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散文:青涩的岁月
夜,寂静,月,撩人。在这月色撩人的夜里,终于可以卸下奔波一天的疲惫,享受片刻宁静。
月色笼罩下的雪,洁白,通透。如同梦里儿时故乡的雪。那时的冬天很冷,雪很大,纷纷扬扬,那时,穷人家的孩子和富人家的孩子差别不大,那时的书本没有这么多,那时我们背的书包都是军绿色的,那时的天空很蓝,没有摩托车,没有汽车,没有漫天充斥着的烧烤味儿。那时的课本很简单,自习课上,教室里响起朗朗的读书声,“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太阳大,地球小,地球绕着太阳跑,地球大,月亮小,月亮绕着地球跑”。那个年代没有手机,不知道什么是网络,全村人围坐在仅有的几台电视机前,摆弄着电视机上的天线,搜索着有限的几个频道,人和人之间没有隔阂,常常为了看一个节目,坐到半夜才散去。
那时,村子里满是小脚奶奶,听大人说,小脚女人是那个年代的特有标志,脚越小就意味着越容易寻得一个好人家。小脚奶奶们大都住着比较破旧的房屋,说是房屋,其实就是用黄土还有稻草(水稻晾干以后的秸秆)和成泥后建造的屋子,村子里当时还有不少窑洞房子,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住着窑洞房子,窑洞房子在村子里属于最下等的房子,我们家人口多,祖上贫寒,父母结婚那会儿,用母亲的话说没有一砖一瓦。所以即便是这土窑洞房子,也是租别人家的,我儿时大部分记忆都留在了这土窑洞房子里,那个年月里的耗子特别猖狂,我当时读小学四年级的样子,有一天晚上正在炕上睡觉,夜里,感觉脸上有毛茸茸的东西在挪动,睡意朦胧的我本能用手开始乱抓,清醒的瞬间,马上就意识到是耗子了,一下子睡意全无的我有了精气神,打起了抓捕耗子的主意,父母在中间堂屋过去的另一间屋睡觉,为了不打扰到他们,我蹑手蹑脚准备好抓耗子的工具,全是一些钩子,铲子,夹子之类的铁器。家里怎么会有耗子呢,我在这里解释一下,窑洞房子全是用土建造成的,耗子为了寻找一些食物,就从屋子外面的后墙趴个洞,直接通到屋里,平时父母也是想尽办法消灭耗子,无奈那种东西繁殖特别快,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你的消灭速度永远赶不上它们的繁殖速度。结果那晚,我自是白费力气,那会儿的耗子精的很,尤其老一点儿的,毛色退成了淡灰色,你只要抓捕它一次,它绝不会再上第二次当。耗子还经常偷吃家里喂鸡的食,成群结队的耗子一哄而上,为了这个,我和妹妹弟弟经常想着法的抓捕耗子,铁锹,塞子,炉钩子,夹子,凡是能用的全用上了,不仅耗子猖獗,麻雀也趁火打劫,我们姐妹三个合着伙的用塞子套麻雀,这个办法还真管用,用一根木棍沿着塞子的内边缘把塞子高高支起来,用一根不太粗的绳儿栓在木棍儿上,然后把绳儿拉到屋里,人就猫在屋里的玻璃窗或门缝里蹲守,塞子里撒满麻雀爱吃的食,越丰富就证明可以吸引越多的麻雀。等到几只麻雀同时钻进塞子里面一心一意吃食时,用手猛一拉绳儿,麻雀来不及飞走,就被塞子扣住,再过去把麻雀抓出来,这个既保护了粮食不受损失,又成了那个年月里的一个生活乐趣,我的最高记录是一次性逮到五只麻雀。
我11岁的时候,早早的就随父亲干起了农活,那会儿家家户户种地都靠人工,我们这边一般的旱地农作物大多数是玉米,那会儿没有现在的白甜玉米,就是最原始的黄色大棒子玉米,再有就是土豆,水地农作物就是水稻了。父亲用铁锹挖好坑,我往里面放玉米种子,再用手捏上几粒肥料撒在离种子远点儿的边儿上。这样的日子得忙活几天,每天从早忙到晚,直到把所有的土地全部种完。早晨在家吃完饭就去种地,走的时候带上午饭,一般都是馒头,咸菜和水,好点就可以吃到花卷,现在回想起那时的花卷特别好吃,当花卷出锅时,满屋飘散着夹杂着地道麻油香的浓浓的面香味儿。最让人难忘的是,有一次,我和父亲去种地,把花卷和水放在了田间地头,地种的越多,就离地头越远,等到中午去吃饭时,硬生生的把花卷和水给弄丢了(让别人偷了)。为此,我和父亲饿了整整一天,更为那个年月里丢了来之不易的午饭纠结了整整一天。
我稍大点儿,家里就种上了水稻,每年五月份是插秧的最忙季节,种稻田的家家户户都得赶在这几天,把提前培植好的秧苗插在水田地里,我从小在田间劳作,练就了一身插秧的好本领,每到插秧时节,田地里便几人排成一队,每人同时插三行到四行,也成了我施展拳脚的大好时机,我们姐妹三个嘴里一边哼着歌曲,一边插秧比赛,每次都是我夺得冠军。愉快的日子这样持续了好多年。
辗转这么多年,村里住的老房子已由窑洞房换成了砖瓦房,但始终都是租住别人家的,这便也成为了母亲最大的遗憾,母亲的一句话经常挂在嘴边“这一辈子就挣了三个孩子,连一间自己的房子都没有挣下”。每每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总是会涌过一阵酸涩。
我长大后,一直在外读书,每年农忙时节,总要请假回家忙着春种,忙着秋收,种地也不再是原始的人工,实现了机械化。后来,又过了好多年,我参加了工作,父亲母亲也已由乡下的农村来到了城里。再后来,我们给父母在城里买了房子,父母这一辈子也不用再租别人的房子住了。
等到拿房屋钥匙的那天,母亲早早的便起床了,洗了头发,穿上了平日里舍不得穿的衣服,等在了门口。像是参加一个热闹非凡的盛大活动,脸上洋溢着年轻的笑容。那日,父亲佝偻的身影站成了霞光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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