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安顾诀小说大结局(锦衣卫)小说免费阅读_阮安安顾诀小说大结局章节列表免费阅读
第十四章 姐妹
北桑147年,燕州,慈幼局。
“芷汐,知诩,跑哪儿去了啊?”张嬷嬷站在院中,无奈地撇撇嘴,“再不出来,这桂花糖糕我可就拿给小容吃了啊。”
“嬷嬷!”
“嬷嬷~”
两个十二岁的女孩从假山后跑出,扑到了张嬷嬷怀中。
“我要吃。”
“我也要吃嬷嬷!”
两个女孩花一般的年纪,笑着去争抢嬷嬷手中洁白的花糕。
“哎呀,别抢,知诩,你让让芷汐。”张嬷嬷说着,将桂花糕先递给了芷汐。
“噢……”知诩闷闷应了,眼中有什么灭了。
正不高兴的时候,一只白白的糕出现在知诩面前。
她抬眼看去,是笑靥如花的芷汐。
“一起吃。ᶻᴴᴼᵁ”她说。
知诩点点头接过,终于笑起来。
吃完,两人跑出慈幼局,到了一座山上。
坐在山坡上,知诩问芷汐:“如果我们一直没有人收养,你将来想做什么?”
芷汐想了想,回道:“绣娘吧,我好喜欢刺绣。”
知诩若有所思。
虽然才十二岁,但是芷汐的绣工已经很出色了,女孩子家家,自然是女红好的更讨人喜欢。
知诩想起昨夜在张嬷嬷房门口听到的话,心中不免一涩。
明日,便会有大户人家来收养女儿,张嬷嬷的意思……自然是偏向芷汐。
知诩抿唇,心底嫉妒的火焰渐渐燃起。
“你呢,知诩?”芷汐问。
“我……”知诩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希望能被收养,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
芷汐笑起来,打闹般的推了她一下:“这算什么,我们都会被收养的。”
知诩却摇摇头,眸色暗下去:“嬷嬷更喜欢你,一定是你先被收养的。”
“别这样说,嬷嬷也很喜欢你啊。”芷汐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
知诩的视线却落在面前的山坡上。
很陡,下面是悬崖。
……
“咚咚咚……”
知诩的房门被敲得很响。
她走下床榻,揉了揉惺忪的眼角,打开房门。
门外是一脸焦急的张嬷嬷。
“芷汐呢?”
知诩心中一惊,面上还是佯装着茫然:“我,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睡觉……怎么了嬷嬷,芷汐还没回来吗?”
张嬷嬷紧锁眉头,抬头看了眼已到正午的烈日。
她叹了口气,呢喃道:“难道是天意……”
知诩抿唇,乖巧地站着。
片刻,张嬷嬷看向她,说:“你快些收拾一下,然后到正厅里来。”
说完,嬷嬷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知诩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心情愉悦地去衣柜中挑选衫裙了。
她拿起自己那件淡紫色的衫裙,视线落在旁边的水粉色衫裙上,停留片刻。
芷汐,还要多谢你。
她笑着,关上了柜门,不再看那水粉衫裙一眼。
正厅。
知诩乖巧地站着,看着门外停下一辆雍容的马车,上面走下一对身着华贵的夫妇。
知诩险些压不住唇角的笑。
真的是大户人家。
张嬷嬷推了她一下,说:“知诩,还不快见过晋州县令陆大人夫妇。”
闻言,知诩连忙行礼:“知诩见过陆大人,陆夫人。”
晋州县令陆恒浅笑,扶起她:“起来吧。”
陆夫人站在他身后,神情和蔼,眼底却有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陆恒怜惜一般地摸了摸知诩的头,说:“以后,你就是我们陆家的女儿了。”
“便叫,陆知诩吧。”
第十五章 六扇门,锦衣卫
北桑121年,海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庆破案有功,特升为大理寺卿,即日起前往晋州,钦此——”
“臣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走传旨的太监,卫庆拿着诏书走向后院。
后院内,少年少女执剑相对,眉宇间尽是英气。
“铛!”“铛!”
“卫霍,你最近没练功吧?”女孩嘴角扬起一抹笑,神色间尽是自信。
男孩手上微微用力,眉毛扬起:“卫芷汐,你以为你赢了?”
下一瞬,卫霍一抬手,女孩手中剑便掉落在地。
卫芷汐一瞬蹙眉,她余光看到卫庆,立马瘪嘴:“爹——兄长欺负我!”
卫霍瞠目结舌:“你!”
见状,卫庆早已见惯不惯,笑起来:“你们兄妹两个,怎么一点都没长大的样子。”
卫芷汐跑到卫庆身后,对着卫霍狐假虎威地吐了吐舌头。
“好了,别闹了。”卫庆扬了扬手中的诏书,“咱们得搬去晋州了。” 兄妹两人眼睛皆是一亮:“真的吗?!”
“爹你晋升了?”
卫庆点点头。
“好耶——”两人开心地蹦起来。
卫庆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心中欣慰。
十六年前,卫庆的夫人霍氏难产去世,只留下儿子卫霍。
父子俩相依为伴过了十二年,同为朝廷做事,隶属六扇门。
四年前,卫庆在燕州办案时,在一处湍急的河中救起了一个女孩,便是芷汐。
此后,他便将芷汐收为女儿,让她随他姓卫。
卫芷汐耳濡目染,放下了绣花针,拿起了佩剑。
这次到晋州,她也可以正式加入六扇门了。
两个月后。
幽森的竹林,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
乌云密布,天色晦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
男子身着黑衣,隐在暗处。
两月前,晋州忽现一具无心女尸,皇上派了六扇门和锦衣卫秘密调查,凶手没有抓到,无心尸体却越来越多。
一时间,晋州城中人心惶惶,家家关起大门,不敢走动。
皇上下了死令,若再查不出真相,锦衣卫和六扇门一同负罪。
锦衣卫顾诀在街上巡逻时,看见墙角一个人急急忙忙逃走,他追过去,看见角落里又一具尸体。
来不及多想,他抬步便追上去,却一路追到竹林。
那人影熟悉地形,很快消失。
顾诀不敢放松警惕,便先藏在暗处观察。
往深处走,才发现有一处破烂的小木屋。
顾诀直觉那犯人就在里面。
他悄然拔出腰间佩剑,抬步一步步逼近小木屋,脚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雨渐渐下大,雨水落在竹叶上,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影响他的听觉。
天色更暗了些,小木屋的轮廓略微有些模糊。
忽的,身后传来细碎的一个声音。
很近,近在耳边。
那人就在他的背后!
