
她咬咬唇,终是将最后一段证据给念完。
审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这场赌局,不仅针对封沐彦,也针对慕梦滢。
只有在最要紧决定性的时刻,人才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慕梦滢赢了。
封沐彦输了。
他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着,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慕梦滢突然发现,封沐彦的居高临下和高高在上,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对自己收起来了。
而封沐彦忽然就能理解了慕梦滢为什么不想要和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封沐彦产生了挫败感,接着是绝望,最后是平静,他理解并支持慕梦滢的选择,并且愿意配合慕梦滢完成这一场赌局。
封沐彦冲慕梦滢弯了弯嘴角,有些难过,有些心酸,又有些释然的那种笑容。
令慕梦滢心里一紧。
她看见他用嘴型无声地说道——
第六十九章
慕梦滢从梦中惊醒时,浑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溺水的人刚爬上岸。
不知过去了多久,起伏的心脏才缓缓平复。
转头看向窗户,微白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
天还没亮。
现在已经是那场官司结束后的第三个月理整家獨費付,可慕梦滢还是无数次梦到在法庭上,封沐彦笑着对她说出那句话的场景。
紧接着,就是年少时期的封沐彦出现在眼前。
他温和又细致地问自己:“梦滢,你喜欢我吗?”
慕梦滢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坚定果断地点头。
可现实中,她再没见过封沐彦一面。
慕梦滢是在官司结束的一个月后才恍然大悟,封沐彦是真的放手了。
她联系不上人,问过他的助理,问过夏穗,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封沐彦就像是突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早知道……就早点答应和好了。
慕梦滢大病了一场,持续不断的发热,吃药打针都没用。
而她怎么也没想到主动提出要来照顾她的人会是夏穗。
卧室里,慕梦滢把体温计从嘴里拔出来,刚要撇到一边,被正好走进来的夏穗给拦住:“梦滢姐,你要干什么?”
慕梦滢满不在乎:“反正又死不了人。”
夏穗拿起体温计的手一顿,缓缓转头看向她:“这句话,我师哥也说过。”
听到这句话,慕梦滢瞳孔缩了缩,眼睫紧接着就垂下。
她淡淡道:“管我什么事。”
“三十九度五。”夏穗报出体温,转而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嘴硬的人啊,放不下就直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慕梦滢想都没想就说:“没有。”
夏穗撇撇嘴,拿过退烧药和温水递给她:“你就嘴硬吧,到时候人送进去火化,出来的时候嘴都还在。”
“说点吉利的行不行?”慕梦滢皱着眉把药吃了,又说,“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我和封沐彦不合适。”
夏穗闻言挑起眉:“你还恨他?”
“……没有。”慕梦滢摇头,“就是不合适。”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不合适了,夏穗没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看着慕梦滢的眼里闪烁一瞬,
其实,封沐彦离开后联系过她。
当时夏穗很忐忑地问:“师哥,你还会回来吗?”
封沐彦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道:“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
夏穗在心里默默地给这句话前边加上了三个字。
慕梦滢。
这两个人,分明都还彼此在乎,但一个不肯低头,另一个以为对方不再在乎自己,所以选择主动放手。
过了半个月,慕梦滢的病终于好全了。
她回到了曾经待过的Justice律所,接手了一个社会舆论很严重,其他律师都不敢接的案子——
十六岁少女被富豪侵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慕梦滢做少女的辩护律师。
不止夏穗,就连远在美国的谢骆知道这件事都打电话来劝她放弃,不然一定会被报复。
但慕梦滢不在乎。
然而有些事情却不是不在乎,就不会发生的。
打赢官司后的第三天,慕梦滢在律所工作到很晚才离开。
刚到家楼下,阴影里冲出个男人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手里的匕首上泛出一抹寒光。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慕梦滢僵在原地,眼看着那把刀刺向自己。
就在这时,一股侧方来的力将她拽开,而后几下便制服了那个男人。
借着路灯的光,慕梦滢看见来人黑色鸭舌帽下冷峻的眉宇。
封沐彦眼眶通红,一言不发地看着慕梦滢,。
第七十章
警察很快赶到将凶手带走。
做完笔录,慕梦滢和封沐彦一起走出公安厅。
她侧眸呆呆地看着男人,还是不能相信他就这样突然的出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封沐彦眸光一闪,眼睫缓缓垂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他是在输掉官司的那一天离开的。
那天后来下了雨,而他没敢再多看慕梦滢一眼。
四周静谧,昏黄的路灯落在地面上。
慕梦滢紧紧地盯着封沐彦,却见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内心的酸涩感决了堤汹涌而出。
即使封沐彦现在背脊挺直地站在自己面前,慕梦滢却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小心翼翼。
不是为了求复合和道歉,而是因为珍视而产生的忐忑与小心翼翼。
封沐彦伸手轻轻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淡声道:“回去吧,很晚了。”
那么轻飘飘的却又沉重的语气。
他让慕梦滢走。
说完,封沐彦咳嗽了几声,还是没舍得再看慕梦滢一眼,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去。
男人的背影在这广袤的夜里,显得无比的渺小和单薄。
慕梦滢没能发声叫住他。
她的喉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眼眶酸涩无比。
久违的疼痛从心脏往身体各处传导,时间仿佛变成了全部毫无生机的冰白色,没有任何温度,眼前慢慢变得模糊。
看着封沐彦这幅样子,慕梦滢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等发觉脸上一片冰凉时,她怔怔抬起手去摸,是眼泪。
封沐彦现在的样子真的让她感到心疼了。
她走到绝路了。
