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真爱还是“骗爱”?
(这是今天下午整理无名氏先生的书房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的一篇他手写的文字,散文?日记?信?不得而知,看起来像是一篇日记吧。觉得有趣,偷偷打字录了下来,哈,日记都能写得和文章一样喔。看了几遍,好像也没有涉及什么隐私和重大秘密,所以就当美文公开了吧,我看了好几遍哦,我感觉挺好的,不过也挺揪心的!)
很久很久没有你的消息。没有去探听,也没有去臆测,只是让我们之间的空白这么干净的悬挂在它该有的位置,对,你不用惊讶,我不可能忘记你,更不可能不在心里面留一个位置给你。
听你最好的朋友对我说你已经订婚了。当然有过沮丧,不过更多的是释然。
那片空白,现在我想把它拿下来,仔细地,再看一看。如果姑且把你在我生命里的出现具象成一幅画好了,这幅画空白的面积正好和有色彩的部分是一样的长度与宽度。而那道区分的界线几乎是干净利落。不,或许的确有一点点笔墨不可避免的晕染,只要我靠的够近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你会生气我这么做吗?擅自重新检视“我们”,对,“擅自”。虽然我晓得这一切想来近乎可笑,但我真的无法否认,这幅画是“我们”一起完成的,我没有办法独占,更不可能自己为它上色,这就是为什么我能任由空白在这十年来一直是空白的原因,因为它就只能是空白,没有别的可能了。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大学三年级。我发现你偷偷喜欢我的时候已经快要毕业。就是那天讲座结束,我站在讲台上擦着黑板,然后我转身,看着你翻拣抽屉里的书,一本一本快速拿出来看,有些收进书包,有些放回抽屉,你扣上书包上两颗铜扣,起身,懒懒地用一只手把椅子一扭一扭地靠上,另一只手上有一把蓝色的雨伞。你抬头看黑板上的钟。然后你看到了我。
那个时候我才终于相信,你最好的朋友告诉我的话,他说你从以前就喜欢我了。
我们这辈子没有当面讲超过五句话。但很多时候我闭上眼睛,就是你那天放学收书包的样子。我们写过小纸条吗?没有。我只有讲座那天你送我的唯一一张卡片,和一只很便宜却亮晶晶的打火机。是你最好的朋友亲手拿给我的。
然后你写了第一封e-mail给我,是QQ信箱。从那天之后,我总是在登入帐号密码的时候开始心跳加速,盼望看到收信匣那栏旁边有个括弧,里头写着我有多少未读信件。当发现那些未读信件只是些美丽的ppt和有着长长转寄名单的温馨小笑话时,我那天便一口晚餐也吃不下。
因此我为你设了一个信件匣,凡是你寄来的信,都会自动分类到那里面。很好,很方便,只要我一登入信箱,如果那个属于你的信件匣没有显示任何未读信件,我就直接关掉电脑,下楼喝一大杯冰水,然后出门坐上公交漫无目的的绕城转一圈。
这就是你大学毕业那年暑假共同的唯一的回忆。我从e-mail中你少少的几句话里,得知你去了哪里,遇到了哪些人,就这样。而我把写每一封信的过程当作一项神圣的仪式,反反复复校对,检查措词妥不妥当,揣测你看到每一个句点时的心情。所以看完你的信时我总是很失落,因为仿佛你从未收过我的信一般。
你的每一封信都是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什么?
