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女儿心(六)
第二天上午,秋菊的母亲是带着很矛盾的心情走进秀兰家的。一方面她希望一切顺利,能不辱使命地帮三妹实现换亲计划,另一方面她又盼着秀兰父母为了秀兰而不会满口应承这门亲事,就当她白跑这趟腿没提这门亲,好等以后成全秀兰和大明这对情投意合的孩子。
一进大门就看到秀兰正在扫院子,她爱怜地唤了声秀兰,秀兰抬头看见她,立刻把扫帚立在一边赶上前来笑道:"大娘来了",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向屋里走。
看着秀兰纯净甜美亲切的笑脸,她突然有种犯罪恶感,想拔腿回去,可又想到三妹的殷殷嘱托,内心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跟着秀兰向屋里走时,又想先支开秀兰,便对秀兰说:“妮儿,秋菊在家里等着你教她做针线呢,你去找她玩吧,我和你娘说会话。″
"娘,俺王大娘来找你玩呢,你们说话吧,我找秋菊去啦″,说罢,秀兰欢快地一溜儿小跑去找秋菊了。
秀兰的两个哥哥一大早就去队里干活挣工分了,秀兰的父亲因风湿老寒腿常在家歇着不能去上工,此刻他正坐在椅子上闷闷地抽着一袋旱烟犯愁呢,秀兰的母亲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心事重重地纳着鞋底。老俩口虽没交流,但都心照不宣地被一件事又刺激到了痛处。
前几天,村东头张二憨家的大儿子狗剩结婚了,秀兰的父母前去道喜吃席,心里很不自在,脸上也很挂不住。那狗剩比秀兰的大哥还小一岁呢,家里过得也比秀兰家还穷,是狗剩他大舅从别的村捡了一个带着孩子逃荒要饭的四川女子,把她领到了狗剩家,管她和孩子吃了顿饱饭,别看这女子满面灰尘破衣烂衫的,可洗把脸后却是眉清目秀的一张好模样,问清楚这四川女子的老家再无其他亲人后,狗剩他大舅当即就撮合她和狗剩喜结连理,这个无家可归的四川女子当场就给张二憨老两口跪下,又叫爹又叫娘的,喜得老两口连话都不会说了,逢人便夸儿媳妇儿多么勤快能干孝顺懂事,咱一分钱彩礼都没花,天上掉下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带着个孩子又算啥嘛!虽然日子穷得捉襟见肘,老两口却东家借西家取的,说什么也要置办几桌酒席宴请村里的父老乡亲,心里高兴啊!在酒席上看着满面春风的狗剩领着那么俊俏的媳妇穿梭着给乡亲们上烟敬酒,大伙都赞不绝口好生艳羡!秀兰的父母想想自己那两个还未娶亲的儿子更是脸上无光,心中长叹,咱家怎么就摊不上这样的好事呢?
听到秀兰说王大娘来了,秀兰母亲赶紧站起来相迎,:″嫂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玩啊?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快坐下"边说边给秋菊母亲搬过来一把椅子,秀兰的父亲也站起来勉强挤出了一张笑脸。
″咱都坐下,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天我是来给你们道喜,给你们攀亲家哩!"
秀兰的母亲一边给王大娘沏茶倒水一边苦笑着叹气道:“嫂子,咱家这穷光景,能有什么喜事啊?"
″我给你说说你看看是喜事不?我想把我三妹家的三丫头和五丫头说给秀兰的两个哥哥做媳妇,你们中意不?"
秀兰的父亲猛然一怔,停下手中的旱烟袋,苦笑道:"嫂子,你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咱家穷啊?拿不出彩礼,盖不起新房,谁家的闺女愿意进咱的家门啊?"
"放心吧大兄弟,彩礼,一分钱不用花,新房,等他们结婚后慢慢攒钱盖,咱家还能光这么穷啊!日子都是慢慢过起来的,总有翻身过好的那一天!"
秀兰的父母都一脸木然,不相信这是真的,都傻愣愣地看着王大娘。
"你们两口子都不相信是吧?听我慢慢给你们说。昨天我三妹带着我外甥长明来我家串亲戚,秀兰不是也在我家玩着吗,我三妹一眼就相中秀兰这闺女了,喜欢得不得了!心底下就认定让秀兰给长明做媳妇,后来一问秋菊咱家的情况,知道秀兰有两个哥哥还没结婚呢,就干脆亲上加亲,让她家那两丫头也给你们做儿媳妇,这样咱两家都不用花一分钱彩礼,就把儿女的婚姻大事都办完了,咱这当爹娘的可算把心事了了。再说说这六个孩子,咱家这仨,都是从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给我三妹讲了,都是实打实的好孩子,你不用打听;我三妹家这两个丫头,论长相虽说比不上咱秀兰,可也算得上中上等的模样,论品性和持家过日子,经我三妹调教的孩子都知礼数,懂事,勤快能干,里里外外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和秀兰这两个哥哥过日子,你们就放心吧,肯定能把日子过得芝麻开花节节高!长明这孩子,昨天秀兰也见过了,论长相,一表人材,论品性,忠厚老实,论脾气,不急不躁,在地里干活,一把好手,人人都竖大拇哥,他可是我三妹唯一的宝贝儿子!今年刚十八岁,从去年起就有给他说媒提亲的,可我三妹眼光太高,四邻八乡的姑娘竟没一个如她意的,也是你们两家有缘份,也是咱秀兰太出众,昨天我三妹一眼就相中了,长明也满心满意地喜欢秀兰!秀兰若进了门,我三妹还不得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她,当家主事过日子都得交给咱秀兰,她和长明的小日子肯定能过得蜜里调油似的,你们两口子就放心吧!你们说这是喜事不?以后我的两个外甥女是你们的儿媳妇,你家秀兰也成了我的外甥媳妇了,咱两家也就更亲更近了!你们说我是不是来跟你们攀亲家了?你们两口子同意不?"
王大娘这一番话把秀兰的父母惊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如坠云雾中!这么大的喜事突然从天而降,把他们砸了个晕头转向!