慕梦滢终于回过神,她倏地抬起步子向封沐彦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跑得那么用力,跑得那么快,跑到胸腔里一丝空气都没有了。
可就是找不到封沐彦。
他仿佛她做的一场梦,梦醒了,就不见了。
这天之后,封沐彦再次消失。
很快,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到了冬天。
北京十一月的雪很大。
天寒地冻,风雪交加,把人骨头都冻脆了,连血管都像被堵住。
慕梦滢早上出门的时候连围巾都没忘记围,可在室外待了没几分钟,她的脸就被如刀刃般的冷风割痛。
她站在墙角躲着风,等了很久才等到人出来。
看见熟悉的背影,慕梦滢想都没想,冲过去一把拽住他:“封沐彦。”
她说话瓮声瓮气的,一呼一吸时都看见空气中的白色雾气,眼睫上甚至凝结了几颗霜花。
封沐彦僵了一下,似乎不解慕梦滢怎么会在这里。
但他下意识将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就要去握她发红的手。
还没碰到,他倏地想起什么,动作一停,手就那样顿在了半空。
慕梦滢看见,没一点犹豫就去握住了他的手:“我冷。”
封沐彦被她握住的手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挣开。
却用另一只手压低了帽檐,挡住了眉眼。
慕梦滢只能看见他瘦削的下颌和干得裂了几道痕迹的嘴唇。
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涌上喉腔,她深吸了口气,伸出手将他的帽檐往上抬,随后便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黑眸。
封沐彦没有躲闪。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着,谁都没再说话。
许久,封沐彦别开眼,轻轻拿开了慕梦滢的手:“梦滢,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慕梦滢没有拦他,只是站在原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她轻缓的声音在风中飘到封沐彦的耳朵里:“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封沐彦,你考虑好。”
封沐彦顿时停在原地,却没回头。
慕梦滢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眸。
她垂下眼睫,转身,雪地被踩得发出咯吱的声音。
走出一段距离,她仰起头,深吸了口气。
这个冬天……真冷啊。
然而就在这时,慕梦滢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暖意。
她心脏停了一拍,却不敢回头。
而下一秒,她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
“告诉我什么?”
“这些事情都是谢骆一个人做的,慕律师始终都不知道,是在有一天我去找她,希望她能劝劝您,慕律师才知道。”助理抿抿唇,“她让我不要告诉您,说查清后会自己告诉您的。”
封沐彦的大脑一片混乱。
原来……竟不是慕梦滢要报复他吗?!
那她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联系自己,告知真相?
不,她压根就没打算澄清!
封沐彦倏地回过神,直直看向助理:“快去查慕梦滢的行踪,要快!”
助理不明所以,但身子比脑子快一步,没犹豫一秒就冲了出去。
谢骆会发出这个视频给恒晟道歉,便说明一点——
慕梦滢和他闹掰了。
而谢骆家族势力强大,大概率不会让他留在国内,那慕梦滢……又要去哪里?
封沐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拿了外套就往外走,准备到她家里去找人。
刚踏出门,手机却响起。
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封沐彦脚步一滞,目光晦暗地接起。
电话那边传来不久前刚听过的声音:“封律,见一面吧。”
封沐彦嗓音低沉:“在哪里见?”
谢骆语气似乎含着笑:“就在我们俩第一次交谈的那家咖啡厅。”
……
半小时后,封沐彦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谢骆已经坐在位置上,面前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封沐彦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看了眼自己的摩卡,没有动,又抬眸看向谢骆:“你要和我聊什么?”
谢骆淡淡一笑:“我要回美国了。”
封沐彦瞳孔微紧,双手也不自觉地握成拳。
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谢骆紧接着说:“别担心,我是一个人离开。”
“那她呢?”封沐彦脱口而出,“她今天没有去上班。”
谢骆抿了口咖啡:“别急啊封律,听我讲完,我会告诉你她的去向。”
“时间还早,赶得及的。”
封沐彦再着急也只能忍下:“那就快说。”
谢骆转头看向窗外,思绪仿佛陷入回忆:“我认识小暖,是三年前,在我的心理诊疗室。”
封沐彦浑身一僵。
慕梦滢有心理疾病?!
“是的,她的确有心理疾病。”谢骆淡淡道,“她得的是一种常见的情感障碍,只要她想起你,头就会疼得像被针扎一样,很长时间里都不能独自正常生活。”
“在给她治疗的过慕中,我发现了她的单纯善良,渐渐爱上了她。但也没人比我更清楚她对你的爱有多深。”
“如果不爱,她不会那么痛苦。”
谢骆收回视线,望向对面的男人:“封律,我嫉妒你。”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却会被人抛弃,痛苦至此。但小暖跟我说……你对她始终真诚,就连我都做不到这一点。”
封沐彦逐渐冷沉的神情滞了一瞬。
谢骆倏地笑了笑:“小暖不打算和你离婚了,因为她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她也决定再不见你了。”
第五十九章
话音未落,封沐彦已经起身冲出咖啡厅。
就像一阵风。
谢骆看着空空如也的对面,却还是把最后的那句话给说完。
“能不能追上她,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封律。”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唇边的笑也彻底消失。
封沐彦慌忙上车,刚要启动车子,手机再次振动。
这次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封律,慕律师今天中午十一点起飞!您要快点赶去啊!”
和谢骆说的差不多。
两个小时,听起来好像还来得及。
但从市区到机场,就要足足一个多小时,如果再遇上堵车……
封沐彦不敢再耽误一秒,一脚踩下了油门。
走到一半,天空中突然飘起雨点。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像是要把玻璃都给砸碎。
封沐彦心底已有不好预感,走到离机场还有几千米的时候,终究还是堵在了路上。
他急的焦头烂额,一遍遍地去拨慕梦滢的号码。
但听筒里除了嘟声和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无其他。
慕梦滢没有关机,可偏偏就是不接。
她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和他说了吗?!
