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别人看我们真奇怪(散文)
◎童小汐
从师第二年年初,学习中苦练博闻强记的能力恰让我感觉生活单调,使得我的抑郁症反而有所加重,不过于我来说,你多变幻的教育和培训方式总有出其不意的效力,所以我的生活随着心境的变化而有了戏剧般的转变。
爱情含苞待放,生命中的白马王子在山野丛林里现身,让人心头小鹿乱撞,单相思很苦,不敢告诉你,只敢偷偷地、远远地望着你,窥视你的一言一笑,收集那一丝丝撩人心弦般的绕指柔的气息。
如果有神,那么神真的眷顾我,在我还没结束生命之前,让我遇到了拯救我的人。这就是所谓的真正的缘分吗?一边学习,一边觊觎我的爱,一波波的死缠攻势逐渐奏效,成天想和你腻在一起,比强力胶还黏,你起初只是以为我还小,所以比较喜欢粘着大人吧。
当时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又出落得亭亭玉立,隔三差五坐着你风驰电掣的车四处采风,烈日为情感加温,大雨为心灵滋润,在我幻想的感觉里,我们是真好的一对才子佳人,让旁人羡煞。
几次绝望痛苦到寻死——你几次离家出走,万里之遥曾给我父母的电话里说:“你们的女儿在青春期,这个我能理解,但似乎有点太过了,作为父母我能理解你们对她的溺爱,但作为师长,我绝不能迁就她,她在装自杀,装死,以此威胁,考虑一下是不是该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或者你们来直接接走吧,我不教她了……”一句话让我爸爸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而我妈妈则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不停地给你道歉,乞求你赶快回到我身边,不论什么事先搁在一边,人的生命安全第一。
你通完这次电话就连夜赶回来了,直奔我所在的医院。
哈哈,现在想这事竟然连我自己都被逗笑了,但我当时有死的决心和念头,所以才付诸于实际行动,能躺在急救室,就说明我真的不是在“装”。
威胁?嗯嗯,有这一层意思,当时我只要你回来,没有别的任何希望和要求了,不威胁你能自己乖乖地回来吗?如果你非要说出一个名堂来解释,倒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以死要挟”,这样比较确切。
几天连续不吃不喝让我一度成为皮包骨头的惨状,只能在医院里靠打点滴维持气若游丝的生命。守在病床前的卓玛阿姨当时哭着对你说:“我一只手都可以把她提起来。”你转过脸去望着窗户,虽然我没看见,但我知道,那一刻你眼里噙着泪。
爸爸和妈妈以及你的种种疑虑,在我学业优异,而且心意已决的有力说明之下,完全冰释。非我不娶、非你不嫁,这次来真的了!窃自编织着梦想,未来的某一天,红毯似乎在招手呢。
松林在冬日寒风狂飙中,依旧碧绿如青、沉稳傲立。树下听涛,吟诵着思念的名字,偶尔一颗球果落地,“咚”一声,安慰了心魂,也撑开了宽阔的背囊。
走过书房,你的琴声跌落在无边无际的相思海,荷花女儿曾经从这里出发,然后消失,想见不能见,是最深最痛的凄楚。将思念托予白云,天空可看得懂?