来不及了!
这是顾诀的第一反应。
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凌厉的剑风正刺向自己的脖颈。
要死了?
“小心——”蓦地,一个干净的女孩声音在另一边响起。
“铛!”
一把银色的刀被击落在地。
顾诀立即转身执刀砍向那人。
刀刃落在那人的咽喉前,逼得他一动不敢动。
顾诀定睛看去,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身上衣衫破烂,还有大片血迹。
就是他了,无心尸体的犯人。
紧接着,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站到了顾诀身边。
他偏移视线去看她。
那女子万根青丝用一根白绸系在脑后,干净利落,眉眼间潇洒霸气。
而她身上衣着,赫然是六扇门的人。
但他从未见过她。
只见女子看着自己,挑了挑眉,调侃道:“你大意了。”
到底是被人救了一命,顾诀不好反驳什么。
他咽了下喉咙,沉声说:“多谢相助。”
女子挥挥手,笑道:“不必,一看便知你是锦衣卫的人。”
“认识下,我是六扇门新来的捕快,卫芷汐。”
第十六章 搭档
卫芷汐第一次办案,就和锦衣卫顾诀一同抓到了无心尸体的犯人,这在卫庆意料之外。
“你们俩人,立了大功了。”卫庆笑起来,拍了拍顾诀的肩膀。
闻言,卫芷汐有些羞涩地笑了,双颊微红。
卫庆很少夸赞家里的孩子。
“爹……”她顿了顿,“卫大人,可有什么奖赏?”
卫庆微颔首,却说:“奖赏什么的,还是先不说了,现下要交给你二人一个任务。”
“我们?”卫芷汐下意识看了眼顾诀。
他站的笔直挺拔,面上没有一丝疑义。
“嗯,”卫庆拿起一卷卷轴,摊开,神色稍稍严肃,“皇上有令,命锦衣卫和六扇门调查史部尚书李候私建黑赌坊一事。”
“现在我命你二人负责调查此事,你二人可扮作夫妻,在史部尚书府邸附近暂居,若证据确凿,即刻将史部尚书带回来。”
“是!”
顾诀和卫芷汐双双拱手领命。
言罢,卫庆一掌拍在顾诀肩膀上,缓缓说:“小谢,我这女儿一向马虎,还要你多担待。”
“卫大人放心。”
“爹!”
殿中男女,一个面容清冷,一个娇嗔红脸。
是夜,卫府。
卫霍手持佩剑,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正厅。
卫芷汐坐在一边,看见他身上血迹斑驳,不禁皱眉:“你受伤了?”
卫霍放下佩剑,伸手在她头上狠狠敲一下:“死丫头,叫兄长!”
卫芷汐撇撇嘴:“就不该关心你。”
“父亲呢?”卫霍坐在木椅上,喝下一杯茶水。
“还在六扇门。”卫芷汐看着他,神色担忧,“似乎最近晋州不太太平。”
“哪里都不太平。”卫霍顿了顿,又说,“听说你和锦衣卫那小子抓到了无心尸体的犯人?”
卫芷汐得意地扬眉:“是啊。”
瞧这丫头喜上眉梢的模样。
卫霍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很快又压下,说:“我看都是锦衣卫那小子的功劳吧。”
卫芷汐不高兴了,一双柳眉皱在一起:“胡说,分明是我救了他一命。再说了,人家有名字,你总叫他小子做什么?”
闻言,卫霍的心无端一空。
他看向她,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但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年纪比我小,我叫他一声小子又如何?”他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
“人家年纪虽然比你小,但是功劳赫赫,不知道比你厉害多少。”卫芷汐哼一声,偏过头去。
卫霍眼睛微微眯起。
卫芷汐继续说:“早就听说过顾诀的名声,今日一见,才知他果真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她神色中带着些钦慕。
“卫芷汐,”他声音严肃地喊她,一字一句道,“你该不会是对那小子有什么心思了吧?”
言罢,卫芷汐猛地转头,神色惊诧:“你胡说什么?”
卫霍盯着她耳后那一片红,淡淡说:“最好没有,你可知他之所以功劳赫赫,是因为他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
卫芷汐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们六扇门的不也是如此?”
卫霍冷冷瞥她一眼,继续说:“他顾诀,曾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代锦衣卫都指挥使。”
闻言,卫芷汐呼吸一滞。
“他师父全家上下一百五十三人,无一幸存。”
第十七章 是夫妻
厅中空气仿佛凝结,死寂一片。
卫芷汐脸色苍白,神色震惊。
沉默半晌,她才开口问:“……为什么?”
“通敌叛国……谁知道呢,想要一个人死,什么错都可以作为原因。”卫霍看向她,语气蓦地软了些。
“汐儿,我当初是反对你习武的,不管是六扇门还是锦衣卫,都是很危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我和父亲也是,或许有一天就再也回不来了。”
“兄长!”卫芷汐皱起眉,厉声喊他。
但卫霍还在说:“所以,你还是早些嫁人,寻一个好夫家,免得我和父亲不在,没人护你。”
卫芷汐的眼眶微微红了。
她不过是卫庆顺手捡来的,却被卫庆和卫霍当做亲生女儿和妹妹对待。
这份情谊,当真是无以为报。
她偏过头,像是赌气:“我才不要嫁人,我可以保护自己。”
卫霍听了,嗤笑一声:“自大的丫头。”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接下来,父亲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了?”