十点四十,前方的车流没有一点要疏通的意思,封沐彦狠狠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骨节分明的十指瞬间泛红,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这痛似的。
十点四十五,封沐彦的手机响了。
他不耐烦地侧眸看了眼,却霎时怔住,紧接着手忙脚乱地接起。
“梦滢,不要走!”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慕梦滢含着淡笑的声音才传来:“看来,谢骆果然都告诉你了。”
封沐彦眼眶通红,眼底布满血丝:“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要说什么呢?”慕梦滢深吸了口气,“封沐彦,不管你误不误会,都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从一开始我就说的很明白,我想要和你离婚。但是纠缠了几个月,你都不肯,那就保持这段婚姻吧,就算是……给你留一个纪念。”
封沐彦的心一瞬间就好像被生生撕裂,血肉模糊。
他的喉咙里也仿佛划过锋利的刀片,声音沙哑哽咽:“什么纪念,我不要纪念!”
“别走,求你了……梦滢,算我求你行不行?”
每说一个字,每呼吸一次,封沐彦的胸腔都更疼一分。
他从没有输过。
无论何时,他都能够运筹帷幄,力挽狂澜。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机他的手段全都无法再派上用场。
是命运的安排吗?
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他再靠近慕梦滢一步、再见她最后一面吗?
后悔和绝望几乎将封沐彦淹没。
“封沐彦。”
慕梦滢声音很轻,在听见的那一刻,封沐彦浑身下意识紧绷。
他的眼前倏地浮现出她第一次说喜欢他时的场景。
封沐彦觉得眼前模糊一片,泪水晕染了眼前全部的景象,使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抬手抹掉,嗓音发涩:“我在。”
慕梦滢却静默不语。
片刻后,她似乎是吸了下鼻子,声音也跟着有些轻颤。
她说:“祝你一帆风顺啊。”
雨下的更大了,天空也变得很暗。
封沐彦感觉到自己脸上冰冷一片,他感知到他和慕梦滢可能要在此刻画上句号了。
他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望着眼前那虚幻画面里朝自己微笑的、那个他唯一所爱也是唯一被他对不起的女孩。
第六十章
两年后。
助理看着手里被排的满满当当的时间表,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眉心却始终平着。
他早已习惯了跟着封沐彦,过这样忙碌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日子。
从两年前慕梦滢离开后,封沐彦就像是断情绝爱,彻底沉迷于工作。
他同样也戴上了眼镜。
但和助理不同,封沐彦戴着副细金边眼镜,不仅看起来不觉得他沉闷无趣,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内敛和深不可测。
恒晟律所的名声越来越躁,一年前封沐彦换了更大的办公室,律所里的律师也更多了。
要说有什么没变的,那大概是他右手无名指上始终带着的婚戒,和对追求者千篇一律的拒绝——“我已婚。”
助理太明白封沐彦了。
他还在等慕梦滢。
尽管没人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
听完助理的汇报,封沐彦点点头,嗓音清冷:“我知道了,你出去通知大家今天都先下班吧。”
助理怔住:“封律,您刚刚说什么?”
封沐彦抬起头,眉心很轻的蹙着:“今天情人节,你不是要和女朋友出去约会?其他人也打扮的很漂亮,就都下班去放松一下吧。”
助理神情欣喜:“谢谢封律!”
他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住,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那封律您呢?”
封沐彦重新垂眸:“这么有闲心管我,不如今晚你和女友的约会带我一个?”
“不了不了!”助理连忙摆手,他还想好好过个二人世界呢,“我先走了封律,祝您情人节快乐!”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欢呼声。
封沐彦听着,眼底划过了抹淡淡的笑意。
待律所里的人都走光,他才放下钢笔,缓缓坐直身体,捏了捏发痛的太阳穴。
再睁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手机上。
封沐彦抬手将手机拿起,屏幕随即亮起,慕梦滢的身影就那样映在了他眼底。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灭了,就再按开。
这样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直到封沐彦的心脏痛到麻木,他才放下手机。
两年,他没有慕梦滢的一点消息。
自从最后那一通电话之后,慕梦滢便把他的号码给拉黑了。
封沐彦也联系过谢骆,但慕梦滢同样拉黑了谢骆。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封沐彦心里舒服不少。
静坐了许久,封沐彦起身,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刚上车,手机就响了。
是夏穗。
夏穗早已放下了对封沐彦的感情,如今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对待。
而且她现在也有了男朋友,俩人感情很好。
封沐彦接起电话,却听夏穗的声音带着哭腔:“师哥,你是不是在吃安眠药?”
“我医院的朋友说你第一次就诊的时间是两年前,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封沐彦怔了怔,一时间没说话。
从慕梦滢离开后,他每每睡着,就会梦见两人在一起的那七年,以及分离三年又重逢后的那大半年。
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在梦里折磨他,醒来后也几乎撕碎他。
所以到后来,他的身体为了避免这种痛,开启自动保护。
封沐彦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很无关痛痒的事:“只是睡不着而已,没什么大事。”
第六十一章
夏穗被封沐彦这种无所谓的语气给堵得说不出话。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想起助理教她的方法,沉声道:“你就这么折腾,要是哪天嫂子突然回来,看见你这样肯定不要你!”
封沐彦眸色一沉:“夏穗,你要是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下个月就不用干了。”
“……”
夏穗语噎,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时,手机又是一震,是条消息。
封沐彦看了眼,丢下句“我还有事先挂了”,不等夏穗再开口便切断了通话。
发消息给他的是认识的一个律师。
“封律,今晚我们有个聚会,要不要一起?”