每年当淡紫丁香正嚣张怒放,院门直通一条花径,每往前一步,花香更浓似一层。冷艳寻诗的季节,我喜欢乘着风在山里游走,任风神梳理发丝。看小蓬草滚向四野;看裹上一层岁月光晕的深沉建筑;看树梢残枝凝绝的美;看花草律动,提示我:生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继续舞动。
青海常绿,千树成林,新近又栽植了各种花树,每吐出一片嫩叶,绽放一朵小花,就撑起无限希望,心灵的春天没有句点。
我家掩映在花草里,数畦菜圃花田中,静逸隐密,令人歆羡。过此不远,就是著名的青海湖,对着光影水色,花草虫鸟,恣意奔放心中的旋律。空气里漫着湿濡牧草香,牧场上,牛群隔着栏栅,向游人回头,表示欢迎。
思念的时候,青海湖是哀愁的,而此刻,很幸福的陷在满足闲适中。青海湖的步道可以快走,可以慢走,我选择了后者,细细品味珍藏的时光。
要赶快长大
爸妈最常告诉我的一句话是,要赶快长大。你最常告诉我的一句话是,要赶快学习。
赶快赶快。
第一次你送我礼物是我十三岁生日那晚,照例是灯光美气氛佳的西餐厅里两人对坐,谁也插不进这画面,桌上点起浪漫烛台溢出香味,光线照得我浑身直发抖,微笑如雪般化在嘴角成了个弧度,对面你的脸怎样也看不清楚。
一旁服务员大概是新来的,殷勤送上柠檬水静待你摊开菜单,微笑制式的搬出招呼语:“两位,今天有情侣套餐要不要试试呢?有打折。”你不说话只是低头猛喝水,服务员被你冷落,有点尴尬地瞅着我,我除了掩口娇笑,似乎也不能说什么。半晌你抬头生气地盯着服务员的眼睛说:“情侣套餐?我说你这双大眼睛,是不是该配一副眼镜了?”熟悉工作的领班听了这话急忙过来陪笑道:“哎!不好意思我们这新来的不熟你们二位,您带女儿来庆祝生日啊,让我来推荐你们好吃的。”
你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接过菜单挑拣着。
哈哈。我不说话像看戏似的冷冷往椅背靠去,彻底扮演别人眼中的“女儿”的角色,眼角瞄向那个像犯了错站在一旁的服务生,不怪他,从那双眼睛底下看来我们大概是真像对情侣,比起“父女”这个称呼,我倒还千千万万个希望他这么想。
你挑拣半天,却一个菜也没点,而是把菜单递给了我。我熟练点餐,总是给我满满一桌子深怕自己饿死。而你呢?你平日节俭连过时的外套都舍不得换,却舍得在为我花大钱只为吃一餐——缘由是我第一次完整的、一字不漏地背诵了《论语》。
大抵天下做“父母”的都这样,希望孩子吃了今天这丰盛的明天就是个大人了,大人大人,什么样的大人还要“父亲”陪着过生日?——可你不是我的父亲。
我嘴里塞满食物便无须说话,免去两人对坐无语尴尬场面,不说破,今晚我仍是假装愉快入口。好让你开心。
我总吃得慢,一左一右胡乱握着刀叉切割,完全像个没家教的孩子,要是在别人家早被爸妈大声喝斥了,都几岁的人了还不知道怎样吃饭?但你仍低头专注吞咽眼前菜肴,前菜的鱼子酱被你拿来一汤匙挖进嘴里,我想出声提醒那该是涂在面包上吃的,犹豫几下还是没说出口。望着烛火,我想起之前曾一道用餐的一个你的朋友,要是这般吃法必定被我尖酸刻薄笑上好一阵子,一种无伤大雅的戏谑,但此刻对着你反而开不了口,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起头,什么时候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还没上到主菜,我仍缓慢低头吞咽凯萨沙拉,企图用刀子乱割成小块入口时,你就迫不及待拿礼物出来了,像是今天这餐就是为了这一刻,包装精美不知哪家店员的杰作,顺应你的目光,你微笑努力拆开,里面安稳躺着一支名牌水晶手表灿亮亮,每颗珠子光滑细腻,精致得叫人不忍染上指纹。
我还在发愣,你却已要我伸出手,你亲自帮我解下去年那只表再换上新的,我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皱眉说这表很复杂你单手怎么戴得上去,你的手指碰撞水晶玻璃珠,我感觉手腕传来你的温度,表带尾端折了个弯啪嚓扣上金属扣,每年都在更替腕上崭新的时间,“多给你点时间赶快学习吧。”你总不忘加上这句话,不带上扬尾音是说给谁听的呢,既不是问句也就不必回答,我不语假装喝口水,斜望玻璃上自己倒影,素颜的脸倒还真跟你有点相像,只是没了眉毛看起来格外古怪,此时我才想起出门时慌里慌张,不化妆居然连眉毛也忘了画,而面对这张诡异的脸,你竟连一声也没吭。
要赶快学习,你仍像重复一句古老教条般重复着,更像家里那具古老大钟十年如一日滴答作响,日子始终是顺时针旋转。低头望着空了的餐盘,我知道今天这一餐就快要结束了。
我忘了告诉你
当时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自己还是洛丽塔,尤其在你眼中,你怎么不说希望我快快长大呢?