卫芷汐一怔,想起顾诀。
“调查一个朝廷要员。”她简略回答。
不管是六扇门还是锦衣卫,任务都是秘密,同僚之间是不可说的,就连兄妹也不行。
卫霍点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他喝完茶水,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寝殿:“我歇息了,你也莫等父亲了。”
“知道了。”卫芷汐应了。
回到自己的屋中,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
明日,便要和顾诀搭档办案了……
想起卫霍说的他,将对自己有恩的师父屠杀全族,卫芷汐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不过,他们不过也就是这一次的伙伴,以后……或许不会有太多瓜葛。
……
翌日。
卫芷汐穿着一袭水粉衫裙,走进了史部尚书府邸附近小巷的一间院子。
刚刚推门进去,一道人影便在她面前悄然落地。
是顾诀。
他轻功了的,那日在竹林她便知道。
顾诀手上带着一刀一剑,是他们不可离身的,不能带着光明正大从街上走过,只能隐蔽地用轻功进院。
他没有穿飞鱼服,而是穿着一身普通男子的衣衫。
这样看着,少了几分狠厉,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
蓦地——
“咕噜……”
卫芷汐脸一红,微微垂下头去。
这不争气的腹中,空空如也。
顾诀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拿着东西进了里屋。
卫芷汐站在院内,不禁想,这冷酷无情的性格也挺好,不会让她更尴尬。
可是片刻后,顾诀走出来,穿过院子,走到大门口。
他站在门口,转过头看向卫芷汐,说:“不走?”
她一愣,不明所以:“啊?”
顾诀双眉轻蹙:“不是饿了?”
“啊,来了。”卫芷汐回过神,连忙跟上。
两人走在街上时,她看着顾诀的背影,默默想,这个人也不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桂花香气。
卫芷汐闻到,目光一瞬就落到远处的一个小摊上。
“桂花糕!”她说着,一把拉住顾诀的衣袖,直直奔向那小摊。
顾诀猝不及防,脚步一乱,险些摔倒。
她拉着他站在卖桂花糕的老婆婆面前,伸出手指:“婆婆,要两个。”
婆婆轻轻笑着,温柔地回道:“好。”
热气腾腾的两块桂花糕包在纸里,递到卫芷汐手中。
刚拿到手,她就迫不及待伸手去捏。
“烫……”顾诀还没说完。
就见她手指被烫到,瞬间缩回去。
“啊!”
顾诀抿抿唇,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六扇门的人吗?”
可下一瞬,他没有等到卫芷汐的回答,嘴上却蓦地覆上一只温热娇小的手。
面前的女孩紧张兮兮地转头四顾,确定没有人听到,才回过头看他,说:“你疯啦,万一我们身份暴露怎么办。”
那就杀掉。
顾诀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片刻,卫芷汐收回手,又挽住他的胳膊。
他身形一僵,出声问道:“你作什么?”
闻言,她歪着头看他:“我们不是夫妻吗?”
第十八章 英气或是妖媚
入夜,两道黑影隐入夜色之中。
半晌,史部尚书地府的瓦檐上多了两个人影。
顾诀朝卫芷汐打了个手势,她点点头,一个跳跃便进了偏殿。
而他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正殿。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回到了小院。
摘下面罩,顾诀趁着月色看向卫芷汐,问:“可有听到什么?”
卫芷汐挥挥手,两人坐在石椅上,她道:“那李候是个淫官,我听见她夫人在屋中哭得伤心,说是他又去了百媚楼。”
闻言,顾诀眸色一暗。
百媚楼,是城中唯一的青楼。
可月色下,卫芷汐的眼睛却忽的一亮,她问:“那种地方,我们进的去吗?”
顾诀瞧着,心忽地一动。
他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男人想进去很容易。”
那女孩瘪瘪嘴,显然是不满。
“但是要靠近李候,还是女人最合适。”顾诀继续道。
“所以……你有办法了?”卫芷汐挑了挑眉。
只见对面端坐着的男人,眼底忽然划过什么。
……
“各位客官,接下来是我们百媚楼新来的姑娘,她啊,要给各位客官弹一首琵琶。”老鸨笑得花枝乱颤,走下台子。
那挂满红纱的台阶上方,倏地踏出一只纤细白嫩的足来。
而后,一只柔荑伸出纱帘,轻轻掀开,一个妖媚的女子就走出来。
她身着妖艳红裙,胸前绣着一朵绽开的芙蓉,双手拿着一把琵琶,施施然走到台中间。
犹抱琵琶半遮面。
顾诀在台下看着,咽喉不自觉地咽了下。
那红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卫芷汐。
不知为何,他有些后悔让她以身犯险。
琵琶声起,台下一众人等逐渐陶醉。
顾诀瞧着,心底无端升起烦躁。
她穿得暴露了些,是青楼女子的妆饰。
他也是男人,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都在看哪些地方。
明明两人刚刚认识,他心中这些情绪是怎么回事?
顾诀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的视线偏了些。
……
不出所料的,卫芷汐被送进了史部尚书的厢房中。
顾诀坐在隔壁的厢房中,一双鹰眉紧紧皱在一起,他手中攥着绣春刀。
他和卫芷汐说话,一旦有情况,立刻放出信号,他会马上接应她。
这百媚楼的厢房是隔音的,但若是动静太大,也可听到。
一刻钟……两刻钟……
顾诀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需要这么久吗?
他想要一脚踢开那厢门,可又怕打乱计划,
顾诀,什么时候会如此犹豫不决,婆婆妈妈?