他发的是条语音,里面还有别人的声音:“封律可是已婚,今天情人节,来不了吧。”
“你们知道什么啊,封律的老婆在国外进修呢。”
语音就到这为止。
封沐彦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他对外一直声称已婚,却始终不见其人,总有些流言蜚语在乱传。
后来他便说,自己的妻子在国外进修。
那些言论的风向紧跟着转变,变成了封律和妻子即使异国都那么相爱。
有时候封沐彦听着他们这么说,自己都有种错觉,他和慕梦滢的感情真的还一如既往,而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
封沐彦沉浸在这个编制的谎言梦境里无法自拔。
毕竟,这是他痛苦生活中唯一的慰藉了。
回过神,封沐彦在消息框里打出一行字发送:“地址发我。”
半小时后,香榭庄园。
封沐彦在别墅门口走下车,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员,抬步走上台阶。
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男男女女说笑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他从酒保手里接过杯酒,走进客厅,顿时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给他发消息的柯昼走过来:“封律,来了。”
两个人的酒杯轻轻一碰,封沐彦淡笑着点头:“没想到人这么多。”
另一个律师调侃道:“封律情人节跟我们出来玩,不怕老婆查岗吗?”
封沐彦捏着酒杯的手微紧,但谁也没看到。
他摇摇头,语气淡然:“我什么都没做,当然不怕。”
“还得是我们封律,不仅事业有成,家庭还幸福,太让人羡慕了。”
柯昼打趣那人:“那你还不赶紧找个女朋友,快三十了还单身,丢不丢人?”
那人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我跟你们说啊,听说今晚要来个贼漂亮的女律师,从国外回来的呢。”
国外。
听到这两个字,封沐彦微怔。
他的心脏突然莫名剧烈地跳了起来,而这感觉,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似乎什么时候经历过……
封沐彦微蹙起眉,竭力地回想着。
倏地,他眼前闪过一副画面。
与此同时,那人低呼了声:“哎,好像就是她!”
封沐彦下意识抬眸看去,只见别墅的大门被一双纤细白皙的双手给推开。
而紧接着,一道穿着纯白长裙的婀娜身影就走进了他的视线。
五年前的那幕,与此刻的这幕完美重合——
封沐彦呼吸停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第六十二章
女人轮廓柔和、眉眼平静温柔,与两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但封沐彦紧紧盯着她,却还是觉得不一样了。
她是慕梦滢,是名气大噪,没有败绩的女律师。
而身为封沐彦妻子的慕梦滢,好似已经成为了十分久远的历史了,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慕梦滢对目光有些敏感。
她抬眸看去,正对上封沐彦漆黑深邃的双眸,步伐不由得微顿。
然而这停顿连半秒都没有。
慕梦滢很快收回视线,就像没看到封沐彦似的,转身走向女伴。
这对视不过短短几秒钟。
封沐彦却像是被当头重重一棒,大脑一片空白。
慕梦滢……回来了?
方才的那人神情兴奋,凑到封沐彦和柯昼的身边,低声问:“怎么样,果然漂亮吧?我等下就去搭讪她,说不定能直接拿下!”
柯昼嘲笑他:“得了吧,就你这长相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那人不太服气:“这天鹅肉能不能吃到嘴里,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端着酒转身走向了慕梦滢。
柯昼笑了声,转头看向封沐彦:“封律,你就等着看那小子吃瘪吧……封律?”
封沐彦这才回过神。
但他的眼神还有些茫然:“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赵南那小子去搭讪那漂亮女律师,就等着吃瘪吧。”柯昼悄悄指着那边,“你看那律师又优秀又漂亮,怎么可能看上赵南。”
封沐彦双眸逐渐清明,他顺着看去,只见赵南正对着慕梦滢殷勤地笑。
“慕律师是吧?我叫赵南,认识一下?”
慕梦滢下意识想开口拒绝,余光却瞥见封沐彦冷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思,她淡淡一笑,和赵南碰了下杯:“好啊。”
封沐彦浑身顿时散发出了戾气。
然而赵南对此浑然不知,甚至脑海里都开始幻想和慕梦滢的婚后幸福生活。
柯昼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着封沐彦越发阴沉的神情,心底都不禁打了个颤:“封律,你怎么了?”
怎么了?
哪个男人看着自己老婆被人觊觎还能保持冷静的?
封沐彦手指缓缓收紧,力气大的感觉下一秒就能捏碎酒杯。
慕梦滢已经很久没和他这样笑过了,两年前也没有。
凭什么她能对赵南那么笑?!
越想,封沐彦心底的怒气越旺。
而最后的一丝理智和冷静,在看见赵南试图去摸慕梦滢的手那一刻,彻底消失殆尽。
柯昼只眨了一下眼,眼前的封沐彦就不见了。
转眸去寻,只见封沐彦大步走到赵南面前——
伸手便把杯里的香槟全泼在了他脸上!
别墅里顿时雅雀无声。
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就连赵南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呆滞地垂眸,看见自己衬衫都湿透,这才回过神。
可一抬头,看见封沐彦眉眼阴沉冷漠,赵南眼底满是惊愕和慌乱:“封、封律?”
封沐彦碎发散在额前,他微微笑起来,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第六十三章
封沐彦说的这句话,比刚才他的行为更让人震惊。
他的人?谁是他的人?
没等众人缓过神,只听男人嗓音冰冷得像结了霜。
“道歉。”
慕梦滢站在封沐彦身后,一瞬不瞬地打量着。
他的身形好像与当初相比并没有产生什么变化,肩背宽阔笔挺,剪裁合身的毛料西装,裤管笔直,肩颈线的弧度凌冽又冷封。
赵南不明白,更不理解。
“封律,为……为什么呀?”
封沐彦眸子乌沉沉的,像沉进去了一片湖,湖面平静得令人心慌。
赵南看着他,过了半天,他抹了抹脸,不甘又不服地对慕梦滢说:“对不起。”
慕梦滢平静的神色没一点波澜。
她像是在挑衅封沐彦,问:“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吗?”
赵南肚子里憋了一股闷火。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但面对封沐彦,赵南不敢出声,只能别开眼。
慕梦滢却极轻地笑了声。
“没想到封律也喜欢上演英雄救美,把自己感动了?”
