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春风
————春天来了,你们却再也看不到了
又是一年清明节,本该是一家人扫墓的日子。
“阿中,爸爸妈妈去工作了,你在家里要好好学习,不要落下功课啊。”阿中一个人默默站立,似乎妈妈温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小子,我和你妈到时候工作完,在那边赏赏樱花、吃几碗热干面再回来。你可解放了,在家里别玩疯了。”阿中轻轻笑着,因为他又想起了爸爸被妈妈瞪后的讪讪模样,却不自知,他的眼泪早已滑落。
当时,父母因为不放心彼此,一同登上了逆行武汉的列车,离别时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还约好了一同在春天踏青。可没想到,春天到了,他们却没能回家。
阿中在收到噩耗的那一刻没有哭,因为他觉得哭没有意义。他只是默默地把要做的试卷归拢好,走进了父母的卧室,躺到了他们的床上。上一次被父母搂着睡觉是在什么时候?大概是10年前了,那一晚,自己高烧不退,身为医生的父母却不似坐诊时冷静,妈妈慌张找药,爸爸在不断拧着凉毛巾。
男孩就那么躺着,裹紧每天清晨他都会整理的被褥,他哭了,嚎啕大哭,因为他闻到了枕头上父母留下的淡淡体香,那个他再也闻不到的味道。
男孩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似乎他每天哭晕了就睡,清醒了就哭,他不敢做饭,因为他怕走进厨房,就看到妈妈给他留下的字条,告诉他每天要注意荤素搭配,水要煮开了喝,去菜市场要带好口罩。
所以当医院的领导和父母的同事来看阿中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双目无神、满脸倦容、浮肿干瘦的男孩——或许叫少年更合适些,只是他们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一个孩子。
他们给阿中带来了一封信,一封他父母确诊感染新冠肺炎后留给他的书信。书信是电子打印的,因为父母怕手写的书信会给他们的宝贝儿子带来病毒。
阿中把那封信看了无数遍,信里有嘱托,有留念,有希望,他们和阿中说他们会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结伴归来,给儿子做好吃的。可惜,他们没法完成承诺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病情突然恶化,阿中的父母没能等来这个庚子年的春天。
从那一天开始,男孩彻底变成了少年,他不再哭,按照制定的高三计划生活学习着,只是在每日计划里留出了五分钟的空余,去读爸爸妈妈给他的那封信。
棠梨花映海棠树,尽是死生别离处。
这个清明,少年一个人走出了家门,他想去悼念,不仅仅为了他亲爱的爸爸妈妈,更为了所有为国牺牲在抗疫一线的英雄们。
他低头默默地站着,一个人安静地默哀。突然,一阵风吹动了少年的衣袖,阿中抬起头,他看到了母亲最喜欢的桃花,在枝头轻轻颤着。
阿中的眼早已模糊,他想起父亲曾说过,每当想念阿中的爷爷时,父亲总会去吹风,因为他总感觉春风里有着故人。少年感受着春风缓缓吹拂在脸颊,仿佛为他拭去眼角的泪。
“你们终是没能看到这个春天,因为你们用生命化成这个庚子年的春天。”
想念斯人,可沐春风。
(全国“抗击疫情从心开始”心理专项志愿服务 志愿者:李卓宸)
转自微博“抗击疫情从心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