他视线落在面前的酒桌上。
尽管告诉老嬷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准备了一壶酒。
他从不喝酒,但鬼使神差的,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半壶酒下肚,顾诀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那人一身白衣,一根白绸系起万根青丝。
他见过不少女捕快和女锦衣卫。
可是,只有她……让他眼前一亮。
卫芷汐……
突然,一个声音传进了顾诀的耳朵里。
“顾诀——”
他猛然清醒,眼前身影也一瞬消失。
他起身拔剑,几步便来到那厢房门外,一脚踹开。
“卫芷汐……”
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咽下。
只见那史部尚书李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卫芷汐坐在一旁,一只脚被压在李候肥胖的身躯下。
她看一眼他,撇撇嘴:“顾诀,快来帮帮我啊,我的脚快要断了!”
顾诀抿抿唇,手中的绣春刀反射了一点寒光,却一闪即逝。
他终究是太小瞧了她一点。
“怎么回事?”他搬开李候身子,将她卫芷汐的脚放出来,问道。
卫芷汐不满地踹了李候一脚,道:“喝了两杯酒就自己全说了,臭男人,还想摸我!”
第十九章 别样的心思
卫霍带人来到百媚楼时已是深夜。
他一来便看见披着顾诀外衫,衣衫不整的卫芷汐。
他双眼一眯,转身抓住顾诀的衣领,怒吼道:“姓谢的,你竟然敢让我妹妹假扮妓女,你拿什么保证她不会出事?!”
顾诀没有挣脱他的束缚,只是淡淡地回看卫霍。
“兄长!”卫芷汐见状,忙上前去拉卫霍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不是他让我假扮的,是我为了查案……”
话还没说完,被卫霍打断:“你给我闭嘴!”
沉默着的顾诀却突然开口:“你别凶她。”
这下,轮到卫氏兄妹瞠目结舌地看向顾诀。
卫霍咽了下喉咙,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他们都以为顾诀不会重复一遍的。
可是……
“你别凶她。”
顾诀字正腔圆,又说了一遍。
卫霍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硬。
片刻,他动了动鼻子,皱起眉问:“你喝酒了?”
顾诀点头。
“办公务的时候你喝酒?”卫霍不可置信。
但顾诀却看了卫芷汐一眼,随后道:“是我的错,我会接受惩罚。”
卫霍松开了他,像是在看一个怪人。
别人都是怎么说他的来着?
冷血无情?
心狠手辣?
杀人不眨眼?
卫霍不再看他,伸手抓住卫芷汐的手臂:“跟我回家。”
身后,顾诀看着他们的背影,眸色深下去。
……
卫芷汐再见到顾诀,是半个月后。
史部尚书暗造黑赌坊一事之后,她被卫霍训斥了很久,就连卫庆都没忍住多说了她两句。
之后半个月,卫庆没再给她任务,让她在家里呆了半个月。
这天,卫庆叫她到六扇门待命。
卫芷汐到了六扇门才发现,顾诀也在。
两人齐齐跪下。
“皇上密旨,晋州官银丢失,现命锦衣卫顾诀和六扇门联手秘密调查此事,尽快查到官银去处。”
“臣遵旨。”
起身后,卫芷汐怔怔看向卫庆,问:“为什么选我?”
论资历,论能力,卫霍都比她更胜一筹。
卫庆幽幽地看了眼顾诀,回道:“你办事有力,所以选你。”
其实不是。
是顾诀向皇上请命,说与卫芷汐配合默契,若是能再合作,官银失窃案定能早日水落石出。
于是皇上就允了。
“小谢,你可要记着,要早日断案。”卫庆提醒道。
“卫大人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说完,他便拉着卫芷汐走出了六扇门。
卫庆望着他们的背影,深觉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
去往晋州县府的路上,不知为何,卫芷汐突然想起来她与顾诀的第一次见面。
那日,他们俘获了无心尸体的犯人后,俩人押送他回六扇门的路上,卫芷汐看着一脸冷肃的顾诀,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兄弟。”
只见顾诀脸色微沉,冷声答道:“顾诀。”
那时候她想,这个男人也太无趣了吧。
但他接着说:“你是女儿身,与我不能算是兄弟。”
卫芷汐蓦地笑出声来。
顾诀皱眉,疑惑不解:“你笑什么?”
她摆摆手,说出了一句让他黑脸一路的话。
她说:“没事儿,谢兄,你真可爱。”
第二十章 都是兄弟
顾诀和卫芷汐来到晋州县府的门前,敲响了门。
一个小厮来开了门,看见两人身上服装,连连弯腰请他们进去。
正厅中,一个半百男人来回踱步,正是晋州县令陆恒。
见到两人,陆恒神色更忧愁。
他上前一步,抓住顾诀的手,说:“清涯啊,你可算是来了。”
卫芷汐看着两人亲密的举止,不禁疑惑。
原来他们两个认识?
顾诀宽慰般地拍了拍陆恒的肩膀,说:“陆大人不必担忧,我定会找到失窃的官银。”
陆恒连连点头。
他一抬头,看见身后的卫芷汐,迟疑地问:“这位是……?”
顾诀介绍:“这位是六扇门卫庆大人的女儿,卫芷汐。”
芷汐……
这个名字好熟悉。
陆恒却没再细想,领着他们去了金库。
只见金库大门被人强破,锁被利器破坏,掉落一地,金库大门大开,里面所放着的官银不翼而飞。
“我看过了,重要的卷轴都在,只有官银被偷了……”陆恒说。
顾诀点点头,蹲下身去查看那碎裂的铜锁。
“陆大人就将此事交给我二人吧,不必跟着担心了。”他头也未曾抬,说道。
陆恒应了,深深地看了卫芷汐一眼,才离开金库。
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卫芷汐蹲到顾诀身边,神色严肃;“有什么线索?”
他举起那锁,借着天光指给她看:“这里,有一个不一样的凹痕,不是剑也不是刀,而是镖。”
“镖?”卫芷汐微微惊讶,“你是说,这锁是被一击便破的?”