说完,也不管男人是什么反应,她侧过身就和女伴走去另一边了。
从头至尾,慕梦滢也没看封沐彦一眼。
有人打圆场说都是误会,别放在心上,继续完。
客厅里这才重新恢复了热闹。
柯昼拉着赵南和封沐彦走到角落,满脸挂满了小心翼翼的神情:“封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封沐彦神色还冷着:“她是我妻子。”
话音落下,柯昼和赵南的脸上刹那间瞬息万变。
赵南惊魂未定,现在只觉庆幸。
他刚才竟然在搭讪封沐彦的老婆!还好只是被泼了一杯酒,不是断了条他胳膊……
怪不得封沐彦要出这个头,还出头出得如此不留情面和不留余地。
柯昼斟酌了一下言语:“可那位慕律师……看起来和封律你……”
“吵架了。”
封沐彦简短的一句话,让柯昼和赵南恍然。
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柯昼平复了下情绪,低声劝道:“封律,这和老婆吵架我最有经验了。其实女人就是希望咱们哄哄她们而已,抱一下,给她买点喜欢的东西,把问题说开了就行。”
封沐彦却没应声。
别说抱一下,买点喜欢的东西,他都给人下跪了,人家也没理会他。
他又拿了杯酒,抬手便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顺着食道抵达胃部,一阵战栗。
之后封沐彦就再没说过话。
他一边紧盯着慕梦滢的身影,一边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见他这样,柯昼和赵南也不敢劝,只能沉默地陪在旁边。
慕梦滢知道封沐彦一直看着自己。
那道炙热的视线就像是化作了实物,让她一直觉得不自在。
可等聚会结束,别墅里却不见封沐彦的人。
慕梦滢也喝了些酒,没多想。
她和女伴告别,准备去趟卫生间再离开。
不想,她刚走出卫生间,就被阴影里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拉住。
男人冰凉的手掌握住慕梦滢的腰,呼吸缠绕在她的耳畔。
第六十四章
发现慕梦滢并没有挣扎,封沐彦按住她肩膀的那只手才逐渐攀上她的脸。
他轻轻地捧着,目光深邃而贪恋的望着眼前的人。
这是他日日夜夜思念入骨的人。
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封沐彦凑近了一些:“喝醉了?”
慕梦滢眼神迷蒙,水光潋滟:“……封沐彦?”
她声音一向很好听。
但此刻在他的耳朵里却是动听,甜得窝心。
封沐彦眼眶微热,心脏控制不住地跳动起来,情不自禁地俯下身。
他知道自己趁人之危,也知道明天他将会面对什么,可在此刻,他被酒精控制了意识,完全是在靠着本能行事。
封沐彦轻轻厮磨慕梦滢的嘴唇,舔她唇上残留的那点儿酒液,却没探进去,。
直到确定慕梦滢真的没有抗拒,他的舌头才钻入慕梦滢的口腔。
禁欲许久的两个人,一碰见熟悉的味道,就失了控制。
可能是因为酒精,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在慕梦滢回应后的那一瞬间,封沐彦几乎落下泪来,他猛地将人按在墙上,掌住慕梦滢的后脑勺,吻宛如狂风暴雨般的袭过去。
后来是怎么离开别墅,回到那个两人曾生活了四年的家,没人记得。
封沐彦只记得慕梦滢身上的裙子吊带滑落肩膀,露出大片白皙的肩颈。
而慕梦滢只记得封沐彦眼神暗得吓人。
他俯身吻在她的肩膀上,从肩膀,到脆弱的脖颈,他近乎变态和痴恋般地啃咬着慕梦滢颈部的血管,感受对方的脉动,确定对方此时此刻正在自己的怀里。
封沐彦咬得不重,像吻一样,慕梦滢却仰着脖子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封沐彦彻底没了理智。
他抱着慕梦滢,像抱小孩儿一样让她盘住自己的腰,手则稳稳地托着她的臀部。
在走往床的那几步路,封沐彦也没忘记和她接吻。
慕梦滢的眼神有些涣散。
她红着脸,耳朵也红着,眼尾勾勒出令人心动的艳情。
“梦滢?”封沐彦以前很少询问慕梦滢的感受和意见。
但现在,他的鼻尖蹭着她的,眼神专注而又温情。
慕梦滢听不清他说话。
她抬起头,似乎在辨别说话的人是谁,过了几秒钟,她用脸主动地蹭了蹭封沐彦的脸侧。
封沐彦高兴得快疯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慕梦滢手指抓住被单,嗓子里发出连贯的气音。
封沐彦始终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他知道,他错过了很多东西。
而他真的不想再错过。
慕梦滢期间只清醒了一瞬间,不过又立马继续模糊了,她白玉般的脖颈难耐的绷直,神智变得模糊。
或者说,一切都很模糊不清。
封沐彦与慕梦滢十指扣住,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亲吻她。
他曾以为爱意是可以压制的,可是在再次分离两年后,又见到慕梦滢抱到慕梦滢的那一刹那,看似平静的湖面翻腾起巨大的浪花。
最后一刻,就在慕梦滢即将要陷入黑暗的那一刻。
她听见耳边一道磁性沙哑的声音说——
第六十五章
慕梦滢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才醒。
她睁开眼睛,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怔楞了很久。
半晌,她缓缓坐起身,被子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
看着自己身上被布满的痕迹,慕梦滢关于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涌进了脑海。
她深吸了口气,赤足踩上地板。
一推开房门,封沐彦果然坐在长沙发上。
真像是在做梦啊……
可惜不是。
慕梦滢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封沐彦。
封沐彦却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她满脸防备:“你还想做什么?”
闻言,封沐彦身形一怔。
他心里有些痛,但没表现出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握着慕梦滢的脚踝,慢条斯理地近乎虔诚地帮慕梦滢把拖鞋穿上了。
慕梦滢垂下眸,神情复杂:“有必要吗?”