你听过吗?发音是Lolita,中文译成“洛丽塔”,九岁到十四岁之间尚未发育完全的女孩,纳博可夫的小说里是这么定义的,试着像他一样把这几个字在齿间跳开,甜美又邪恶,而当年的我,就是要在你面前成为那样子的女孩。
第一次知道洛丽塔,我才十三岁。正是在界线上游走的年纪,学校里大家都在课桌上划一条白线,男生女生楚河汉界似的分明,而男生总爱把手跨过那条线逗女生发怒,少男少女的小游戏谁都爱玩。
只有我例外,白线清楚划分为二的两个世界,我站在边缘张望,低头望着自己的制服长裤,似乎怎样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该站在哪一边,只是就姑且站在中央停住不动了。但跟女生们倒是实实在在的交起朋友来,她们爱跟我比身材,笑说我怎么比林妹妹还白净还瘦弱,而我渐渐发现了解她们竟像翻阅一本书般容易,小心眼爱生气的敏感青春时期,我们都一样。
没人觉得我奇怪,只因我当时仍是全班第一名的好成绩,次次拿奖状回家的优秀生,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母亲每日惯例收拾我房间,棉被枕头样样齐整,抽屉里一本刊物也没落下。那时流行小本的的漫画,粗糙纸质印着歪斜的边框。
邻居家的儿子总被自家大人搜到漫画书,下场就是被罚站在院子里不许吃饭。我妈妈却拿来当晚餐时的笑话讲,讲完不忘下个完美结论:“还好我们家小汐不看那些脏东西。”脏东西?哈哈,那些青春在口耳相传间成了个下流物,优秀生不该跟这些扯上关系。
我不看那种书,我读那些女孩私下传递的少女漫画,认识了其中的几个人物,整日跟着她们做梦。一次特别要好的女孩说:唉唉我们去个有趣地方吧?
于是那个星期日的阳光里,我跟着女孩穿越整个大学校园,汗涔涔的看见另一个世界。体育馆里满是怪模怪样的动漫扮装人物,像场只限今日放纵的扮妆嘉年华会,漫画里的可爱的美少女活生生的走过我身边,女孩早已奔向馆里各式摊位准备大肆采购,独留我坐在体育馆红黄相间的椅子里发愣,眼睛盯住面前走过的哥特式洛丽塔(Gothic Lolita),不时停下来供路人拍照,啪擦啪擦,隐在一身鲜丽服饰下的脸特别娇俏,我感觉自己双脚在发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自觉的跟在她身后走,不敢抬头,盯住她一双擦得晶亮厚底黑皮马靴保持三步距离。
但如今我已十七岁,在青海一些地方,这样的年纪应该嫁人了,怎么还在玩小女孩游戏?偷偷脱了衣服站在穿衣镜前,修长的身材连我自己都羡慕,肤色泛着白腻的光,看起来竟愈来愈像一个洛丽塔?
十三岁生日例行晚餐结束,一切完美而圆满,你像再也挤不出一丝问候话语般泄了气沉默着,我扯了个该回去读书练字画画的借口,算做身为学生的最后体贴,天知道回去都累到要倒头就睡了,还需要读什么书?仍是与你开车原路返回,路上我开心地隔着车窗用力挥手,水晶手表在眼前闪着光晕成一片。
第一次醉酒
“线条丝片细般长,愁棉何以使心甘。风吹线条弯,愁尽水河干。愁思拉不尽,水中彩凤鸾。你那水流泉中山,画中线纹思不断。源于山中线团徊,细品重容条璀璨。”
这是你曾写过的一首动人心弦的“抒情诗”。自古以来,男女之间的爱情,总是诗人歌颂的素材;至于相思的情怀,诗人更写得细腻婉转,饱含情意,令人咀嚼再三,回味无穷。整首诗分成三段,第一段写相思如丝线般细长,不甘为之所困。第二段以具体画面写出“抽刀断水水更流”之情怀。第三段描写忆起对方之好,更有道不尽的相思。在写作上,紫珣每段各行的字数一样,有字字斟酌之意,读之,押“ㄢ”韵,相当用心。但是,有时为了押韵,反而对仗不那么工整。这些诗句,道出了相思总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味道。
整整两年,我都在猜测你诗中这个让你魂牵梦绕的女子是谁。
这个群山环绕的小镇,已是风雪凛冽的子夜。夜来风雪,愈觉寒冷逼人。你照例去院子里站在凄寂的夜里,望着飘飘扬扬的雪花,好像在静候某个人的到来。我知道,你正遭逢情感上的变故,因而微感眼前的景况,近似你当时的生命情境。