顾诀颔首。
只一镖,就将晋州县府金库的大锁打破。
可见此人功力之深。
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顾诀起身,走进金库。
北桑147年,燕州,慈幼局。
“芷汐,知诩,跑哪儿去了啊?”张嬷嬷站在院中,无奈地撇撇嘴,“再不出来,这桂花糖糕我可就拿给小容吃了啊。”
“嬷嬷!”
“嬷嬷~”
两个十二岁的女孩从假山后跑出,扑到了张嬷嬷怀中。
“我要吃。”
“我也要吃嬷嬷!”
两个女孩花一般的年纪,笑着去争抢嬷嬷手中洁白的花糕。
“哎呀,别抢,知诩,你让让芷汐。”张嬷嬷说着,将桂花糕先递给了芷汐。
“噢……”知诩闷闷应了,眼中有什么灭了。
正不高兴的时候,一只白白的糕出现在知诩面前。
她抬眼看去,是笑靥如花的芷汐。
“一起吃。ᶻᴴᴼᵁ”她说。
知诩点点头接过,终于笑起来。
吃完,两人跑出慈幼局,到了一座山上。
坐在山坡上,知诩问芷汐:“如果我们一直没有人收养,你将来想做什么?”
芷汐想了想,回道:“绣娘吧,我好喜欢刺绣。”
知诩若有所思。
虽然才十二岁,但是芷汐的绣工已经很出色了,女孩子家家,自然是女红好的更讨人喜欢。
知诩想起昨夜在张嬷嬷房门口听到的话,心中不免一涩。
明日,便会有大户人家来收养女儿,张嬷嬷的意思……自然是偏向芷汐。
知诩抿唇,心底嫉妒的火焰渐渐燃起。
“你呢,知诩?”芷汐问。
“我……”知诩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希望能被收养,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
芷汐笑起来,打闹般的推了她一下:“这算什么,我们都会被收养的。”
知诩却摇摇头,眸色暗下去:“嬷嬷更喜欢你,一定是你先被收养的。”
“别这样说,嬷嬷也很喜欢你啊。”芷汐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
知诩的视线却落在面前的山坡上。
很陡,下面是悬崖。
……
“咚咚咚……”
知诩的房门被敲得很响。
她走下床榻,揉了揉惺忪的眼角,打开房门。
门外是一脸焦急的张嬷嬷。
“芷汐呢?”
知诩心中一惊,面上还是佯装着茫然:“我,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睡觉……怎么了嬷嬷,芷汐还没回来吗?”
张嬷嬷紧锁眉头,抬头看了眼已到正午的烈日。
她叹了口气,呢喃道:“难道是天意……”
知诩抿唇,乖巧地站着。
片刻,张嬷嬷看向她,说:“你快些收拾一下,然后到正厅里来。”
说完,嬷嬷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知诩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心情愉悦地去衣柜中挑选衫裙了。
她拿起自己那件淡紫色的衫裙,视线落在旁边的水粉色衫裙上,停留片刻。
芷汐,还要多谢你。
她笑着,关上了柜门,不再看那水粉衫裙一眼。
正厅。
知诩乖巧地站着,看着门外停下一辆雍容的马车,上面走下一对身着华贵的夫妇。
知诩险些压不住唇角的笑。
真的是大户人家。
张嬷嬷推了她一下,说:“知诩,还不快见过晋州县令陆大人夫妇。”
闻言,知诩连忙行礼:“知诩见过陆大人,陆夫人。”
晋州县令陆恒浅笑,扶起她:“起来吧。”
陆夫人站在他身后,神情和蔼,眼底却有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陆恒怜惜一般地摸了摸知诩的头,说:“以后,你就是我们陆家的女儿了。”
“便叫,陆知诩吧。”
第十五章 六扇门,锦衣卫
北桑121年,海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庆破案有功,特升为大理寺卿,即日起前往晋州,钦此——”
“臣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走传旨的太监,卫庆拿着诏书走向后院。
后院内,少年少女执剑相对,眉宇间尽是英气。
“铛!”“铛!”
“卫霍,你最近没练功吧?”女孩嘴角扬起一抹笑,神色间尽是自信。
男孩手上微微用力,眉毛扬起:“卫芷汐,你以为你赢了?”
下一瞬,卫霍一抬手,女孩手中剑便掉落在地。
卫芷汐一瞬蹙眉,她余光看到卫庆,立马瘪嘴:“爹——兄长欺负我!”
卫霍瞠目结舌:“你!”
见状,卫庆早已见惯不惯,笑起来:“你们兄妹两个,怎么一点都没长大的样子。”
卫芷汐跑到卫庆身后,对着卫霍狐假虎威地吐了吐舌头。
“好了,别闹了。”卫庆扬了扬手中的诏书,“咱们得搬去晋州了。” 兄妹两人眼睛皆是一亮:“真的吗?!”
“爹你晋升了?”
卫庆点点头。
“好耶——”两人开心地蹦起来。
卫庆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心中欣慰。
十六年前,卫庆的夫人霍氏难产去世,只留下儿子卫霍。
父子俩相依为伴过了十二年,同为朝廷做事,隶属六扇门。
四年前,卫庆在燕州办案时,在一处湍急的河中救起了一个女孩,便是芷汐。
此后,他便将芷汐收为女儿,让她随他姓卫。
卫芷汐耳濡目染,放下了绣花针,拿起了佩剑。
这次到晋州,她也可以正式加入六扇门了。
两个月后。
幽森的竹林,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
乌云密布,天色晦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
男子身着黑衣,隐在暗处。
两月前,晋州忽现一具无心女尸,皇上派了六扇门和锦衣卫秘密调查,凶手没有抓到,无心尸体却越来越多。
一时间,晋州城中人心惶惶,家家关起大门,不敢走动。
皇上下了死令,若再查不出真相,锦衣卫和六扇门一同负罪。
锦衣卫顾诀在街上巡逻时,看见墙角一个人急急忙忙逃走,他追过去,看见角落里又一具尸体。
来不及多想,他抬步便追上去,却一路追到竹林。
那人影熟悉地形,很快消失。
顾诀不敢放松警惕,便先藏在暗处观察。
往深处走,才发现有一处破烂的小木屋。
顾诀直觉那犯人就在里面。
他悄然拔出腰间佩剑,抬步一步步逼近小木屋,脚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雨渐渐下大,雨水落在竹叶上,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影响他的听觉。
天色更暗了些,小木屋的轮廓略微有些模糊。
忽的,身后传来细碎的一个声音。
很近,近在耳边。
那人就在他的背后!