封沐彦没有站起来,而是仰起了头。
明明是处于低位,却似乎是在和慕梦滢进行一场引诱性的平等交易。
“梦滢,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找我。”
慕梦滢不假思索的开口:“封沐彦,你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好看吗?”
封沐彦垂下来的眼睫挡住不为所动的神情。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他起身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反正我爱你。”
这样抱着,都觉得是奢侈。
他不会觉得生气,更加不会愤怒,他愿意接受慕梦滢所有情绪的反扑。
应该他承受的,不应该他承受的,但只要是慕梦滢的,就都可以。
慕梦滢任由他抱着,没说话,也没挣扎。
态度却依旧很冷。
“你回来……有想起我吗?”封沐彦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他第一次说话没有任何底气。
本来他想问的是,你回来有可能是为了我吗?
但这答案一定会是否定的。
所以有些话,应该学会主动换个方式表达。
即使结果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但至少能让她开口。
“不是。”慕梦滢冷冷道。
听着意料中的答案,封沐彦并不觉得心痛了,只是有点难过。
沉默了片刻,他轻声说:“你什么都知道。”
慕梦滢一副不明白的模样:“你指的是?”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等你。”封沐彦的手指覆盖住慕梦滢的,他清瘦的手指上还戴着当初那枚戒指,手指上已经有了淡粉色的戒指痕迹。
他的痴情与专一,连陌生人见了都忍不住动容。
然而——
“我让你等的?”慕梦滢淡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字字诛心。
封沐彦眼眶慢慢变得湿润,在外游刃有余沉静自持的男人,每每面对慕梦滢,都快成了碎掉的雕塑,他心痛得难以呼吸。
慕梦滢却视若无睹。
当初他无视她的委屈与难过的时候,就应该料想到他有可能会被自己的行为反噬。
这种反噬,往往如大兵压境,铺天盖地,比当初狠决一万倍朝他袭来。
“我爱你。”
封沐彦反复地说:“可我爱你。”
他许诺:“梦滢,我已经改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比以前好,比别人好。”
但他的心却逐渐冰冷下去。
因为封沐彦清楚地看见慕梦滢不为所动,无情得近乎残酷。
很久,她才侧头望着他,像是终于下了某个决心。
第六十六章
封沐彦的眼里有一种几乎偏执的专注。
“什么赌?”
“我接了一个案子,是原告,而被告还没有找律师,你接下这个案子,一个月后开庭。”慕梦滢神情平静,“如果你赢了,我们就和好,但如果你输了……”
封沐彦结果她的话:“我知道。”
房间静谧,窗外风声徐徐刮过,他嗓音温热:“如果我输了,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慕梦滢勾起抹很淡的笑,俯身凑到封沐彦与他面对面:“可是你会输。”
“你一定会。”
那个案子她有百分百的自信可以赢。
封沐彦眼睫很长,所以他很容易就能伪装出温柔的假象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假的。
他望进慕梦滢的眼底,笑容有些苦涩:“你没打算和好。”
慕梦滢歪了下头:“是的。”
昨天晚上的温情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封沐彦深深地望着她,眼里有光在闪烁:“梦滢,我是从十九岁开始喜欢你的。”
到现在,他们纠缠了整整十二年。
失去爱对很多人来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慕梦滢是封沐彦唯一主动想要拥有的人,他是封沐彦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没办法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作告别。
“梦滢,是你答应我的。”封沐彦扣住慕梦滢的手指,缓缓说道,“如果我赢了,就恨我和好。”
时间仿佛静止了。
心里一直没有任何波澜的慕梦滢,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撕扯了一下。
就这瞬间,她呼吸的频率都差点没维持住,差点就乱了。
“是,我说的。”慕梦滢转过身背对了封沐彦。
一垂眸,却看见茶几上封沐彦的手机突然亮起。
屏保上的照片她很熟悉。
昏暗的夜色里,路灯闪烁着冷色调的光,宽阔的路面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而高一点的那个人背影十分模糊,只剩下照片里主人公柔和的侧脸。
无端地令人觉得暧昧丛生。
慕梦滢盯着屏保看了几秒钟,想起来是当初封沐彦正陷入舆论风波时期,在一场宴会外两人被偷拍,后来被谢骆顶替了身份的那件事。
她的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尖轻轻戳了一下。
慕梦滢呼出一口气,试图压下这疼。
她知道封沐彦是怎样的人,自私冷漠,眼里只有利益,掌控欲很强,不喜欢别人违逆他。
正因为知道,她此刻才会有些呆住。
自己的位置被别人代替,而代替他的人直接要求他让出位置,他就从头至尾,都选择从未出现过。
慕梦滢清楚,这是将封沐彦的尊严按在地上碾碎。
可他当初就真的忍下。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否则她伪装的一些东西,将彻底崩塌。
慕梦滢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好,没再看封沐彦,径直就走向了大门。
手触碰到门把手上时,她动作微滞,却还是没回头。
只淡淡道:“机会只有一次,封沐彦,你知道吧?”
封沐彦露出抹温柔却苦涩的笑。
第六十七章
慕梦滢打车回到了自己订的酒店。
这一路上,她的心里、她的脑海里都混乱一片。
洗了澡换好衣服后,手机却响起。
屏幕上闪烁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慕梦滢本以为是封沐彦,却不是。
而是一个许久没见过的熟人——
夏穗试探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慕梦滢,你回来了,是吗?”
慕梦滢怔了瞬,语气平淡:“找我有事?”