翌日,我建议至邻近的山村作客、饮酒。汽车沿着山道蜿蜒前行,途中的景致也从荒草覆盖的草原,转换成坡地上参差不齐的白杨树。由于冷霜的冻凌,白杨树的嫩叶全呈焦黄状,宛若你鬓上早生的华发。
山村的藏民异常热情,眼眸黑亮有神,肤色如岁月浸渍的古铜,加上石雕般的轮廓,使我初步对另种生命型态建立了浅薄的认知。在酒精的释放下,族人间语言的冲突和情感的对立,成为必然。我们屡屡转移阵地,从客厅里的端坐举杯,到厨房中的盘膝对饮;从山顶的水泥建筑,到山脚的木屋;从轻雾的早晨,到小雪的黄昏酘酒。
日落了。主人点燃蜡烛,并再次添酒、温菜。
席间,我因为与人争执而哭泣,继而踉跄地绕过桌子柔弱无力的仆卧在你怀里。这一次你大概是知道我喝醉了,没伸出你的大手将我推开,所以你并没有挪窝。
“我爱你哦,你爱不爱我?”我仰起脸,醉态可掬地问。
如此犀利,诡谲的状况,远非你所能料及。你高举的双臂先是慌乱无依,继而像只受伤的候鸟般乏力的落下,轻抚少女温热的额头、无语。你想到自己的旧爱,已成陌路的她,悲戚的心底暗自滴泪。
当天晚上,你就让卓玛阿姨和央金大叔赶快载我们回家。
第二天早上在客厅你再次遇见我。
我妆扮得时髦艳丽,才十七岁青果般的年纪喔!可能因为昨日酒后的失态,我微低着头。
“好些了吗?赶快学习吧。”你说了一句,独自出去了。
有句话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用以突显男女两性的不同。其实,不管男女两性来自何种星球,只要了解对方和自己的思考模式,就能顺利沟通互动。男女本来就大不同,所以不必在乎他们来自哪个星球,而是要在乎对方用的是何种思考系统?只要了解,一切就容易搞定!
世间有没有真爱?有,绝对有发自真心的付出,但是,埋在漫长的柴米油盐中,难免要跨过许多波折冲突,处理许多不愉悦的气氛。跨越得过,处理得当,爱就能以纯真的面貌呈现,不倦不悔,成就一桩良缘一对美眷。
真爱来自于核心信念,无关于表面的即兴抒怀,即便中间偶尔断了电,或者转了个圈子,回过头来,还是可以再延续,最怕是,变了心,碎了梦,动摇了爱的根基。爱情是梦幻的,浪漫的,醉人的,甜蜜的,令人生死相许的……,这观点绝对言之成理,问题在,它含有极多面向,以上的形容只是其一或其二,醉人的背后一定恼人,随着甜蜜而来的,也有心酸,伴着梦幻,将牵引更多的现实……认清这一点,我们就不会失去自己,并且对永恒真爱具有完全的信念。
我捧着《围炉夜话》,心里却如上般无休止地思索着。
喜欢你
学做菜半个月了,除了西红柿炒鸡蛋能勉强入口外,别的菜你是一口也不吃的。你说:“你自己做的菜你自己都不吃,我能吃下去吗?”我有点不满,你干脆说:“那好,以后我来做菜好了。”其实你也不会做菜,除了那道大盘鸡,你做的其它菜都是“五味杂陈”。
有一次你做两道炒羊肉,自己吃了都嫌苦,我尝一口嫌太咸。你却转脸问我:“难道是花椒放多了?”然后你让我端着两盘菜去喂邻居家的狗,你说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浪费。结果是邻居家的狗闻了闻盆里的菜,转头就钻狗窝里去了。你皱着眉说:“这菜确实失败,竟然连狗都不吃!”我笑弯了腰,差点将手中的盘子掉地上摔碎。
昨天晚上你又在厨房挥舞锅铲,我在厨房外探头探脑,正在猜想你究竟烹煮了什么?料理完毕的你大声唤我来帮忙。我端菜上桌,三菜一汤的菜色分别是炒生菜、油煎带鱼、紫菜豆腐汤,和另一盘黑糊糊的以至我无法判断的菜肴。
布碗筷、盛饭毕,我二人端坐餐桌,额头犹溢满着汗珠的你喜孜孜地看着我下箸。我一入口就知道糟糕,带鱼太咸、生菜却没放盐,唯一可期待的只有那盆紫菜豆腐汤了,幸好豆腐和紫菜都是现成食品,怎么样都不会失败。
“唉先生,这道菜是什么呀?”我拿筷子指着那盘黑糊糊的东西,偏着头,斜着眸子问你。
你想了一下说:“浑蛋。”
嗯?有这种操作吗?我噗哧失笑,可以把蛋炒到面目全非,实在不容易。
“唉,这……这个能吃吗?”我犹豫不决,不敢动筷子。你一直劝我尝尝,我就好奇夹起一口尝尝,还没入嘴就先闻到一股浓郁的蛋香,但入口细嚼微咸微甜,滋味特别。
我追问这道炒蛋怎么料理的?你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说明天你要亲自教我。第二天做完功课,你立即唤我进厨房。我看你敲蛋、打蛋,再加入酱油,热锅、放油,将蛋液倒入油锅中煎炒,手势利落不输一个厨子。