来不及了!
这是顾诀的第一反应。
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凌厉的剑风正刺向自己的脖颈。
要死了?
“小心——”蓦地,一个干净的女孩声音在另一边响起。
“铛!”
一把银色的刀被击落在地。
顾诀立即转身执刀砍向那人。
刀刃落在那人的咽喉前,逼得他一动不敢动。
顾诀定睛看去,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身上衣衫破烂,还有大片血迹。
就是他了,无心尸体的犯人。
紧接着,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站到了顾诀身边。
他偏移视线去看她。
那女子万根青丝用一根白绸系在脑后,干净利落,眉眼间潇洒霸气。
而她身上衣着,赫然是六扇门的人。
但他从未见过她。
只见女子看着自己,挑了挑眉,调侃道:“你大意了。”
到底是被人救了一命,顾诀不好反驳什么。
他咽了下喉咙,沉声说:“多谢相助。”
女子挥挥手,笑道:“不必,一看便知你是锦衣卫的人。”
“认识下,我是六扇门新来的捕快,卫芷汐。”
第十六章 搭档
卫芷汐第一次办案,就和锦衣卫顾诀一同抓到了无心尸体的犯人,这在卫庆意料之外。
“你们俩人,立了大功了。”卫庆笑起来,拍了拍顾诀的肩膀。
闻言,卫芷汐有些羞涩地笑了,双颊微红。
卫庆很少夸赞家里的孩子。
“爹……”她顿了顿,“卫大人,可有什么奖赏?”
卫庆微颔首,却说:“奖赏什么的,还是先不说了,现下要交给你二人一个任务。”
“我们?”卫芷汐下意识看了眼顾诀。
他站的笔直挺拔,面上没有一丝疑义。
“嗯,”卫庆拿起一卷卷轴,摊开,神色稍稍严肃,“皇上有令,命锦衣卫和六扇门调查史部尚书李候私建黑赌坊一事。”
“现在我命你二人负责调查此事,你二人可扮作夫妻,在史部尚书府邸附近暂居,若证据确凿,即刻将史部尚书带回来。”
“是!”
顾诀和卫芷汐双双拱手领命。
言罢,卫庆一掌拍在顾诀肩膀上,缓缓说:“小谢,我这女儿一向马虎,还要你多担待。”
“卫大人放心。”
“爹!”
殿中男女,一个面容清冷,一个娇嗔红脸。
是夜,卫府。
卫霍手持佩剑,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正厅。
卫芷汐坐在一边,看见他身上血迹斑驳,不禁皱眉:“你受伤了?”
卫霍放下佩剑,伸手在她头上狠狠敲一下:“死丫头,叫兄长!”
卫芷汐撇撇嘴:“就不该关心你。”
“父亲呢?”卫霍坐在木椅上,喝下一杯茶水。
“还在六扇门。”卫芷汐看着他,神色担忧,“似乎最近晋州不太太平。”
“哪里都不太平。”卫霍顿了顿,又说,“听说你和锦衣卫那小子抓到了无心尸体的犯人?”
卫芷汐得意地扬眉:“是啊。”
瞧这丫头喜上眉梢的模样。
卫霍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很快又压下,说:“我看都是锦衣卫那小子的功劳吧。”
卫芷汐不高兴了,一双柳眉皱在一起:“胡说,分明是我救了他一命。再说了,人家有名字,你总叫他小子做什么?”
闻言,卫霍的心无端一空。
他看向她,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但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年纪比我小,我叫他一声小子又如何?”他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
“人家年纪虽然比你小,但是功劳赫赫,不知道比你厉害多少。”卫芷汐哼一声,偏过头去。
卫霍眼睛微微眯起。
卫芷汐继续说:“早就听说过顾诀的名声,今日一见,才知他果真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她神色中带着些钦慕。
“卫芷汐,”他声音严肃地喊她,一字一句道,“你该不会是对那小子有什么心思了吧?”
言罢,卫芷汐猛地转头,神色惊诧:“你胡说什么?”
卫霍盯着她耳后那一片红,淡淡说:“最好没有,你可知他之所以功劳赫赫,是因为他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
卫芷汐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们六扇门的不也是如此?”
卫霍冷冷瞥她一眼,继续说:“他顾诀,曾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代锦衣卫都指挥使。”
闻言,卫芷汐呼吸一滞。
“他师父全家上下一百五十三人,无一幸存。”
第十七章 是夫妻
厅中空气仿佛凝结,死寂一片。
卫芷汐脸色苍白,神色震惊。
沉默半晌,她才开口问:“……为什么?”
“通敌叛国……谁知道呢,想要一个人死,什么错都可以作为原因。”卫霍看向她,语气蓦地软了些。
“汐儿,我当初是反对你习武的,不管是六扇门还是锦衣卫,都是很危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我和父亲也是,或许有一天就再也回不来了。”
“兄长!”卫芷汐皱起眉,厉声喊他。
但卫霍还在说:“所以,你还是早些嫁人,寻一个好夫家,免得我和父亲不在,没人护你。”
卫芷汐的眼眶微微红了。
她不过是卫庆顺手捡来的,却被卫庆和卫霍当做亲生女儿和妹妹对待。
这份情谊,当真是无以为报。
她偏过头,像是赌气:“我才不要嫁人,我可以保护自己。”
卫霍听了,嗤笑一声:“自大的丫头。”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接下来,父亲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了?”