我记得有两三个礼拜你音讯全无,我写了狠狠的几封信,说我知道你累了那既然你不想再回信,那就不用再写信给我了。寄出去以后我就出去邀朋友喝闷酒了。
后来我忍不住,打给你最好的朋友,我迂回地让他知道,我认为你不喜欢我了,因为我写了e-mail给你你却不回。然后隔天我就收到你的信,你说你总是要等店里的客人都走了,你才能有空上网,你在帮你父母打理水果店,你觉得很不开心。
然后我们就一如往常地回到一天一封信的日子。
几年后我才知道,那两三个礼拜你和你母亲大吵了一架,因为你们家的路由器坏了,你想要一台新的她不肯。在那台新的路由器来之前,你每天会去附近的网咖待十分钟,寄一封信给我。
这是你最好的朋友亲口告诉我的。他告诉我的时候,你都要毕业了。
刚去你所在的大学兼职的几个月,你申请了一个QQ帐号。而因为你的关系我下载了QQ。很不习惯,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望着偌大的对话视窗,久久才吐出一句话。哦,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误会你,说不定,你其实在忙别的事,所以才不怎么紧凑地回话。我倒是真的一直盯着萤幕很紧张,打了五个字,删去三个字,再重新打一次。后来习惯了就好多了,你说你只有礼拜四晚上有空,因为其他天要补习或者你母亲不准你上网。
每个礼拜四,我就会在学校用零碎的时间,偷偷把今天的教案写完,该写的文章写完。回到家后吃饭也没胃口。
然后我登入QQ,等待。
有好几次我等了两三个钟头你才出现,我对话的语气里充满委屈,然而你一点也没发现,所以我开始在一登入的时候就把自己隐藏起来,等到你也上线了,我计时五分钟,然后才把状态转为线上。
这个习惯到现在还是如此,我总是在登入前将状态调为显示离线。
你忽然说你父亲住院,但是没有钱动手术,你问我有没有,我说有,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尽我所能全部给了你。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音讯全无,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永远也不会知道。
你说你爱我,我当然会珍惜,因为我也爱你,你是我遇到的我觉得最好的女孩。你要星星,我不敢给你月亮,你要的一切我都统统给你,哪怕是我的生命。
我们在学校见了面不会说话,也不打招呼,你说让别人看见了不好意思。好的,我理解,我也明白。
我总是莫名不安,我想装作冷静,但是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当只身走在校园里,无时无刻吸进肺叶里的空气总是清澈冰凉,我如何知道下一次换气的时候,你会不会突然闯入我的视线,而我,也会,留在你的目光里吗。
多少庸俗的幻想我没有做过?真心真意的为了和你靠近一点,我尽量多申请在你所在的班开讲。那所大学的生活的确很闷,但不苦。
那天是你唯一的一次和我在校园里肩并肩走出校园,一路上你说说笑笑让我大感意外。你说你们家的旧房子不好了,经常有异味,而且夏天蚊子太多,影响你的学习,你说你们家准备装修房子,但是缺钱。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我会帮助你,于是我给了你我所有的积蓄,虽然不是特别的多,但那已经是我的全部。我想,只要你开心。
大学最后一个灰冷的二月天,我问你装修好了吗,你说早就住进去了,我问你在什么小区,可以带我去做客吗,我顺便也看看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你婉拒了我,你说还不到和你父母见面的时候。我理解,好吧,我明白,所以我没勉强你。
你毕业了,要去南方跟剧组拍戏了。我说我一直在等待,但我不想等了,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你说你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你在QQ上对我说:我想,在这里表达喜欢你,也是一种表达吧。
我对你说。来不及了。谢谢你。
我说的是真心话。四年来我拥有你一千封e-mail,两百多个QQ上的“晚安”。有时候我期盼了一整个礼拜,或许等的就是你最后的一句“晚安”,这个词比所有我们聊过的话题都还要温暖。
我不晓得我在坚持什么,只是当你终于戳破了第一个洞,我才发现原来这所有的神秘不过是只轻飘飘的气球。
即使我们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也仿若互不相识。当有人问知不知道你的时候。知道,我们在同个大学。我说。没有潜台词,没有委屈。
但我相信你是恨我的。就如同我对所有一切依靠网络的情谊深深厌恶一样。
你换了所有的帐号,不在任何我知道的地方留下你的手机号码或e-mail地址,当然,抖音和快手上也没有你。我们要断绝往来实在太容易了。
十年来无声无息,像默许过的山盟海誓。或许会是这辈子唯一一个,我愿意相信足以背负得起“永远”,的承诺。
还未走到尽头,然而尽头干净坦荡,没有一丝埋伏。
是不是必须要有足够且绝对的空白,才能将那段轻飘飘没有根没有归宿的日子,系上一根银线,使它不致消失在最远的天空里。
在你没有订婚前,我一直牵挂着你,现在我想已经有人牵挂你了,用不着我了。我还是依然爱你,真爱是不会褪色的,不过,这份爱现在要成为一段美好的往事要尘封在以后的岁月里。
再见了吾爱!祝你幸福!尽管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祝福。
(作者:无名氏先生;录入:小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