“我想和你见一面,行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恳求,这让慕梦滢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封沐彦当初说了什么,让夏穗没再出现过在自己眼前。
但这并不代表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慕梦滢正要拒绝,夏穗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抢着说:“是关于师哥的,很重要。”
沉默片刻,慕梦滢淡淡道:“地址。”
一个小时后,咖啡厅。
慕梦滢推开玻璃门,就看见夏穗坐在一个角落。
而走近,才发现她的面前摆着好几瓶药。
慕梦滢粗略的扫了一眼
褪黑素,舒眠胶囊,安眠药……
全是帮助睡眠的药物。
“这是什么意思?”慕梦滢皱起眉看向夏穗。
夏穗长长的眼睫盖下来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这些,都是师哥一直在吃的药,而且已经吃了两年了。”
闻言,慕梦滢心头陡然一闷。
封沐彦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也没买过。
很明显,他过得很不好。
推翻所有已有认知的过慕是痛苦的。
慕梦滢不想被蛊惑,指甲死死掐进手心:“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知道,我之前很不喜欢你,因为我喜欢师哥。”夏穗垂下眼睫,抿了抿唇,“但后来我发现,师哥他太爱你了。”
“而且,他只爱你。”
“以前你和师哥的那些误会,都是因为我,现在我想要弥补……况且,我觉得在你下决定之前,有必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夏穗倏地抬眸直直看向慕梦滢:“他已经失眠很久了,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看了他的病历,他经常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梦滢姐,你对师哥的了解一定比我多,他其实比大部分人都要专一认真。”
“你难道就不甘心那么辛苦委屈的几年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吗?”
慕梦滢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脸也开始发热。
她竟然被夏穗说中了心思。
过了几秒钟,慕梦滢僵硬地别开眼:“你在劝我和他和好吗?”
夏穗却摇了摇头。
“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我只是希望你慎重做决定。”她目光真诚,“因为恨意去报复别人报复自己,得不偿失。”
“再说,如果师哥真的另和他人在一起,幸福美满,你觉得对你,公平吗?”
慕梦滢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
夏穗的目光落在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她唇角露出抹温柔的笑容:“我已经找到了那个我爱他,并且他也爱我的人。”
“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他只能是我的,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抢走他,我都会发疯。”
“所以……我对我曾经的行为很抱歉。”
第六十八章
慕梦滢的喉咙有些发涩,却什么都没说。
许久的沉默让人喘不过气。
夏穗也没期待慕梦滢会这么轻易地原谅自己,但眸底还是划过抹失落。
她将药瓶一个个的收进包里,语气意味不明。
“把人留在身边,名正言顺的欺负,不是更好吗?”
慕梦滢没有给出回答。
直到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夏穗说得的确没错,如果要看着封沐彦和别人在一起,慕梦滢不甘心。
她和他在一起、纠缠了那么多年,她用自己的尊严和青春陪封沐彦长大,让他知道怎么真正去喜欢一个人去对一个人好。
但结果这些最后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慕梦滢的性格,是咽不下去这种苦的。
可就这样和好,她同样不甘心,甚至产生了一种被掐住七寸的愤怒。
一个月后,慕梦滢按约出现在了法庭上。
她看向被告辩护律师席上的封沐彦,心底刺痛。
不过一个月而已,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唇色泛着白,眼下乌青,就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这个案子被告方的确难赢,慕梦滢猜到封沐彦会拼尽全力。
却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但终究还是强迫着收回视线,准备着即将辩护的资料。
正式开庭。
这个官司前后不过三十分钟。
在提出最后一个关键性的证据时,慕梦滢想了很多。
她看见封沐彦漆黑双眸里的光渐渐黯淡,眉眼间的傲气荡然无存。
封沐彦是个好学生,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他恪守学生以及律所负责人身份的职责,甚至和慕梦滢恋爱、结婚时,他做到了一切他自以为男朋友和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可那偏偏是自以为!
慕梦滢的牙关咬得发酸,白纸黑字在她眼前发花。
她紧攥着文件,手指也酸,手臂也酸,就连鼻子也跟着酸了。
最后一段话。
慕梦滢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样,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
她双唇微启:“我放……”
“念下去。”
一道声音在寂静的法庭倏地响起。
慕梦滢狠狠怔住,猛地抬眸看向正对面的那个男人。
只见男人目光深邃而坚定:“慕梦滢,你是个律师,你要为你的辩护人负责。”
就这么一句话,慕梦滢的心却像是被刀子割开。
她咬咬唇,终是将最后一段证据给念完。
审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这场赌局,不仅针对封沐彦,也针对慕梦滢。
只有在最要紧决定性的时刻,人才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慕梦滢赢了。
封沐彦输了。
他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着,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慕梦滢突然发现,封沐彦的居高临下和高高在上,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对自己收起来了。
而封沐彦忽然就能理解了慕梦滢为什么不想要和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封沐彦产生了挫败感,接着是绝望,最后是平静,他理解并支持慕梦滢的选择,并且愿意配合慕梦滢完成这一场赌局。
封沐彦冲慕梦滢弯了弯嘴角,有些难过,有些心酸,又有些释然的那种笑容。
令慕梦滢心里一紧。
她看见他用嘴型无声地说道——
第六十九章
慕梦滢从梦中惊醒时,浑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溺水的人刚爬上岸。
不知过去了多久,起伏的心脏才缓缓平复。
转头看向窗户,微白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
天还没亮。
现在已经是那场官司结束后的第三个月理整家獨費付,可慕梦滢还是无数次梦到在法庭上,封沐彦笑着对她说出那句话的场景。
紧接着,就是年少时期的封沐彦出现在眼前。
他温和又细致地问自己:“梦滢,你喜欢我吗?”
慕梦滢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坚定果断地点头。
可现实中,她再没见过封沐彦一面。
慕梦滢是在官司结束的一个月后才恍然大悟,封沐彦是真的放手了。
她联系不上人,问过他的助理,问过夏穗,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封沐彦就像是突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早知道……就早点答应和好了。
慕梦滢大病了一场,持续不断的发热,吃药打针都没用。
而她怎么也没想到主动提出要来照顾她的人会是夏穗。
卧室里,慕梦滢把体温计从嘴里拔出来,刚要撇到一边,被正好走进来的夏穗给拦住:“梦滢姐,你要干什么?”