卫芷汐一怔,想起顾诀。
“调查一个朝廷要员。”她简略回答。
不管是六扇门还是锦衣卫,任务都是秘密,同僚之间是不可说的,就连兄妹也不行。
卫霍点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他喝完茶水,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寝殿:“我歇息了,你也莫等父亲了。”
“知道了。”卫芷汐应了。
回到自己的屋中,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
明日,便要和顾诀搭档办案了……
想起卫霍说的他,将对自己有恩的师父屠杀全族,卫芷汐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不过,他们不过也就是这一次的伙伴,以后……或许不会有太多瓜葛。
……
翌日。
卫芷汐穿着一袭水粉衫裙,走进了史部尚书府邸附近小巷的一间院子。
刚刚推门进去,一道人影便在她面前悄然落地。
是顾诀。
他轻功了的,那日在竹林她便知道。
顾诀手上带着一刀一剑,是他们不可离身的,不能带着光明正大从街上走过,只能隐蔽地用轻功进院。
他没有穿飞鱼服,而是穿着一身普通男子的衣衫。
这样看着,少了几分狠厉,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
蓦地——
“咕噜……”
卫芷汐脸一红,微微垂下头去。
这不争气的腹中,空空如也。
顾诀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拿着东西进了里屋。
卫芷汐站在院内,不禁想,这冷酷无情的性格也挺好,不会让她更尴尬。
可是片刻后,顾诀走出来,穿过院子,走到大门口。
他站在门口,转过头看向卫芷汐,说:“不走?”
她一愣,不明所以:“啊?”
顾诀双眉轻蹙:“不是饿了?”
“啊,来了。”卫芷汐回过神,连忙跟上。
两人走在街上时,她看着顾诀的背影,默默想,这个人也不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桂花香气。
卫芷汐闻到,目光一瞬就落到远处的一个小摊上。
“桂花糕!”她说着,一把拉住顾诀的衣袖,直直奔向那小摊。
顾诀猝不及防,脚步一乱,险些摔倒。
她拉着他站在卖桂花糕的老婆婆面前,伸出手指:“婆婆,要两个。”
婆婆轻轻笑着,温柔地回道:“好。”
热气腾腾的两块桂花糕包在纸里,递到卫芷汐手中。
刚拿到手,她就迫不及待伸手去捏。
“烫……”顾诀还没说完。
就见她手指被烫到,瞬间缩回去。
“啊!”
顾诀抿抿唇,忍不住问:“你真的是六扇门的人吗?”
可下一瞬,他没有等到卫芷汐的回答,嘴上却蓦地覆上一只温热娇小的手。
面前的女孩紧张兮兮地转头四顾,确定没有人听到,才回过头看他,说:“你疯啦,万一我们身份暴露怎么办。”
那就杀掉。
顾诀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片刻,卫芷汐收回手,又挽住他的胳膊。
他身形一僵,出声问道:“你作什么?”
闻言,她歪着头看他:“我们不是夫妻吗?”
第十八章 英气或是妖媚
入夜,两道黑影隐入夜色之中。
半晌,史部尚书地府的瓦檐上多了两个人影。
顾诀朝卫芷汐打了个手势,她点点头,一个跳跃便进了偏殿。
而他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正殿。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回到了小院。
摘下面罩,顾诀趁着月色看向卫芷汐,问:“可有听到什么?”
卫芷汐挥挥手,两人坐在石椅上,她道:“那李候是个淫官,我听见她夫人在屋中哭得伤心,说是他又去了百媚楼。”
闻言,顾诀眸色一暗。
百媚楼,是城中唯一的青楼。
可月色下,卫芷汐的眼睛却忽的一亮,她问:“那种地方,我们进的去吗?”
顾诀瞧着,心忽地一动。
他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男人想进去很容易。”
那女孩瘪瘪嘴,显然是不满。
“但是要靠近李候,还是女人最合适。”顾诀继续道。
“所以……你有办法了?”卫芷汐挑了挑眉。
只见对面端坐着的男人,眼底忽然划过什么。
……
“各位客官,接下来是我们百媚楼新来的姑娘,她啊,要给各位客官弹一首琵琶。”老鸨笑得花枝乱颤,走下台子。
那挂满红纱的台阶上方,倏地踏出一只纤细白嫩的足来。
而后,一只柔荑伸出纱帘,轻轻掀开,一个妖媚的女子就走出来。
她身着妖艳红裙,胸前绣着一朵绽开的芙蓉,双手拿着一把琵琶,施施然走到台中间。
犹抱琵琶半遮面。
顾诀在台下看着,咽喉不自觉地咽了下。
那红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卫芷汐。
不知为何,他有些后悔让她以身犯险。
琵琶声起,台下一众人等逐渐陶醉。
顾诀瞧着,心底无端升起烦躁。
她穿得暴露了些,是青楼女子的妆饰。
他也是男人,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都在看哪些地方。
明明两人刚刚认识,他心中这些情绪是怎么回事?
顾诀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的视线偏了些。
……
不出所料的,卫芷汐被送进了史部尚书的厢房中。
顾诀坐在隔壁的厢房中,一双鹰眉紧紧皱在一起,他手中攥着绣春刀。
他和卫芷汐说话,一旦有情况,立刻放出信号,他会马上接应她。
这百媚楼的厢房是隔音的,但若是动静太大,也可听到。
一刻钟……两刻钟……
顾诀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需要这么久吗?
他想要一脚踢开那厢门,可又怕打乱计划,
顾诀,什么时候会如此犹豫不决,婆婆妈妈?