“怎么甜甜的哦?”我望着你问。你拿出调味罐,往锅里均匀撒下一瓢。
“因为我放了糖。”你认真地回答。
“那为什么叫‘浑蛋’呀?”我奇怪地问。
“……哦,这是我随便取的!”你讷讷地说,有些不好意思。
我笑岔气几至流出眼泪,因此记得清晰那个时刻,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如此亲近。原来,我们真的又是“师生”、也是“父女”,还是未来的“那那”的关系,我想这一切,都是因为“浑蛋”的缘故。
中国传统文化,你几乎教了我一大半:诸子百家,琴棋书画、星象占卜、祈禳术,麻衣相法。你最近又开始教我 “风水学”,你说这是另一脉的玄学,它的基础源自《易经》,但是你把《鲁班书》和《易经》完美融合,所以你说你教我的这个风水学是最实用的知识。
你教我的麻衣相我觉得很好玩哦,随便出去走走,只要认真地瞧一眼某个人,就知道他最近要有什么事,只要能顺眼看一下别人的掌纹,就能对这个人的一生大体有个总结。这个在亲友面前显摆一下很拉风喔!可你劝诫我说,这些知识不是用来显摆的,在中国,这些东西统统被视为迷信,你要记住自己要懂得拿捏分寸,绝不要让它给你自己带来没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后来基本不再探索。
风水学又称“堪舆”,“堪舆”二字,东汉时许慎下了个定义,谓“堪,天道;舆,地道也”,天道指天时,地道指地理。其实若根据易学观点,《易经》讲三才,即“天地人”,故风水学除了天道、地道,还要加上人道,风水学的主要观点就是“天地人合一”。
“唉先生,天地人如何合一?天上有神仙吗?他们知道吗?”我傻傻地问你。
“你别打岔好吧,认真听!”你及时纠正我的学习态度。
所以我几乎能将你的话倒背如流:天是天时,代表时间,而天道,可视之为某种时间的作用力;地是环境,地道是地理要素,有山有水,也有其作用力;至于人,有活人与死人之分,由此而分为风水学的阳宅和阴宅,而人道,是人的聚散活动,同样具有作用力。
甚至于更细致的讲解:正如易学三才的“天地人”,人是顶天立地,天在上,地在下,人在其中,人的因素第一,而风水学的“天地人合一”,也是这三个层次的相互作用力,仍是以人为主,本质是让人类选择适宜生存的外在环境,从这个意义来说,风水学也可说是一门科学。
按“风水”一词,源自晋代郭璞的《葬书》,当中有谓:“葬者乘生气也。”“经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所说的,是相墓之法,即阴宅风水,最为人诟病,认为是迷信。事实上,认为先人下葬的坟墓,其选址会影响子孙的运气和吉凶,是否可信,牵涉到“生死观”的信仰问题,若不相信人死后灵魂不灭,或是不相信人死后有个阴间,则所谓阴宅风水,自是无稽之谈。但话说回来,人是感情的动物,斯人已逝,但哀思尚存,阴宅也是一种物质存在,则阴宅对死者后人的心理或会起了某种暗示作用,在心理上有这样或那样的影响。古人说“慎终追远”,因此选择一个好的风水墓穴,也不是全无道理。
你说特别是阳宅风水,即判断居住场所的吉凶,不少人也认为它有实际意义,视之为因地制宜的建筑美学,甚至认为这是一门“建筑环境综合科学”,将地理、生态、文化、景观、伦理和美学冶于一炉。以心理学观点观之,居住环境不好,也许会对住户产生心理压力,若时间久了,日久有功,身心便有病变。
你说,本来风水学在古代,是不传之秘,只用于王公贵族之家。但如今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大家都想过舒适安稳的生活,改善居住环境,因而风水学不管是否科学,人们若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对此趋之若鹜,在社会上大受欢迎,也是不难理解的。其实所谓“风水”,顾名思义,是风和水的结合,即藏风聚气,这里面有个“气”的观念。风生处则气亦散,水散处则气易失。“气”在风水,是一个关键名词,若要将风水与现代科学结合,证明风水是科学,先要将中国古代哲学的“气”,在科学上确立其地位。