慕梦滢满不在乎:“反正又死不了人。”
夏穗拿起体温计的手一顿,缓缓转头看向她:“这句话,我师哥也说过。”
听到这句话,慕梦滢瞳孔缩了缩,眼睫紧接着就垂下。
她淡淡道:“管我什么事。”
“三十九度五。”夏穗报出体温,转而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嘴硬的人啊,放不下就直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慕梦滢想都没想就说:“没有。”
夏穗撇撇嘴,拿过退烧药和温水递给她:“你就嘴硬吧,到时候人送进去火化,出来的时候嘴都还在。”
“说点吉利的行不行?”慕梦滢皱着眉把药吃了,又说,“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我和封沐彦不合适。”
夏穗闻言挑起眉:“你还恨他?”
“……没有。”慕梦滢摇头,“就是不合适。”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不合适了,夏穗没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看着慕梦滢的眼里闪烁一瞬,
其实,封沐彦离开后联系过她。
当时夏穗很忐忑地问:“师哥,你还会回来吗?”
封沐彦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道:“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
夏穗在心里默默地给这句话前边加上了三个字。
慕梦滢。
这两个人,分明都还彼此在乎,但一个不肯低头,另一个以为对方不再在乎自己,所以选择主动放手。
过了半个月,慕梦滢的病终于好全了。
她回到了曾经待过的Justice律所,接手了一个社会舆论很严重,其他律师都不敢接的案子——
十六岁少女被富豪侵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慕梦滢做少女的辩护律师。
不止夏穗,就连远在美国的谢骆知道这件事都打电话来劝她放弃,不然一定会被报复。
但慕梦滢不在乎。
然而有些事情却不是不在乎,就不会发生的。
打赢官司后的第三天,慕梦滢在律所工作到很晚才离开。
刚到家楼下,阴影里冲出个男人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手里的匕首上泛出一抹寒光。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慕梦滢僵在原地,眼看着那把刀刺向自己。
就在这时,一股侧方来的力将她拽开,而后几下便制服了那个男人。
借着路灯的光,慕梦滢看见来人黑色鸭舌帽下冷峻的眉宇。
封沐彦眼眶通红,一言不发地看着慕梦滢,。
第七十章
警察很快赶到将凶手带走。
做完笔录,慕梦滢和封沐彦一起走出公安厅。
她侧眸呆呆地看着男人,还是不能相信他就这样突然的出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封沐彦眸光一闪,眼睫缓缓垂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他是在输掉官司的那一天离开的。
那天后来下了雨,而他没敢再多看慕梦滢一眼。
四周静谧,昏黄的路灯落在地面上。
慕梦滢紧紧地盯着封沐彦,却见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内心的酸涩感决了堤汹涌而出。
即使封沐彦现在背脊挺直地站在自己面前,慕梦滢却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小心翼翼。
不是为了求复合和道歉,而是因为珍视而产生的忐忑与小心翼翼。
封沐彦伸手轻轻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淡声道:“回去吧,很晚了。”
那么轻飘飘的却又沉重的语气。
他让慕梦滢走。
说完,封沐彦咳嗽了几声,还是没舍得再看慕梦滢一眼,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去。
男人的背影在这广袤的夜里,显得无比的渺小和单薄。
慕梦滢没能发声叫住他。
她的喉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眼眶酸涩无比。
久违的疼痛从心脏往身体各处传导,时间仿佛变成了全部毫无生机的冰白色,没有任何温度,眼前慢慢变得模糊。
看着封沐彦这幅样子,慕梦滢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等发觉脸上一片冰凉时,她怔怔抬起手去摸,是眼泪。
封沐彦现在的样子真的让她感到心疼了。
她走到绝路了。
慕梦滢终于回过神,她倏地抬起步子向封沐彦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跑得那么用力,跑得那么快,跑到胸腔里一丝空气都没有了。
可就是找不到封沐彦。
他仿佛她做的一场梦,梦醒了,就不见了。
这天之后,封沐彦再次消失。
很快,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到了冬天。
北京十一月的雪很大。
天寒地冻,风雪交加,把人骨头都冻脆了,连血管都像被堵住。
慕梦滢早上出门的时候连围巾都没忘记围,可在室外待了没几分钟,她的脸就被如刀刃般的冷风割痛。
她站在墙角躲着风,等了很久才等到人出来。
看见熟悉的背影,慕梦滢想都没想,冲过去一把拽住他:“封沐彦。”
她说话瓮声瓮气的,一呼一吸时都看见空气中的白色雾气,眼睫上甚至凝结了几颗霜花。
封沐彦僵了一下,似乎不解慕梦滢怎么会在这里。
但他下意识将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就要去握她发红的手。
还没碰到,他倏地想起什么,动作一停,手就那样顿在了半空。
慕梦滢看见,没一点犹豫就去握住了他的手:“我冷。”
封沐彦被她握住的手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挣开。
却用另一只手压低了帽檐,挡住了眉眼。
慕梦滢只能看见他瘦削的下颌和干得裂了几道痕迹的嘴唇。
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涌上喉腔,她深吸了口气,伸出手将他的帽檐往上抬,随后便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黑眸。
封沐彦没有躲闪。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着,谁都没再说话。
许久,封沐彦别开眼,轻轻拿开了慕梦滢的手:“梦滢,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慕梦滢没有拦他,只是站在原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她轻缓的声音在风中飘到封沐彦的耳朵里:“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封沐彦,你考虑好。”
封沐彦顿时停在原地,却没回头。
慕梦滢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眸。
她垂下眼睫,转身,雪地被踩得发出咯吱的声音。
走出一段距离,她仰起头,深吸了口气。
这个冬天……真冷啊。
然而就在这时,慕梦滢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暖意。
她心脏停了一拍,却不敢回头。
而下一秒,她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
本文内容由 @明溦 发布部内容来源于互联网。如有侵权请联系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