他视线落在面前的酒桌上。
尽管告诉老嬷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准备了一壶酒。
他从不喝酒,但鬼使神差的,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半壶酒下肚,顾诀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那人一身白衣,一根白绸系起万根青丝。
他见过不少女捕快和女锦衣卫。
可是,只有她……让他眼前一亮。
卫芷汐……
突然,一个声音传进了顾诀的耳朵里。
“顾诀——”
他猛然清醒,眼前身影也一瞬消失。
他起身拔剑,几步便来到那厢房门外,一脚踹开。
“卫芷汐……”
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咽下。
只见那史部尚书李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卫芷汐坐在一旁,一只脚被压在李候肥胖的身躯下。
她看一眼他,撇撇嘴:“顾诀,快来帮帮我啊,我的脚快要断了!”
顾诀抿抿唇,手中的绣春刀反射了一点寒光,却一闪即逝。
他终究是太小瞧了她一点。
“怎么回事?”他搬开李候身子,将她卫芷汐的脚放出来,问道。
卫芷汐不满地踹了李候一脚,道:“喝了两杯酒就自己全说了,臭男人,还想摸我!”
第十九章 别样的心思
卫霍带人来到百媚楼时已是深夜。
他一来便看见披着顾诀外衫,衣衫不整的卫芷汐。
他双眼一眯,转身抓住顾诀的衣领,怒吼道:“姓谢的,你竟然敢让我妹妹假扮妓女,你拿什么保证她不会出事?!”
顾诀没有挣脱他的束缚,只是淡淡地回看卫霍。
“兄长!”卫芷汐见状,忙上前去拉卫霍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不是他让我假扮的,是我为了查案……”
话还没说完,被卫霍打断:“你给我闭嘴!”
沉默着的顾诀却突然开口:“你别凶她。”
这下,轮到卫氏兄妹瞠目结舌地看向顾诀。
卫霍咽了下喉咙,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他们都以为顾诀不会重复一遍的。
可是……
“你别凶她。”
顾诀字正腔圆,又说了一遍。
卫霍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硬。
片刻,他动了动鼻子,皱起眉问:“你喝酒了?”
顾诀点头。
“办公务的时候你喝酒?”卫霍不可置信。
但顾诀却看了卫芷汐一眼,随后道:“是我的错,我会接受惩罚。”
卫霍松开了他,像是在看一个怪人。
别人都是怎么说他的来着?
冷血无情?
心狠手辣?
杀人不眨眼?
卫霍不再看他,伸手抓住卫芷汐的手臂:“跟我回家。”
身后,顾诀看着他们的背影,眸色深下去。
……
卫芷汐再见到顾诀,是半个月后。
史部尚书暗造黑赌坊一事之后,她被卫霍训斥了很久,就连卫庆都没忍住多说了她两句。
之后半个月,卫庆没再给她任务,让她在家里呆了半个月。
这天,卫庆叫她到六扇门待命。
卫芷汐到了六扇门才发现,顾诀也在。
两人齐齐跪下。
“皇上密旨,晋州官银丢失,现命锦衣卫顾诀和六扇门联手秘密调查此事,尽快查到官银去处。”
“臣遵旨。”
起身后,卫芷汐怔怔看向卫庆,问:“为什么选我?”
论资历,论能力,卫霍都比她更胜一筹。
卫庆幽幽地看了眼顾诀,回道:“你办事有力,所以选你。”
其实不是。
是顾诀向皇上请命,说与卫芷汐配合默契,若是能再合作,官银失窃案定能早日水落石出。
于是皇上就允了。
“小谢,你可要记着,要早日断案。”卫庆提醒道。
“卫大人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说完,他便拉着卫芷汐走出了六扇门。
卫庆望着他们的背影,深觉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
去往晋州县府的路上,不知为何,卫芷汐突然想起来她与顾诀的第一次见面。
那日,他们俘获了无心尸体的犯人后,俩人押送他回六扇门的路上,卫芷汐看着一脸冷肃的顾诀,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兄弟。”
只见顾诀脸色微沉,冷声答道:“顾诀。”
那时候她想,这个男人也太无趣了吧。
但他接着说:“你是女儿身,与我不能算是兄弟。”
卫芷汐蓦地笑出声来。
顾诀皱眉,疑惑不解:“你笑什么?”
她摆摆手,说出了一句让他黑脸一路的话。
她说:“没事儿,谢兄,你真可爱。”
第二十章 都是兄弟
顾诀和卫芷汐来到晋州县府的门前,敲响了门。
一个小厮来开了门,看见两人身上服装,连连弯腰请他们进去。
正厅中,一个半百男人来回踱步,正是晋州县令陆恒。
见到两人,陆恒神色更忧愁。
他上前一步,抓住顾诀的手,说:“清涯啊,你可算是来了。”
卫芷汐看着两人亲密的举止,不禁疑惑。
原来他们两个认识?
顾诀宽慰般地拍了拍陆恒的肩膀,说:“陆大人不必担忧,我定会找到失窃的官银。”
陆恒连连点头。
他一抬头,看见身后的卫芷汐,迟疑地问:“这位是……?”
顾诀介绍:“这位是六扇门卫庆大人的女儿,卫芷汐。”
芷汐……
这个名字好熟悉。
陆恒却没再细想,领着他们去了金库。
只见金库大门被人强破,锁被利器破坏,掉落一地,金库大门大开,里面所放着的官银不翼而飞。
“我看过了,重要的卷轴都在,只有官银被偷了……”陆恒说。
顾诀点点头,蹲下身去查看那碎裂的铜锁。
“陆大人就将此事交给我二人吧,不必跟着担心了。”他头也未曾抬,说道。
陆恒应了,深深地看了卫芷汐一眼,才离开金库。
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卫芷汐蹲到顾诀身边,神色严肃;“有什么线索?”
他举起那锁,借着天光指给她看:“这里,有一个不一样的凹痕,不是剑也不是刀,而是镖。”
“镖?”卫芷汐微微惊讶,“你是说,这锁是被一击便破的?”
顾诀颔首。
只一镖,就将晋州县府金库的大锁打破。
可见此人功力之深。
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顾诀起身,走进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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