中国语言的“气”,有多种涵义和使用方法,有时指自然界的物质,如云气、烟气、空气等;有时则是一种精神符号,如怒气冲冲、喜气洋洋。但风水学的“气”,则可视之为一种能量单位,既有物质性,也有精神性,能改变万事万物的现状。若是生气,便有勃勃生机;若是死气,则是死气沉沉,走向衰败;若是煞气,则是运程不佳。此外还有阴气、邪气、地气、龙气等,不一而足。也因为这种“气”的哲学,令风水学披上神秘面纱,令现代科学未能全盘接纳。但也许人类现今的知识仍有限,对风水学的一些神秘现象,或一些推算,未能找到满意解释,如今只在朦胧中看到“气”的作用,好像产生了物理学上的“场”的作用,如电磁场、温度场、风力场等,而究竟如何具体运作,去决定一个地方的时空吉凶,似乎仍是雾里看花。
无论如何,风水学到目前为止,至少在心理学上可以得到合理解释,例如所谓“横梁压顶”,在风水学来说是凶象,而在心理学上,压顶的横梁让人觉得压抑,内心不安,对心理有负面效果,长此以往,自然对健康不利。毕竟风水学的价值,不能完全抹煞,只可惜如今从业人员鱼龙混杂,社会上到处是一知半解的风水先生,更不乏有招摇撞骗为生的,也该是时候,学术界将风水学加以规范化,如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使风水学成为回复人与自然相协调的环境美学。
唉先生,你说我学得扎实吗?我理解通透了吗?
其实我不喜欢这些理论,但你说这是入门的基础。我更喜欢你握着寻龙尺和抛罗盘的样子,好威风喔!有一次猫咪“墨汁”不见了,你让我用寻龙尺试试,结果怎么样?竟然就是它所指的方向,我在院子东北角的一处草丛处发现了它,它正在酣睡。
想起刚开始你教我麻衣相法的时候,我一度怀疑这是一种无稽之学。你说怀疑很正常,你试试就知道了。开始学习麻衣相法理论知识,然后学了面相术,掌握了相面之形状都意味着什么。
“唉先生,比如天廷饱满,地阁方圆这种形状上的知识都能搞定了,但是这个面相气色是怎么看呢?印堂发亮,山根泛红,眉间紫气……这都怎看出来的呀?我的眼睛不是显微镜喔!”我不解地问你。那天你让央金大叔动木工做了一只立地木架,放在一间空房子里,你细心地在木架上布满了三十二种颜色的细线。你让我每天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盯着看那些细线,你对我说:“直到你有一天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能够清晰地认出每一根线的颜色,那就成功了,你自然会看到面相每个方位的颜色。”
“这得看多久啊?怎么可能,这么黑的房间,别说是一根根细线,就那么大一个木架子我都看不到了。”我疑惑道。你让我相信自己,照做就是了。果然,三个月之后,我终于能肉眼就分辨出木架上的三十二种颜色了。
“那么,你现在还能看出来吗?”你把木架抬到院子里,当时是大白天,你问我。我睁大眼睛仔细看,却怎么也看不到上面有线。
你又让我看你的脸,看看能不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颜色,我还果然看得清清楚楚,层次感更加分明,就好像我正在看一张照片的底片。不仅如此,看任何东西都更加清晰了喔。
“哈哈好神奇。唉先生,我看到你印堂发亮喔!”我笑着对你说。你一听哈哈大笑。“是不是意味着我的近视眼也好了呢?”我惊喜地问你。“不对,和那个没关系,如果你不近视的,会看得更加清楚。”你回答我。“然后呢?能看到颜色了,之后要学什么?”我好奇地问你。“这才算有了学麻衣相法的基本条件。然后你好好听讲就是了,既然是玄术,自然有它的秘诀。”你开心地说。
好吧先生,我会好好学风水学的,就像学习其他科目一样,因为我喜欢你。
我多么喜欢你
喜欢与你抱满怀
就像世界闪闪发光
花朵也处处开
曾经你是个饱满气球
让我追着你也追着我跑
互相把脸戳成猪鼻子笑
把草地变成海浪般了
我多么喜欢你
就算别人看我们真奇怪
绕来绕去
像迷路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